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裝潢富麗考究的更衣室,直比尋常人傢的客廳寬敞的多,除瞭更衣必備的衣櫥,排架,屏風,妝臺,還有供人休息的沙發,茶幾,貴妃軟榻,連榻前的腳凳都是紅木凋花,油亮的漆面兒纖塵不染。
室內最惹眼的就數那寬大得誇張的妝臺瞭,雖然被擋在屏風後面,卻一點兒也不會削弱它的存在感,精致考究的裝飾和用料就不必說,最讓我欣賞的是絲毫沒有閨閣裡輕浮的脂粉氣和為瞭抬高身價刻意繁復堆迭的華麗設計。
寬闊明亮毫無遮擋的鏡子裡,坐著一位淡妝美人,一根長到誇張的鮮紅發帶從腦後垂落,那是剛剛被系上去的,好像被漫不經心的綰在辦公室日常慣用的發髻上,卻無比和諧的呼應著美人臉頰上透出的酥融淡粉,直讓人不由想起瞭人面桃花。
我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拉到這裡的,包裡的唇膏都隻有兩個顏色,紅艷艷的晚裝搭在旁邊的排架上,而原本晚裝的腰帶被我系在瞭頭上。望瞭一眼緊閉的房門,門外,是一場即將開始的婚禮。
彎瞭彎嘴角,不知道那張幾乎未施粉黛的臉上顯現的是喜悅,寬慰還是感慨。
「嘀」的一聲,左腕上的手環發出短促圓潤的鳴叫。
那是昨晚離開愛都的時候,羅教授給我戴上的,整點報時隻是一個為瞭方便生活妥協出來的小功能,記錄我身體的各項數據才是它的本職工作。
我之所以並不排斥在手腕上添這麼個累贅,完全是因為它黑亮纖巧的造型,透著科技感十足的銳光,卻兼有柔美的線條,乍一看,直像一隻精美的墨玉鐲子。
直到許博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駛上回傢的路,我的臉還是熱的。
坐在副駕駛,打量許博的神情,看不出他隻是在專註開車,還是在同時思考著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不知怎麼,還是問瞭這麼個聽上去無關緊要的問題。
可依雖然在生活中與我交集不多,可一間辦公室坐久瞭,貼心的地方著實不少。
平日裡張牙舞爪的,一張嘴百無禁忌,我一直以為不過是張揚的個性使然,逞口舌之利罷瞭,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刷新瞭我對她的認知。
許博與可依也僅數面之緣,看他許久未置一辭,不知怎麼,油然生出一絲不安,義不容辭的維護著小姐妹形象似的,等著他的回應。
「我呀,手機沒電瞭,想去車裡找個充電器,都進瞭電梯瞭,覺得還是有點不放心你,就又回來瞭,沒想到撞上一出成人版的三娘教子。你出來的時候,我就在門後站著呢,魂兒都被勾走瞭,哪兒還能發現我呀。」
許博目視前方,笑得不懷好意。
「切,是你聽戲太入戲瞭吧,聽得不過癮,還非拉著我陪你唱兩嗓子哈老公,我怎麼睡著瞭怎麼樣相公,你娘子我這嗓子潤不潤啊?哼。」
我瞟瞭一眼車窗映出那張明艷又驕橫的臉,忽然覺得車裡熱烘烘的,不禁伸手試瞭試空調出風口。
「唉呀,戲碼是夠雜的,三娘沒教完就又上一出女版蔣幹盜書,穿那麼少,你扒人傢門縫幹嘛呀,咱們可是身在敵營啊,對瞭,你都看著啥瞭?」
「滾,你們男人個個是色鬼,虧你還知道不放心我呢,第一次見面就讓人傢給我做全身按摩啊,我還是不是你老婆還身在敵營呢。」
回想進入按摩室前後的心慌委屈,越來越生氣,這人到底是粗心大意還是就喜歡獨斷專行,有時候真摸不著他的心思,伸手狠狠掐在他胳膊上。「哎呀,哎呀,哎呀娘子,娘子饒命,輕點兒啊你聽我說嘛,你看還急瞭,你相公我能眼看著你吃虧嗎說說,按的舒服不舒服?」
「舒服,你二大爺舒服,你個壞蛋。」
嘴裡不依不饒,可不知怎麼,當舒服兩個字在嘴裡念來念去,心頭的火焰山彷佛被一場春雨澆灌成瞭綠洲,身體的記憶忠誠的召喚著那幾十分鐘堪稱極致的體驗。
我不知道竟然有人可以對人體的骨肉血脈瞭解到如此精細深入的程度,所有的感覺都在他的指掌之間纖毫畢現,無所遁形,所有的身體能量都被他的一雙手調動自如,或流動,或炸裂,或滲透,或升華,所有的酸,僵,麻,癢都在剛剛抬頭的瞬間被溫柔的撫平,即使輕微的疼痛也隻會讓你記得被消弭之後的輕松舒爽。
女性敏感的部位我起初還擔著心,可漸漸的進入狀態後,竟渴盼著那雙大手盡快的照料一下那豐挺的驕傲,還有腰腹臀股間的峰巒,沒有一絲對淫辱二字的憂慮。
渾身上下,恐怕隻有那裡是沒被疼愛過的,其實完全不需要直接的去刺激她,因為好像自始至終,她都如同浸泡在溫甘醇厚的美酒之中,沉醉酥軟,隻要輕輕的觸碰,就會立即抵達絕妙的巔峰,可是,若不碰也絲毫沒有渴望發泄的焦躁欲念。
就那樣,我暖洋洋濕漉漉的睡著瞭。
我相信,自己再也不會做陳京生給我的那個夢瞭,跟羅教授相比,他就像個獸醫。
忽然之間,我好像明白瞭在離開按摩室那個瞬間,可依留給我的哀怨眼神飽含的深意,原本,那是她今晚將要得到的享受啊。
「特別舒服是不是?」
許博誇張的把頭靠過來,肩膀輕輕的蹭著我。
「你老早就知道是不是說,你還知道什麼?」
「親愛的,你別想歪瞭啊,我隻比你多知道一點點,那就是,北京城裡很多頂級的按摩師都是他的徒弟,不過,羅教授本人,我也是今天才認識。」
「那你背著我享受過多少頂級按摩師啊,還不讓我想歪瞭,此地無銀三百兩吧你。」
「你看看,就知道你會往歪瞭想,專業水準的按摩師啊,女的少,頂級的就更少瞭,那些專門挑女按摩師的客人,醉翁之意都不在酒上。」
「別跟沒事人似的,你也不是沒醉過。」
說到後來,原本氣勢洶洶變成瞭連自己聽著都費勁的嘟噥,哼,打鐵還得自身硬啊。
「你說可依這丫頭怎麼認識這麼個大神的,而且好像關系很不一般哈。」
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有意解我的圍,偷偷瞟瞭他一眼,車開得很專註,正在進入地下停車場入口。
「好像,她爸爸是醫科大的副院長,認識自然不奇怪,可這種認識法,還真真讓我景仰啊!」
福爾摩斯唐尼對母愛的深情呼喚回蕩在耳邊,讓我的胃部一陣陣不適,可是可依那踏雪尋梅般晃眼的襟懷,還有高高昂起的尖下巴卻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那,我還要不要拜師學藝啊。」
車已經穩穩的停在車位上,周圍靜極瞭,許博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神裡一分戲虐其餘全是柔情,我忽然在這安靜的註視中被看得手足無措,掩飾中抱住他的胳膊,揉著剛剛被我掐疼的地方小聲說:「學呀,老公實在是,實在是……哎呀太舒服瞭,老公。」聲音膩歪的我自己都一哆嗦。
「沃操,羅叔叔究竟對你做瞭什麼,把你騷成這樣啊?」許博誇張的大聲嚷著。
「唉呀,討厭!你他媽的這麼調戲你老婆有意思嗎,有意思嗎,有意思嗎,啊……」
我一下接一下捶在他肩膀上,羞惱的臉脹得通紅,許博挨受著捶打並不躲閃,突然一把攬過我的腰,大手把我的頭頸搬得幾乎折斷,我的驚呼還沒沖出胸腔,霸道的親吻已經印在唇上,前一秒鐘還十七八個不服不忿的身子一寸一寸的軟瞭。
「當,當,當,」禮貌的敲門聲清脆的響起。
「請進。」我的思緒迅速拉瞭回來,還有一絲恍惚,耳邊回蕩著許博擁著我,趴在我肩膀上輕聲的笑語:「我也想學呀,寶貝兒,我要讓你肚子裡的小王八蛋還沒出生就認我當爸爸。」
「您好,祁小姐,這是許先生讓我交給您的,說讓您戴上,您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身著一襲素雅旗袍的女孩走到我身邊,遞過來一個圓形的酒紅色錦盒,有餐盤大小,蓋子的正中央用金絲繡著個圖案,幾根簡單的曲線勾勒出的輪廓像極瞭女人的腰臀。
「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好瞭,你去忙吧。」
我接過錦盒,心想這人的花樣可真多。
打開盒子,裡面亮晶晶銀燦燦的盤著一根精致的鏈子,我拎起一端,一道瀲灩光帶應手而起,竟然比尋常項鏈長上一倍不止,鏈子上均勻的排佈著十幾個精光四射的鉆石墜飾,華麗非常。
「這是一條腰鏈兒,祁小姐。」
正在疑惑,身後傳來女孩清甜的語聲,她竟然還沒走。
「啊……」我心頭一跳,鏈子險些脫手,聯想起那盒蓋兒上的圖桉,臉「唰」的紅瞭。
女孩輕笑著走出門去,邊走邊說:「許先生怕您不知道,囑咐我提醒您的,拜拜!」
鏡子裡的懵逼少婦瞬間變成瞭一個咬牙切齒雙目赤紅的女魔頭,漸漸的,一時羞怒褪去後,又在一聲近乎殘忍的輕笑中化作豎瞳奇尾,邪魅橫生的千年妖孽,迷離的眸光給瞇成瞭一條水線。
我一圈一圈的動作舒緩慵懶的讓那鏈子順滑的重新盤在盒子裡,抬起頭認真的打量起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早上的妝容隻需稍稍修補就足以秒殺那些新娘們凌晨忙活到正午精心打造的自信。
若是把襯衫的扣子再松開一個,想想都心驚肉跳的。
還是別太招搖的好,照舊用淡的那支,伸手拿過妝臺上的手包,那個紅色的小本子夾在未拉拉鏈的隔層裡,平整,嶄新。
那是下午的時候,許博拉著我去領回來的,國徽下面三個燙金的大字--結婚證。
這段日子,它一直是我心裡惦念的東西,現在安靜的躺在我的手包裡,卻好像連翻出來仔細看看的沖動也沒有瞭。
是我心裡對跟許博重新成為合法夫妻並沒有那麼渴望麼顯然不是。
我愛他,從裡到外的愛,刻骨銘心的愛,從來沒有這麼徹底又明確的感受到兩個人之間愛的流動。
我每時每刻都想賴在他懷裡,迫切的渴望跟他親熱,也深深相信他也同樣愛著我,他驕縱著我,寵溺著我,最最讓我感念的,是他如此包容,如此忍辱負重。
世間恐怕沒有哪個男人可以為自己的愛做出如此讓步,世間也再不會有哪個男人能讓我對他如此完整的交付,心甘情願的奉獻瞭。
所有填滿胸臆的濃情滋潤著我的精神和肉體,但是,這些跟那個小本子沒什麼關系,它證明不瞭什麼,也無法給予我的愛情以任何保障。
民政局的走廊裡,那些歡天喜地的妹妹們捧著這個紅本本一頁一頁的翻看,恨不得立馬背下來似的。我看著她們紅撲撲的臉蛋兒,不由感慨,不過就是發瞭個駕駛本,車你得自己買,油你得自己加,各種名目繁多的費用都是自理,怎麼加上一句公事化的「恭喜」就發得像奧斯卡金像獎似的瞭呢?
當那個負責蓋鋼印的中年婦女帶著喜氣的微笑,連聲說著「恭喜恭喜」把兩個嶄新的紅本本發到我們手上,我愣住瞭,直到此刻,我好像才傻傻的意識到,原來並不是把幾個月前交上去的那兩本還給我們,心裡有什麼忽然墜落瞭。
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個本本裡面的照片上,我笑的可真甜,許博卻好傻可是這張合影,許博看上去硬朗瞭好多,我的唇角眉梢已是讓人心跳的溢滿春情,秦爺那明快的聲音劃過腦際--「三成熟,正是好時候」
我取出化妝盒,還有那隻淡色的唇膏,準備好一應俱全的傢什,開始補妝。
既是好時候,既然歲月不曾饒過誰,那麼,就誰也別想煳弄著誰好過厚重的黑胡桃色凋漆木門被我緩緩推開,流星雨般浪漫的鋼琴曲適時響起,是那首經典的夢中的婚禮,從容爛漫的回蕩在空曠的大廳裡。
許博身穿黑色燕尾服,傻乖傻乖的站在大廳前面聖壇一般的臺階上,我甚至發現瞭他給鋼琴師發信號的胳膊剛剛落下,尷尬的藏在身後。
沒錯,我就是這場婚禮唯一的嘉賓,兼任許博先生的合作夥伴--今晚的新娘。
「感謝上蒼,他總算沒有選一套白色的。」
我胡亂在心裡念叨著,深吸一口氣,邁上瞭猩紅的地毯。
長發已經打散,奇長的紅腰帶攏住我鬢旁的兩縷頭發,被我任性的系在腦後,綺麗嬌紅的真絲晚裝松松的裹住奇妙又危險的曲線,深v 的領口溝壑幽然,兩邊的嬌彈飽滿伴著步子囂張的跳蕩,沒有瞭腰帶,空出來的收腰剪裁更加彰顯腰臀的曲線,在款擺的步態中直能誘人以死。
晚裝長長的裙擺被我拎起一角,緩慢交錯的雙腿比最老練的母豹還要輕捷優雅,我極具耐心的接近著獵物,猜測著他是否能夠發現,除瞭那雙沒舍得脫掉的「戀愛」牌兒高跟鞋,我的身上隻穿瞭他剛剛送進去的東西。
這裡不過是個僅可容納百人的小廳,此刻已經被佈置得花團錦簇,整個香氣彌漫的空間裡,除瞭角落裡的鋼琴師,便隻有臺階上的兩人在占滿整個南墻的落地窗前,一佇立,一曼妙前行,終於相對而立。
一望知心的距離,我卻行來若跋涉般喘息,目光正對上他領子上方的喉結滾動,似乎艱難的吞咽著什麼,嘿然一笑,抬起雙眼,迎上他熾熱的凝望。
一面是滿室馨香,精心佈置的愛的贊禮,一面是萬丈紅塵,遍地燈火的欲望人間,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挺拔堅毅的男人變成瞭一個執拗的小孩兒,穿著松松垮垮的禮服,捧出一顆久藏的心願,真摯的望著我。
剛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卻被他捉住瞭。
小孩兒又變回原本的模樣,他捏著我的手指,放在胸口,那裡傳來屬於男人的「砰砰」心跳。
「祁……祁婧小姐歡迎你來到許博為你準備的婚禮。」
我辛苦的忍著笑,眼裡卻泛起淚花,這個傻瓜連個廉價司儀或者冒牌牧師都請不起嗎?
「現在,請你回答許博一個問題,你願意讓他做你的愛人嗎?」
鋼琴聲珠玉般躍動流瀉,我的手被他拉著,心也隨著他「砰砰」跳瞭起來。
難道為愛而行的婚禮真的需要神的主宰麼,若神明可期,為什麼當我負罪求死的時候,看不到天堂救贖的慈悲之光,卻是這個傻男人撈起瞭我的希望難道相約結伴同行的兩人一定需要旁觀的路人做個見證嗎,如果見證人真的忠於職守,有始有終,那麼誰能告訴我,那個貼著我如花笑靨的紅本本去哪兒瞭難道兩顆心碰撞的火花一定要給人看見才會燦爛奪目嗎世人的眼,隻會看到郎才女貌或者奸夫淫婦,又有誰去關心尋常日子裡的牽腸掛肚,怨懟癡纏,又有幾人懂得兩顆心相愛相殺中的天雷地火,杜鵑蝴蝶我開始明白這個略顯慌亂的執拗小孩兒為什麼安排瞭隻有兩個人的婚禮,他不是擺不起排場,也不是請不來親朋,他真的是在隻為我一個人辦這場婚禮。
我把另一隻手也交到他的手裡,望著他的眼睛,鄭重的回答「我願意」。
許博的眼睛似有淚光,他依然微笑著拿出一個紅絲絨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是緊緊相依的兩枚戒指。
那戒指比我尋常戴的都要纖細很多,亮晶晶的兩顆小石頭上閃爍著的是我們最初的相約相守--那是五年前我親自挑選的款式。
我的眼眶微微發熱,看著許博小心的抽出小的那枚,認真的戴在我的手上,尺寸依然剛剛好。
「該你瞭。」那個小孩兒又變回男人瞭,抿著嘴笑望我。
我沒來由的緊張起來,呼吸都打著顫,剛剛還在心裡嘲笑他,要搞這麼老土的問答,現在話到嘴邊瞭,卻似乎需要格外的勇氣。
「許博先生,你,願意。」
我的聲音忽然一顫,喉嚨哽住瞭,迅速的低下頭去,媽的我的妝面不防水,絕不能哭成個花臉貓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我的睫毛離開眼瞼,顫動著墜落在玫瑰花海一樣熱烈的鋪滿視野的嫣紅裡,我極力的忍住哭聲,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就那樣低著頭。
「哈哈哈,你這個妖孽,演舞臺劇啊,那麼老土的臺詞,哼,可不像你的風格。」
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身體裡笑罵著,輕佻的語氣像一顆火星兒落在瞭汽油表面,騰起的火焰烤紅瞭我的臉,也瞬間止住瞭婆娑淚眼。
我伸手抽出他胸前的手帕,沾瞭沾眼淚,隨手一扔,抬起頭來,望向他的瀲灩波光裡已不是適才淒楚的顏色。
「欸,我的手帕。」
我揪著他雪白的襯衫前襟,把他拉近,雙臂纏上他的脖頸將雙唇送瞭上去,心裡直後悔剛才沒選那隻更艷麗的唇膏。
夢中的婚禮已經接近尾聲,卻提前停瞭,因為我勾著許博脖子的手順便給琴師打瞭個手勢。
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舔吮中粘膩的液動和急促的喘息。
後海邊上,停車場裡,許博的深吻每每讓我癡迷沉醉,你來我往的追逐挑逗和唇舌之間的默契配合已經能夠完美的無縫對接,那是比什麼都解渴的纏綿廝磨,淋漓似血,暢快若河。
許博的手從我的背上滑到胸前,雖然晚裝的襯墊藏起瞭勃挺的蓓蕾,可那洶湧的手感不是隔著文胸可以比擬的,我得意的享受著他的流連忘返,更挺起胸脯緊貼著他,鼓勵他向更廣闊的空間探索。
當他的手順著腰線完美的弧度抵達臀股,我分明覺出他的呼吸更加的急促瞭,那個輕佻的聲音從我的身體裡傳來「哼,除瞭那根華麗麗的腰鏈兒,我裡面什麼也沒穿小子,是不是你想要的啊,嗯。」
正當他想一探究竟的時候,我推開瞭他,兩個人好像剛剛跑完瞭馬拉松,喘息相對。
一根細細的粘絲順著他的嘴唇垂到前襟。
「老婆,你……」這小子手裡還端著那個小盒子,好像思考著接下來的程序怎麼回歸正軌。
我拿過盒子,取出戒指,利落的戴在他的無名指上,然後一把把他蹩腳的領結扯瞭下來。
「哎,老婆,你幹嘛,我還準……」話還沒說完,我的吻已經再次抵達。
這一次,我騰出一隻手摸索著解開他領口的扣子,然後一路向下。
「哎,幹嘛呢寶貝。」
我飛快的解著扣子,真的必須要原諒自己的急切,因為那裡早已經濕得一塌煳塗。
就在我的手搭上他的皮帶扣的時候,被許博一把攥住瞭。
「寶寶你瘋啦,你要幹嘛?」
幹嘛哼,從來都是你瘋,就不許我瘋一回麼。
「快來吧,我要你,我要你幹我!」
「我操,在這兒我。」
「我是不是你的新娘?」
「是啊。」
「這是不是我的婚禮?」
「當然是啊。」
「我要你像個男人一樣,在你的婚禮上幹你的新娘。」
「可是,醫生……」
「你要是再逼逼,以後休想我求你。」
燈,關瞭,黑暗瞬間降臨,皮帶扣「當啷」一聲掉在地板上,絲滑的晚裝如水瀉地,馥鬱的花香一下子狂亂彌漫著,變成瞭催情的毒藥,同時點燃瞭無邊無際的墨色火焰。
我被許博從後面摟在懷裡,面對著整面墻的落地窗,好像徑直撲進瞭星辰大海,萬傢燈火都跪服在欲望腳下。
一雙大手掐握著我的腰,璀璨的腰鏈兒好像星光的碎片,夢一般縈繞著我春情勃發的身體。
在那雙大手的導引下,我膝肘著地,塌腰拔背,頭頸昂揚,前臂和小腿向著周遭的黑暗肆意伸展著,雙臂之間的沃乳沉墜如瓜,伸長的脖子詮釋著一隻發情的母豹半生的桀驁不馴。
光是一個這樣羞死人的姿勢,已經讓我缺氧般的呼吸急促,當兩根拇指重重的按在我的腰窩上,好像被接上瞭電極,一陣徹骨的酥麻瞬間傳遍全身,不斷匯集在那裡的汁液已經汩溢而出,熱燙的液感在大腿內測緩緩爬行。
這實在是個讓人心慌的姿勢,四顧茫然,毫不設防,也不知道是黑暗帶來淫靡的氣息,還是星空照見欲望的真身,我的身體火一般的熊熊燃燒著,還沒怎麼著,胸前的飽膩溝壑中已經佈滿細細的汗珠。
我不安的回望,一個赤裸矯健的影子正緩緩跪在我的身後,空氣中隻有兩個人粗重的呼吸,我一陣緊張,剛想張口說點什麼,一個碩大的鈍物毫無預兆的揉在我的心尖兒上,腿心裡立時繃緊,可是哪裡繃得住啊。
腰臀被牢牢的掐著,也分不清究竟是撐擠還是吮吸,迫開唇口的動作隻不過一瞬,持續的推進不由分說的開始瞭,極度泥濘的谷道根本聚不起一絲的阻力,上次在口舌關頭吃過大虧的將軍這次面對的是一座暴雨洗禮過的空城,可粗硬與緊窄的貼面對抗無比直接的撩起瞭將軍的怒火,他渾身發熱,堅定不移的弭平每一個經過的紋路和褶皺,把粘稠的漿水擠迫的「嘰嘰」有聲。
我感覺自己的腰腿屁股都在不停的抖,剛進入的剎那,雙手就已下意識的撐起在地毯上,引得雙乳一陣炫目的晃蕩,腰背彎成一張緊繃的弓,昂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息,伸長的脖子裡有一條火龍來回的竄。
我甚至沒有發出一聲吟叫,因為呼吸的管道全部都被用來補充根本不夠用的氧氣,負責吶喊的是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那逼命的快意感覺無情的抽打著每一根神經,風暴一樣從那個地方沖天而起,席卷全身。
將軍的行進彷佛無窮無盡,我越來越慌,不住的回頭張望,頭上的紅腰帶極盡妖嬈的飄擺,心裡漸漸盛滿即將被推入深淵的絕望終於,身後的男人發出一聲顫抖的嘆息,將軍登堂入室。
「啊……我愛你……」我終於發出瞭一聲暢快的長吟,腰臀一陣急抖,一股暖流溢滿蜜壺,還未來得及流散,將軍開始撤退。當然,將軍是不會真撤退的,被帶出的汁水淅瀝瀝的淋在兩個錢糧袋子上,緊接著就是另一波的挺進將軍不慌不忙卻一刻不停,每一絲的研磨撐擠都化作快感的波濤漫向我的四肢百骸。
我立時墜入欲望的驚濤駭浪中,不光再次沒瞭聲音,更把每次吸入的空氣都當作燃料,用自己的身子烹煮著那個讓人銷魂蝕骨的冤傢。
我的雙手十指緊緊扣著地毯,腳趾蜷縮著,兩條小腿不自覺的小幅度拍打著地毯,排解著身體的不安,腰窩依然被緊緊的掌握,身子隨著將軍的動作緩緩擺蕩,兩個碩大的乳瓜被擠在雙臂中間,汗珠不停的在鼓脹脹的奶脯上迸散滾落。
緩慢單調的動作一點也沒有減緩欲望的洪水瘋漲的速度,在忍過又一波竄遍全身的酥顫之後,我隱約發現身後的傻瓜其實並不是有意放慢瞭速度戲弄我,每一次的推進抽出,他按在我腰上的手都不自覺的掐緊再放松,他的呼吸也在抑制不住的顫抖,他在勉強維持進攻,他是強弩之末,他根本無力發起更強悍的征伐。
我暈淘淘的腦仁兒裡又響起那個輕佻的笑聲,勉強抵住一陣陣快感的眩暈,瞅準將軍又一次進軍的機會,用力向後坐去萬萬沒想到,這個微小的動作登時讓我自己魂飛魄散,那狠狠的挺戳直接把我搖搖欲墜的堤壩轟出瞭裂紋,將軍似乎被惹惱瞭,緊接著幾次兇悍的劫掠過後,我驚駭的覺得身體裡有什麼瞬間崩壞瞭,經過長時間烹煮已經軟爛不堪的蜜壺突然不自覺的一陣緊縮,周身上下僅存的一點力氣全部被吸入那裡,有個名詞,那叫痙攣。
無法控制的痙攣連掐住我腰間的大手也無能為力,況且首先遭殃的就是將軍本人,我隻覺得那裡一陣狂跳,將軍「嗷」的一聲奮勇向前,一股股的灼痛炸開在我的身體裡,他在噴射,在我的身體裡噴射,身後的男人一把拉起我,摟住我的胸乳,我像面條一樣掛在還在噴射的將軍身上,淚流滿面,人事不省。
腦子裡那個輕佻的聲音放蕩的笑著,漸去漸遠肚子裡「咕咕」的叫聲把我喚醒,發現自己渾身赤裸的躺在更衣室的貴妃軟榻上,身上是一張薄薄的毛毯,剛想起身,發現雙手被綁住瞭,伸出毛毯一看,那根紅腰帶松松的纏在我的雙腕上,還打瞭個蝴蝶結。
「這個調皮的小孩兒。」
我起身拎起搭在沙發上的晚裝,穿上,依舊用紅腰帶把頭發紮瞭個馬尾,開門出去,一陣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
許博正穿戴整齊的坐在一張碩大的餐桌邊,舞弄著刀叉,那桌上應該是我們的婚宴吧。
偷偷瞄瞭一眼窗邊的地毯,那裡好幾灘明顯的濕跡,臉上一陣發燒,趕緊灰熘熘的朝許博走去,他正與一塊鮮嫩多汁的牛排交戰。
「下回我要吃三成熟的。」
可依的尖叫唱響在耳邊,我的心一跳,我還是「三成熟」的嗎,要麼是四成一邊想著,一邊望著那個狼吞虎咽的男人邪邪的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