「張局長,蘇警官懷孕瞭。」
醫生的話,猶如擊在我胸口的一記重錘。雖然來醫院的路上,當我註意到女人下身流出的一片血跡的時候,我就已經又瞭這個預感。但當醫生給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情還是如同跌入冰窖一樣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
然而,這還隻是醫生說的前半句話,他頓瞭頓,又面色凝重的說道:「而且,剛才蘇警官動瞭胎氣,孩子是保不住瞭。張局長你能聯系到蘇警官的傢人嗎?我們需要他們立即簽字讓我們給蘇警官做人工引流,不然母子都保不住。」
幾乎是處於大腦完全空白的我,雖然已經清清楚楚的聽著醫生說完瞭這幾句話,卻不能做出絲毫反應,就好像是我的身體在刻意抗拒這這一條信息一樣。把未婚妻的妹妹的肚子弄大,即使放到一夫多妻制盛行的以前,也是世俗禮法所不容的事情。更何況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就算我沒有把蘇彤當成一個工作之餘的玩物,我的這個小姨子註定也隻會是我身邊的一個過客而已。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這個事情偏偏是在眼下這種檔口發生。近些年政府正在號召破除舊習,我這種在政府機構中工作的人,更是要奉行政府號召,因此自然要更加恪守這一規則。倘若此事宣揚出去,社會輿論自然是一片嘩然不說,我的把柄如果落入王局那批人手中,情況就會更加糟糕。在一個月以前,我還是他最倚重的紅人,但當他感覺到我在威脅他的權威後,定然會使用一切的手段來阻止這種可能性的發生。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剛才蘇彤在昏迷之前一定堅持要我一個人送她來醫院,看來,她對這個事情應該已經有瞭預感。然而此時,我卻無暇去琢磨這個小姨子的心思到底如何,面對醫生焦急的催問,我隻能搪塞說道:「蘇彤的傢人聯系起來十分復雜,能否讓我以警局的名義簽字。」
「嗯,可是,這不符合原則…」醫生一臉難色的看著我那張陰雲密佈密佈的臉,見我似乎隨時就要發作,於是又隻能把後半句話咽回去道:「但眼下事情緊急,倘若張局長執意如此,我們也可以照辦。」說完,醫生將手中的案夾打開,讓我一連在三頁紙上簽瞭字。
整個過程中,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按照醫生的說法,能檢查到胎動,說明蘇彤的身孕已經有瞭三,四個月。而根據時間推算,這個時間正好是女人跟我初次發生關系的時候,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次我在女人身體內泄身的時間。隻是沒想到的是這唯一的一次沖動,竟然真的擦槍走火。
也許冷血的講,隻要蘇彤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沒有生出來,對我來說這件事情就可以一直隱瞞下去。然而些許的僥幸,並沒有讓我有好受一點。心頭的失落,如同是決堤洪水一樣翻湧起來。
對於男人來說,一旦成為瞭父親,就算是一個人生的轉折點。傢庭角色的變化,個人事業的抉擇,包括雄性動物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責任感,都會改變一個人很多。然而這一切,卻又如同鬧劇一般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就好像是上天給瞭我一份驚喜,然而盒子都還沒有打開,卻又將他帶走一樣。
病房裡的醫生還在忙碌著,而我失魂落魄的獨自坐在病房門口,心中除瞭無助,沒有一絲的感受。
「老大…這事你是什麼打算。」當身邊的男人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一種十分酸楚的苦笑。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身邊可以倚靠的人竟然隻剩下明子一個。也許隻有這個專門替人解決這種麻煩的人,才反而讓人覺得放心。
「等蘇彤醒瞭後,我跟她聊聊再說…」我沒有告訴明子蘇彤是我小姨子的事情,隻說她是我的秘書而已。為瞭保密,這一次手術醫生隻選瞭一個護士協助,因此當蘇彤被送到一間秘密的看護房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午夜時分瞭。
我坐在蘇彤的病床旁邊,看著默默淌著淚水的女人,將一張張的紙巾扔在地上。而我能做的,卻隻有一言不發的看著這一切。在剛才的某一瞬間,當我看著病床面色慘白的女人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時候。我內心突然產生瞭一種想要跪在女人面前祈求她寬恕的強烈沖動。但是真當房間裡隻剩下兩個人時,我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就像是木頭一樣,既不能彎曲,也不能動彈。
「我原本以為,那樣做一次,回去後隻要洗幹凈,就沒事瞭。」經歷瞭長時間的沈默後,似乎已經將淚水流幹的蘇彤,哽咽著小聲地說道:「從前天開我覺得一直惡心反胃開始,我就有瞭這種預感。其實在這兩天我一直是很想去醫院檢查,但卻一直不敢。我怕我擔心的事情是真的的話,我隻能選擇從你身邊離開。」
「我不會讓你離開。」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沒有底氣。
女人嘴角苦笑瞭一下,依然沒有看我一眼道:「別騙你自己瞭,我給你在一起這些天,你知道你哪一點吸引我嗎?」蘇彤說道:「就是你的真,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你自負,你目空一切,因此你可以不必對別人說謊話。從一開始,我就能感受到在你的心裡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你能夠即把我當你的女人,又把我當你的親人,也許就是這種感覺讓我不能控制自己吧。」
「對…對不起」一種蒼白無力的道歉詞,從我的嘴裡說出來卻是十分困難。
「你不必道歉,我也沒有怪你。我的路是我自己選的,所以我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蘇彤說道:「其實今天跟老蔡來找你之前,我一直在盤算,倘若我真的懷孕瞭,我應該怎麼辦。現在倒好瞭,一瞭百瞭,省的你煩心。」
一番話之間,這個我眼裡一直是個青春活力的小姨子,仿佛一下子就變成瞭一個比起飽經風雨的女人還要滄桑一樣。她的臉上,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表情,既有悲傷,也有怨恨。人,總是對生命的傳承充滿敬畏,更何況是這樣的一個剛剛進入社會的女性。當一個已經成為瞭準母親的女人,眼睜睜感受著自己肚子裡的生命逝去的時候,沒有哪個人能體會到他此時心中的感受。
「我的休假計劃還不會改變,請假的申請書我已經寫好瞭,放在我的辦公桌裡。有空你自己在上面簽一個字。」
「你打算去哪裡?」我想瞭很久,但一開口,卻隻是勉強從嘴裡擠出瞭幾個字。
「你不需要知道。」女人看瞭看窗外,嘆息說道:「甚至你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放心吧,我沒有生你的氣,隻是我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瞭呆在你身邊的感覺,所以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好瞭,也晚瞭,我要休息瞭。」說完,蘇彤終於看瞭我一眼,給瞭我一個讓我離開的眼神。
從我看完蘇彤的最後一眼,失魂落魄的從蘇彤的病房中走瞭出來。女人的態度,讓我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在她剛才的言語中,我完全感受不到她對我的怨恨。反而就好像是平時她替我安排事情一樣,一切都已我的利益為出發點。
但是這個事情,卻不是工作,而是關系到很多人的一個生命。此時我覺得,也許我真的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禽獸,一直以來,蘇彤在我的心中,真的似乎就隻是一個隨時可以陪我上床的女人而已。也許相比其他那些被我玩過的女人,我對她有多一點的感情,但這種感情,不過是因為以後我還將跟她相處很多年的倫理關系,作為我的小姨子角色的存在而已。
當我突然意識到,這個還隻是個剛才學校畢業的女孩,卻要因為我而背負著世俗的眼光,忍受著獨自的心酸生活下去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一層關系。
原本,我以為我會在跟雨筠成婚後,就成為一個別人眼裡的好丈夫。也許正是因為這一種思想的作祟,才讓我在面對女人時,顯得如此的肆無忌憚。在最近,我的身邊出現瞭很多女人,自己的小姨子,被我弄上瞭床,阿虎的那一對孿生姐妹花,我也是來者不拒。劉傢的那頭母豹子,隻要我想要拿下,也不過是吹灰之力。甚至是在別人眼裡,一向高貴冷艷的林茵夢,也在外界局勢的不斷變換下,一步步落入彀中,讓我們之間的情欲,已經走到瞭一種禁區的邊緣。
在這段時間裡,我肆無忌憚的對著一群女人,發泄著自己的欲望,以為這是我最後的一次狂歡。如果不是蘇彤的這件事情,此時也許,我還在辦公室裡,讓這個女人趴在我的身下讓我享受著女人給自己的快感。然而此時,情欲盡去,我留下來的,隻是一番空虛而已。
「明子,你找可靠的人來醫院,專門照顧好蘇彤。以後你至少每兩天跟我聯系一次,把她的情況報告給我。」
「放心吧,老大,我已經跟我的親嬸子聯系上瞭,她人細心,讓她來照顧蘇彤更加合適。」
「謝謝。」從我的嘴裡,竟然對明子說出來這兩個字。
午夜,空氣中透著一股讓人窒息的煩躁。雖然已經躺在床上很久瞭,但我卻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蘇彤的事情,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喘不過氣來。甚至此時我聽著身邊雨筠均勻的呼吸也提醒吊膽的,就好像她隨時都會睜開眼睛質問我的禽獸行為。
也許今天臨睡前,當我試探性的告訴雨筠,蘇彤因為一個特殊的任務要出差一段時間的時候,女人完全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算是給瞭我一記定心丸。但此時,在我的內心深處,我卻開始懷疑,經歷瞭今天的這件事情,我跟雨筠之間,真的就不會產生一些嫌隙嗎?
我原本以為,我跟雨筠之間的愛,一直是簡單,自然,而純真的。但直到今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卻發現,最近在外面的那些風花雪月,打破的不光是我的情欲的禁忌,還有我那顆一直以來自以為攻無不克的內心。跟劉忻媛之間的感情博弈,跟蘇彤之間的不倫之戀,還有對林茵夢的想入非非,我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瞭一種奇怪的想法。
「難道說,真的是我感情經歷太少,最近才會如此方寸大亂?」
這是一個奇怪的想法,一個連我自己都恨不得在我臉上扇上幾巴掌的想法。然而有些東西,就好像是擠壓在一個倉庫的寶藏一樣,一旦被打開,你就會越看越著迷。這個荒誕不羈的想法,竟然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起。
我,突然很想要女人,很多很多的女人。
也許隻有那些絕色佳人的纖腰豐臀,玉臂美乳,才能讓我覺得男人存在的價值。我一瞬間,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煙雲十一式最近被這些決定著山城命運的男人們看得如此之重。男女情欲,永遠不是一種簡單的身體反應。其中帶來的生理跟心理的雙重沖擊,就像是一種毒藥一樣,會讓人著迷。
而此時,在我身邊,也有一個同樣讓人著迷的毒藥。我所指的不是在我身邊甜蜜酣睡的雨筠,而是睡在另外一個房間裡,明日打算跟我一起去山水莊園去見阿虎的玉蓉。此時她同樣沒有入睡,而且不光沒有入睡,在起夜的時候,她還似乎在我臥室的門口站瞭一會兒。
而也就是這樣的停留,讓我迫不及待的爬起身子,打開瞭門講她一把攬入懷中。
「你……幹嘛…」雖然跟我有著肉體上的關系,女人對我這樣的反應還是顯得十分驚慌。一邊睜大著雙眼看著我一臉的獸性,一邊又不斷伸頭去確認這樣的行為是否有驚動到床上的女人。
「別出聲,我要幹你。」當我簡單說出這兩句話的同時,女人已經被我用力的按在瞭墻上。懷中的女人,正在用力的想要掙脫我的侵犯,而這樣的舉動對我來說,似乎反而變成瞭一種侵犯。在這樣的掙紮間,我的一隻手已經伸到玉蓉的內衣裡,放肆的將她的內衣脫瞭下來,滑落到腳踝邊上。
面對突然獸性大發的我,玉蓉也顯得有些驚慌。然而,當我撩開我的睡袍,將隻是簡單塗抹瞭一點唾沫的陰莖直接刺入瞭玉蓉還依然十分幹澀的下體時。身體的疼痛,已經將玉蓉的註意力從抗拒上轉移走瞭。
這可能是我有史以來,最粗暴,又是最荒唐的一次性愛。我正將我未婚妻的閨中密友,按在我們臥室門口一側的墻壁上用力的抽插著。這種行為,在旁人的角度裡幾乎就跟強奸沒有區別。我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到底是因為我突然產生的強烈的性欲,還是因為玉蓉曾經也是我下屬的身份引起瞭今日蘇彤跟我的事情的共鳴。我隻是知道,此時我正在幹一個女人,而且幾乎是當著未婚妻雨筠的面。
已經放棄瞭抵抗的玉蓉,無力的趴在墻上,盡量分開的自己的雙腿讓我的下體有更好的進攻角度。從她下體中不斷開始濕潤的跡象來看,女人的性欲已經被我成功的激發,穿在玉蓉身上的那一件黑色的絲綢睡衣,此時已經被迫不及待想要讓我揉捏她雙乳的女人脫下來掛在瞭腰上。然而此時,我卻無暇去欣賞月光下已經開始慢慢滲出晶瑩汗珠的女人光滑的脊背。因為此時的我的目光,正停留在房間裡,那個如同嬰兒一樣,還在酣睡的女人身上。
對雨筠的一種背叛的感覺,竟然變成瞭一種強烈的快感。讓我在玉蓉的身體上所要的越來越多。許久沒有的饑渴,竟然連玉蓉都招架不住,隻能靠用力捂著自己的嘴巴來避免發出情欲的呻吟。
「我要射瞭,讓我射在裡面。」當我在女人耳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本來情迷意亂的女人,一下子也清醒過來瞭一樣,看著我緊張的說道:「你瘋啦?」
然而面對女人的表情,我卻置若罔聞,反而下體的抽查速度越來越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要玉蓉懷上我孩子的想法,甚至是想要我身邊每一個跟我有肉體關系的女人,都懷上我孩子的想法。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組幻燈片一樣在我的內心裡閃過,我身下的女人,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玉蓉還是蘇彤瞭。直到最後,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而身體中那種強烈的噴射的快感,讓我幾乎沒有力氣站立。
在我面前,是一張表情復雜的臉。我沒有意識到就在我真的要在玉蓉體內擦槍走火時,女人還是機敏的掙脫瞭我的下體,然後用手幫我完成瞭最後的沖刺。然而看著女人似慍非慍的擦著手上那一片腥臭的陽精的時候,我卻突然抓住瞭女人的手,強拽著女人將那些陽精塗抹在自己的臉上。
而這一次,女人沒有抗拒我的行為。就像是那日在醫院裡,她也沒有拒絕我一樣。我看著被陽精蒙上一層薄膜的女人的臉,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漣漪。
次日清晨,我按照約定的時間,開著車往山水莊園而去,一路上我一言不發。昨天壓抑的心情,雖然在一夜荒唐之後得到瞭一些緩解。然而今天早上玉蓉趁著雨筠不註意,對我發出的不能在雨筠面前把我們幾人之間關系搞破的警告,又讓我忍不住想起此時仍在醫院病床上的蘇彤來。
「我的頭,早知道你跟杜老板這樣熟,我就直接把東西給你請你帶過來瞭。也免得雨筠還要再跟著跑一趟。」玉蓉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話讓我壓抑到現在。反而若無其事的問到雨筠,是不是能夠坐我旁邊的副駕駛。借口生意需要,跟我打聽瞭很多關於山城那幾個我經常接觸的商人的情況。
「我說,你們公司讓你們整天帶著各種各樣的名貴銀器東奔西走,就不擔心你們監守自盜嗎?」我對銀飾不熟,因此開口的第一句話,連身後的雨筠也忍不住發出一陣嬉笑。
「我們的大警官,你真以為我們帶的是實物啊?」後排的雨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笑著說道:「我們每次見客戶,很少帶真東西,一般都是帶的仿制品。要不,別說有人監守自盜瞭,就是那些知道你們深藏巨額財物的小偷強盜們,我們也沒法應付。因此,我們給客人看的隻是一個大概的樣品,等客人選好瞭後,我們才開始開模做成品。這一次我們帶的,也都是贗品而已。」
其實雖說雨筠的身份是我這兩天才告訴阿虎的,但阿虎的身份雨筠確是早知道。看來,她也嚴守瞭自己之前對我的承諾,出門在外時對自己的身份守得很嚴。
此時造訪山水莊園,在別人眼裡不過隻是一次普通的尋訪。然而對我來說,這一次跟周敬堯的會面,卻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今天早上一起來,我就跟老蔡通瞭一個電話。昨天晚上那麼一鬧,李昂手下也跟丟瞭胡老三等人的線索。眼下,我隻能吩咐老蔡立即給周圍的關卡打招呼。對過往的運輸車輛嚴加檢查,而對於水路方面,那一輛運送煙土的船隻也要嚴加搜查。無論後面的局勢怎麼發展,隻要這批煙土在山城多逗留一天,周敬堯就會越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所以今天這種事情他來見我,當然原因隻有兩個,要麼是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是我參與的,要麼就是來試探我。而顯然,後者對我來說會更加有利一點。
一路上,我簡單復盤瞭一下昨日裡看到的細節。首先,山城的那一筆大煙買賣,背後應該是有多股勢力參與。周敬堯的妻弟柳皓,應該是負責這些煙土從廣西到山城的運輸工作。然後等貨物到瞭山城後,再由胡老三等人運送到蓉城。
而這其中有個關鍵點,就是劉憲中在其中的角色。從昨天的情況來看,劉憲中應該是在背後操縱著胡老三的人。而除瞭這煙土煙土買賣之外,目前更要緊的還是昨天就連劉憲中自己都要親自出馬去驗貨的那種讓鐘琪在一瞬間就迷亂的藥物到底是什麼。
自昨天分開後,老蔡易經按照我的意思,將那種藥物送去瞭老錢那裡進行檢驗。希望今天從阿虎那裡回來,我能夠得到這種藥物的檢驗結果。倘若能證明這種藥物跟鳳巧爺父女體內註射的藥物是同一種,那關於殺害鳳巧爺幕後的兇手,我們就有瞭一條很有力的線索。
從一開始,我就預感到在整個案件中,有一股隱藏得十分深的力量。按照之前的推斷跟曹金山的說法,這股力量很可能就是那個無比強大的和衷社。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就算我時時刻刻感受到這個神秘組織給我的壓力,我也不知道到底我身邊誰才是和衷社的人。
而隨著蓉城之行發現的和衷社的六芒星,到昨天晚上的行動。一切的線索,似乎似乎開始往周敬堯,劉憲中一批人身上靠攏。說真的,一開始我對這兩個一個被自己弟弟壓制多年的半瘋之人,一個被同行壓制的守舊商人,並沒有有太多的認可。但此時我有種預感,此次的山水莊園之行,我定然會有所收獲。
於是當玉蓉和雨筠將一大堆銀飾的樣品一樣樣給阿虎展示起來的時候,我卻有些不耐煩的用催促的眼光看瞭阿虎幾眼。
但對於我的催促,阿虎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在得知瞭雨筠跟我的關系之後,阿虎對雨筠的態度也是客客氣氣的,整個過程中,沒有打斷雨筠一次。等她介紹完瞭後,才跟自己的管傢說道:「這幾個系列我都比較滿意,你跟兩位女士溝通下價格,具體選哪一些你根據預算來就好,我跟阿義還有點事情要談。」說完,才將已經有些毛焦火燎的我叫到瞭二樓。
「我去,以前我們見面的時候,我要你帶嫂子出來,你總是推脫。結果沒想到,她竟然是在玉蓉那裡一起上班。還好,我昨天沒有對她有什麼無禮的冒犯。」面對阿虎的責備,我應付的笑瞭笑。
阿虎當然知道,此時我關系的是另外的事情,於是一步不停的帶到瞭最裡面的一個房間道。「這裡,是我為瞭這一次周敬堯的拍賣會專門改造的一個保險室。我把周圍的窗戶都封死瞭,甚至連通氣孔也加瞭鐵網。而至於這個鐵門嘛,則是周敬堯親自讓人來安裝的。」阿虎一邊說著,一邊把面前的那道門拉瞭拉,向我展示著上面的一個復雜的門鎖道:「這個門鎖需要鑰匙跟密碼同時打開,如果二者缺其一,就算是有金剛鉆也撬不開。」
「拍賣會期間,周敬堯會將這裡作為煙雲十一式的臨時存放點吧?」我仔細看瞭看那個十分厚重門鎖,伸手在冰冷的鐵塊上拍瞭兩下問道。
「當然,要不幹嘛費這麼大的功夫。別的不說,光是這個門鎖,周敬堯就花瞭上千塊現錢。」說完,阿虎將門拉瞭開來,而這時我才發現此時門並沒有上鎖,在屋裡,此時還有一個人在裡面。
這個人看上去約莫六十上下的年紀,頭發胡須雖然已經花白,卻整齊的修剪過。一身筆挺的西裝,加上一個精致的領結,讓這個本來有些瘦小的老頭,看上去精神瞭許多。
「周老板,怎麼樣,我這按照你的要求改建的臨時儲藏室,你還滿意吧?」雖然沒有介紹,但在阿虎開口之前,我已經知道此人就是周敬堯瞭。縱然素未謀面,但周敬堯的樣子我卻是多次在各種報紙上看過幾次。隻是比起照片上來說,他本人顯得要更加瘦小一點。
跟風度儒雅的劉憲原和粗野放曠的曹金山相比,這個周敬堯的身上,倒是更有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氣質。在聽阿虎介紹我時,一雙耗子一般的眼睛,一直警惕的在我身上滴溜溜的轉動。
「之前你不是說從警局申請幫助麼?我這位患難多年的兄弟張副局長,就是專門負責那幾天莊園的安保管理的。」
「哦,原來是這樣,」等阿虎說完我的身份後,周敬堯的態度果然來瞭一個大轉彎說道:「啊,原來協助之人是大名鼎鼎的張副局長,那周某就放心瞭。自從張副局長升遷以來,我一直被各種瑣事纏身。因此並沒有機會來警局拜見一下。不過在得知張副局長是負責鄙人的晚會的安全時,在下可是感到十分榮幸。看來,今天這一趟驗收是完全的畫蛇添足瞭。」
周敬堯這一番虛假的寒暄說出來,竟然也是滴水不漏。於是當下,我也跟著寒暄瞭兩句。「周老板言重瞭,在下自當盡力而為。」說完我轉頭看瞭看阿虎。
阿虎知道我的意思,會意的點頭點頭:「周老板如果看完瞭,不如,跟張副局長單獨坐一會兒?實不相瞞,今天我將周老板約過來,一是想請周老板驗收下儲物室的施工情況,另外一方面,我這兄弟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跟周老板瞭解下。」說完,阿虎將我和周敬堯帶到瞭旁邊的一個休息間後,就找瞭個理由離開瞭。
我知道,今日跟周敬堯的會談會很關鍵。因此從一開始沒,我就采取瞭一種進攻的態勢。直截瞭當的告訴瞭周敬堯,這一次他舉辦的這一場拍賣會,不光是牽扯到瞭山城兩大傢族的興衰,還將直接影響整個山城商界的格局,他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是在玩火,稍不註意,可能還會被王記乘火打劫一番。
「哦?沒想到張副局長雖然是警界人士,竟然對我們這行的情況也如此瞭解。」
我看著周敬堯,話裡有話的笑瞭笑。我當然不指望這樣的一番說辭,就能讓周敬堯說出什麼東西。對於這些在山城能拍得上號的商人,每個人的城府都不是我能低估的。不過在來之前,我已經從玉蓉那裡瞭解到,這個周敬堯雖然精明,卻也是一個非常因循守舊的人。
面對現在銀飾越來越普及的市場,周記銀鋪卻一直堅持隻做私人定制,從未大批量生產現貨。這樣一來,因為工期長等原因,周記這兩年已經被王記全面超越。在山城的商人圈,他們已經跌出瞭第一集團。我此時故意提起王記,不過也是想試探下周敬堯而已。
然而沒想的是,到周敬堯聽瞭我這番其實頗具冒犯意味的話後,不光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有些不知所雲的道:「周記能夠在這山城茍延這麼多代,先生以為靠的是啥?」
「哦?願聞其詳。」雖然不明白周敬堯的意思,但肯定他也不是個喜歡胡說八道的人,於是耐心的聽著他有些絮叨地說道:「我們周記打造的銀飾,大多是精品首飾,而不是王記那樣為瞭討好更多人,而一昧追求產量的能比。也許在一定的時間裡,王記做的那些量產的東西能迎合一批人的喜好,但隻有經得起時間沈淀的東西,才值得花一輩子的時間去追求。」
對於周敬堯這番聽起來其實酸不拉唧的話,我雖然內心不以為意,還是表面上應承著道:「嗯,周老板對於銀飾的堅持和執著,在下也是經常聽人說起的。那不知道以周記的精湛技藝,是否能打造出煙雲十一式這樣的銀器呢?」
果然,在聽我說起瞭煙雲十一式後,周敬堯臉上的表情變瞭變,過瞭一會兒才嘆瞭口氣說道:「打造銀器,一半靠的是技法,一半靠的是心。銀器制造者,要想打造出一件精品,必須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一種謙卑的敬畏之心。這煙雲十一式,是流傳多年的聖物。這其中,不光因為其技藝高超,更因為這煙雲十一式的制造者,對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妻子,有著一種敬畏的心。這種行為,即使在這個時代都不是能夠被人理解的。因此周傢雖然技藝高超,但卻並沒有在此一道上有所建樹。」
倘若以前聽瞭周敬堯這番話,我心中定然會覺得有些好笑,認為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周敬堯這一說,就好像隻是因為他們沒有研究床第之術而已的一番說辭。
「這麼說來,先生認為,隻有這樣一場盛大的晚會,才配得上這兩件寶物?」
「當然。」周敬堯的話語越來越玄乎道:「器中有靈,自然不能用尋常的禮法對待。盡然是名貴的東西,那易主之禮也要用名貴的法子。」
我見周敬堯的話中露出瞭一絲可乘之機,於是立即插嘴說道:「那不知道周老板的這兩傢銀器,是從何處的來的?想必當時也是費瞭一番周折吧。」
「哦?這件事情,跟張副局長的安保工作有什麼關系嗎?」見問題敏感,周敬堯的眼神立即警惕瞭一些。
「雖說沒有直接關系,但周老板也知道,你手中的兩件器物的歸屬,對如今在商界已經傳得滿城風雨的曹,劉,兩傢的賭局來說,是具有決定性的。而想必,近日劉傢的變故,周老板是知道的。」我一邊註意者周敬堯的反應,一邊拋出瞭劉憲原的死訊:「恕我直言,曹,劉,兩傢保持均衡的態勢,對於周老板是最為有利的。倘若在此緊要的時期,劉傢因為劉憲原的死亡而方寸大亂,恐怕,周老板苦心經營的一盤買賣,就要落空瞭吧。」
「哈哈,張局長說話倒也是真實,跟我們這些商人不一樣。」聽瞭我的話,周敬堯依然是一副看上去很假的笑意著說道:「其實跟鄙人說過這種話的人,可不止先生一個。不過,我也理解,張副局長這麼說,跟那些想要給我使絆子的人可不同。張局長放心,我並不是想給山城添亂。這些年,民眾的喜好變瞭很多。那些舶來品的寶石琉璃,開始成為一些人追逐的對象。而很多銀飾,已經成為瞭陪襯品。雖然周傢有自己的工藝堅持,但卻不會跟大勢所趨的市場為敵。但是先生知道,我們要轉變,需要很多錢。」
周敬堯對於自己想借機撈一筆的想法供認不諱,這在我的意料之中。然而眼下,還不到攤派蓉城大煙生意的時候。於是我隻能旁敲側擊問到:「我曾聽杜老板說,周老板這一次選擇山水莊園做為會場,其實也有一番自己的計較的。是目前周府有什麼事嗎?」
「當然,」周敬堯不假思索說道:「其實一開始,我還是打算在自己的府邸辦這場盛會的。然而也是後來的另外一個原因,讓我轉變瞭想法。杜老板的這個莊園很有趣,讓我很想近距離瞭解一下。」
周敬堯的話讓我有些莫測高深,按照阿虎給我說法,周敬堯找他借這個莊園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這裡新修建,符合這兩年的流行審美。第二是因為這裡的空間開闊,適合接待那些山城名流。但眼下,看周敬堯的意思,他的話語之中似乎還有另外一番意思。
「好瞭,在下雖然孤陋,但也知道張局長近日在為瞭劉傢的事情一直在操勞。其實按理說,這些事情多少也是因在下而起,」周敬堯又說道:「因此,為瞭避免給張副局長查案帶來麻煩,在下可以多告訴先生先生一點。這兩件煙雲十一式,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從朋友那裡的得到的。而讓出這兩件煙雲十一式,其實也是為瞭圓我那朋友的一個心願。而且我剛才的話相比先生也能想到,這件事情跟杜老板的這座莊園,也是多少有些關系的。」
「哦?」我好奇道:「不知道周老板所說的這個朋友是誰?」
聽瞭我的話,周敬堯看瞭我一眼,臉上突然掛著一絲神秘的笑意道:「張局長不是警察麼,最擅長的就是揭開這些未知的事情。今日前來,想必對在下的背景也是調查得十分清楚的。周某人在山城曾有一摯友,此事世人皆知,張局長又何必明知故問。」
聽瞭周敬堯的話,我暗叫不好。其實他這麼一說,我才猛然想起,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前年倒臺的山城投機商人李琛,而當時負責調查李琛的人,正好就是我自己。
「不過雖然如此,張局長不必有所顧慮。」周敬堯說道:「我跟李琛雖然是摯友,但他做的買賣風險過大,出事情也是遲早的事情。張局長調查他是你的本份,我自也不會因此而對張局長有所嫌隙。但是關於這次的拍賣,我卻可以告訴張局長的是,鄙人對於自己手中的兩件銀器有一個準確的心理價格。無論是曹傢還是劉傢,隻有給出這個心裡價格的一方,在下才會將此二物相讓。」
我點瞭點頭問道:「看起來,先生是另有所圖瞭。」
「不能算另有所圖,隻能說,故友之托不能忘記。」周敬堯雖然沒有明說,可以肯定的是,他嘴裡所說的事情肯定跟李琛的意願有很大的幹系。隻是我跟周敬堯初次見面,為何他會將這件事情告訴於我,這讓我內心又很不踏實。以他的精明的性格來看,定不會貿然將自己謀劃的事情告訴給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因此,先生倘若真的能調查到關於故友的一些往事,那周某在周府將隨時恭候先生的大駕。」周敬堯看著依然一臉疑惑的我,緩緩說道:「好瞭,近日已經說瞭很多瞭,再說多一點,這件事情反倒是沒有趣味瞭。」說罷,周敬堯站起瞭身子,看上去像是打算要離開。
「周老板且慢,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本想試探著問一下,是否能去他的周府看上一看,沒想到又立即被周敬堯堵瞭回來說道。
「張局長似乎今天問題很多。」周敬堯笑瞭笑說道:「不過我倒是要勸一下張局長,抓緊一點時間。距離山水莊園的聚會隻剩下五天時間瞭,這個期間張局長可要抓緊時間。別再三心二意,一會兒去下東邊鬧事,一會兒又去下北邊的碼頭?」
「哦?周老板是什麼意思?」他的話讓我心中暗自一顫。昨天晚上我們調查的五福碼頭,就正好是在山城的北邊。此時他這番話一說,顯然是很明白的告訴我,他們已經知道昨天晚上跟我們杠上瞭。
不過看起來,周敬堯似乎也隻是想暗示一下我。在說完這句話後,他很有禮數的過來跟我握瞭握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瞭房間。一次撲朔迷離的對話,也周敬堯的離開而戛然而止。
在送走瞭周敬堯後,我立即讓仆人找來瞭阿虎。將談話的內容簡單告訴瞭阿虎後,他的臉上表現瞭跟我同樣的疑惑之色。而他想不明白的是,這一次周敬堯跟我的對話,為什麼聽上去就像是在委托我幫他調查個什麼事情一樣。
「阿虎,之前有些事情我沒有給你說實話,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恐怕沒有我當時想象中那麼簡單。」阿虎頓瞭頓,臉上有些難色一樣對我說道:「還記得,當初我給你說,我這個莊園是誰幫我設計的嗎?」
其實在阿虎說這話之前,我就已經想到瞭這一點。這個山水莊園的設計者,也就是阿虎如今的管傢。他可是李琛身邊跟瞭他幾十年的那個老管傢的兒子。從他那裡,定然會有什麼線索的道。
「其實,這個莊園最早也不是我自己修的,是我的管傢東陽,給李琛設計的。」阿虎說道:「大概是在兩年前,東陽從歐洲學習完後回國後。就開始給李傢設計這個一個新的莊園。然而地基剛打完,就發生瞭李琛被調查的那件事情。當時你也知道,李琛需要繳納大量的保釋金來保住他自己的小兒子。於是他曾經約我到他的傢裡,想要把他在南湖的一棟別墅賣給我。結果也是那一次,我沒有看上別墅,倒看上他這個還沒有完工的莊園。而也就是在那一次,我相中瞭東陽,於是我按照那棟完工瞭的南湖別墅的價格,將這個半成品莊園,連同東陽一起,買瞭過來。因為此事畢竟是有所忌諱,所以一直也沒跟你說。」
「那此時你說起,定然是有什麼想法瞭?」我明白阿虎的意思,也沒有責備他對我一直隱瞞著這個信息。
「也不是,其實隻是覺得有些巧合。似乎這個莊園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是隱藏著一個秘密一樣。當時周敬堯找上我的時候,我還曾擔心因為此事而翻出瞭李琛的陳年舊賬帶來麻煩。而後來,也是他多番表達自己對於李琛留下的這個莊園單純隻是處於對空間構造的好奇,因此我才答應他。」
阿虎頓瞭頓,又接著說道:「但現在,我總是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似乎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其背後都是有某種關聯。周老板這一次拍賣會,越來越讓我覺得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此時我的內心的想法,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感覺。其實很多事情阿虎並不知道,除瞭劉憲原的死,曹金山,那個神秘的和衷社的出現,以及最近蓉城的這一筆大煙買賣。這些事情目前依然是一片混沌。在這片混沌中,我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定位,隻是唯一慶幸的,就是目前我還沒有被完全卷入這個紛爭的漩渦核心。王局長為瞭邀功,將我從劉傢隔絕出來,反而讓我可以置身事外的處理整件事情。
「對瞭,你有沒有去瞭解一下東陽他爹,也就是以前李琛身邊跟瞭他二十幾年的那個管傢的想法?」
「你說呢?」我陰沈的臉上冒出的興奮表情,當然是給瞭阿虎一個肯定的答案。東陽的父親,當時是阿虎從李琛的案子裡保釋出來的。如果能從他嘴裡瞭解到一些關於李琛跟周敬堯之間的秘密,應該是對我大有幫助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讓東陽把他爹接過來。」阿虎說道:「不過有一點,他爹腿不好,一直是在榮縣的一個小山村裡調養。我現在讓東陽開車去接,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這裡瞭。」
「不必這麼麻煩,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我站起身,伸瞭伸懶腰說道:「這事情很重要,路上顛簸,別把這老骨頭折騰出點什麼毛病來瞭。」其實我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我突然想起,那日從鳳巧爺的兩個徒弟哪裡知道,這榮縣是鳳巧爺的傢,也許在那裡,我還能瞭解到一點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