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英來瞭,不是一個人,跟繼母何玉霞同來的。這種情況並不多見。何玉霞有自己的事做,成子英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平時他倆是很少交集的。
對於自己創建的公司,成子英並不因退休而放手,仍然關心著公司的前途命運,時不時的過來走走,和老部下們說說話。
經過休養和調理,成子英的身體竟然好多瞭,並沒有出現醫生所說的隨時倒下的現象。這使得一傢人歡天喜地的,以為這是吉星高照,是命運的眷顧啊。
成子英拄一個拐杖,依然是西裝革履,褲線直直,一派上班時的風度。隻是頭發快掉光瞭,皺紋多瞭,顯得很蒼老。但精神頭極好,兩眼有瞭光彩,一點看不出是在死亡線上爬回來的。
相比之下,繼續何玉霞可顯得年輕多瞭,活力四射。
她的頭發在頭頂盤瞭,黑如烏雲。皎好的面孔上,白裡透紅,皺紋很少見,毫無一般中年女人的沉沉暮氣。一雙鳳眼明亮又水靈。耳朵上晃著兩隻大耳環,顯得好高貴。
她身上是一條深紫色的旗袍,盡顯婦人的豐腴而勻稱的身段。旗袍的右胸處和對角的左下擺處各有幾朵紅花,幾片綠葉的圖案,充滿古典之風。下邊是白凈而纖秀的小腿。腳穿一雙鋥亮的黑色高跟鞋。
成剛與姚秀君陪著父親、繼母各處走著,聊著天,陪著笑。
值得註意的是,何玉霞沒有象往常那樣對成剛那麼來電,既沒有主動說話,又沒有偷看他,象是他們中間隔著多天塹一般。。
成剛有點奇怪。對比上次見面,她全無那時的愁苦、憔悴、淒惶,跟變瞭一個人似的。
成剛暗自嘀咕:那事是真的?聯想到成業的那一番變化,越發覺得自己的推斷可信。這有點太荒唐瞭吧?自己把風淑萍拉進瞭被窩,好歹沒有血緣關系,可是成業……
沒走多久,何玉霞說自己累瞭,便被姚秀君領著休息去瞭。成剛和父親繼續巡遊。所處之處,當然是處處掌聲,處處鮮花瞭。
那些老部下們,一見到老領導,激動得不得瞭。成子英也是。回憶往事,思想萬千,百感交集,旁人看瞭,也不能無動於衷。
見父親這麼有興致,成剛便將父這些人招到會議室,擺上水果、零食,讓他們聊個夠。這個年紀的人,生命走向下坡路,隻有回憶起平生的得意之事兒,才會感覺生命力再次如大浪般洶湧澎湃。
他們聊得歡,成剛隻是笑著,並不多嘴。非得出聲時,才參與幾句,心裡卻想著繼母跟成業的事兒。
成業這小子平時蔫頭搭腦的,不長於表達,讓人覺得老實巴較,窩窩囊囊的。他要是真幹出那大逆不道的事兒來,倒叫人大吃一驚瞭。
打發走部下,成子英豪氣大發,打算中午做東,請部下喝酒,並代他們向現任董事長請假半天。
成剛一笑,說:“我會叫人安排的,你們去就行瞭。”
這種事兒本來是該辦公室主任辦的,可成剛交給姚秀君做瞭。後者一進屋,便說:“爸,你就放心好瞭,我現在就去做,保你滿意。”
成子英大笑,誇道:“我這個兒媳婦真能幹啊。”
姚秀君向成剛露出個勝利的笑容,去忙她的事兒瞭。
她出屋後,成子英慈祥地望著成剛,說:“剛才轉瞭一圈,真不錯啊,你比我幹得好多瞭。我沒有看錯人。”
成剛很謙虛地說:“爸啊,我沒幹什麼,要是你這些老部下厲害,是他們的功勞,還有江亭月有才。我隻是配角。”
成子英大笑,臉上盡是皺紋,說:“‘謙受益,滿招損。’不錯,不錯,你具備這個美德。那下一任的總經理你打算讓誰幹?是讓亭月繼續,還是重選?”
按照規定,總經理之職快到換屆時間瞭。
“爸,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成子英一笑,說:“你是董事長,還是你來定。我已經退休瞭。”
成剛哎瞭一聲,說道:“爸啊,沒有你,哪有成氏公司?公司離不開你。公司的發展方向還得靠你掌舵呢。”
這話倒對,凡遇大事,頭疼的事兒,成剛沒有不向老爸請教的。薑還是老辣。
成子英沉思一會兒,說:“既然亭月有這個能力,讓她接著幹吧。這麼年輕,就能勝任總經理。不錯。”
成剛點頭道:“好。那就讓她繼續。”
有那麼優秀的人幹活兒,成剛樂得清閑。
什麼叫領導?領導就是元帥,當好總指揮就行瞭。你越閑,證明公司發展得越好。當你忙得跟機器的時候,你的公司就有問題瞭。
成子英註視著成剛的臉,說:“公司方面,我倒不擔心。你的能力足以駕馭這隻大船。讓我擔心的倒是你的身體。”
成剛拍拍胸脯,笑道:“爸啊,我的身體向來棒棒的。我可是練過武的。跟幾年前比較,隻能更強,更壯,更有力氣。”
成子英嘆息一聲,說:“你強壯我是知道的。可是,每個女人都是抽水機啊,會把你吸幹的。再強的男人,也頂不住的。你的責任大得很,可不能因為女色影響大業啊。”
成剛聽得心一緊,說道:“老爸,我心裡有數。”
成子英直視著兒子,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要記得,女人可以玩,可以睡,但要有低線,不能毀瞭耽誤,毀瞭傢庭啊。”
成剛點頭道:“兒子受教瞭。”
成子英臉上露出笑容,說:“你明白就好。還有啊,多生幾個孩子吧。讓咱們老成傢多一些人口。你弟弟成傢幾年瞭,也沒個孩子,不知怎麼回事兒。有空的話,你多關心關心他。他一天就知道上班,搞他的技術,對老婆也不冷不熱的,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成剛答應一聲,說:“爸,你放心吧,我會找他談的。”
心說,我這個董事長當得不容易,公事、傢事都得操心。弟弟生不出孩子,我也得過問。聽說他陽痿瞭,夠慘。弟妹可苦瞭。白瞎瞭那個如花似玉的一個人。當然,陽痿是以前,現在陽痿與否,那就不清楚瞭。
成剛一下子又想到繼母瞭。想著剛才繼母的那種迷人風情,感覺有救瞭。
成子英沉吟著說:“蘭花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嗎?”
成剛如實回答:“我們正在努力。”
成子英感慨道:“你和蘭花不太合適。”
成剛的心猛跳一下,心說,老爸想幹什麼,難道他想拆散我的傢庭?
“爸,你的意思是?”
“我倒沒有小看鄉下人的意思。我是說你們兩個並不般配。當初要不是你私自娶她,我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兒的。”
成剛一笑,說:“爸,你的思想可一直是很開明的。”
成子英也笑瞭,說:“過去人講究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不是一路人,在一起總會別別扭扭的。”
“沒有啊,我和蘭花在一起,覺得挺開心,挺知足的。”
成子英很世故地笑瞭,說:“要是你傢裡隻有她一個女人,你認為你們還能過到現在嗎?”
這話倒令成剛一愣。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你是騎著馬走,她是騎著牛走,她跟不上你的。她的姐姐、妹妹就是火,燒著老牛跑,這樣你們才能同步走。”
成剛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嫌棄蘭花,說:“我們也過這些年瞭,她沒什麼不好的。”
成子英帶著深沉的笑,說:“她確實是一個好姑娘,隻是讓她當董事長夫人,太強人所難瞭。”
成剛心往下沉,問道:“爸,你不會提出什麼建議吧?”
成子英直搖頭,說:“這事兒我可不給你做主。”
成剛松瞭一口氣,說:“我看你挺喜歡姚秀君的。”
“當然。你目前的女人裡,隻有兩個是董事長夫人的最佳人選。一個在你傢裡,一個是在外邊。”
成剛想瞭想,點點頭,同意父親的判斷。
這時候,何玉霞進來瞭,約成子英下樓。
成子英站起來,說:“你們先聊著,我去別屋再走一走。”
關上門,屋裡靜俏俏的,氣氛有點沉悶。以往,她一見成剛,總有著說不完的話,熱情 得不得瞭。今天怎麼瞭?俏臉還有些窘態。
成剛問:“成業的病怎麼樣?”
何玉霞目光對著窗子,給他一個側影。白臉紅唇,胸高腰細的,起伏變化的曲線很美。再加上白腿,充滿瞭女性的成熟美。
“找到瞭好醫生,治好瞭。”
“太好瞭,真替他高興。”
成剛露出燦爛的笑容,發出真摯的祝福。
何玉霞面現為難之色,說:“為瞭咱們成傢的大局,以後我隻能是你繼母瞭,你隻能是我的兒子瞭。”聲音幹澀,打著顫,象是費瞭好大勁兒才擠出來。
成剛點頭道:“我懂瞭。我尊重你的選擇。繼母。”
說完話,何玉霞頭也不回地走瞭,留給他一個扭腰擺臀的妙影兒。
成剛一點也不奇怪她的決定,隻是對成業的未來有點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