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迅速到朱棠的人無需再去對派森做新一輪調查,在投入生產之後,問題自動地爆發瞭出來。
昌城的一傢名為浩科的公司對朱氏提出瞭侵權控訴,在出示瞭技術所有證明之後,控訴派森核心產品技術的原始版本來自於浩科的授權,授權協議已經到期,朱氏在收購派森之後沒有與他們續約還依舊在新產品中繼續使用該項技術。
就此對朱氏提出瞭高額違約賠償要求。
侵權這種事情對於朱氏來說不啻醜聞,開盤股價應聲下跌。
緊急董事會的會場如同平時一般的安靜,但明顯的氣氛浮躁瞭起來,幾位當初就不曾支持收購的董事說話已經不算很客氣,"對於收購的緣由我不想再談,但是對於侵權問題,這明確的是我們收購團隊在盡職調查時出現瞭巨大失誤。"
在巨大失誤上加瞭重音。
這直指朱棠。
朱棠在最後關頭支持瞭收購,同時主導瞭整個收購案的進行。
所謂朱氏的收購團隊,就是朱棠的團隊罷瞭。
在幾位董事發言結束後,始終保持沉默的朱棠開瞭口,"這件事我負責。"
他沒有推卸責任。
大傢說的都沒錯,這的確是他的失誤。
浩科的公司信息完整的出現在瞭屏幕上。
"這傢公司成立時間不久,法人隻是傀儡,總經理崔一明,出身江氏明森資本。"朱棠一句話概括瞭這傢公司的信息。
董事們一片嘩然。
所以這是江深有備而來哄抬價格,令朱氏忙於價格忽視盡調,結果在這個時候再反手一擊
會場中,唯有朱棠和周昱時保持著平靜。
周昱時看似也隨著其他董事表示驚訝的揚瞭下眉,朱棠知道,不過是周昱時的戲。
崔一明出自明森資本沒錯。
可他太清楚,這個人和朱砂的關聯。
他太清楚,崔一明當初是怎樣在萬人的舞臺上向朱砂告白。
"看起來,是江深做的局。"周昱時輕飄飄的說。
周昱時的聲音暫時遏制瞭場內的喧嘩,可是冷靜下來的人都會想,江深的局又如何,如果朱棠的團隊不出現失誤,又怎麼會碰到這樣的局面
"我來處理這件事。"朱棠的聲音很沉穩,安撫瞭場內的質疑。
但董事中充斥的不信任情緒不會因為朱棠的一句話而消弭。
這對於根基不穩的朱棠來說是一次危機。
一直冷眼旁觀的朱啟明開瞭口,"既然朱棠想要處置,我沒有意見,各位有意見麼。"
沒有,沒人替朱棠收拾爛攤子。
"那,希望朱棠董事,給我們一個好的處理結果吧。"
"派森就等著朱棠的自投羅網,隻會把他們技術原始版本來自授權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朱砂在床上翻瞭一下身,翻進瞭顧廷澤的懷裡,和電話那頭的周昱時說著,"亞當的這項技術授權是他妻子在世的時候和派森簽下的,那時候,派森也是小作坊,條件給的很一般。"
"這是亞當告訴你的"周昱時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是,讀書時候無意間說的。"朱砂假裝沒聽懂周昱時的意思。
但是顧廷澤就說的十分露骨,他摟著朱砂問她,"那老男人當時是在追你麼"
"也許吧。"事實上亞當沒有明說,在知道她已婚之後就選擇瞭回避。"我去找亞當的第二天,就是派森的人去和亞當談續約事宜的時間。"
顧廷澤想起瞭那天朱砂的心不在焉,她似乎篤定這筆續約談不成,但又難免顯得有些焦慮。
"派森試圖使用當時的價格和亞當續約,同時用亞當的妻子和他打感情牌,於是談崩瞭,第三天,我給出瞭亞當他無法拒絕的條件,讓他最終同意將技術轉讓給我。"這幾乎用盡瞭周昱時分給她的百分之五的基金,但她會賺回來,會大大的賺回來。"派森這筆授權被攪瞭,自身難保,卻突然有兩傢大企業爭相對他進行收購,所以,他一定會把這一切粉飾地極盡完美。"
這是朱棠的失誤嗎。
是,也不是,獵物,終究是獵物,再精明,也逃不脫獵人的網。
"朱棠受到瞭質疑。"周昱時轉述瞭今天的會議情況。
"那很好埃"朱砂趴在顧廷澤的胸膛,戳著他胸上凸起的小點。
顧廷澤有點癢,他握住瞭朱砂的手,"下面要怎麼辦埃"
"先咬他一口,不會傷筋動骨。"朱砂咬住瞭顧廷澤另一個小肉粒。
顧廷澤吸瞭一口冷氣,奪走瞭朱砂的電話掛掉,把朱砂壓在瞭身下。
周昱時聽著突然出現的忙音,攥緊瞭手中的電話。
許久,他才呼出一口氣。
再等等,快要結束瞭。
周昱時告訴自己。
朱棠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面,這兩天初步和浩科溝通瞭一下,崔一明的態度很強硬,拒絕瞭朱棠提出的重新簽訂授權協議的請求,表示一定會控告到底。
不奇怪。
這不過是雙方一開始的試探,對方總會暴露出底牌。
他看著桌面上的花瓶,他的秘書不知道什麼擺進來幾支花,掛著露水,顯得粉嫩欲滴。
他和朱砂已經很久沒有聯系。
沒有見面,沒有談話。
但他感覺到與朱砂的隔空交流未曾停歇。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朱氏與江氏的一局。
可這其實是朱砂和他的一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在明,她在暗。
他在做出收購決定的時候就一腳踏進瞭朱砂的圈套,到如今避無可避,隻能按照朱砂設定的路走下去。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隻剩一個結局,就是再次進行技術收購。
不然,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朱砂下手毫不留情,作為初回總部的第一單,在未籠絡到足夠的擁護之前就讓他先失去瞭大部分董事的信心。
這是直捅他的痛處。
隨後她開始索取她的補償。
可以預見的是,她會指揮著崔一明提出一個天價的收購價格。
下面要做的又將是一次價格拉鋸,慢慢的,磨到朱砂真正的心理價位。
朱棠伸出手,撫摸瞭一下嬌柔的花瓣,露珠冰冷的沾濕瞭他的手指。
她隱在暗處,而江深和周昱時都受她指揮,為她奔走。
他的棋子,已經都變成瞭她的棋子。
他沿著花朵摸到瞭枝幹上突起的刺,一個接一個。
他似乎,是放虎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