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哪裡?我怎麼被埋瞭……可惡啊!”
當然高達清醒過來時,竟然自己被人活埋在一個森林的土地裡,僅露出一個腦袋在地面,還被掩藏在一堆雜草之中,他想奮力也想脫困,卻發身上要穴仍封禁著。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四周一片漆黑,蟲嗚之聲不斷。高達心神頓時開始混亂起來,如此黑暗的環境非常引發心魔。
“不能亂,我不能亂……”高達努力平復心情,潛運起‘天地藏玄’心法調運內息,準備沖穴,隻是心魔難制,數次下來都難以入定。
大約花瞭一柱香的時間,高達方勉強入定,進入思維一片空靈之境,這也是他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可以在黑暗中入定,果然困難才是重新站起來的靈藥。
隨著心境踏入空靈,他的‘心眼’再次啟動,憑著氣機交感一點一滴地將樓雪衣的點穴手法與位置獲釋,一下子將高達嚇瞭一跳,這個樓雪衣居然一口氣點瞭他十四處要穴,而且點穴手法連環相扣,如果不明白其意亂沖穴的話,隻會造成穴道更加之阻塞。
高達暗罵:“這婆娘存心要耍我,什麼有人監視我們定是騙人的謊話。待我沖破穴道後,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認定樓雪衣的話乃騙人,高達心境放得更好之平靜,一點一滴地沖開穴道。
“沙沙……”
就在高達將要完全沖開穴道時,樹林裡東西兩邊各傳瞭一陣似有若無的腳步之聲,若不是夜深人靜,還真不易讓人察覺,但似乎這兩波人是朝這個地方聚集。
高達心裡疑惑:“這些人輕功極高,可說是一流的江湖好手,這晚聚集在這個地方?”卻又不敢用出動靜來,這麼晚瞭,這兩拔武林高手深晚行動,鐵定不是什麼善類。
很快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高達一丈多外停下來,兩波人聚集在一起,有一人用冷淡的聲音說道:“首領,那名女子並沒有找到。”
“沒妨,此次主要目標隻殺那個男人的,那名女子不在也省去不少麻煩。走,今天的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這些兩波人短暫停留後,立刻再次出發。
待兩波人離去後,高達嚇出一身大汗,這兩波人殺一男一女?這不是他和朱竹清嗎?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樓雪衣沒有騙他,真的有人要去殺他們嗎?
越想越害怕,高達努力沖開身上最後一個要穴,慢慢地從坑埋裡爬出來,抖落身上的泥土,看瞭一下地上行人留下淺淺痕跡,一咬牙就便悄悄跟瞭上去。
大約走瞭一柱的時間,高達便隱隱聽到前面發出打鬥之聲,心頭一驚:“難道是朱姐姐遇險瞭?不對,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熟悉……”
高達連忙趕過去,找瞭一個隱蔽的地方先觀察,借著月光隻見一群黑衣人正圍攻一個白發男子,白發男子面對他們逼殺遊刃有餘,地上躺著好幾名與他們同式衣服的男子,看來他們之間已經交過手,那名白發男子是個狠角色。
“這不是狄武?是什麼人在追殺他呢?”高達認出那名白發男子面容,竟然是與他有過一次交手的狄武,他那裡能想到當日在他面前意氣風發的男人,現今竟滿頭白發,一副垂老之姿。
不過,同時高達也放下心來,這些人針對的對象並不是他與朱竹清。
“哈哈,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佛號的響起,突然間滿地泥土激揚,人仰馬翻,圍著狄武四周的黑衣人們紛紛在這一聲佛號中紛紛震倒。
高達一時還未明白過來,聲音愈烈,猶如旋風狂卷,他耳朵頓時嗡一聲就什麼也聽不到瞭,不由自主地身形倒退出丈開遠,眼前裡一陣金星亂冒,腦海中生瞭逃跑之念,隻想著離這個高昂之聲越遠越好。
圍殺狄武的人雖江湖上一流好手,可是在狄武的佛號聲之中,不免震昏過半,餘者皆亂做一團,隻道神鬼降臨,大都駭然逃避,全然忘卻任務所在。
為首之人叫道:“大傢先撤!”
有人卻反對道:“不能,他還沒有殺掉瞭,回去沒法交差。”
“哼!他已經中瞭劇毒,現在隻是垂死反撲,我們再跟他鬥下去,隻會死傷更甚,不如靜待他毒發身亡。”
“好好!”
他的說話得到很多的人的同意,畢竟狄武實在太強瞭,強得不像話,違背命令會死,但不是會當場死。
眾意難違,異見者也隻得跟著其他人帶起傷者與死者離開此地,眨眼間剛剛還撕殺不斷的樹林歸平靜,除瞭地上還殘留的血跡外,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般。
暗外的高達看著這些人,心裡暗付:“好厲害的‘獅吼功’,狄武在佛號聲裡灌註瞭極霸道的內力,竟比千刀萬箭還來得可怕。他的年紀不比我大少瞭,怎麼會有這等蓋世功力,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原來剛才‘獅吼功’響起的時候,高達猝不及防之下,也差點中瞭招,但他體‘天地藏玄’也自不弱,而且遇強則抗,盈貫全身經脈,如同防護墻瞬間築成。
漸漸的他感到那嘯聲雖仍激蕩耳鼓,難受之極,卻不似先前那般猶如洪水猛獸,抵禦之墻既生,神志慢慢恢復,知是幸有‘天地藏玄’法防護固元之故,方得如此,否則必受極重之內傷,甚則心神瘋亂而死。
敵人盡去,狄武忽然說瞭一句:“高兄,接下來我的性命就托負給你瞭。”
說罷,就地盤腿而坐。
“他發現瞭我?”高達見自己行蹤被發現,也不再隱藏,直接從暗外出來,來到狄武的身邊:“狄兄,別來沒恙麼?”
狄武哈哈一笑:“客套的說話何必多言,一切還是憑高兄判斷吧。”
“狄兄……你?”此時面孔相對,高達才發現狄武臉蒙死灰之色,面肌千皺百褶,眼中神光稍現即暗,竟然是身中瞭劇毒之狀。
高達稍一定神,想起剛才那群殺手離開時說的話,說道:“狄兄,你……中毒瞭?需要我幫忙?”
“傳說高兄拜瞭女神醫為師,隻是時日尚淺,得不瞭多少真傳。此毒碰不得……”狄武呵呵一笑,手一指,一股柔力阻止瞭高達的大手,盤坐在地上自顧苦笑,兩眼輕閉,也不在乎高達的舉動,喃喃的說道:“我處處留手,竟然想不到他們狠毒,用瞭‘屍煞’,培養一個‘屍煞’得犧牲多少無辜孩童……”
說到恨處,不禁怒氣上湧,把拳頭自捶胸膛,愈增傷痛,竟吐出一大口黑紫的血,再也支撐不住暈過去。可是在昏迷中他的一身神功仍在自行護體,淡淡地紫氣不斷地從他身上溢出,似是在抗衡毒性入侵。
高達愣瞭一下,見狄武神志已漸昏迷,大著膽子挪將過來,瞧見狄武後頸奇腫,低下頭去,辨出他肌膚凸腫一塊,像是長瞭一個肉瘤,頂端赫然有三眼細孔,流出碧綠液汁,其臭無比,隻聞得一下便感頭疼胸漲,眼花欲嘔。
“屍煞?”眼見此狀,高達心頭湧起一陣不能自抑的驚悸之感,曉得狄武必是被什麼怪蟲咬瞭一口,以致身中劇毒。
當然他並不是為狄武中毒而感到驚訝,在經歷過洛丹與茶山毒後的鬥毒後,他深知毒術的恐怖性,任你武功再高也扛不住毒物由內部的侵害。
而且‘屍煞’更是毒術中無比恐怖的存在,在上次洛丹被他與漂渺救活過來之後,洛丹與他奸情熱戀,曾經跟他說過不少苗疆毒術,其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就是‘屍煞’。
‘屍煞’故明思義,就是生長在屍體上的毒物,它乃是一種真茵類,類似冬蟲草。但它卻是長在大型活物身上,吸收宿主生命為養份,為瞭使宿主不反抗自己,會產生一種毒素侵害宿主大腦使得癡呆或發瘋,直至宿主死去,在宿主屍體上生長,因古人不明真茵為何物,以為撞邪,故稱‘屍煞’。
另外這種‘屍煞’還有一種特性,它雖然生長於屍體之上,毒性並不強烈,可以如果它在生長過程中被外界生物強行剝離,它便會寄宿在另一個宿主身上,毒性更會暴增數倍,再被剝離,會再寄生,直至長成開花繁殖下一代為止。
一些苗疆用毒術高手看中此物特性,采取一些特殊手法,使其不停在屍體上移植,以達到毒性所需要的效果,理論上它的毒性是沒有上限的。其中它以寄生在人類孩童屍體身上為最佳,因而想練出讓人聞風喪膽‘屍煞’,是一件極其損陰德之事。
剛才在他來到之前狄武已經和那些殺手們交手瞭,從傷口上已經有一段時間,而他竟然還重創殺手,支撐到此時,其修為定力之深湛亦出想象之外。以前對他排名在己之上不滿的高達,此時不得不說得一句:厲害!
但同時也看出來,能將狄武這般絕世罕有的超凡修為的絕世高手毒倒,以致性命垂危,這種‘屍煞’之毒委是難以想象,個中所需要的孩童屍體,沒有幾十,也有上百,難怪狄武會如此生氣,一出手便要瞭這麼多人的命。
高達也對殺手們的狠毒感到憤怒,雖說他對狄武曾阻他與向暉一戰並無好感,但看到他居然為不相識的孩童的死而憤怒,也算是正道之人,不忍見他死在自己眼前。
高達忙細想當時洛丹提及此物時,是否說出救治之方,隻是那時他與洛丹在床上翻雲覆雨,高達正在享受洛丹美妙的玉體,壓根沒有心思聽到,隱隱隻記得洛丹說過,隻要他把她操上三十次高朝才告訴他,隻是那時他壓根在乎這個,就沒有應這個打賭。
高達不由傻瞭眼,一掌拍在自己腦袋上,暗罵自己真是一頭種馬,真是好色不要命。在他奧惱之時,不知不間天色已經亮瞭,可是迎接他的不是初升嬌陽,而是一場細雨綿綿地陰雨。
雨水澆身,透體的涼絲絲。高達不自禁的抖索身子,突覺肩膀一沉,轉面瞧見狄武微睜雙眼,把一隻手按在他的肩上。高達隻道狄武已昏迷,哪裡料到他竟然說醒就醒,不由一愣。
狄武雖說醒轉,眼中卻哪有先前的神采,輕輕張動枯裂的口唇,接飲雨水,又喘一陣,才奇怪的瞪著高達,臉色仍然難看,冷哼道:“想不到高兄如此仁義,竟然真的為在下維持至今?”
高達從他的眼光中看出瞭一絲譏笑般的神色,不由惱道:“雖然上次你放走瞭向暉,但我也不是趁人之危之輩。”
狄武冷笑道:“放走?是我救瞭你,你還不是向暉的對手!”
高達氣打不一處來,怒道:“呵!原以為你多少有點兒道行,卻像世上一些俗人般的庸俗沒眼光。”
狄武卻不著惱,本想大笑幾聲,怎奈面肌僵硬,笑不成相,反擠得臉色古怪,撫胸咳瞭一陣,嘿然道:“你與向暉的不同,你們兩人之差別並不在武功高低,而是你與他不是一類人,真正死戰下去,死的隻有你!”
高達說道:“你本事大,卻不是一樣搞不定小蟲子呀?話說回來,你到底做瞭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居然有這麼多仇傢來殺你?”
狄武斜目瞧瞭瞧他,笑道:“哈哈,雖說有感於你為我維持,不過你若以為區區一條毒蟲便能取我性命,忒也小瞧少林的絕學瞭!”
高達從地拿起寒光的利劍,正是先前殺手們所留,往狄武臉上一照,說道:“瞧你這張臉!毒性都快發到天靈蓋上瞭,還在那兒亂吹牛!說句實話,我可沒本事救你,隻在這裡幫你收屍而已。”
兵刃上映出一張灰敗之臉,眉心籠罩的黑氣已在擴散。狄武卻不以為然,沉緩的吸納一口氣,平掌虛壓於胸脅之畔,口中好整以暇地說道:“此地半裡外,應該有一處避雨歇腳的所在。高兄,你且扶我去。”
高達道:“先聲明一下。第一,我沒有救你的法子;其二,我還另有急事,待我送你去避雨之地就離開。”想瞭一想,補瞭一句:“或許走之前還有機會先幫你做個墳呢,狄兄意下如何。”
狄武嘿然道:“咱們互幫互利,你幫我一次,我助你除去心中魔怔。”說著按肩的手一緊,一股紫氣漂然欲出。
高達心中暗暗驚駭,正欲反抗,卻覺得心頭一陣異常無力:“這是‘洗髓經’?怎麼可能,我竟然生不出一絲殺意,可惱!”
狄武說道:“‘洗髓經’大成者,能練就成佛傢的大神通,我剛才在運氣之際,已經用‘他心通’感受過高兄的思維,高兄的心靈正被魔障所惑,或許我的‘洗髓經’能幫到高兄也不定。”
“真的還假的?”
“高兄,可願一試?”
驅除心魔的想法還是占瞭上風,高達不情原地扶狄武往樹林外慢慢走去,一路上心生憂慮:“哎呀,糟瞭!耽誤瞭這許多時候,不知朱姐姐這麼久沒見過我回來,會不會擔心啊?她有沒有遇到危險呢?隻盼這次狄武這傢夥沒誆我,真的能醫我的心疾。”
一想到這裡,高達悄悄向狄武看瞭一眼,隻見虛含一掌於脅側,紫氣四溢,似是運功壓制毒性發作之勢,臉色雖沒轉緩,但也不再惡化下去。高達雖對他並沒好感,但也不能不佩服:“這傢夥的‘洗髓經’似是有些門道!”
狄武瞧見高達眼中的驚奇之色,說道:“這‘洗髓經’乃達摩祖師畢生最強之絕學,它絕非能用常理來衡量的,你所練的凡間武學知識對它沒效。”
“吹牛也不打稿?”高達嗤之以鼻,嘴巴一撇,說道:“哈哈,我真期望將你打倒在地上那一刻,你會是何種表情。”
狄武瞇起一隻眼,卻睜大另一隻眼,把高達上上下下打量瞭一回,冷笑道:“你的‘聖靈劍法’雖強,但青雲門失去瞭劍二十二,已經無法重現毀天滅地劍二十三,你是打不過我的!”
高達見狄武能說出‘聖靈劍法’最後一式,心中難免也有些驚異,嘴上忙道:“呵呵,江湖上或許有人能接下劍二十一,但絕不是你。”
談話間,高達扶著狄武出瞭樹林,來到一間破敗的木草屋,應是獵戶進山打獵所居之外。推門進去,隻見蛛網纏繞,久不住人。
高達將狄武扶到屋內唯一的張床上,說道:“好人,我隻能做到這裡瞭,剩下你就隻靠你瞭。”然後在屋內找一個幹凈角落坐下來。
狄武淡淡一笑:“解我身上毒之人來瞭。”
“嗯?有人!”高達也同時發現瞭屋頂上有人。
“砰!”
屋頂突然破開一個巨洞,一道巨大人的影從洞口躍入,一把鬼頭刀直劈狄武當頭而去。
“小心!”高達欲救不及,隻得眼睜睜看著狄武身首二處。
然而奇跡出現瞭,隻見狄武輕輕一舉手,竟以兩根手指將將鬼頭刀夾在其間,無窮無盡的紫氣湧出來,將兩人籠罩住。
那人一聲驚叫:“這是吸功大法?快救我啊!”原來鬼頭刀與狄武手指接觸間,那人全身功力如潮水湧出,大有數十年修為一朝喪失之危。
“吸功大法?”本想到相救的高達聽聞此功也停下手來,吸功大法乃武林中最邪門功夫之一,練此者人人得而誅之。
那人身遭之苦已到極難忍耐的頂巔,軀體如欲榨幹,內力急速流逝,轉瞬便要瀉盡真氣而倒。從那雙幾欲瞪裂的眼睛足見他驚駭已極,突然伸出另一隻手,往身旁急抓數下,唰從懷內拿出一把短刀,咬緊牙關,搶在內力盡喪之前猛地揮刀斬落,既快且急。
高達看在眼裡,隻道那人仍要拼死一擊,心道:“距離這麼遠,這傢夥怎能劈得中?”不想刀光落下,卻劈斷瞭那人自己的手臂。
血花飛濺之時,眼見那人擺脫斷臂,踉蹌急退,高達方才明白:“壯士斷腕,是條漢子。”
隻道那人便能脫身,不料原本還是奄奄一息狄武突如龍精虎猛,倏地來到那人的面門上,發出一聲森森低笑:“楚狂生,你當初可是答應過我歸隱山林,今日竟要食言……”話聲未落,那人短刀回捅,瞬間削向狄武咽喉。
“那麼你是自尋死路!”狄武語鋒一轉,嗡一聲顫響,短刀隻劈近狄武身前三寸便被一堵氣墻擋住,那人連催勁道也無法多進半寸。
高達心下暗嘆:“好強悍的護身真氣,這就是傳說中少林寺‘金鐘罩’神功?這個是楚狂生?難道他就是當年因愛妻之死,而發瘋的一日三千斬,在武林上不分男女老弱瘋狂屠殺的‘狂刀’楚狂生?他當年不是死瞭?”
狄武說道:“你詐死隱姓埋名,不就是想過平靜日子?為何,現在又要重出江湖。”
那人痛苦地說道:“少主,殺瞭我吧!她的命令,我無法違背,我的傢人全在她手上。”
狄武嘆息:“既然如此,你去吧!”說罷,一掌直拍向其面門上。
眼看楚狂生斃命在狄武手,突聽得嘩然大響,屋頂陷落,隨著大片碎瓦墜下數名藍衫刀客。這幾人甫一現身,殺機頓時又熾,身形刀法殊勝出先前那群圍殺狄武的黑衣殺手不知多少倍。凌厲之極的攻向狄武,欲救楚狂生於生天。
狄武冷哼一聲:“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嗎?”
“乒乒乓乓”數聲折響,斷刀飛撒而落。眨眼間那幾名生力軍般殺進來的藍衫好手隻剩兩人猶能站立,卻哪裡還敢再鬥下去,失魂落魄般地轉身欲逃。狄武身形一閃,落至兩人跟前,雙手向前一抓,後發先至,按在那兩名藍衫人頭上。
“凡聖同歸篇第三!”隨著一聲沉雷般的低喝,寰宇震動。
兩個藍衫人飛奔之勢嘎然而止,身軀如同皮球驟癟,身體上竟然出現身中‘屍煞’之毒。而狄武竟似枯木復榮,深吸一口長氣,原本被毒力摧殘的面容頓時紅光煥然,生機勃勃,再半分中毒之姿,雄軀一挺,振臂豪笑。
狄武在高達驚愕已極的目光中,拋掉手裡兩名藍衫人,那兩人並沒有狄武這般神功能扛住‘屍煞’奇毒,眨眼的功夫就全身發青死去。
狄武巍然立在楚狂生面前,目射精光的說道:“楚狂生,你有兩個選擇,是戰,是逃!”
楚狂生哈哈一笑,僅以一隻手舉刀而指:“我已經成廢人,你認為他還會留我嗎?”
狄武搖搖頭:“我太瞭解玄女瞭,沒用之人,她不喜!”
楚狂生怒吼:“那就讓我有尊嚴地死去吧!”隨即他打出今生最強一擊,卻浮泛撼樹,卻難動狄武分毫!
………………
“你與他相熟?為何還要殺他?”
高達看著倒在地上帶著滿足笑意死去的楚狂生,良久不能定神,實難相信殺人者便是先前那摧頹衰敗的狄武,不覺愣然又問瞭一聲:“你是誰呀?是人還是鬼,你身上毒?”
狄武笑罵一聲:“達摩祖師所留下的神功博大精深,豈是你區區凡人所能測度的。”話語中,對達摩祖師充滿向往之感。
“這是洗髓經?我看邪經還差不多。”高達實難相信世間竟有這等脫胎換骨似的奇跡,若非親眼所見,怎能置信?心下大覺奧妙,忽想:“既然狄武能將身上之毒轉給別人,哪麼就有能力將此毒給自己,他一直讓自己別走,難道是……”
高達想到這裡,嚇出一身冷汗……
狄武揮袖一揚,便將屋內所有死屍盡數拂出屋外,看到高達一臉全神戒備的樣子,隻感到得一陣好笑,仰首從屋頂破望向天空,朗聲說道:“凡夫假作真,美衣為體飾,徒務他人觀。美食日復日,人人皆如此。碌碌一身事,不暇計生死。總被名利牽,一朝神氣散。油盡而燈滅,身屍埋壙野。驚魂一夢攝,萬苦與千辛,幻境無休歇。聖人獨認真,佈衣而蔬食,不貪以持己,豈為身口累。參透天與地,與我本一體。體雖有巨細;靈活原無異。”
高達望著狄武的臉廓,心道:“這是佛經?怎這麼像道傢經文?他是想渡化我?”
“世人執著欲望,權力,名利,女色……其實這些不過是鏡花水月,紅粉骨頭……”
高達說道:“我就是一個俗人,我就喜歡沉迷於女色,縱情物欲橫流,你這麼看透,為何不出傢做和尚。”
狄武慨嘆道:“為何要出傢,何謂出傢?我問你,現在的我是不是我?剃度出傢後的我是我?”
高達笑道:“當然是你,難道你認為剃個光頭,你就能變成另一個人嗎?”
“既然如此,我出不出傢又何妨,出傢是我,不出傢也是我,出不出傢又有什麼區別?”
“你不出傢,參什麼佛?”
狄武笑道:“我就是佛!”
高達語一塞,明白自己落入對方語言陷阱中:“瘋話連篇,我沒興趣跟你打禪念。你既然沒事,我就走瞭。”
狄武坐在床上,也不攔他道:“高兄,你就這樣走瞭,難道你就不想去除自己的心魔,重拾巔峰嗎?”
高達隻道狄武是拿話哄他留下來做替死鬼的,現在狄武出此言,自是不相信:“我的心病,非藥石可醫,隻能靠我自己克服。如果能用藥物醫治,我自會找到我的美人兒師父,不勞狄兄費心瞭。”
狄武說道:“洛神醫的醫術冠絕天下,狄某自是不及,但是像高兄身上的心病卻是手到拿來。”
高達不相信:“你不可信任!”
狄武說道:“‘洗髓經’的神奇,你總可以相信吧?念在你剛才相救之恩,我傳你一篇‘洗髓經’如何,讓你自行去除心魔?”
“傳我‘洗髓經’?”高達一臉的不相信,雖說內心深處極是醫好心魔,也對傳說少林寺第一神功心生向往,傳說中狄武就練成瞭‘洗髓經’,現在觀他一身超越常理的驚世武學,足見此門神功之強,但是這個世界真的這麼便宜的嗎?
狄武問道:“沒錯,正是洗髓經第五篇!此篇能去除練武者的殺氣與心魔,從而升華佛性。高兄,你的心魔,我剛才用瞭‘他心通’觀之,應是創傷的後遺癥,而且對方的武功極其之高,使得高兄信心也喪失瞭。”
高達呵呵一聲:“你的神功雖好,隻是天上沒有掉餅的好事!”
狄武一怔,隨即笑瞭起來,說道:“你以為‘洗髓經’是天下奇功,卻不知少林寺早已把它放置在前堂,任人觀閱已近數百年,可以說這本‘洗髓經’你隻要花十文錢在少室山下便能買到一本。”
高達大為驚訝:“這怎麼可能?這樣一門神功流傳得這麼廣的話,江湖上幾百年間為何隻出瞭你一位高手。”
狄武正色道:“佛傢講求頓悟,‘洗髓經’如其說是一門武功,不如說是一門修行方法,看的是個人機緣。”
高達哂道:“既然如此,像我這樣一個凡夫俗人定然沒有什麼悟性瞭,看來對這門武功定是沒緣瞭。”
狄武哈哈一笑:“有道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那些人練不成是因為沒有名師指導,而你,有我,事半功倍!”
高達:“……”
……………… ……………… ………………
太湖邊!
“桐兒,又找瞭一天也累瞭,我們不如竭息一會吧!”
李茉看著滿臉汗水的女兒十分心痛,雖說高達這小子印象還不錯,雞巴又大,又會討女人歡心,是個難得的小情郎,隻是與女兒相比,還是差上許多。
張墨桐說道:“沒事的,娘親!人傢一定要找到高大哥,人傢跟他定親瞭,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瞭。要是他死瞭,人傢豈不是要守活寡瞭。”
李茉呵呵一笑:“死瞭就死瞭唄,我傢的女兒長得這麼漂亮還怕找不到婆傢?你不是把那個趙天痕迷得死去活來?”
張墨桐嗔道:“我不要,我就要高大哥!其他男人再好,也沒有高大哥對人傢好!”
李茉沒辦法隻好依著她,不過也不任由女兒胡來,強行拉著女兒在太湖邊上的一個碼頭找瞭一間茶館休息。
張墨桐吃過一些食物,便依著李茉的肩膀撒嬌:“娘親!人傢好累瞭,借你的肩膀靠下。”
李茉寵溺地說道:“靠吧!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你都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瞭。”
張墨桐說道:“我們跟水月師叔說好的,分頭尋找,一有消息就要知之對方的。”
原來為瞭更快找到高達,水月真人與李茉商定分頭尋找,水月真人帶著花染衣一組,張墨桐母女則為一組,分頭在太湖邊尋找與打探消息,雖說她們已經在太湖上找瞭幾個月,該更找的地方都找瞭,始終沒見到高達半點蹤跡,理論上也應該死心瞭。
可是水月真人是個倔性子,她倔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加上花染衣與張墨桐也不願相信高達遇害瞭,眾女便在太湖周邊又找瞭一個多月,折騰得精疲力盡。
李茉笑道:“你有沒有覺得你的水月師叔對你高大哥可不同。”
張墨桐輕輕一笑:“早就發現瞭,想必她也被高大哥玩過瞭。不過,有我在,她休想過門。”
李茉也笑道:“真不知高達那小子有什麼能耐,居然把這個江湖上有名的老處女給搞到手的。”
張墨桐奇道:“老處女,娘親,水月師叔年輕時在江湖上是不是有什麼艷事?”
李茉說道:“她能有什麼艷事?不就是殺瞭幾個淫賊,手段極其殘忍,得瞭一個兇婆娘的兇名嫁不出去,落得個老處女下場。”
張墨桐追問道:“兇名而已,像雲阿姨兩姐妹不是一樣兇名在外,依然有無數追求者,還嫁入豪門。”
李茉悄聲說道:“娘親此事也是聽回來的,你不要到處亂說。”
張墨桐被勾起瞭興趣:“娘親,放心吧!女兒,不會亂說的。”
李茉看瞭下茶館食客稀少,大多都是碼頭苦力,正在埋頭吃喝,或許抱頭睡覺,沒有註意她們,便輕聲說道:“聽說水月這個老處女是看上高達的師父蕭真人……”
“什麼?這也太搞笑瞭吧!”張墨桐忍不住驚呼起來,水月真人喜歡高達的師父蕭真人,可到頭來卻跟蕭真人的徒弟鬼混在一起,傳出去恐怕讓江胡人笑掉大牙的……
張墨桐這一叫,頓時把茶館裡食客的目光都集中到兩母女身上,李茉母女長得絕色過人,尤其是胸前那雙巨乳,直把那些苦力看得口水真流。
李茉一掌怒拍在桌面,桌子頓時四分五裂:“看什看?不想死的把眼珠轉到一邊去。”
這一掌可把茶館內的苦力們嚇害瞭,他們雖是苦力出身,卻不是什麼山農愚夫,長年在太湖邊走動,是知道江湖上那些疾惡如仇的女俠的,如果過份放肆,恐招厄運,不少人紛紛結賬離去。
待店小二為李茉母女換上新桌,再次有講有笑時,茶館內的苦力卻沒有一個再敢把目光望向她們。
但卻在這個時候,一名男子風風火火從外面走瞭進來,目的直指李茉兩母女,不少苦力心裡暗笑,這會有好戲看。
然而卻沒有朝著那邊發展,那名男子李茉母女行瞭一個禮,便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凌府’兩字,原來是凌府的下人。
李茉接過打開一看,臉露喜色說道:“太好瞭,桐兒!找到高達那個小子啊!他現在在杭州!”
張墨桐驚喜萬分:“真的?快給人傢看看!”說著,便接搶過信件觀看。
凌府下人說道:“還望李夫人告之水月真人等人的行蹤,小的還要繼續送信。”
李茉對凌府的下人說出水月真人大概方位,凌府下人沒有半刻停留便出茶館繼續送信,而李茉母女馬不停蹄往杭州而去。
“轟轟……”
李茉母女沿著太湖邊剛走瞭不足數裡,天空之中陰雲密佈,眼看就要下大雨來。
張墨桐憂心道:“為何,天公如此不作美!”
“岸上兩位姑娘,天將下大雨,小生船上正好有空,何否上船一避。”
不知何時,太湖上有一艘華麗畫坊使來,船頭上乃是一位白衣儒巾的美公子,他正在笑臉吟吟地望著李茉母女。
張墨桐覺得其有些眼熟,待看其做瞭一個熟悉的動作後,驚喜地叫道:“趙姐姐,你怎麼來此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