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烈雲牧場,嶽中正和司馬晚晴立刻被帶去診治和休息。
司馬烈當即叫瞭裴慕白進三書房有話說,卻又吩咐段喻寒在外面別走。段喻寒有些疑惑,難道是裴慕白終於要承認孩子是他的,江南裴傢和關外司馬真的要聯姻?
三書房內,司馬烈再次打量裴慕白,終於開口,“晴兒的事,你都知道?”他問得含糊。
裴慕白答的也含糊,“大致知道。”
“作為父親,還是要問清楚。”司馬烈鄭重的表明自己的意思。
“晚輩明白伯父的心情。伯父有什麼但問無妨?”
“那孩子和你有關系嗎?”司馬烈艱難的問出口,他很希望答案是“有”,但他知道這不太可能。
裴慕白很幹脆的答,“沒有。”
“晴兒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什麼。”看女兒對裴慕白的信任和維護,應該交情非淺,是以司馬烈有此一問。
“沒有。”裴慕白不會未經司馬晚晴的同意,隨便說話。
“你喜歡晴兒嗎?”司馬烈終於問出最重要的這一句。他私心盼望裴慕白會愛她,愛到不計較那孩子。畢竟裴慕白這樣的傢世才貌,是打著燈籠也沒處找的好女婿。
裴慕白誠懇的說,“晚輩明白伯父的意思,但晚輩無法欺騙自己。我絕不會娶一個不愛我的女子。”頓瞭一頓,又說,“我喜歡小晴,我拿她當好朋友。”
司馬烈嘆瞭口氣,“這孩子以前很乖,現在卻這麼倔,怎麼說都不聽。你幫我好好勸勸她。”
“其實伯父不必太憂心。小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裴慕白隻得如此寬慰他。
“不管怎樣,老夫還是要謝謝你。晴兒太小,我總擔心她無法擔負起繼承司馬傢的重任,隻希望你以後在她危難之時,會出手幫忙。”
裴慕白笑瞭,“這個自然。”不用司馬烈說,就憑他對司馬晚晴最初的愛慕,她有困難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兩人又說瞭幾句,裴慕白這才出來,司馬烈又叫瞭段喻寒進去。
司馬烈單刀直入的問,“你喜歡晴兒嗎?”
段喻寒一時猜不透他的用意,但此時回答“喜歡”,不但是實話,也會博得司馬烈進一步的信任,是以他很不好意思的承認瞭“喜歡”。
“喜歡到什麼程度?”司馬烈目光炯炯,好像要看穿他的心。
段喻寒恭敬的答:“隻要她喜歡,任何事屬下都會幫她達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司馬烈眉頭微皺,聽這話,仿佛段喻寒對司馬晚晴太過縱容和順從,作為丈夫,似乎太弱,將來怎麼能抑制她的任性,改變她的錯誤想法?但轉念一想,女兒才是將來烈雲牧場的主人,她的丈夫說到底是入贅司馬傢,還是聽話一些比較妥當。
司馬烈沉默瞭一下,終於說:“晴兒有瞭身孕,你若願意娶她,我就把她嫁給你。”
段喻寒沒想到司馬烈會說出這番話,當下說:“但不知小姐的意中人是誰?小姐會願意嗎?”他很想從司馬烈口中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你不必擔心,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娶她?願意一輩子愛她照顧她嗎?”司馬烈隻想知道他願意否。畢竟讓一個男人憑空多瞭頂綠帽子,不是件小事。
段喻寒鄭重的承諾,“我願意。我發誓,段喻寒有生之年,隻愛司馬晚晴一人。任何情況下,我都會竭盡全力愛她保護她,絕不會背棄她離開她。如有違誓,天地不容。”他沒有騙司馬烈,因為這是他的真心話。
司馬烈很滿意他的回答,拍拍他的肩頭以示贊許,“好,但還有句話,不得不說明。你娶晴兒,就是入贅司馬傢,將來你們的第一個兒子必須姓司馬。這一點你有意見嗎?”
“屬下明白,並無意見。”
“還有,那個孩子,雖然不是你親生的,畢竟是晴兒的孩子、我的外孫,你必須視如己出,可以做到嗎?”
“屬下自然會愛屋及烏,絕不會虧待那孩子。”
“好,太好瞭,明天跟晴兒說,可以準備婚禮瞭。”司馬烈總算舒瞭口氣,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看著段喻寒忠誠欣喜的樣子,司馬烈很滿意自己的選擇。
第二天上午,司馬晚晴剛醒,司馬烈就派人送瞭張紙過去,紙上隻有一句話“留下孩子,就必須嫁給段喻寒,這是爹最後的讓步。”
以她的性格,認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可父親的堅持,任何人也不能改變,這已經是父親最後唯一的讓步。她是否隻能依從?
“小姐,嶽總管來看你。”小玉進來回稟。
嶽中正居然不顧傷勢前來,司馬晚晴慌忙攙扶他在躺椅上休息,“嶽叔叔,你該好好躺著養傷。”
嶽中正嘆瞭口氣,“晴兒,你看到老爺的決定瞭?”
司馬晚晴神情黯然。嶽中正繼續說,“相信嶽叔叔,寒兒是真心喜歡你,一定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
她仍是不說話。嶽中正頓瞭一下,還說決定說,“他也有不好,不該去漫天坊那種地方。但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是不會當真的。從前老爺在外面也是如此,和夫人還不是恩愛夫妻?”
怎麼父親也曾經在外面依紅偎翠?娘真的不怪他?司馬晚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但嶽中正定然不會胡亂說話。她的臉有些蒼白,難道男人的愛就沒有“忠貞”這個詞?
“你答應嫁給寒兒,嶽叔叔保證,他一定不會再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嶽中正加緊遊說。他真的希望他最愛的兩個孩子能夠成婚。
“可是……”她有些猶豫瞭,段喻寒成婚後真的會一心一意對她,再不碰別的女人?因為愛他,對他的不忠就格外生氣,也因為愛他,總是希望他會改過。
司馬烈不知何時進來,“還可是什麼!你要知道,作為司馬傢的繼承人,你的個人喜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司馬傢的名聲、榮譽和發展、壯大。你堅持要孩子,爹已經同意,難道你希望這孩子出世後,被別人恥笑沒有父親?難道你希望司馬傢因為這孩子而名譽掃地?”
司馬傢的名譽利益,遠遠勝於自己的喜好需求,這一點她早就明白。但今時今日,她為何仍是這麼的任性自私?還有孩子,給他一個父親,即使那個父親不是最好的,總勝過沒有吧。
司馬晚晴低下頭,思忖良久,終於點頭,“好,我嫁。”為瞭司馬傢,為瞭孩子,她可以嫁給段喻寒,但是她絕不會原諒他的不忠。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這不是她的作風。可既然愛瞭他,愛到無法回頭,既然不得不嫁他,她能做的,隻有改掉他那些壞毛病吧。
縱然司馬晚晴使盡渾身解數,仍然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她和他,註定瞭一生的糾纏不休。
司馬旭的葬禮很快結束,整個烈雲牧場接下來忙的就是司馬晚晴的婚禮。
無數流言在民間遊蕩。傳言中,司馬小姐和裴公子曾私奔,結果被抓回來瞭。傳言中,婚禮如此倉猝舉行,是因為司馬小姐懷孕瞭。傳言中,裴公子很可能是那孩子的父親。傳言中,段喻寒是被逼迎娶司馬小姐。傳言中,司馬小姐矯情虛偽,不肯嫁給年青有為的段喻寒。
這女人不守婦道,未婚先孕,真是不知羞恥。眾多姑娘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段喻寒,就這樣被她據為己有,她還老大不樂意,實在是該死之極。她若不是烈雲牧場的主人,司馬傢的小姐,此刻隻怕已被眾人的唾沫淹死。
隨著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段喻寒也越來越想見到晚晴一身嫁衣的模樣,該是怎樣動人心魄的美麗。或許,他再見她時,不該讓妒恨沖昏瞭頭腦。她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捍衛孩子的生命,他已無法阻止那個孩子的出生。既然如此,或許柔情以對,她會慢慢告訴他孩子的父親是誰。
出人意表的,在婚禮前幾天,淑齡姑娘突然摔瞭一跤,懷瞭八個月的孩子就這麼沒瞭。這件事讓剛剛有些喜氣的烈雲牧場蒙上瞭一層陰影。
孩子的死,讓淑齡姑娘悲痛欲絕。司馬晚晴前去安慰她,她卻不肯見。或許,她是不想看到另一個懷孕的女人,想起自己的悲慘遭遇吧。
司馬晚晴將心比心,自然明白她痛失孩子的心情,也沒有怪她無禮。如果她還願意留在烈雲牧場,就當她是二哥遺孀一般,所有人都會好好待她的。
司馬暉終究沒有後人留下,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司馬傢的後人仍然隻有司馬晚晴一個。或者不久還會有一個,她的孩子,也將姓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