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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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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懷期待地接起來,聽到的是明阪的第一句話是,「手機的電量,還夠嗎?」

  「嗯,可以。」我看瞭看,爲瞭這次的行動,預先按照明阪的指示,把手機充滿電。雖然現在身處在奇怪的地方,但是,確確實實是很遵守科學規律的滿格,除瞭莫名無限延伸的道路,並沒有其他出格的地方。

  「那麼,不要掛手機,始終保持通話暢通。我已經到瞭你所在的位置瞭。」明阪的語氣有點凝重。

  哦,對瞭,在聯系明阪的時候,我已經通過軟件把即時的定位分享給瞭明阪。不過她並沒有分享給我,隻是要我遵照她的判斷進行。

  「你那邊是什麼情況?」我想瞭想,還是問瞭句。

  「嗯。」明阪的語氣遲疑瞭下,還是說瞭:「老實說,我的眼前是一堵墻。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堵。至於你的位置,在軟件上顯示得離我非常近。但是無論怎麼走,都靠不到一起。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然後聲音停頓瞭,應該是明阪正在找尋破局的辦法。

  老實說,這種情況怪磣人的。個人處在一個完全幽閉的環境內,眼睛姑且是看不見什麼瞭。腳下踩著的,是看似「熟悉」的道路。但是耳朵聽到的,已經離日常漸漸遠去瞭。

  人有五感。視覺在這種時候算是失去瞭。

  聽覺因爲周圍完全沒有聲音,現在是處於什麼都沒有的狀態。

  我努力的嗅瞭嗅,鼻頭裡隻能嗅到正常的青草味,換句話說,和綠化帶裡行走的味道一致。

  而味覺的話,總不能叫我隨手在地上抹一層灰來嘗嘗吧。

  至於觸感,唯一和周圍最直接接觸的腳下的感覺並無特殊。

  照理來說,平常的時候,哪怕我是男性,在孤身一人被拋到一個黑洞洞的地方也會恐慌。

  不過現在,我的心裡面,反倒是出乎意外的平靜。甚至比起準備行動的那股緊張感,來得還要鎮定。

  因爲我知道,到來的並非是我一個人,假如孤身置於渺然無人的荒原,無人能見,毫無人音,那麼我恐怕早就恍然失措瞭。但是明阪還在外面,她知道著我,也惦記著我。

  也感謝現代的科技,手中握著的手機,仿佛無形的栓繩般,將我們兩個身在不同位置的兩人連接起來。

  身隔兩處,心卻是用著名爲「信任」的韁繩牽在一起。

  這可比迷路後隻能望星星的古人要來得強上太多瞭。

  說起星星,我急忙擡頭,頭頂依舊一切黑暗,不知道是進入神隱後,是模擬著在綠化帶被大樹隔絕的場景呢,還是真的就進入瞭其他的空間,也搞不好是真的運氣不佳,目前頭頂上剛好有塊烏雲。總之,頭頂別說是星星瞭,連月亮都看不見半個影子。

  「明阪,我可以開手電筒嗎?」想瞭想後,我開口問道。

  「嗯……」明阪的聲音拖長著,像是從鼻子裡哼出來的,所以我猜想,這個「嗯」隻是表達她聽到瞭我的話,但是還處在思考的狀態。現在對於我的每個問題,明阪沈默思考的時間都似乎變得很長,許久後,她才用聽上去明快的聲音答道:「最好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不過稍微做出一些調整也沒關系啦,假如河同學害怕的話,那就打開手電筒吧。」

  假如是其他人這麼說的話,我一定會覺得這是在惡意的激將,但是如果是明阪的話,那就應該是語句中的字面意思,我明知道她看不到,還是擺瞭擺手,「哦,那就算瞭,我忍一下吧。」

  「嗯,也好!」

  既然明阪還在外面拼命的努力,對於我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和明阪約定——扮演好故事中的「主角」,直到她和我匯合爲止。

  好奇的學生們滿懷著獵奇的心思講述著怪談的逸聞。而由虛妄被套上瞭故事牢籠的怪談,亦追逐著惦念著故事的活人。

  還在如同所有怪談故事裡,被陷入到莫名絕境的角色的掙紮,就是在故事中構築怪談的必備條件。當然,這種恐懼和掙紮,也是維系著真實存在的活人,和化作瞭真實的虛假故事之間的因緣。

  假如一切都處在光天化日,一切邪魅都無所遁形。怪談也就沒有瞭存在的空間。

  但是我是爲瞭什麼才來的呢?

  假如是爲瞭安全,那就一開始就不該來。而既然已經身處此地,那也就不必首尾兩顧瞭,好好地配合曦月,將這個「故事」破解瞭,才是正理。

  在記憶中,最初的版本裡,失蹤的少年是在行走瞭幾天幾夜後,幾近累倒時,碰上瞭一個在故事裡沒有形容過面目的人/ 「人」,在對方的指引下才走回正途。而最近的版本,似乎就變成在發現陷入迷障後,驚慌失措的跑來跑去好半天後,又在心裡頻臨崩潰的時候,發現前方正是熟悉的地方。

  無論是哪個版本,這個怪談都似乎非常的安全。

  就好像……當體力耗盡,心理極度消極的時候,就一定能開啓回歸的通道一樣。

  所以,明阪當時和我討論過之後,共同選擇瞭這個作爲初始攻略的對象。

  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束手待斃的。明阪的守護,還留在我的手臂上呢。

  在下午後,明阪向活動室借瞭針線,然後挑破雙手的中指,那冒出的米粒大小的血珠乍看之下,好似血色的珍珠般圓亮,在將血珠放在瞭我的手臂上,然後俯下腦袋,像是在輕輕地親吻著我的手臂一樣,用那軟軟的小舌頭,舔舐親吻著我的手臂上血珠所在的位置。

  讓那接觸的地方直感到癢癢的,又有種溫溫的舒服感,等到明阪擡起頭後,我就看到,手臂上赫然地出現瞭三枚紅色的小痣,以三角形的形狀呈現出來。

  接著,明阪笑著對我解釋道,她使用瞭傢族的秘法,將指尖和舌尖的連心的血滴弄出來,然後凝在我的手臂上。這樣一來,就等於是我的血氣也和她的身體連接瞭,雖然做不瞭什麼太大的事情,但是一些必要的守護還是沒問題的。

  這也是在深陷常識修改的結界內,不記得帶上除魔道具的她,所能使用的最好手段瞭。

  曦月的血,也是好端端的留在我的胳膊上,安安靜靜的就好像是真正的痣一樣。

  沒有升溫,也沒有作痛,就那樣根本感覺不到存在的樣子——這在曦月的解釋中是,她的退魔之血並沒有覺醒,換句話說,這個方位,很安全。

  然後就是不斷地行走,不斷地試圖找到這仿佛無止境延伸的道路,是否有所謂的盡頭。

  其間,也按照曦月的指示轉瞭幾次方向,但是無論是往左還是往右,腳底下,都是踏到堅硬的石面感。

  我不禁開始煩躁起來,手機上象征著電量的格子,在不斷的縮減。與其同時,雖然沒有明確的血條樣的信息來提示,但我也知道,自己的體力,正在飛速下降。

  雙腿的肌肉變得疲勞,邁步的節奏開始變得緩慢,而且每一步,都開始以可以感知得到的速度積累著疲累。真是太糟糕瞭。

  一路上,並無任何異樣。沒有恐怖片裡始終鬼鬼祟祟躲在身後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怪獸,也沒有黑發白衣的虛無鬼影在眼前晃悠。簡而言之,一路上什麼都沒有。

  道路仿佛是從腳底下無限蔓延出去的般,永遠走不到盡頭。簡直就好像是陷入瞭傳說中的無間煉獄般,在那裡隻有一片的「虛無」。哪怕對於無形無質的鬼魂們而言,那裡也是更加無法逃逸的「無」之監獄,空虛將吞噬掉一切,直到再也找不到自己。

  據說這是比普通的火刑、刀劍的地獄還要可畏的最底層。

  我感覺,我就要變成這怪談故事中的一份子瞭。

  腿腳開始變得疼痛起來,腳底和鞋子摩擦,似乎已經有磨破的傷痕瞭,裡面痛瞭起來。可是,不知道是否是怪談故事的影響,腳步卻停不下來瞭。

  「抱歉呢。我的判斷出現瞭失誤,對方的本體始終都未能找到。」和明阪的通話一直都在保持著,這已經是她又一次的道歉瞭。

  「盡快一點吧。」我有些沒好氣的回復道。這已經是第多少次的聊天瞭?

  從第一次出擊,就如同計劃裡的一樣,成爲怪談裡的「角色」。這種按照計劃進行的發展的確給瞭我很大的鼓舞,以及參與到神秘故事中的亢奮感。可是當計劃進行到第二步的時候,明阪那邊卻反映,無論如何也解析不瞭怪談的存在。

  作爲虛妄的怪談,在和我們建立上瞭聯系後,依舊是虛無縹緲的存在。無法探究無法探索,這樣一來,隻能還是按照「故事劇情」的內部邏輯做下去才行。

  然後,當我在行走中開始覺得疲累後,我不幸地發現,「怪異」出現瞭偏差。

  邁開的腳步,根本停不下來瞭!

  可以改變步伐的節奏,可以改變行走的方向,也可以減緩行走的速度……這些那些都是可以的,唯獨一點,那就是必須始終保持在行走的狀態。每當想要停下來後,就總有種莫名的強烈沖動驅使著我不受控制地邁開腳步。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久瞭。

  看瞭看時間,已經經過瞭幾個小時瞭。這是怪談故事裡不存在的說明,假如明阪告訴我要從放學開始要連續走到接近淩晨,我一定一開始多想想的。

  我開始有點後悔瞭,現在的每一步,都好像是磨傷瞭腳底然後腫起瞭水泡般的難受。而且水泡似乎也正在被又一次的壓破的階段,兩條腿好像灌上瞭鉛砂的酸麻得厲害,似乎逐漸地被什麼東西替換,一點點的要變成不是自己的一樣。

  隻是現在,已經是想停,都停不下來的地步瞭。明明就想要不顧儀表的徑直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可是雙腿卻能走著,向著永無止境的前方。

  大概是身體的浮躁已經開始影響大腦瞭,腦子裡也開始焦躁起來。

  我有點後悔瞭,假如……假如我沒有答應明阪的話,現在應該都已經好好的躺在傢裡涼快的床上睡大覺吧。

  可是……現在隻能不斷地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走到什麼地方。

  「還要多久啊……」我又一次對著手機有氣無力的說著。

  這種行爲,大概是非常失禮,而且給人添麻煩的吧。

  當然,我指的不是手機通話這種非常尋常的溝通方式,而是……幾乎每隔三分鍾,我都忍不住對著曦月哭訴的行爲。

  心裡的理性告訴我,應該要給明阪一點時間。要對她有信心,信任自己的朋友,不要打擾到她的解析。

  然而,不斷行走而且作痛的雙腳,則讓我感覺到自己已經是一臺運轉過熱,而且是沒有添加潤滑劑和機油的機器瞭,而且下午吃過的晚飯能提供也快要耗盡瞭。整個人都要瀕臨失靈,缺乏理智瞭。

  這個時候,也隻有還在電話那頭牽掛著我的曦月的聲音能夠給我一點點安慰瞭。

  所以……雖然承認起來很難堪,很難爲情。但是我似乎像是精神上對年齡上都小於我的曦月上癮起來一般,拼命地每隔幾分鍾的騷擾她。

  就好像是哪次著名的毒癮科學實驗中,染上毒癮的小白鼠那般,拼命的摁下代表著冰毒出口的按鈕,苦苦的等待著那能夠無限刺激腦袋的沖擊。

  「嗯……對不起瞭呢。」曦月的聲音還是帶著淡淡的歉意,初聽起來也許會讓人覺得是冷漠得無情,但是和明阪接觸的時間久一點,我依稀可以感覺到,那是一種強自壓抑自己的情緒的倔強,理由我大概也猜得出來。畢竟,假如是身爲破魔師的她都陷入情緒崩潰的階段的話,那麼,那些被保護的人又該怎麼辦呢。

  「抱歉呢,河同學。」曦月她再度對著我道歉,「讓你一個人作爲餌料呆在「怪談」的故事裡面,實在是太難爲你瞭呢。作爲計劃的決定者,沒能預料到「怪談」的變異,這也都是我的責任。我會負起責任來的。你等我一下!」

  「誒!」這次輪到我呆住瞭。這種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平淡淡,就好像是明阪那經常刻意維持的平靜的表情一樣,可是裡面的內容,怎麼聽上去滿滿的下定決心的意味。

  雖然是在一遍遍的催促著明阪,但是,我的本意並非是要因爲我而讓她做出什麼魯莽的事情啊。

  「喂喂喂……」我對著話筒大聲的說話,不過那頭已經沒有瞭聲音,不知道是明阪拒絕回話,還是已經幹脆地陷入到無法回應的狀態瞭。

  嗯!

  我想停下腳步,但是果然還是做不到。於是隻好轉過身,在這早就不知道方位,不知道距離的地方向著我自認爲的反方向走回去,可能隻是心裡面覺得這樣做,能夠距離明阪更近一點吧。

  「河同學,我來瞭!」就在不遠處,少女清脆好聽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

  我楞住瞭,在這個陰鬱虛無的無間行走地獄,她就好像是唯一的救贖,唯一的希望瞭。

  我猶豫瞭一下,下一刻,堅定的拿起手機,手電筒裡綻放出光來,射向說話的那個方向。

  那一刻,我屏住瞭呼吸,忐忑的內心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之前制定好的捕捉計劃已經完全偏離瞭軌跡。好像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起來,就算說不定這是「異變的怪談」捏造出來的幻象,打開手電筒隻能看到可以嚇死人的鬼臉,我也想用我的眼睛親眼看清楚。

  幸好,在燈光中的,是明阪的身影。

  明阪換下瞭那身美麗潔白,但是不那麼方便行動的連衣裙,穿上的是方便行動的運動便裝。

  一身長袖長褲,背著書包,及肩的秀發紮成幹練的單馬尾。在燈光照過來後,明阪瞇瞭瞇眼睛,像是也在確定我的「真僞」。

  然後,揚瞭揚她手中的手機,將話筒靠向嘴邊,對著裡面講瞭句話。

  聲音不大,正好是這個距離難以直接聽到的。我於是也本能的將手機靠向耳邊,「讓你久等瞭,我來瞭!」

  輕輕的聲音,卻仿佛帶著種絕對可以依賴的感覺。

  一時間,我竟然有種非常感動的感覺。

  然後等她跑到我的身前後,我突然又覺得有點不安,趕緊問道:「不是說好瞭你作爲觀察者在外面策應嗎,現在連你也進來瞭,那……」

  「嗯,沒關系瞭。」明阪白皙的手指指瞭下自己,接著轉到我的身上。「最理想的情況下,本來是一個人深入到「怪異」的內部,作爲裡面的「角色」行動。然後另一個人在外觀測,裡應外合的攻略這個故事。但是,既然是我這邊始終無法解析,那麼對於計劃本身來說,就一開始就難以開展下去瞭。所以,隻能采用另一套方案瞭。」

  「是什麼?」我滿懷希望的問道。

  「嗯,那就是我也一起進來。然後,被「怪異」攻擊,這樣一來,就算是無法理解的虛無縹緲的事務,在被攻擊的時候,用身體和精神來承受的話,那麼,怪異對我而言也就真實的定型。」

  「什……」我倒退瞭一步。

  「是的,隻能這樣瞭。」明阪接著點瞭點頭,純澈的目光裡,露出下定瞭決心,「不必阻止」的決意。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看著身旁的女孩子被攻擊,然後用她的血肉和無辜的生命,來作爲擊敗怪異的代價,讓我用這種方式來獲救……這是……她打算成爲我的犧牲品。

  『「不……別這樣……」我感覺到開口的時候,嘴巴裡幹澀得厲害。

  苦澀的語氣,幹啞的腔調。我竭盡全力住情緒,「不是說好瞭,這個「怪談」是比較安全的嗎,假如是以精疲力盡作爲脫離的條件的話,隻要最多幾天的時間就可以從裡面解放出來瞭。」

  迎向我的,是明阪斷然的回絕,「不可以。」

  此時,我們兩個人正在小道上並肩而行,互相地聊著天。

  假如不看說話的內容的話,簡直就好像是偷偷摸摸的學生情侶在秘密的幽會一樣。

  但是,明阪的話卻越來越讓我難過。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瞭啊。」用著有些遺憾又帶有悲傷的語氣,明阪開口說著。

  「常識修改的結界的力量,每一天都在增強。雖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扭曲瞭多少常識。但是就連我也可以感覺到,自己在慢慢地被改變。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瞭。留給我們的安全時間不多瞭,至多兩周,不,我們根本就沒有兩周的時間,說不定還可以把握住自己清醒的時間,隻有寥寥幾天瞭,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是可以用來浪費的瞭。」

  我沈默瞭,對我們而言,幾天的時間的確不是可以隨意揮霍的東西,「期限時間,是怎麼確定的?」

  明阪說道,語調裡滿是沈重:「我猜的,但是並不是毫無理由的猜測。依據很簡單,節點那就是學園祭。」

  我恍然想起來,的確,再過兩周,就到瞭一年一度的學園祭的時間。和動漫裡差不多,屆時,學校將會有短暫的幾天的開放時間。而學生們則會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例如說開甜品店、出售傢裡面的舊書雜物,總之是一些互通有無的放松的活動。

  明阪咬著嘴唇,「結界之所以是結界,那就是它封閉的特性。平常往來學校的人是固定的。而且是固定的上學,大部分固定的回傢。規律的作息,固定的人員,封閉的校園,這一切都讓結界的潛移默化的引導常識變成可能。就算是偶爾有人外來,多餘的力量也足以壓制少數外來者的思維。但是學園祭的那一天,會有大量的鎮裡鎮外的外人前來參觀,來訪的人數是會超過學生人數的。這對於一個結界的負擔,是不可想象的。既然如此,那麼就有合理的理由認爲,在那個時候,對方要麼,已經可以放棄掉這個結界瞭。要麼,就有足夠的信心,將所有新進來的鎮民全部洗腦。」

  明阪的推理讓我不寒而栗,但是隻要稍一想,卻不得不承認這非常有道理。

  時間,真的已經不多瞭啊!

  但是,就算如此,還是太危險瞭啊。

  這對於明阪來說,是不會有收益,也不會有好處,隻會讓她的局面往著更壞的方向去發展。就算是明知道有什麼事情是必須做的,但是……

  我還是嘗試著勸說道:「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好辦法。」

  很顯然,我毫無專業知識而且幹巴巴的話無法動搖明阪的決心。

  她笑著搖瞭搖頭,目光裡滿是下定決心後的坦蕩。少女背著手,就好像隻是在普通的散步一樣邁著輕快的步伐,對我訴說道:「知道嗎,河同學。我傢裡面,在古時候可是很大的陰陽師傢族呢。這塊地域,本來是我傢負責看顧的地方。就算是如今,作爲傢族的分支,我也是有看守這片土地地脈的職守呢。所以說啊,這不是和我完全沒關系的事情。倒是你,爲瞭我的分內之事,陪我走到這裡,我很開心呢!」

  看著明阪突然露出瞭微笑。那綻放在她臉上的笑顔很美麗,很可愛。

  但是,也太傻瞭。

  實在是傻過頭瞭。

  我還是繼續著幹巴巴的勸說,「可是假如連你也失敗的話……那麼不就……」

  明阪突然拉起我的手,打斷瞭我的話,放在我手心中的少女柔荑,軟軟溫溫的,「我很開心哦,明明自己也身處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可是還是要阻止我,這種想法很令我感動呢。」

  然後她從我的手心裡掙脫出來,小手溫柔的在我的手背拍開,「不過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瞭喲,也不用再勸我瞭,我已經想好瞭。現在,是我獨奏的時間瞭。跟過來,但是不要再阻止我瞭!」

  明阪向前跑開幾步,然後用一種肅穆的腔調開始說著話。

  並非是不想再開口勸說或者反駁瞭,但是曦月的眼神是那麼的堅決,竟然像是被這種慷然的美麗所震撼一樣,我沈默地追隨著明阪的步伐,聽著她仿佛戲劇獨白般的開口。

  內容是,這個「怪談故事」的歷史由來,和所有版本的變遷。

  在少女仿佛旁白般的聲音裡,我們正走在這個「故事」的身體裡面。

  就在明阪開口的剎那,我感覺……到瞭風。

  並非是真正的,可以帶給人很清爽很舒服感覺的涼風。

  而更像是在我的感覺中,是有東西在動。隻是暗處裡有潛伏著的東西在動,被我的感官捕捉到瞭,卻無法理解。隻能以「風」這樣接近的形式來描述。

  有東西,在和我一起,安安靜靜的聽著明阪的獨唱,在這深深的黑暗中徘徊,而且蠢蠢欲動。

  有風在吹……

  “以上,就是所謂的「奇怪的迷路/ 臺階/ 倉庫」的全部版本瞭。接下來,就是結局瞭。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仿效當初的那一任學生會長,改寫這段怪談瞭。以一種更加符合現代人思維,更加有趣的形式,讓另一個故事流傳下去。”明阪豎起手指頭,對著我說道。

  或者說,隻是將臉對著我。她的表情充滿著凝重,半瞇著的眼睛,應該是在極力地捕捉怪異的方位吧。

  怪異的存在,怪異的誕生,從一開始的虛無、拙劣、缺乏特色,在一個個流傳者的潤色中,有瞭形體。

  它在流傳中、談論中有瞭生命。談論、傳播怪談,也變成瞭給「怪異」添加燃料的過程。

  但是,既然是故事。既然隻是口耳流傳,那就自然不存在所謂的獨創版權瞭。

  也就是可以被修改的!

  明阪大大方方的對著唯一的聽衆,說出瞭她的野心。

  不,聽衆除瞭我以外,應該還有一位。

  雖然說對於非人之物,用「位」的量詞不知是否準確。但是從明阪篤定的神情來看,她很確信,對方在聽。

  在我們談論這個怪談的時候,它恐怕早已潛伏在我們身旁。

  假如是活人的話,聽聞自己的命運操弄在他手的話,恐怕是驚惶,會憂慮,更會……怒不可遏吧!

  想通瞭這點,在我愈發驚慌的表情裡,明阪張開瞭唇角。

  粉色的櫻唇一翕一合,卻沒有發出聲音。由於很簡單,我可以讀出她的唇語,「要來瞭!」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顫。

  風,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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