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小協警,現在是正式警察瞭,警察多多走到那個被抓的女人面前,這個人很熟悉,卻想不起她是誰?‘難道在賣淫女裡我還有熟人?’他為自己不寒而栗。
當時那個叫威哥的正在與一個前臺小姐吵作一團。人們爭辯這個女人這個前臺小姐屁股上的胎記的形狀到底是像‘臺灣’,還是像‘海南島’。這時多警官來到瞭那個把頭埋在雙膝裡的女人的身旁。
“抬起頭來。我看看你是誰?”
那個女人把頭埋在肩膀中就是不抬頭。
“人傢是我們的肚皮舞皇後。”那個被抓的前臺小姐說。
警察多多聽到後認為自己確實不認識什麼‘肚皮舞皇後’,他粗暴的拉住那個女人的頭發,想讓她抬起頭來。“她是不是郭麗麗?”
“不是。郭麗麗是跳鋼管舞的。”女孩不以為然的說
多警官仍然要看一看。因為這種事不能光聽那些極不可靠的女人的話。必須要自己親眼看到。他繼續拉住女人的頭發,想讓她抬起頭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郭麗麗。每個警察手裡都有一張郭麗麗的照片。
女人死拼硬抗不肯抬頭,掙紮中竟然將那個女人血粼粼的拉下一綹頭發來。
當女人最終不得不抬起頭來的時候,男人驚呆瞭。
“睞婺小嫂?”警察多多被眼前的女人驚呆瞭。
但是他馬上又清醒瞭過來,這裡是掃黃現場,不是認親的金剛山。“你說。郭麗麗在哪?她是要犯,我們必須抓住她。”
“我真的不知道。警官。”睞婺終於開口瞭。她也認出瞭多多。但是,她沒有那麼多驚訝的成分。
兩個人好像都像在演戲。
“她不是郭麗麗。帶到那邊去吧。”然後多警官默默走開瞭。
那一夜,警察多多的心裡在激烈的鬥爭著,痛苦的掙紮著。終於忍不住再次單獨提審瞭睞婺。在這種場合,一個警察拯救瞭一個曾經在性的方面幫助過他的煙花女人,這也太具戲劇性瞭。
這種事情本來是必須避免的,因為單獨提審,絕無旁證,很可能被人誣陷。尤其是審問女人。
“長官,我真的不知道郭麗麗在哪。”睞婺說。心裡邊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
“你真的不認識我瞭?我是多多。”多警官認真的說。
睞婺什麼也沒有說,美麗的大眼睛裡留出瞭眼淚。這不光是因為終於的相見,不是因為這個令人尷尬的場所;睞婺在努力的回避著一個她不敢直面的事情。
多警官其實很得意今天的相遇的場景,這讓他增彩不少。他是威風凜凜的警察,而她則是自己的俘虜。隻要自己一松口便可以放瞭這個女人,讓她衷心的感謝自己。最終將這個自己盼望已久的女人囊入自己的懷中。
可是,睞婺並不是這麼想的。
其實,睞婺早就在這個城市裡發現多多瞭,還在他當協警的時候便已經發現瞭。那天,睞婺無意中看到瞭多多協警,但是她的身份讓她不敢貿然接近多多。隻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想著怎麼和他解釋。
這樣,睞婺竟然在無意中看到瞭多多進入瞭韓某露的傢。看到他和那個女人拉拉扯扯的走瞭進去,過瞭一會,他又驚慌的跑瞭出來。緊接著,女人的男人。就是最後被判刑的英生回瞭傢。跟著,那個男人馬上又大呼小嚎的跑瞭出來。一場殺人案發生瞭。
當最後英生被警察認定為兇手,並且判處無期徒刑之後。睞婺非常痛苦,她對韓某露、英生十分同情,卻又不願意舉報自己的老鄉。‘就算當時自己什麼也沒看見吧。’睞婺隻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同時盡量避免再次遇到多多。
於是當他們在這裡再次相遇時,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表面上看,這是一名正義的警察抓到瞭一個邪惡的賣淫女;實際上卻是一個從未賣過淫的舞者、演員遇到瞭一個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警察殺人犯。
“,,”當不得不面對老鄉警官的時候,睞婺無話可說。
“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我現在是警察瞭!”警官得意的說。
“那你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好人。”
“我說你是好人你便是好人;我說你是壞人你便是壞人。你說的不算。”多多得意的說,“你這些年還好吧?我表哥挺好的吧?”多警官其實早就知道睞婺離婚瞭,故意說出來這個掩飾自己曾經去找過她,以顯得自己高大一些。
“我們早就離婚瞭。你沒聽說嗎?”睞婺小心的回答說。
“聽說瞭。”多警官心想,‘我就是想聽你自己說出來。’
“我現在自己一個人過。”
“沒關系,離瞭更好。我表哥現在還在打工,不會有出息的。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多多的意思是說,這個村子裡隻有我才有出息。
“沒想過。還幹這行吧。”
“那哪行!你當我的情人。我養著你。”
“你是想隻睡我?不想娶我嗎?”睞婺還抱有一線希望。
“不,我可能要娶一個警察。那我也養著你。你不用再去跳舞瞭。給我一個人跳便可以瞭。”多警官的對象最終很可能是瓊瑤瞭。盡管多警官知道她是被多名領導玩弄過的女孩。可是怎麼也比一個打工女強。他是從農村裡出來的,知道一個打工妹的價值。而且他知道睞婺過去有亂交的污點,還不如瓊漿。
那時,很多人叫嚷著要取消部隊文工團,因為文工團裡很多女孩被她們的領導糟蹋過,而其他人卻沒有‘領導’這樣的機會。實際上,糟蹋部下隻是腐敗現象中的一種,腐敗不除你把部隊全部取消也沒有用。
“我比你大,又幹過那種事情。”
“我不在乎。”
“我都有孩子瞭。是個女兒。”
“她也是我的孩子。我們把她接過來。”警官說,“對瞭。是原來肚子裡的那個嗎?都六歲瞭吧?那也沒關系。我養你們娘倆。”
“孩子現在自己在傢裡沒人管。你把我放瞭。我去照看孩子。”睞婺想,這個男人還是有點用的,心裡又有瞭一些自豪感。她想,一會走的時候一定要故意從威哥和那個前臺小姐的面前走出去。睞婺甚至喜形於色瞭。
一個普通的跳舞的女孩。不管她的老板好壞,不管他們的顧客是否無恥;這時如果警察不但不能保護她們,反倒令她們以不被警察抓走為榮。這是社會的悲哀,政府的污點。
“你把孩子的地址告訴我,我派人去把她接過來。”多警官知道這樣自己也承擔責任瞭,但是如果有孩子在旁邊,警察一般不願意自找麻煩,都會放人。而且,他故意說‘派人’。自己都可以‘派人’瞭。多瞭不起!當然作為一個新警察,他確實可以‘派人’,他可以派出一個幫助自己的協警。
“你不要去。我自己接她。小孩不會隨便跟外人走的。”睞婺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她不能讓孩子看到這樣悲催的場面。她已經懂事瞭。況且為瞭防止孩子不被人販子拐走,她反復教育過自己的孩子不要輕信外人。(這也是中國社會的一種悲哀。一個健全、安全的社會是應該鼓勵人們互相信任的。中國卻正好相反。)
“為什麼?你怕我嗎?”
“我不想讓她來。你把我放瞭不就行瞭?”
“這~~~~”多多猶豫瞭。
以前遇到這種掃黃的場面,警察找個借口隨便放幾個人是常有的事。都是上面的指令,沒人那麼認真。找頭說一聲‘這是我的線人’或者甚至說‘這是我老鄉。’如果不是什麼要犯,領導點下頭便可以瞭。這種掃黃是一種白色恐怖,隨便放一個,基本上都是好人。除非官員嫖娼。所以這種順水人情對大傢都有好處。不但是面子上的事,將來你也有用得著人傢的時候。
可是睞婺是張隊點名要的人。目標太大,沒人敢放。沒人點頭,隻能自己偷偷放。而睞婺在這的事情剛才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偷偷放人已經不可能瞭。
“不敢瞭吧?反正我對你也沒報多大希望。”睞婺賭氣說。剛才準備的計劃也泡瞭湯。
“你是上面點瞭名的要犯。你哪知道這個。”多警官故意嚇唬睞婺說。
“為什麼?我什麼都沒幹。他們不講理。”睞婺不明白發生瞭什麼,感到自己很委屈。說的時候眼淚在眼睛裡直打轉。
“多警官呢?”外面有人找多多,“張隊讓把一個叫睞婺跳肚皮舞的趕快找到,看好瞭。他要親自審。”得。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瞭。
不過,老鄉畢竟是老鄉,在張某順提審睞婺之前,多警官提前找到張警官硬著頭皮打瞭招呼,“她是我多年沒見面的一個親戚,,”多警官說。因為都在一起工作,所以每個警官聽到瞭這種話以後都會手下留情的。要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傢都不舒服。可是張某順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我明白瞭。”張警官淡淡的說。他本來也沒有打算把睞婺怎麼地,隻是想從她的嘴裡得到瓊崖的消息。不過這下他對多警官到產生瞭興趣,‘路子夠野的。’他想。
“說說你的事吧。”在臨時的審訊地點,張警官對睞婺說。
“我什麼都沒幹過。”睞婺說。
“你和郭麗麗是什麼關系?”張警官這時已經開始‘放水’瞭。否則他會嚴厲的指責睞婺‘賣淫’。通過這個指責使被審者慌亂,利用她急於辯解的心情,讓她泄露出有用的信息。如果這麼直接問便等於告訴人傢,‘沒你什麼事。這些問題都與你無關。我們照的是郭麗麗。’
“同事。”
“她現在到哪裡去瞭?”
“我在這裡怎麼能知道?”睞婺翻瞭一下白眼回答說。她不知道人傢是在幫她。抵觸的情緒很大。
“你估計他們會去那裡?例如以前他們在哪裡租過房子?我告訴你,我們不是想怎麼著她,現在國傢有個項目需要她幫助。不是什麼壞事。”
“他們順著暖氣溝跑瞭。在寫字樓那邊他們有車。”睞婺輕信瞭警官的話,同時她估計這時那些人早已經跑沒影瞭。說出來也沒有關系瞭,所以透露瞭一點信息。
另外,對於正直的人來說,輕信是一種美德。同時,睞婺那種認為說出瞭管道溝的秘密也沒有關系想法不過是女人之見。如果是刺青,這句話絕對不會說。管道溝的秘密留著下次還可以用。暴露以後,即使人傢不對它采取措施,你自己也不敢用瞭。起碼要找個新的途徑逃跑,不然下次逃跑時(這種事情經常發生),自己剛進管道溝,警察很可能已經在前面等著他們瞭。
不過這些情況張某順已經掌握瞭,睞婺透露出來的這些信息隻能說是有核實的價值。“然後呢?出瞭管道溝他們去哪裡瞭?”
“原來威哥有個秘密地點。威哥生病後,強哥把它廢瞭。現在都是強哥做主。新的掩蔽所我不知道,威哥也不知道。”
“告訴我老的地址在哪?”
張警官聽完出去瞭一下,立即安排人去那個地址查看。睞婺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他本來還可以用送出小紙條的方法通知外面警察做這件事。
“怎麼才能聯系上他們?”警官回來以後說。
“我不知道。”睞婺沒有出賣威哥。分手前強哥讓威哥和他聯系她是聽到的。
“好吧。以後想起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叫張某順,這是我的名片。另外,,我們的多警官是你的親戚嗎?”
(這句話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非常重要。如果睞婺說不認識。那多多便要小心瞭。因為這意味著多警官在說謊,或者他們是在色情場所認識的。在這種場合認識的一半不可說,說瞭上司便要對他產生懷疑。所以關系不硬便不要管閑事。這是有風險的。有的人因為面子為一些並不熟悉的人做貸款擔保,結果貸款的人跑瞭。做擔保的隻得負責賠錢。而實際上他們隻不過是普通的認識而已。你說這事有多冤枉。面子害死人。要學會說‘不’。)
“他是我前老公的表弟。”睞婺說。(這句話無意中為多警官作瞭開通。)
“那我就明白瞭。你現在可以回傢瞭。”張某順繼續輕描淡寫的說。
“你說我可以回傢瞭?真的?”睞婺可以說是喜出望外。她原以為起碼要拉到拘留所關幾天呢。因為這是大規模的搜捕行動,沒有48小時的時限。
“走吧。多警官還等著你呢。”張警官朝門外揚瞭一下下巴。
睞婺得意的從審訊的小屋走瞭出來,一路小跑。這時她看到那個前臺小姐和威哥一夥人正要被押走,一時得意忘形,便拎著個小包故意在他們前面繞瞭一圈。
其他人見到睞婺自由瞭果然都大吃一驚。眼珠子“噼裡啪啦”的往地上掉。那個前臺小姐本來便有些高傲,看到這個場景更是故意把臉仰到天花板上,抬著下巴不看。
這下可惹惱瞭睞婺瞭。她索性站在那個前臺小姐面前不走瞭,“把她們押到看守所還是警察局啊?”她故意問旁邊看守的警察。
“誒?你怎麼出來啦?回去。”小警察看到睞婺在隊伍的外面十分驚奇。“趕快回去。”他說。
“她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前臺小姐立刻抓住瞭這個機會進行反擊。
小警察真的把睞婺推回到隊伍裡去。睞婺沒想到本來想戲弄別人反倒把自己弄回去瞭連忙解釋,“張隊已經放瞭我的,不信你去問他。”
“胡說什麼?放誰都放不瞭你。回去!”小警察人傢根本不信。這裡的每個人現在都在編謊話,找各種理由試圖逃脫這種並不莊嚴的法律的迫害。
法制,本是這一階段政府的工作目標。政府希望國傢由此走上法制的軌道,而不是繼續‘人治’。可是這個目標很難實現,除瞭某些人需要用人治來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外,法律本身的毛病也很讓人頭疼。例如那些為‘掃黃’制定的法律本身便是反人類的,怎麼會得人心,怎麼能讓老百姓去自覺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