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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爭鳴宴

第三章:爭鳴宴

  夜色降臨,而宮闕之間卻是燈火通明,隨著一聲禮炮升空,慶功燈宴便也拉開序幕,皇帝蕭燁端坐高臺之上,嬪妃臣子各自分列下方,一時間上有華燈綻放、下有舞女翩翩,群臣競相恭賀邊關大捷,好不熱鬧。

  太子蕭馳伴著素月落座於左手次席,依大明禮法,皇傢子嗣於宴會之時可列座於聖駕兩側,蕭馳的對面自然是二皇子蕭逸,蕭逸雖是生性放蕩衆人皆知,可此刻卻是對眼前的歌舞毫無興致,自素月步入這燈宴之中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未曾離開過,他自幼閱女無數,但卻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女子,無論是官宦人傢的千金小姐,還是流落民間的滄海明珠,哪裡能與眼前的女子相比,他之前於處大軍出征祭典上遠遠見過驚雪容貌,隻覺是普天之下第一奇女子,心中自是升起無邊欲火,可眼下,這素月近在咫尺,一樣的容顔絕色,不一樣的溫婉風情,但卻叫他升不起絲毫貪婪欲望,隻覺這女子能叫他心生安甯,不敢企及。

  而素月的眼中卻是並無他的身影,素月秀目一撇,卻是望向蕭逸身側的另一席位,這一席卻是有兩人,一名白衣宮裝的豆蔻少女,一名稚氣未脫的懵懂幼童,二人合坐一席,卻是由姐姐照料者弟弟進食,隻不過那少女時不時擡頭望著素月,似是有些難言之語,倒令素月有著幾分好奇。

  「素月姑娘,還未向你介紹,那邊是我朝二皇子,吾弟蕭逸。」

  「嗯。」

  「那邊兩位是三妹蕭念與四弟蕭啓。」

  「哦?想必念公主頗受今上寵愛罷?」素月悠然問道。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素月姑娘,衆兄妹之中,唯三妹最是聰慧,自小便受父皇寵愛,此番燈宴,父皇本是著我與二弟前來,但三妹執意也要參加,父皇亦是拗不過她,哈哈。」

  素月淡淡一笑,將目光投向高座之下的百官,百官亦是以今上爲中心兩側分座,但座次之間亦是頗爲講究,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名年歲較長的老者,各自眉宇之間均是威嚴有度,顯是久居高位之輩,而他們身後 左一人身軀健朗,雖是高齡在身,但卻舉手投足之間虎虎生威,而右首之人則是大腹便便,略顯臃腫,但美酒當前亦是大開大合,頗具威儀。

  「不知那臺下的二人,可是左相吳嵩與右相慕容章?」素月淡淡問道。

  蕭馳自然有問必答:「正是,素月姑娘果然洞徹天下之事。這便是我朝二相。」

  「那想必他們身旁的便是有名的『吳廉不廉』與『慕容不容』咯?」素月淡淡問出,卻是眉宇之間有瞭些許玩笑之色。

  「啊!」蕭馳錯愕一陣,竟想不到這平日處世淡然的素月亦會有戲謔之時,望著素月盈盈笑顔,一時之間更是錯愕無比:「正,正是,那便是左相之子,吏部尚書吳廉與右相之子禮部尚書慕容巡,慕容大人鐵面無私,於禮法一事錙銖必較,確實有著慕容不容的美譽,可吳廉大人,卻,哎。」蕭馳一時難以啓齒,雖是早知這吳廉身爲吏部尚書,極盡貪贓枉法之能事,可苦於他經營有加,又是左相之子,結黨成群,朝中多次有人彈劾卻能巍峨不倒,徒讓百姓有瞭「吳廉不廉」的惡名。

  「治國之道,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殿下勿庸爲眼下之局困擾,以殿下之能,日後收拾這隻食谷之蟲不過輕而易舉,殿下何須介懷。」素月似是看出瞭蕭馳有所神傷,當下勸慰道。

  蕭馳隻覺仙音在耳,對這素月更是信心有佳,當下也不再多想。

  突然,一道白影飄然而至,蕭馳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那蕭念公主款款拜於聖駕之前,蕭念貴爲皇女,雖是還未長開,但已是婷婷裊裊,修長動人,朝著蕭燁呼道:「父皇,兒臣有一提議,還望父皇準允。」

  蕭燁平日裡最寵這念公主,當即也未多想,笑道:「念兒何事?」

  蕭念起身朝著衆人逡巡一圈,將目光對著素月盯瞭許久,旋即再拜道:「父皇,兒臣聞言您將焦尾寶琴贈與瞭這位素月姑娘,兒臣不服,想向她討教一二,正好於此燈宴之上合奏一曲,以賀我大明凱旋之師。」

  「三妹不可!」蕭馳聞得蕭念言語,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可還未曾多言,一聲陰側之語傳來,卻是二皇子蕭逸附和道:「父皇,三妹所言雖是有些偏頗,但卻是一番好意,素月姑娘能得焦尾寶琴,自是琴藝無雙,想必不會推辭罷。」

  「胡鬧!」蕭燁破口而出,倒令氣氛瞬時僵瞭下來,一時間聖駕周圍侍從宮娥盡皆跪扶於地,衆人皆知,這蕭念公主琴藝無雙,自小便得樂師真傳,雖隻豆蔻之齡,卻已然可稱大傢,就連宮廷之中的樂師師傅們都紛紛直言蕭念琴藝已然青出於籃。蕭燁稍稍平復幾許道:「今日宴飲隻爲共賀前方戰事,不談其他。」

  雖說是共賀前方戰事,但衆人皆明此言意在功勞以煙波樓驚雪爲首,令他二人莫要多多得罪。可蕭念公主卻是毫不顧忌,連聲道:「父皇,那驚雪將軍氣魄無雙,當屬這世間第一奇女子,兒臣自是不敢匹及,可素月姑娘至此卻是寸功未立,兒臣亦隻是想討教琴藝,絕無二心。」

  「你!」蕭馳更是惱怒,正欲出言呵斥,卻是一聲溫言傳瞭出來。素月款款而起,宛若仙子臨地,一時間驚艷四座,將所有人目光盡皆吸引,雖是一身素衣,但卻有著不施粉黛的天然之美,素月拜道:「念公主所言甚是,燈宴之上豈能無樂,素月願與念公主合奏一首,以賀我大明國祚綿長。」輕聲而起,卻是蓋住瞭場上的嘈雜,蕭燁見素月答應,卻是不再多言,當下令場中舞女退散,擺出兩道琴臺,蕭念與素月各自持琴而座,頗有針鋒相對之意。

  素月坦然而坐,並無半分緊張,望著正在小心調試的蕭念公主,緩聲道:「念公主年幼,可先啓。」

  蕭念亦是有禮之人,於手中長琴輕撥一陣,幾聲輕吟悠然而出,卻不似華章初開。衆人不解之時,素月卻是微微一笑,亦是長指輕撥,一陣盤旋,幾道長嘯應和,似是與之相映成趣。

  「素聞念公主琴藝精湛,豆蔻之齡已然冠絕京師,今日見其琴語,卻是清新脫俗。」燈宴之上琴聲初啓,而令人絕想不到的是在這守衛森嚴的皇傢宮殿之上,在一處高樓屋簷,兩名身形窈窕的女子輕盈而立,侃侃而談。說話的女子身著一件紅袍,卻是艷麗無比,風情四射:「慕竹,你說你傢小月兒能勝嗎?」

  另一女子一身潔白淡雅的錦絲長袖裙,聞得這紅袍女子說笑,不由莞爾一笑:「迷離仙子何時也對音律有瞭興趣?」

  那紅袍女笑道:「這些天總陪著你,耳濡目染之下也該稍稍熏陶一二嘛。」

  「哦?那你可有所獲?」

  「所獲不敢當,不過我猜你煙波樓出來的人兒,自不會輸便是瞭。」

  被喚作慕竹的白裙女笑而不語,卻是朝著那素衣清雅的素月望去,滿滿都是欣賞贊譽之色。

  「依我推測,念公主即便琴藝再高,亦是缺少瞭世俗之韻,久居深宮而見識淺淡,自然敵不過隨你雲遊四方的小月兒。」

  「可琴藝之道,本無高低,既是合奏,應以和爲勝。」

  「以和爲勝?」紅袍女不解,卻見慕竹滿臉自信的望著場上的素月,耳聽得那二人節奏突然加快,本是空谷幽靜般的琴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一般,令人如臨軍陣之間,似是周身沖殺不斷,將士勇而無畏,金戈鐵馬爭鳴不休,將場上所有人的焦點集中於二女琴弦之上。而反觀她二人臉色,素月依舊是處之泰然,而蕭念公主已是眉心冒汗,臉色微紅,顯是在竭盡全力。但聽其奏樂,卻是二人合二爲一,並無絲毫錯雜之處,令人嘆爲觀止。

  「這是何故?」紅袍女甚爲不解,場上兩人雖都是琴藝高手,但此刻二人初次合奏,卻能如此嚴絲合縫,宛若多年姐妹一般默契,實屬罕見。

  「你再看看。」慕竹微微一言,再將紅袍女的目光吸引,卻聽得琴聲漸漸落入尾音部分,節奏又輕快許多,而那念公主臉色從之前的激情紅潤,此刻變得越發興奮起來,眼神之間不是望向素月,臉色之中卻是透露著一絲莫名的崇敬之色。

  「叮!」琴聲於迷醉之時戛然而止,令場上文武百官盡皆如癡如醉,一時間掌聲雷動,「好!」卻是太子蕭馳顧不上儀態第一個出聲叫好,正欲沖上去喝彩之時,一聲輕咳傳出,蕭馳轉頭望去,卻見後座的慕容巡正面色不善的望著自己,當下哈哈一笑,退瞭回來,這禮部尚書果然眼裡揉不得沙子,文武百官卻不似太子般拘謹,盡皆於席間議論起來。

  「念公主的琴音宛轉悠揚,宛若清泉細水令人沈醉,而那素月姑娘卻更似是身經百戰的女中豪傑,琴聲之中所帶的洶湧氣勢更令人罕見,可神奇的是,她二人風格各異,卻能合奏得如此無間,琴藝真可稱冠絕天下啊!」

  「依我看,還是這素月姑娘厲害幾分,素月姑娘清新淡雅,彈奏之間靜若處子,更顯大傢氣魄。」

  「我看未必,念公主豆蔻之齡便有如此修爲,若是再鉆研幾年,定能勝過旁人。」

  文武百官盡皆學識之人,也都粗通音律,議論起來卻是嘈雜不堪,各有所據,可旁人不知,蕭念卻是心下明白,這一番合奏,若真是合奏,那定是一曲繞梁三日之奏,可若是比試,當是自己輸瞭,於前奏部分二人並駕齊驅,張弛有度,可一到曲間共鳴之時,自己對世俗的見識淺陋便彰顯出來,而素月卻是依舊淡定自如,不但能順利運轉琴音,更是以琴音帶著自己的曲調而行,瞬息之間,卻是將自己引入那邊關戰火之中,於金戈鐵馬之間揮灑,方令自己不至於敗下陣來丟瞭顔面,一念至此,蕭念倒是對素月刮目相看起來。隨即坦蕩一拜:「父皇,素月姐姐琴藝過人,兒臣輸瞭!」

  「哦?」衆人皆是不解,可身居高位者卻是處變不驚,唯獨二皇子蕭逸有些不耐起來:「三妹,怎可輕言認輸?」

  「逸兒退下!」趁衆人沈醉之時,蕭燁卻是威嚴一喝,在場衆人均是紛紛註目過來,蕭燁從龍椅之上緩緩起身,挺拔站立,一時間威嚴盡顯,卻是九五之尊的無邊氣勢,他環顧四周,一手托起一盞金樽,豪言道:「今日燈宴,燈火、美食、佳釀、仙音盡皆享罷,朕趁此美景,有三件大事說與衆愛卿。」

  「吾皇萬歲!」衆臣子嬪妃乃至一衆人等盡皆起身,跪扶於地,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燁望著這腳下跪倒的人群,一時之間竟有著一絲欣慰,言道:「這第一事,朕已得到確切消息,匈奴王汗拓跋宏圖已於三日前暴斃於漠北歸途,大同一役,我軍重創匈奴主力,眼下匈奴王汗遇刺身亡,我大明邊關十年無憂矣!」

  「啊!匈奴王死瞭?」群臣還未反應過來,邊關斥候往往最快也要十日馬程,陛下何來的確切消息一說,莫非這刺客與陛下有關?當然,群臣亦是不敢多加揣測,這匈奴王暴斃卻是對邊關戰事大有裨益,當下群呼道:「天佑大明,吾皇萬歲!」

  蕭燁輕笑一聲,繼續豪言道:「這第二樁喜事,卻是與第一件事有關,大同一戰全賴煙波樓驚雪將軍扭轉乾坤,而拓跋宏圖之死亦是由煙波樓所爲,今日燈宴,素月姑娘的琴藝大傢想必亦是有所領教,煙波樓於國難之機盡心報國,朕心甚慰,朕決議,聘素月姑娘爲太子妃。」

  「什麼?」這一番話卻是令在座之人更爲震驚,這煙波樓勢力之強當真不可小覷,於大漠萬軍從中刺殺拓跋宏圖竟是如此輕描淡寫之事,而如今,煙波樓更是要入主朝政,素月若嫁予太子蕭馳,那豈不是日後的國母,且不說素月身份如何,隻說這冊妃之事焉能如此草率。蕭馳錯愕非常,心中有些驚喜莫名,雖是心中仰慕佳人許久,可是父皇竟擅自做主,卻不知這一舉措會不會激起煙波樓的反感?而蕭逸卻是面露兇相,他本就不忿蕭念比琴之事輕易作罷,可眼下見得太子能有此福分,能得到如此溫婉淡雅的人間仙子不說,更有那神通廣大的煙波樓做後盾,日後哪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陛下,不可啊陛下!」慕容巡卻是率先沖出人群,跪倒於蕭燁跟前道:「自古皇傢事便是天下事,儲妃一事涉及我大明國運,豈可輕言而納,須禮部校核審議方能成鋮啊陛下。」

  蕭燁亦知這慕容巡的脾性,也不去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第三件事!朕怕爾等更難接受,因而朕先有言在先,今日之事,朕意已決,勿庸再議!」

  「什麼?」群臣還在私下猜測,新封一個太子妃若還不算大事,那這第三件,定然是非同凡響。

  「朕親政二十三年,近年來體力日衰,已無心政事,因而國力衰退、異族崛起,才有今日大同之戰,而今戰亂雖除,但朕深感罪責有愧於國,朕決議——傳位於太子蕭馳!」

  「陛下!」群衆山呼海嘯,宛若驚雷乍起,一時間,更有幾位年邁老臣暈瞭過去。蕭馳如同觸電一般扭頭望向那依然言笑淡雅的素月,仿佛蕭燁所述之事與她無關一般,蕭馳心底竟是生出一絲恐懼之感。

  「想不到慕竹你這次手筆這麼大,太子妃還不滿足,還要個皇後。」紅袍女輕聲笑道。

  慕竹亦是跟著笑出聲來:「素月隨我多年,自然不能委屈瞭她,蕭馳生性淳厚。早些執政,亦是萬民之福。」

  「慕竹果然還是心系天下!」

  「慕竹之志,便是你我祖輩之志!」

  「好一個祖輩之志,既然蕭燁已然宣告退位,慕竹心願已成,那我便也遵循祖輩之志,隱匿於山林之間,回我的苗疆山水去瞭。」紅袍女似是故意打趣笑道。

  「我的好姐姐怎舍得就此離去,你知我略懂星命之術,昨日我算瞭一卦。」

  「哦?所算何事?莫不是替你自己算瞭算姻緣。嚯嚯。」

  慕竹被這一調笑,倒是忍不住玉臉微醺,稍稍止住笑意,淡道:「國運!」

  「哦?戰事已除,還有何難安之處?」

  慕竹淡淡搖瞭搖頭,她通曉古今,卻依然難以推測未來局勢,但星命一說晦澀難懂,可她總覺,這京城之中暗流湧動,不似那麼簡單。忽然一道目光襲來,卻是引起瞭慕竹的註意,慕竹對眼望去,燈宴之上人群依舊嘈雜,還在未蕭燁所宣之事唉呼不已,可唯獨一人卻是置身事外,那是一名稚氣未脫的小童,還梳著兩瓣垂髫,眨著小眼朝著慕竹望來。

  「哦?這小童不似有甚修爲,爲何能看見我二人?」紅袍女見那孩童隻是遠遠望著,並未聲張,不由莞爾一笑,打趣問道。

  慕竹緩緩搖頭,隻是心緒之中有著一絲莫名親近之感,好似有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異獸殘影牽連著她二人:「四皇子蕭啓,不簡單!」

  綠柳千裡,春意盎然,稍稍過瞭年關,燕京城中已是有瞭春雨綿延,有別於大同戰場的金戈鐵馬,有別於紫禁宮闕的權謀之爭,燕京城中分外安靜,素月手持一柄紙傘,緩步走向柳河橋頭,那裡,一名雄姿英發的少年再等著他。

  蕭馳望著素月走來,心中百感交集,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淡雅,宛若蘭花一樣靜謐安詳,可又給他帶來瞭極大的壓力,她聰慧,不但博覽群書,更是洞察世事;她睿智,進退有度張弛自如,這樣的女子本就難得,更何況她還有著天下無可比擬的容顔,這樣的女子若是下嫁於自己,即便自己貴爲太子,他依舊覺得身在夢中一般。

  「殿下久等瞭!」素月微微施禮,行至蕭馳身側,借著細雨婆娑,眺望著柳河之上的船艄慢行。

  蕭馳第一次與素月挨得如此之近,他自幼守禮,對素月更是一直抱著崇敬之情,眼下,他依舊不敢相信,這芬芳動人的女子會成爲他日後的伴侶,更會是,天下的皇後?

  「殿下可是對昨日之事依舊介懷?」

  蕭馳微微搖頭,心中卻是默認瞭素月的疑問,雙手微微拂袖而拜:「此番約姑娘出來,蕭馳是有一事相求,一事想詢。」

  素月淡淡一笑,卻是用手扶住瞭蕭馳的持禮之手,笑道:「殿下可想聽聽素月的心思?」

  「啊?」蕭馳本以爲素月會容他道出自己的來意,卻不料素月有此一言,卻是不知如何開口,但總歸是皇傢子弟,自然不會打斷佳人言語。

  素月回過頭來,凝視著那春意流淌的柳河之水,緩緩道來:「素月自小無父無母,與其他幾位妹妹一般,本該是這世上最孤苦伶仃之人,但又感恩天眷,被老樓主收養於煙波樓中教習。」

  「煙波樓?老樓主?」蕭馳對煙波樓越發好奇起來。

  「老樓主便是是個純粹之人,他通達萬物,卻又不羈於世俗,因而常遊歷四海流連於山水之間。但他同時又心懷天下,因而,煙波樓的祖訓便是——國安而隱,國危而出。」

  「好一個『國安而隱,國危而出!』煙波樓卻是言出必行!」

  「我大明經此一站,重在修養,而當今聖上已漸日衰,怕是再難興政思變,殿下早日繼位大統,卻是刻不容緩!故而殿下的這一事相求,請恕素月不能應允。」

  「啊!」蕭馳驚呼一聲,素月一言道出自己心中相求之事,可經素月如此一說,這番拒絕又令他無可反駁。

  「而殿下的那一事相詢,素月也可如實奉告。」、蕭馳更加錯愕,若說自己懇求她勸慰父皇收回傳位的旨意還有跡可循,可這相詢之事,她也能猜到?

  素月俏臉之下卻是漸漸有瞭一抹羞紅之色,但在蕭馳眼中卻也是白駒過隙一閃而過:「下嫁於殿下是小姐的主意,亦是今上所希望看到的。」

  「這?」蕭馳聽得此言,隻覺心中一陣酸楚,可還未來得及回上一句,便聽得耳邊仙音再起:「不過素月亦非頑石,太子殿下心中所想,素月自然清楚,素月長伴小姐身側,本也跟幾位妹妹一般,視這天下男兒不過爾爾,今見得殿下氣宇軒昂,又有心懷天下之志,素月自也…心生仰慕。」

  「啊!」蕭馳定睛望去,隻覺素月已是滿臉通紅的將頭埋在傘下,平日裡處變不驚的絕色仙子此時宛若江南少女一般青澀靦腆,什麼天下戰亂,什麼太子皇位,都敵不過眼前女子的這一句「心生仰慕」,蕭馳驚喜之下竟是將手中紙傘扔下,任憑著春雨滴落肩頭。

  素月見得此狀,亦是很快恢復瞭平日裡的淡雅,微微靠上前去用手中小傘遮住兩人身軀,隻不過素月雖是身姿已夠高挑,可這太子蕭馳亦是人中龍鳳,更是高出素月一個肩頭,素月微微將手舉高,才能讓紙傘夠住二人。紙傘不大,在紙傘邊緣處些許雨水輕輕滴落,二人卻聞所未聞,隻是默默的凝視著對方。

  「有素月小姐此言,馳無懼矣!」蕭馳猛然抱住素月嬌軀,將之攬入自己懷中,芳香撲鼻,蕭馳隻覺天下之大已不甚重要,重整天下,守住這祖業江山,守住這懷中佳人方是大丈夫應行之舉。

  素月默默將頭靠在蕭馳肩頭,默許這蕭馳的些許無禮,平日裡平淡如水的心此刻卻也有瞭幾絲波瀾,隨著眼前的柳河之水蕩漾而行。

  逸心宮後的庭院之處,賀若雪獨自一人安坐於藤蔓秋千之上,靜靜的隨風而蕩。她的身上,是價值連城的綠色絲鍛,與這藤蔓交織在一塊兒,處處都帶著些恬靜與自然之氣。她一言不發,一聲不吭,隻靜靜的在那兒發呆出神,嘈雜的逸心宮這兩日來時不時都有摔杯擲碗之聲傳來,她亦是少不瞭被傳喚被折磨,此刻難得的安謐倒令她有些不自然起來。

  忽然,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覆住她的雙眼,她一驚之下大力掙紮,正欲高聲呼喊,卻是一聲熟悉的聲音讓她瞬時安穩瞭起來:「別喊,是我。」

  賀若雪雙眼睜得圓圓的,卻是再也無力掙紮,這一聲呼喚,將她沈寂的心兒再度點燃瞭些許,緊繃著的身軀漸漸松弛下來,勉力掰開遮擋住眼睛的大手,緩緩的回過身來,卻見是那左相之孫,當朝吏部尚書之子吳越正滿臉笑意的站在自己身後,賀若雪緊張得四下張望,見四下再無旁人,不由稍稍平緩,嗔道:「怎地如此大膽,這可是逸心宮。」

  吳越被掰開的雙手卻是越發得寸進尺,竟是環繞過去,一把握住賀若雪的胸前高聳之處,淫笑道:「你倒是懂我?連褻衣都不穿,莫不是專程等著我來?」

  賀若雪面色一寒,卻是鼻尖有些酸楚,微微道:「哼,你還有臉提,若不是他的旨意,我豈敢如此?」

  「讓你受委屈瞭。」吳越面色未改,情話張口就來。

  賀若雪卻是猶自憐惜:「也不知這樣的時日還要維持多久?」

  吳越一把將她自秋千抱起,雙手一邊托住美人兒胸口,一手卻是幽幽探下,在那翹臀兒處劃瞭一圈,猛地緊緊一捏,卻是將賀若雪捏得生疼「嗷」的一聲輕吟。

  「快瞭。」吳越幽幽說道,想著此刻身在房中與那黑袍道人,吳越越發得意,將佳人攔腰抱起,向著一處偏房走去。

  「死鬼?一會兒被他發現可怎麼辦?」賀若雪被壓在自己的秀榻之上,媚眼如絲。

  「若是黑古道長這點能耐都沒有,也不用叫我爹爹苦心尋找瞭,你傢春梅不是也在門口招呼著的嗎?」佳人在懷,吳越哪裡能再多想,當即俯下身去,在賀若雪的嬌顔之上輕輕一吻,賀若雪雖是日日經受著蕭逸的開墾,可這般輕吻已是許久未有的事瞭,立即化作一灘柔水,隨著吳越的引導,香舌緩緩伸出,香津四起,不斷在二人唇齒之間廝磨遊弋。

  「你這對活兒又大瞭幾分,看來他倒是對你開墾得勤啊。」吳越一手解開賀若雪身上的綠色絲鍛,一對傲人雪乳立時蹦瞭出來,日夜被蕭逸玩弄,連褻衣都未曾穿戴的賀若雪滿是嬌羞,可經由吳越大手劃過,腦中卻是不由想著蕭逸狠狠捏著自己胸脯的畫面,兩相重疊,隻覺春心一蕩,竟是不自覺的輕吟一聲:「嗚!」

  吳越隻道她心中念想自己許久,滿是得意的解開瞭她下身長裙,一股羞人的氣息傳來,果真與上身一般不著褻褲,而那芳草之地所流淌下的陣陣水漬已是將被褥染得微微濕潤,吳越不由得放聲淫笑:「果真是個尤物,這會兒功夫便如此濕瞭。」吳越卻是不知若雪整日來受蕭逸調教,那玉穴之處更是聞香而色變,全身之處更是敏感異常,這吳越亦是色中老手,一對魔手幾經揉搓便引得佳人嬌喘連連,淫水四溢。

  吳越一邊用手逗弄著床上的佳人,一邊空出一隻手來解開自己的衣袍,動作甚是熟稔,便在若雪的一聲疾呼之下,吳越已是光著身子騎瞭上來。吳越心知時辰不多,亦是不多做前戲,胯下一收一挺,盡根沒入。隻覺這賀若雪的小穴之間卻是緊窄有力,裹得他舒爽無比。

  「嗚,好,好大!」若雪被這一頂,直插得她秀眉微蹙,呼喊不絕。

  「哼,比起那蕭逸來如何?」吳越被裹得分外暢快,每一次挺動都伴著淫水四濺,隻覺這胯下女子雖是被調教得嬌魅無比,可這天生的緊穴兒卻是萬中無一,連連收起些許激射的念頭,當即轉移話題。

  「自是越哥的厲害。嗷、啊!」也不知是情動還是諂媚之言,若雪被吳越肏得嬌吟不斷,浪叫四起。這吳越卻是生得一根好兇器,不但生得剛長有力,馬眼之處不甚太粗,而是隨著挺動抽插之間慢慢變粗,肏弄起來使得若雪蜜穴之處不斷充實鼓脹,加之吳越自幼時便流連花叢,對這風月之事更是有著一套自己的功夫,這抽插之間雄物扭動研磨異常惱人,深諳此道,每一次研磨都叫這胯下玉人呼喊不已。

  「嗷、嗷、再快一些,好,好人兒,再快,再快一些,啊!」賀若雪被這一陣猛肏,早已芳心紊亂,就地高呼起來。可這一番高呼卻是讓門口把守的小婢春梅聽個面紅耳赤:「也不知小點兒聲,這要是叫爺聽見,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淫詞浪曲伴著些許白濁體液飄散而出,吳越隻覺胯下鼓脹難受,心中感嘆這騷蹄子的嫩穴果然有些門道,他要征服此女,哪裡能就此輕射,隨即一把抱起懷中玉人,雙手拖住肥嫩的肉臀,一個挺腰卻是坐瞭起來。

  「嗷!到頂瞭!頂瞭!」這一姿勢卻是讓吳越的每一次沖擊便都直插最深花芯,賀若雪哪堪忍受,隨著吳越的挺動,自己亦是不由起伏而坐。吳越還不滿意,旋即狠狠一挺,直把個若雪插得「啊啊啊」的連呼三聲,再度將其抱起,雙腳輕輕一扭卻是下得床來,起身而立,托著佳人在閨房中緩緩走動,卻是一副好腰力,一邊來回移動,一邊挺動著胯下長龍。賀若雪隻覺身在雲中,哪裡受過如此沖擊,那二皇子蕭逸雖也有些本錢,但畢竟是少年風流疏於強身之道,哪裡能像越哥兒一般揮灑自如,肏得她好不歡快,整個人都如同丟瞭魂兒一般忘卻所以。

  「要死瞭,要死瞭!」賀若雪一身嬌斥,胯下小穴兒終是如釋重負一般,忍不住噴薄而出一陣羞人淫液,伴著吳越的幾番抽插噴湧而出,濺射不絕。

  「哼!」吳越輕笑一聲,終是將這小妮子肏得高潮,也不枉此番行險偷歡,吳越再不忍耐,胯下巨龍一陣狠肏,終是將蘊藏許久的濃精炙熱灑出,徑直激射在賀若雪的子宮深處。

  「啊?這麼,這麼多!」賀若雪高潮過後,美得不知方物,但見吳越這番激射,卻是綿延不休,忍不住驚嘆而呼:「要是懷孕瞭怎麼辦?」

  「那豈不更好,你懷瞭皇子,自會有人替我照料,你亦不便在這宮中這般辛苦。」

  賀若雪隻覺吳越依舊心中念著自己辛苦,當下心中一暖,將頭靠在吳越懷中,相依而臥:「若是當初爹爹勝瞭該多好?」她不禁想起兒時與吳越的玩鬧時光,無憂無慮,可偏偏天不遂人願,爹爹戰敗,聖上大怒,本欲將其全傢發配,吳越與二皇子交好,便勸說二皇子納瞭自己爲妃,保住瞭自傢周全,一念至此,賀若雪便覺吳越胸懷越發溫暖起來。

  吳越輕輕撫摸著懷中佳人,念著的卻是接下來的行動,黑古那邊想是問題不大,老爺子那邊能聯系到的同僚近幾日亦是走動頻繁,想也問題不大,隻不過這比之前所想急瞭許多,又有個神秘莫測的煙波樓橫置其中,風險難料啊。稍稍修整片刻,知時辰也差不多瞭,吳越便起瞭身子,賀若雪依舊摟著他,眼中滿是情迷之態,吳越笑道:「小騷貨,這才一會兒工夫,又發浪瞭?」

  賀若雪被這一番調笑,卻是微微松瞭松手,正欲還嘴,可卻又不知如何應答,唯有默默低頭道:「越哥兒若是有閑…」

  吳越哈哈一笑,轉身便走,滿目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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