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９）

　　阿徐看我沉默，以為我還在生氣，又接著說：「王先生！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問我這些問題！」

　　「還有什麼為什麼？當然是來興師問罪啊！」我的思緒被他打斷，不以為然地回答著。

　　「不！你是想知道小彤還愛不愛你！」

　　「你說什麼？」這句話讓我愣住瞭。

　　「王先生！彤真的很愛你！她對你沒有二心，真的！這一切的事情都由我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真的！算我拜托你瞭！」阿徐似乎怕我不相信，一直強調“真的”。

　　「哼！愛我？愛我還不是出軌瞭？」我冷冷地說，「最近這幾次你們做愛，她都是心甘情願的吧？讓我想想，第１次是車震，第２次是吃披薩，第３次嘛……是在烏來泡溫泉吧？我記得當時的氣氛可是濃情蜜意呢！」

　　「啊！？王先生你怎麼……」阿徐沒想到我居然會知道這麼細節的事情，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怎麼知道是嗎？我一開始就說瞭，如果不是帶著足夠的證據，我也不會來找你，我這個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王先生，這個我可以解釋，彤她……」

　　「不用解釋瞭！」我怒吼著，「林筱彤這個賤女人！我回去就和她離婚！」

　　「王先生！你先冷靜聽我說，我……」

　　「沒什麼好說的！我和她離婚你應該很開心吧？這樣你們就能長相廝守啦！豈不是美夢成真？不用謝我瞭！」我冷笑著，「喔！對瞭！結婚的時候不用請我，我沒空！」

　　說完，我把硬碟放進包包，起身就要離開，突然聽到「噗咚！」一聲，接著腳就被人給抱住瞭。

　　「徐醫師，你幹嘛？」阿徐這傢夥居然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不讓我離開。

　　「王先生！算我求你瞭！拜托你不要和彤離婚，她真的不能沒有你！」阿徐居然哭瞭！

　　「王先生！拜托！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知道錯瞭！你可以去告我，或是……看你要多少，隻要我做得到，我都不會有第二句話！拜托你不要離開小彤！她會很傷心的！」

　　他看我沒說話，又接著說：「隻要你不跟小彤離婚，我……我會離開，永遠不再出現，這樣可以嗎？求求你！」

　　我嘆瞭口氣，重新坐回瞭沙發上，其實我哪有想跟小彤離婚？剛剛故做憤怒隻是想測試一下這個男人到底是真的愛小彤，還是別有圖謀而已。

　　從剛剛的反應來看，這男人真的是對小彤情真意切，甚至連下跪這種浮誇的行為都出現瞭，就不知道我的妻子到底是哪一點讓他如此動情！

　　「坐吧！徐醫師。」我說。

　　「王先生？」阿徐抹瞭抹眼淚，坐回瞭沙發。

　　「我問你，我和筱彤離婚的話，你就不用顧慮她有傢庭，不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瞭嗎？為什麼不讓我跟她離婚？」

　　「因為……我不想看到小彤傷心。」阿徐說。

　　「你真的很愛我老婆？」我說。

　　「是……」阿徐說，但他隨即意識到我的故意，「抱歉，小彤是你老婆。」

　　我看著眼前淚痕未乾的男人，想起以前年輕時的經歷，還有從事情發生以來所有的一幕幕，鬼使神差地說瞭一句連我都意外的話。

　　「你還想跟她在一起嗎？」我問。

　　「啊？」阿徐聽到我的問題，整個人愣住在那。

　　「我說，你還想跟她在一起嗎？」

　　「當然想……不是！我是說……呃……我不懂您的意思。」阿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整個語塞。

　　「我可以讓你們保持現在的關系。」我平靜的說。

　　「王先生！？」阿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其實我也和他一樣不敢相信自己說出口的話，甚至連手都在微微抖著。

　　「不過，我有幾個條件。」我穩瞭穩心神，用嚴肅的表情說道。

　　「什麼條件？王先生您說！您快說！」阿徐喜出望外，顫抖地的說道。

　　「一、你們見面之前，要先讓我知道，並取得我的同意。」

　　「二、不能違反她的意願、傷害她或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情，更嚴禁任何變態的行為。」

　　「三、　可以和她對她說甜言蜜語或調情，但不準用任何方法教唆或暗示她離開我。」

　　「四、　過程中的任何紀錄必須給我一份，包含但不限於對話與影音紀錄。」

　　「五、　我有權利隨時終止契約，並在你沒有違約的狀況下全額退還押金。」

　　「六、　任何狀況下，不得將我們的協議、談話內容和你們見面過程的任何紀錄泄漏給第三人，包含小彤在內。」

　　說完之後我喘瞭口氣稍作停頓，而阿徐已經迫不及待地滿口答應：「好好好！沒問題！我一定都做到！」

　　「別急，我還沒說完，你把全部條件聽完再回答，接下來的條件不像前面那麼簡單。」我說。

　　「抱歉抱歉，您繼續。」

　　「該算的帳還是得算，你之前對小彤做的事情我不告你，但我要求８０萬的賠償。」

　　「沒問題。」

　　「再來，為瞭保障我的權益，你必須給我１００萬當作押金，一旦你違反我們的約定，這筆錢就歸我所有；如果你都照規定走，等你要結束的那一天，我會把錢退給你，但沒有利息！」

　　「沒問題。」

　　「最後，為瞭避免你不知節制，你見小彤１次，時間在半天以內，必須付５千給我；若是一整天，那就是１萬；若是２天不過夜，１萬５，有過夜２萬５，超過２天以上另外談，月結。」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賣老婆，這些錢我會存起來用在小彤身上，也算是給她一個保障，如果你覺得我獅子大開口，也不用勉強，就當我沒說過。」

　　這個說明有點欲蓋彌彰，但這幾個條件其實是我臨時想到的，一方面是防止他太過頻繁地約小彤，或將來有什麼不軌的想法；另一方面則是我心裡還有矛盾掙紮，才藉由這個行為看看他是否會知難而退。

　　阿徐沒說話，隻是一直盯著我看，我也一直盯著他，兩人對視瞭一陣子之後，我開口問道：「怎麼瞭嗎？為什麼不回答？」

　　「咦？沒有瞭嗎？」阿徐疑惑的問道，「就這樣？」

　　「嗯，就這樣瞭！」我說。

　　「呼……」阿徐大大的吐瞭一口氣，「嚇死我瞭！我還以為是什麼嚴苛的條件呢！沒問題，這些條件我都同意！」

　　此時我居然有點想哭，這條件擺明瞭就是在勒索啊！但對他來說居然一點難度都沒有，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心中的惡魔開始譴責我太善良，賠償金居然隻要瞭８０萬……

　　但認真的說，他願意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隻為瞭跟小彤在一起，也足見他的真心，這男人到底是有多愛我老婆啊……？

　　「那就這樣瞭，你用電腦打一打印出來，我們簽字吧！」我說。

　　我們簽字蓋瞭手印之後，把合約掃描成ＰＤＦ，我叫阿徐刷卡申請瞭一個線上硬碟，用來存放所有的影片和合約檔，帳密隻有我們２個知道，我告訴他所有檔案放上去之前一律都要先加密才上傳，以免哪天被駭客入侵外流。

　　接著，我們把剛剛的紙本合約銷毀，互相留瞭手機號碼，再用監控手機申請瞭一個ＬＩＮＥ小號，要阿徐跟小彤說這是他的小號，並加入他和小彤的聊天室裡面，這樣我才能看到他們聊天的內容。

　　全部搞定以後，我有如交易談成似的和他握瞭手。

　　「謝謝你，王先生。」他眼中充滿瞭感激，想到我們之間的關系，突然覺得這氣氛微妙的難以言喻！

　　「以後叫我俊凱吧！」我說。

　　「好，您比我大，我就叫您俊凱哥吧！」他說，「以後您叫我牧凡就可以瞭。」

　　「嗯，知道瞭。」

　　「對瞭……徐先……牧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雖然我同意你繼續和小彤……不過，你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嗎？」我問。

　　「俊凱哥……您是說？」

　　「你明明能輕松買房子，卻願意付比貸款還高許多的錢去租房，最後房子還是房東的，你永遠也沒辦法有自己的傢。」我說。

　　「哦！我懂您的意思瞭！呵呵……我也不是沒想過，但好房難找啊！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我之前的那一段吧？」阿徐苦笑著說。

　　「嗯，我知道。」

　　「其實我的條件不高，就是“簡單真實”四字而已！可惜我周圍的賣傢大部分都隱瞞屋況，用美麗的壁紙掩蓋住背後的腐朽斑駁啊。」

　　「怎麼說？」

　　「俊凱哥，老實說我傢境還算不錯，從小就不曾為瞭生活而煩惱，讀書也沒遇到什麼困難，但是我很寂寞。」阿徐頓瞭頓，「在我學生時代，我身邊的人都是資優生，父母幾乎也都是社會菁英，但同學之間看似交情深厚，實則背地裡勾心鬥角。」

　　「畢業後到醫院當瞭醫生，除瞭要繼續和同事勾心鬥角，身邊想接近我的人也都是有目的的，不是看臉就是看錢，直到我遇見小彤……」

　　「嗯！我懂！我當初愛上小彤也是因為這樣。」我心有戚戚焉地回答，此時我突然覺得阿徐和我很像。

　　「俊凱哥，你真的很幸福！我很羨慕你，也對你很抱歉……然後，我也很謝謝你。」他誠摯地說著，那張帥臉看得我都有點害羞瞭。

　　「好啦！一切都過去瞭。」我趕忙揮揮手掩飾自己的失措，「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瞭。」

　　我起身往門口走去，「對瞭！」

　　「是！俊凱哥您說。」

　　「小彤答應你的那５次，我就不跟你算瞭，但其他條件一樣照契約走。」可能是被他感動到，我居然也跟小彤一樣來個大放送，阿徐真的是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傢夥啊！

　　「俊凱哥！謝謝您！謝謝！」他開心地緊握住我的手道謝。

　　阿徐送我到瞭門口，向我揮手道別並目送我離開，我往前走瞭好一段，他才進瞭車庫放下鐵卷門。

　　此時，我似乎聽見背後傳來開心大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