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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親(下)

☆、搶親(下)

  北辰皇看著眼前日夜思念的人兒,多日來的不安歸於平靜。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喜帕不知何時已被揭下,露出她的驚世容顏。初見他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掀起他內心的狂喜。那是不是代表,她一直都在等他的到來?

  得知她要成親的消息,內心的憤怒不言而喻,不知費瞭多大的理智才逼得自己不去把她搶回來。他後悔自己沒有把她留在身邊,悔恨和思念一遍遍啃噬著他的心,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把她搶回來,他一定會發瘋,為這個女人發瘋!所以,他不會再放開她,即使今後要面對更多的困難,他也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永遠。

  汐塵始終目光清冷的看著他,沒有一絲表情。北辰皇並沒有被她的表情逼退,反而更上前一步,想把她擁在懷裡。汐塵輕輕起身,逼開瞭他伸過來的雙臂。

  汐塵與他拉開距離,冷漠地看著他,沒有一絲情緒。

  “今天是小女的大喜之日,皇爺來此,恐怕不妥吧!”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北辰不理她冷漠的態度,隻是強硬地拉過她,把她擁在瞭自己懷中。汐塵掙紮兩下,見掙紮不開,便任由他抱著。

  再次抱著她柔軟的身體,北辰皇惶恐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也更確定瞭心中的想法,他愛懷中這個女子,他需要她,即使逆天而行,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隻有她能填滿自己空虛的心。

  他略微粗糙的大手輕撫著她白皙的臉頰,眼中盛著濃濃的深情。

  “汐塵,你瘦瞭……”

  汐塵別過臉不去看他,但他能感覺到她的僵硬。

  他又緊瞭緊手臂,聲音變得輕柔,俯在她耳邊,“汐塵,我後悔瞭,我後悔瞭……我……愛你……我愛你……”

  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他一遍在她耳邊重復著,展現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懷中的人兒仍然沉默著,甚至身子有輕微的顫抖。北辰推開身上的人,見汐塵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眼底蓄滿瞭淚水,卻硬是不讓他們掉落。他心疼地吻瞭下她的眼睛,那淚珠便像斷瞭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掉落下來。汐塵壓抑地低哭著,雙肩都輕顫著。

  北辰眼底的心疼加深,抹去她不斷掉落的淚,輕聲安慰著。

  “不哭瞭,我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塵兒,我們離開這裡。”

  汐塵抬起梨花帶雨的臉,看著北辰一臉迷茫。

  “走?去哪裡?你的計劃呢?”

  那無助的模樣深深刺激瞭北辰,他伸手再次把她拉進懷裡。

  “不要管什麼計劃瞭,也不要理什麼權利瞭,我要你,我隻要你!”

  是的,從來找她那一刻起,他已經放下瞭一切,隻為瞭這個女人,他愛的女人。

  驚訝呈現在汐塵的臉上,但瞬間便被幸福取代,乖巧的靠在他身上。

  “兩位真是恩愛啊,可惜,隻怕你們沒命享受瞭!”

  陰冷的聲音打斷瞭他們,兩人同時向門口看去,見龍霆風面色鐵青地站在門口,眼底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散發著嗜血的光芒。

  北辰見他出現並沒有慌張,隻是從容將汐塵護在身後,面對龍霆風的怒氣。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氣氛一觸即發。

  突然,門外一聲刺客,龍霆風一個閃神,北辰和汐塵立刻飛身出去。

  但沒跑多遠,便被一大群士兵和大內侍衛團團圍住,攻向他們。北辰倏地向天空放瞭一個暗號,數百名黑衣人同時現身,迅速加入瞭戰局,場面變得混亂。

  汐塵一身火紅的嫁衣格外惹眼,她揮動軟劍抵擋他們的攻擊,同時還要註意龍霆風不時的攻擊。

  突然,又一批黑衣人從天而降,人不多,武功卻異常高強,他們似乎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冷汐塵。他們見人就殺,一步步逼向汐塵。

  他們靠的越來越近,汐塵隨意瞟瞭他們一眼,倏地頓住。那雙眼睛她不會忘記,那是……絕。那他旁邊的人……她看瞭一眼,是瀲羽不會錯!

  他們怎麼會來?她明明讓東方通知他們這是個騙局瞭,他們怎麼還來?

  突然,眼角瞥見一抹白色身影加入戰局,那是……他不是在昏迷嗎?怎麼這麼快就清醒瞭?汐塵的頭開始隱隱做痛。這下好瞭,夜楓也來瞭,所有人都湊齊瞭,亂……

  場面前所未有的混亂,所有人都襲向汐塵,卻又對她有所顧及。倒下的人雖然越來越多,但打鬥的人卻絲毫不見少。這樣打下去,有什麼意義。

  東方在暗處看著這一切,心中有一絲竊喜。他雖然把計劃告訴瞭冷天絕他們,但以他們的性格,哪裡是他能勸服的瞭的,而他也沒把這事告訴汐塵,就是想給她點小小的懲罰,誰讓她不顧他的心,做出那種決定。

  不過,看著汐塵眉頭緊鎖的樣子,東方徹又暗自心疼。沉思瞭一會,他無奈地拔出寶劍,也加入瞭戰局。他終究是舍不得讓她為難啊。

  有瞭東方徹的協助,汐塵頓覺輕松很多。他的武功已不可同日而語,有瞭和冷天絕、夜楓旗鼓相當的功力。

  混亂也有一定的好處,就是利於逃跑。汐塵趁東方牽制冷天絕,而龍霆風對抗夜楓之時,快速與北辰交換眼色,轉身朝同一個方向掠去。冷天絕他們立刻停止瞭打鬥,朝他們追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再次攔住……

  到瞭一個隱蔽的破廟,汐塵和北辰皇終於停下。

  一安全落地,北辰立刻拉過汐塵反復檢查她的身體,問她有沒有受傷之處。汐塵搖頭輕笑,他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隨即將她攔入懷中,緊緊摟住。

  “安全瞭,我們終於安全瞭。”

  “恩,我們安全瞭,那麼,皇,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她靠在他懷裡淡淡的開口。

  他沉思一下,慢慢開口分析,“龍霆風斷然不會放過我們,如今之計,我們隻有一起回去,共同商討應對之策。無論如何,我都要將你留在身邊。”

  汐塵稍微退離瞭身子,仰頭看他,手撫上他俊挺的鼻子,開口,“你們本隻是暗鬥,如今為瞭我,變成明爭,值得嗎?”

  “管它值不值得,我隻想要留住你,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嗎?汐塵的笑容慢慢放大。

  “其實,我對你……”

  話未說話,她就送上瞭自己的紅唇。

  對她難得的主動,北辰皇喜不自勝,霸道的舌毫不猶豫地闖進她的領地,汲取她的甜美。他忘情地吻著她……

  趁他投入時,汐塵暗自咬破牙齒內硬物,借著唾液渡於北辰口中……

  兩人氣喘籲籲的分開彼此,平息著各自的氣息。

  北辰皇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看著汐塵,神情滿足而幸福。

  汐塵雙手抵在他胸口,墊起腳尖,湊到他耳邊……

  “北辰皇,知道嗎?我……恨你!”

  說完,一個用力將他推開。沒有防備的他,踉蹌的倒退數步。

  北辰仍沒有反應過來,不知她為何改變如此迅速。突然,胸口一陣氣悶,心似針紮般疼痛,前方傳來汐塵輕柔的聲音——

  “怎麼瞭?痛嗎?”

  她一臉燦爛的笑著,但眼底卻一片冰冷。

  北辰看著她,眼中盛滿瞭困惑、不解和受傷。

  汐塵笑意迎迎地靠近他,直視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得到之後又失去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痛苦?呵呵……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好開心,北辰皇,原來你也能讓我開心。”

  那疼痛在胸口越積越深,仿佛馬上要破胸而出瞭。他捂住胸口坐下來,試著運功調息,卻沒有絲毫用處。

  他看著汐塵,眼中盡是受傷的神色。

  “為什麼?”他問的咬牙切齒,氣息也變得不穩定。

  為什麼?汐塵冷笑出聲,看他的神色變得陰婺。

  “當初你給瀲翼下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讓冬雪說那番話時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派馬車撞我,害我流產時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現在,你問我為什麼?哈,好,我告訴你,因為我恨你,恨你讓瀲翼變成那個樣子,恨你奪走瞭我孩子的生命,我恨你,恨你給我帶來的一切!”

  北辰的臉色變得鐵青,緊握的雙手有一絲顫抖。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流產那段時間。”

  汐塵平淡的說著,見他身體一僵。笑意在嘴角蕩開,怎麼,沒想到我那麼快就知道真相瞭嗎?呵,北辰,你太小看我瞭,你有你的方法,而我自有我的門路,你對自己太自信瞭。

  “那段日子,你對我是……”他開口詢問,語氣裡竟有一絲期待。

  “當然是在演戲。”汐塵殘忍的打斷他,“當真以為我愛上你瞭嗎?我演的不錯,是不是?竟能讓精明的風華閣主人都信以為真。沒想到吧,千方百計算計想讓我愛上你,結果卻讓自己掉進這騙局裡無法自拔,是不是很諷刺?對瞭,剛才你說什麼來著,沒有我,你會生不如死?呵呵……你知道嗎,我的目的,就是要你生.不.如.死!”

  殘忍的話,讓他最後的希望也完全破滅。原來,她從未愛過自己,這個認知讓他心痛難耐,一股熱氣向上湧動,他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汐塵眉頭微皺,隨即恢復常態。剛那一瞬間,她……竟有一絲不忍,眼前浮現的是兩人在小屋時,他為她做飯的情景……

  她蹲下身子與他平視,手伸到他心口的位置。

  “心痛嗎?當初你讓人撞掉我孩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心痛?”

  北辰沒有說話,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頭滑下,心口的疼痛讓他臉色蒼白如紙。

  汐塵自言自語的開口,“知道你中的什麼毒嗎?是西域的‘情劫’,這藥一定要心愛之人喂下才能有效,所以在下毒之前先要讓對方愛上自己,而中毒之人隻要一想到心愛之人,便會痛不欲生。是不是很神奇?這毒有解藥也沒有解藥,隻要忘卻那心愛之人,不再想她,這毒自然會解。但就是這小小的要求,卻難煞瞭眾多有情人,因為一旦動情,怎可能立刻忘卻。皇,你說,你會不會忘記我?”

  看著他為瞭愛她而痛,汐塵說不出心中是痛快還是難過。她恨他,真的恨他,他做錯瞭太多事,讓她沒有辦法不去恨他,但她也有一絲不忍,因為她的利用他對她的愛來折磨他……

  北辰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他已經聽不清她的話,隻看到眼前模糊的身影。他顫抖著想伸手把那身影攔入懷中,想以前一樣,但疼痛讓他虛軟無力,他隻來得及碰觸她的手臂就沉沉地倒瞭下去。汐塵伸手接住,讓他倒在自己的懷裡……汐塵知道他沒死,“情劫”不會要人性命,隻會痛不欲生。如今他昏瞭過去,是不是代表他對她用情真的很深,讓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那她,該為這樣的結果感到高興嗎?東方徹進來便見北辰倒在汐塵懷中,而汐塵看向他的目光中竟帶有絲絲不舍,讓東方徹不悅地皺起眉。

  難道謹兒愛上北辰皇瞭?這個猜測讓他十分憤怒。他上前推開她身上的北辰,把汐塵從地上扯瞭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怎麼?看他痛苦的樣子,舍不得瞭?”

  他咆哮的口氣中夾著失望、憤怒、不甘和傷心。她總是這樣,在關鍵的時刻心軟,然後又給自己帶來麻煩。

  汐塵看著焦急又憤怒的東方徹,淡淡的扯出一個笑容,靠進他的懷中。

  徹,我知道我的意志不夠堅定,對敵人不夠殘忍,可是,看到他痛苦,我竟也會心疼。我認識的北辰皇總是霸道、野蠻,甚至狡猾的,而如今,他卻如此痛苦虛弱的倒在我面前,我真的……下不瞭手……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他給我的,可為什麼還是對他同情?

  思及此,汐塵不禁收緊手臂,往東方懷裡縮瞭縮。算瞭,不要想瞭,什麼都不要想,他和她,註定要是敵人,永遠的敵人……

  東方徹始終註視著汐塵,情緒慢慢平定。雖然她沒有說話,但她心底的矛盾,他卻能夠明白。汐塵最大的缺點就是心不夠狠,而他們又朝夕相處那麼久,兩人之間怎麼可能沒有感情,隻是她強迫自己讓仇恨凌駕於情感之上罷瞭。“情劫”一毒,既是對被下毒者的折磨,也是對下毒者的考驗。

  兩人靜靜相擁一會,才緩緩分開彼此。

  東方徹見汐塵情緒已穩定,便開口問她打算把北辰怎麼辦?

  汐塵看瞭眼地上昏迷的北辰皇,別開瞭眼。“讓人把他送回風華閣吧。他已身中‘情劫’,回去後必定痛不欲生,也算為孩子報仇瞭,我們沒義務替龍霆風除去他的眼中釘,他們不是喜歡鬥嗎?就讓他們爭個你死我活好瞭!”

  東方徹意味深長地看著汐塵,沒有回應,半晌,他才點頭答應,讓人把北辰抬瞭出去。

  經過她的欺騙和背叛,北辰應該會恨她的吧?恨吧,最好不要再想起她,這樣,你也許能減輕痛苦。北辰皇,至此一別,後回無期!

  不再看他離去的背影,汐塵把眼光又調到東方徹身上,正碰上他探究的眼神。汐塵無所謂的笑笑,一副坦蕩蕩的樣子,平息瞭他不安的心。

  她笑著望著東方,問:“事情都安排妥瞭嗎?”

  東方徹點頭,輕擊兩下手,立刻有兩人走進來,抬著一具女屍。兩人把屍體放下後,又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汐塵看向那女屍,發現她身型的確和自己非常相似,便滿意的把衣物首飾都脫瞭下來,套在瞭那女屍身上……

  …………

  熊熊大火燃起,火光照在汐塵臉上,顯得分外妖嬈。

  “絕他們都沒事嗎?”汐塵淡淡地開口詢問,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遠處的大火。

  “恩,事情我已經跟他們講明白,現在,都在東門等你。”東方徹頓瞭一會,思索瞭下,才繼續開口,“夜楓也知曉此事瞭。”

  看向遠處的面容微微有些動容,很快又隱去,但心裡開始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夜楓,夜楓……

  突然,火光中傳來一片嘈雜,大批士兵湧入那裡。隱約中,汐塵好象看見一個紫衣男子瘋狂的表情。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沖進去,卻被周圍的侍衛硬生生地攔下來瞭,他大聲叫喊,完全沒瞭平時斯文穩重的樣子,她聽見他在喊:汐塵,汐塵……

  火被撲滅,龍霆風第一時間沖瞭進去。看著地上焦黑的屍體,他全身不可抑制地開始顫抖。

  這是……汐塵?怎麼會?

  他不相信地上那黑黑的一團會是冷汐塵,但那人的身形,頭上的頭飾都無一不說明著,這地上女子就的她。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顫抖著身子向她頸間探去,看到瞭一塊色澤均勻的石頭。他不會忘記這個石頭,因為這是她從不離身的飾物……

  “不——”他不顧眾人的驚呼抱起地上的屍體,悲鳴一聲聲從他口中逸出,震撼瞭周圍所有的人。

  那一天,與其說那催人心肺的吼聲是獅子的咆哮,不如說那是萬獸之王發自內心深處的悲鳴,連在遠處的汐塵都被他震住。

  他失去瞭摯愛,失去瞭傾心呵護的寶貝,他的盛怒幾乎要摧毀觸目所及的所有事物。直至那一天,所有人才真正明白那名女子對王爺有多重要,他是盡瞭全心全意在愛著那名女子……

  汐塵轉身,不再看前面的一切。

  結束瞭,一切終於結束瞭。從今以後,她再也不用糾纏在這無休止的爭鬥中瞭,再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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