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坐在床邊握著朱啟元的手,他還在沉睡,但體征已經恢復瞭平穩。
"沒有大礙,確定是因為情緒一時激動引起的,隻是我父親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會顯得更加嚴重。"朱棠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著周昱時,"還好沒有影響到你們。"朱棠在這裡停頓瞭一下,"姐夫。"
"伯父。"周昱時也在念出第一個稱呼後停頓瞭,改瞭口,"爸的身體重要。"
他們在成為彼此傢人這件事上仍需練習。
朱啟元緩緩地睜開瞭眼,看見瞭旁邊的朱砂。
"爸。"朱砂靠近前去。
"儀式完成瞭麼"他比關心自己的身體更關心朱砂的婚禮。
"完成瞭。"朱砂的表情看不出一點異樣。
周昱時推門進來,他看到朱啟元已經醒來,快步走過來,"爸。"
第二次總比第一次容易。
朱啟元的表情有點欣慰,"真是擔心會影響你們。如果因為我,你們的婚事有什麼差池,我真就"
"怎麼會,爸。"朱砂笑的很溫婉,她一字一句地說,"為瞭你,我的婚事,也不能有問題。"
周昱時安靜地站在朱砂的身後。
朱啟元抬起手摸瞭一下朱砂的頭發,"快回去吧,今天是好日子,不要呆在醫院。"
朱砂搖搖頭。
"回去吧,明天不是要去蜜月"
"不去瞭。"
"去,怎麼不去,讓朱棠進來,你們都回去。"朱啟元拍拍朱砂,似乎他病瞭一下,卻拉近瞭一點他和小女兒的關系。
朱砂沒動,朱啟元看看周昱時,"昱時,你去叫朱棠。"
他無法反駁朱啟元,推門出去。
朱棠回來以後,朱砂和周昱時終究是被趕出瞭這裡,回去過他們的新婚之夜。
周樹昌和邱婉下午從醫院看望朱啟元回來,就在傢等著兒子和兒媳。
朱砂在踏進門的時候看到屋子裡貼滿瞭紅色喜字,非常傳統的做法。
她的公公與婆婆一直等著她回來吃晚飯。
"朱砂啊,快來吃飯。"邱婉的笑容很慈愛,"下午去看瞭你爸爸,好在醫生也說瞭沒大事。不過晚宴取消瞭,我們在傢裡吃也很好。"
她走過去扶住瞭她的婆婆,到瞭飯桌前。
周傢的傢庭氣氛很好,這種氣氛朱砂隻在很小的時候憧憬過。
她還是第一次作為一名傢庭成員體會這種感覺,他們對周昱時的婚姻充滿期待,也對她充滿善意。
飯後她和周昱時被早早地趕回房間。
房間裡的氣氛絲毫沒有所謂旖旎,周昱時拿出瞭早已準備好的協議放在瞭朱砂的面前。
朱砂靠在椅背上逐行看完,抬起頭來看瞭一眼周昱時,重申瞭一遍,"你轉讓給我的將是你持有量的百分之五十。"
周昱時站在窗邊,看著濃墨一般的夜色,語氣中並無遺憾或者不滿,"周傢的繼承人,繼承的是傢族。"
在威脅的消逝後,回饋的也是傢族。
協議的下角,周昱時已經簽好瞭字,朱砂在右邊的受讓人之後的空白處簽上瞭自己的名字。
朱砂把筆放在瞭一旁,端詳著這個基金轉讓協議,然後把其中一份推給周昱時。
周昱時扭過頭,看見協議已經簽好,他神色未動,走過來把屬於他的一份收好。
今天一天讓人相當疲憊,朱砂站起身,環視瞭一下她的婚房。
與上次別無二致。
她洗完澡出來,躺在床上閉上瞭眼。
朱啟元倒下去的一剎那她的心猛烈地跳動瞭,朱啟元如果真的撐不下去,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對她的愧疚是真的,這份愧疚足夠在這段時間為她遮風擋雨,她還需要時間。
她在跑向朱啟元的那一刻真心地祈禱瞭,那是她在婚禮上唯一的一次虔誠。
還好是有用的。
至於周昱時,殊途同歸。
周昱時從浴室出來,看見朱砂仿佛已經睡著。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呼吸聲已經變得平穩。
他躺下來,把朱砂攬進瞭懷中。
朱啟元在第二天看起來臉色就好瞭不少,他堅持著讓他的女兒和女婿去進行自己的蜜月。
朱棠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朱砂和周昱時中午從他的病房出來,按照原定的計劃踏上瞭蜜月的行程。
庫加提是高山國傢,氣溫降低不少,下瞭飛機風中還有一絲涼意。
他們會在首都停留一天再到遺址去。
這次並沒有什麼離奇的遭遇,順利地入住瞭酒店。
管傢微笑著為他們介紹著各項設施,從儀態到服務,無一不優雅,無一不專業。
這與他們上一次遇到的服務如果有的話,形成瞭極鮮明的對比。
但有趣的是,周昱時卻沒瞭在詭異的小旅館裡的良好身體。
傍晚,周昱時和朱砂出門在這座古老的小城散步,高原的風在晚間變得有些凜冽,朱砂有一點冷,她在路邊的包著頭巾的大媽那裡買到瞭一條鮮艷的印第安手工圍巾。
她把圍巾包在頭上,愉悅地融進瞭這座城市。
周昱時對溫度並沒有特別的感觸,但在回到酒店之後,高原城市帶給他的禮物就洶湧而至。
周昱時坐下來之後突然開始劇烈地頭痛,他痛苦地用手按壓瞭一下太陽穴,卻毫無緩解。
朱砂剛把圍巾解下來就看到瞭周昱時臉色蒼白,她蹲下來摸瞭一下周昱時的額頭,有一點低燒,"你在高反。"
周昱時喝瞭兩杯管傢送來的古柯茶,閉著眼躺在瞭床上。
"現在怎麼樣瞭。"朱砂坐在他身邊揉著他的頭部。
"還好。"比剛才緩解瞭一點。
"還好你的癥狀比較輕,可能12天就可以緩解。之前高反過麼"
"沒有。"他不是沒有去過海拔更高的城市,但從未出現過反應。
"明天的遺址徒步我已經推遲瞭。"
"抱歉。"
"不用。"朱砂讓周昱時枕在瞭自己的腿上。"行程推後一天就好。"
周昱時聞到瞭朱砂身上的一點香氣,似有若無。
她的手指在他的頭上按著,力度很合適。
他的頭痛似乎在緩解。
他不經常生病,上一次的感冒也在出差時,他記得那一次,他吃下藥片,帶著低燒開瞭三天的會,然後回去自己一個人躺在酒店的床上,喝下一杯冰水,等待著冷汗得消退。
他睜開眼看著朱砂,朱砂發現瞭他的註視,"喝水麼"
"嗯。"
他的唇邊等來的不是冰冷的玻璃杯,是朱砂柔軟的唇。
朱砂低下頭,把水喂給瞭他。
水在她的口中似乎變溫熱而甜香,是她的甜,他咽下瞭全部,卻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