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中,我看著被帶進來的混混頭子,心中的怒火騰地湧瞭起來,恨不得立刻崩瞭他。
坐在一旁的孫揚沉聲道:「不用我多說什麼瞭吧?你們做的好事最好全都交代清楚,包括我們提出的所有問題,也不得有任何隱瞞,不然一定沒你們好果子吃!聽清楚瞭沒有?」
混混看瞭我們一眼,很無奈地點瞭點頭。估計他發夢想也想不到,之前佈置的所有縝密的計劃和發財的機會,竟是在最後的交易環節中化爲瞭一片泡影。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們綁架並交易的人現在在哪裡?」孫揚直接問道。
「就在本市的一個地下賭場裡,我們和那兒的老板認識,人現在就在那個地方。」
「說清楚點,地下賭場又在哪兒?」孫揚皺瞭下眉,他十分不喜歡這種回答方式。
在混混交代出地下賭場的具體位置後,我便迫不及待地和孫揚組織的警力前去包抄。
地下賭場在一個老舊小區的棋牌室下面,我們趕到那兒的時候,棋牌室裡幾個抽煙的彪形大漢正圍瞭一圈鬥著地主。當他們看到我們破門而入時,就像之前那些小混混一樣,傻在瞭那裡。至於地下賭場的入口,就在裡屋的衣櫃後面,這衣櫃其實就是賭場的門,中間是可以自動分開的,然後就是一個昏暗的臺階,順著臺階往下就是真正的賭場區域瞭。
我們迅速控制住這幾個「看門狗」,然後命令他們打開賭場的門走瞭下去。
賭場內烏煙瘴氣的,畢竟是地下模式,而且又是這種中小型賭場,所以通風條件不是太好,但裡面的賭徒並不在意這些,他們的註意力全都放在瞭桌上的籌碼和賭博道具上面。
「請問你們是……」一個隨時待命的服務生看到我們走進來,趕忙上前問道。
領頭的刑警二話不說,直接拔出搶來道:「警察!」
「是條子!」一個賭徒見到我們用槍指著服務生,立刻大喊大叫起來。
頓時,賭場裡面亂作一團,所有人開始搶桌上的籌碼,然後就試圖往外沖。
「全都抱頭蹲下來,誰敢亂動立刻槍斃!」我們的人紛紛將這裡圍瞭起來。
「砰」隨著一聲鳴槍示警,裡面的人瞬間蔫瞭下來,老老實實地蹲在瞭地上。
「哪個是老板?」我高聲喊道。
很快,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和幾個服務生從一個小房間裡跑瞭出來。
隻見這男人滿臉堆笑:「我就是這裡的老板,各位警察同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那個……我跟你們市局的領導很熟啊。」
「少廢話,你的同夥綁架的人在你這兒吧?」我冷冷道。
「什麼人?」他的眼珠轉瞭一下,顯然是在隱瞞真相。
「少跟我來這套,人在哪兒?我告訴你,你的那八個同夥剛剛被捕,你也跑不瞭!」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媽的,老子真是倒黴,幫個忙直接把自己也搭進去瞭!」
說完,他指瞭指那個小房間道:「人就在裡面。操,老子還想玩玩那妞,真他媽……」
「去你媽的!」我一巴掌甩在他胖乎乎的臉上,直接向屋裡走瞭進去。
這房間不大,但裝飾頗爲豪華,傢具彩電應有盡有,這傢夥還真會享受。
「清霜!」我一眼看到瞭床邊,被麻繩綁縛著手腳的妻子,她的嘴巴上還被貼上瞭膠佈。
不過,此時的她斜斜地倚在床邊,一動也不動,好像是在沉睡一般。
「清霜……」我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去。
妻子原本清麗可人的面容竟是白的嚇人,兩個眼角處還掛著淡淡的淚痕。身上還是穿著失蹤那天早上換好的衣服,隻是這衣服上面,看起來有些殘破,可能是掙紮和反抗時留下來的痕跡。也不知她在這短短的五天內,究竟受瞭多少非人的折磨。
視線漸漸地模糊瞭,妻子淒慘的模樣深深地刺痛瞭我。猛然間,昨晚淩菲菲的那句話在我耳邊響起:「那清霜出事後,你後悔過沒有?」
若她此刻依舊站在我的面前,或許我會對她說:「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做警察。」
我伸出顫抖地手撫摸著妻子的臉頰,在這開著空調的房間裡,竟是有些涼涼的。
「老婆,我來瞭,你快醒醒啊!」我撕下妻子嘴上的膠佈喊道。
妻子依舊處在均勻的呼吸中,照理說,我在剛才撕下膠佈時,她應該能多少感到疼痛,可現在她還是沉睡著,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我開著警車飛快地趕往市醫院,眼睛時不時地透過後視鏡,瞄著躺在後排的妻子。那個賭場老板說,由於妻子剛被送到他那兒的時候「不老實」,就被上瞭安眠藥。
「快看!那不是俞主任嗎?」
我抱著妻子跑進醫院大廳的時候,很多人認出瞭妻子。尤其是在場的醫生和護士,紛紛迎瞭過來。更有一個小護士非常有眼色地直接跑到電梯那邊,幫忙按開瞭電梯門。
當妻子躺在特護病房的沒多久,尹院長也匆匆趕到,身後還跟著幾個女性骨幹醫生。
「快!馬上給俞主任做全身檢查,所有閑雜人等都到外面等候!」尹院長喊道。
特護病房外,我坐在公共椅上焦急地等待著檢查結果,心中說不出究竟是悲是喜。尹院長也在來回踱步,我十分清楚,他所關心的,是等下醒來後的俞醫生能否繼續擔任外科醫生的職位,對他而言,妻子這棵搖錢樹所能展現出來的價值才是最爲重要的。可以說,如果醒來後的妻子不再具有往日的醫學水平,那人究竟有無重傷還是任何後遺癥,那都是次要的瞭。
「趙哥!」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擡頭看去,是護士許婧。
隻見她額頭上都是汗珠,護士帽也有些歪歪斜斜的。自己的領導尹院長還在這兒站著,卻被她直接給無視掉瞭,她的這種舉動,不禁讓我的內心對她多瞭幾分好感。
「我剛聽同事說俞姐被救回來瞭,是真的嗎?她現在在哪兒?」許婧不停喘息道。
「正在裡面做全身檢查。」我看瞭一眼特護病房道。
「她不會有什麼事吧?」許婧一臉的擔憂。
「看外面,身體好像並無大礙,也不知……」
我的話還未說完,房門從裡面打開瞭,妻子的聲音傳瞭出來:「你們是誰啊?走開!」
這是怎麼瞭?我急忙起身走瞭進去,隻見妻子坐在床上,臉上的神情似乎很是恐懼,見我進來,又是喊道:「你們走!走啊!」
我走上前,可手還未接觸到她,妻子猛地推瞭我一把:「你幹什麼?不準碰我!走開!」
「不準碰我,你們誰也不準碰我,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們碰我,你們走,走……」
她雙手抱在胸前,一臉警惕地望著我們,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像是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嘴裡的喊聲漸漸弱瞭下來,變成瞭低低的自語。
「清霜,你……怎麼瞭?我是你老公啊!」我一時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俞姐。」站在一旁的許婧看到這一幕,也十分的傷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檢查的?」尹院長看著往日嚴肅認真的俞主任變成瞭這個樣子,心中一沉,急忙問那幾個女醫生什麼情況。
「俞主任應該是受瞭什麼刺激,大腦有些異常。」其中一位女醫生解釋道。
「有些異常,什麼意思?」我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個不好說,還需要再仔細觀察一下。」女醫生也有些尷尬道。
「馬上安排腦部神經科的醫生到這兒來,做進一步的檢查。」尹院長對許婧道。
許婧點瞭點頭,馬上向外走去,卻在門口處差點兒和一個男人撞瞭個滿懷。
「你沒事吧?」男人微笑道,他身上穿著白大褂,顯然應該也是這裡的醫生,一臉溫和親切的模樣,讓人見瞭不禁對他心生幾分親近之意。
「請問你是?」許婧看著面前這位陌生的男醫生,疑惑道。
不及男醫生回答,卻聽尹院長走上前道:「賀醫師!你怎麼來瞭?」
「現在全院的醫生護士都在說俞主任回來瞭,我得到消息就趕過來瞭,畢竟我和俞主任有過一面之緣,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賀醫師沖我們點頭道。
尹院長嘆瞭口氣:「剛做瞭檢查,說俞主任應該是受瞭什麼刺激,大腦有些異常。」
「讓我來看看吧。」賀醫師走進來,看瞭一眼床上的妻子。
不知爲何,我好像從他平靜的臉上察覺到一絲別樣的情緒,好像有憐惜和關切。
隻見他慢慢地來到妻子身邊,把手伸向妻子的脖頸處。
「你是誰,你做什麼?」妻子急忙喊瞭起來。
我一時感到心痛,生怕這個賀醫師再做出什麼刺激到妻子的事情,正欲出手阻攔,竟是被賀醫師另一隻手反扣住瞭我伸過去的手腕,無法掙脫。動作十分敏捷,而且力氣也不小,我甚至根本就沒有看清他出手的動作。
我雖然現在隻是一個網警,可當初的身手從未落下,而且比起以前更要好些,我自認在本市的警察隊伍中也算是個高手瞭,今天居然被一個不知名的醫師給降住瞭。
隻見賀醫師扭頭沖我笑瞭一下,示意我不用擔心,便收回瞭自己有力的大手。
緊接著,他伸出手指在妻子脖頸的某個位置稍稍用力按下,同時另一隻手也飛快地在妻子的額間點瞭點,然後在妻子的耳邊輕聲道:「睡吧,乖,睡吧……」
聽著他哄孩子似的在妻子耳畔說著什麼,我心中多少有些酸酸的,此刻能與妻子親近的,卻不是我。
但對方這一連串的舉動,所産生的效果十分奏效,妻子臉上原本警惕的神情慢慢地恢復瞭平靜。
不一會兒,妻子的眼皮開始微微下垂,很快便進入瞭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