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狗皇帝,別人在衙門打卡,想什麼時候回傢就什麼時候回傢,把我關在皇宮裡,啊!老子真是操瞭,」
今天是蕭羽上班的第一天,早朝過後,朝堂上的官員就各自去瞭自己的衙門點卯,閑來午時回傢吃個飯,睡個午覺,也無人知曉,午後若是無事,早些散衙也是無妨。
可蕭羽就不同瞭,翰林院設於皇宮之內,便似是皇上的幕僚團一般,他每日的任務便是在此讀書,待到皇上有事招喚,便需隨時前去面聖。
所以,偷偷溜回傢吃飯,或者早退這種事情,應該是沒戲瞭。
「哎,」不過這翰林院中雖隻有他一人,但是當中的藏書卻是十分豐富,在這紙貴如金的時代,倒是真的極為難得瞭,真不愧是皇上的圖書館,蕭羽躺在瞭桌上,隨意地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咳,咳。」門外傳來的咳嗽聲讓蕭羽嚇得差點從桌上滾瞭下來。
「呃,陛下,您什麼時候來的?」看著走進來的宋政,蕭羽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
「在你說狗皇帝之前就到瞭,」宋政板著臉走瞭進來,身後倒是不見其他人跟著。
隨手翻瞭翻桌上的書籍,宋政有些嚴肅地說道:「你所說的馬蹄鐵,什麼時候可以設計好?」
「今天,今天散衙之前就可以做好,」
「嗯,等下設計好瞭呈過來給朕看,」宋政說完便轉身離開瞭。
宋政走後,蕭羽躺靠在那精雕細磨的實木椅凳上,嘴角帶著苦笑,不能翹班也就算瞭,竟然還要來巡查,真是苦啊。
話都已經放出去瞭,蕭羽也隻得無奈寫瞭起來。
毛筆字是寫不來的,這輩子也寫不來的,墨也不會研,還好聰明早上撿瞭傢裡的竹炭筆來,才能維持的瞭生活這樣子。
蕭羽胡思亂想著寫瞭起來,穿越小說看過不少的他對於這玩意兒還是有點印象的,沒過多久就把馬蹄鐵的設計方案,使用方法效果之類的寫瞭下來。
怡居殿門前,早得到吩咐的小太監也未通報,就讓蕭羽進去瞭,正是午飯時間,矮桌之上除瞭宋政以外,還有一名白發老者,看著已有瞭花甲之年。
「陛下,白相,」蕭羽向著兩人拱手道。老者早朝時有見過,正是當朝左相白建廷,也是與先帝宋毅一起打天下的老臣瞭。
「先坐,等下吃瞭飯再說。」宋政向著蕭羽招瞭招手說道。
「是,」蕭羽應聲著坐到瞭老者的身邊。
禦膳房的飯菜還沒做好,桌上僅隨意放這些水果,早上遞上來的奏折則被隨意的堆在瞭一旁。
「白相,恒兒不幸身亡,堯兒也重傷未治,你看朕是不是應當召回幾名王子,」
白相轉頭看瞭眼蕭羽,見宋政沒有任何反應,便也明白瞭他的想法,說道:「確實如此,幾位王子都已成年,國不可一日無儲君,東宮之位不得空缺,陛下是可從餘下王子中挑選數人回都城,」
「那依你兩人所見,哪幾位王子比較合適?」
白相沒有說話,一旁的蕭羽也沒有。
「蕭羽,你說呢?」
「啊?臣祖上乃是長安人氏,從未來過洛陽都,也未去過剩餘幾位王子的封地,對幾位王子也不甚瞭解,臣不知啊,」
「白相?」
「一切依陛下所言,」
三人之間突然沉默瞭下來,直到常德打開瞭門,讓宮女們將菜端瞭上來,宋政才說道:「吃飯吧。」
蕭羽的眼神趁著吃飯之時打量著兩人,見得白建廷那穩如老狗的模樣,便也猜得出來這是宋政對他的一次試探,想來現在還能吃飯應該是通過瞭宋政的試探瞭。
吃完飯後,白相便起身離開瞭,宋政讓蕭羽將設計方案遞瞭過去以後,看得出瞭神。
或許是因為字太小瞭,宋政看瞭好一會兒才將紙張放瞭下來,笑著說道:「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這戰馬當真十中有八是因為馬蹄磨損而不得使用的?」「陛下一問便知,」
「將鐵釘入馬蹄中,不會令戰馬受傷?」蕭羽微微點瞭點頭。
「傳大將軍王靖,兵部尚書衛澤宇,工部尚書陳清,戶部尚書白令輝,」
正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宋政剛得知可以減少七成戰馬損耗的時候,倒是沒有多少感覺,可實際的數字,方案放在眼前,卻讓他激動萬分,連忙讓常德將幾名大臣傳來。
未過去多久,幾人便一同來瞭,蕭羽也不好再坐在桌前,便在下方隨意地站著。
「臣,參見陛下,」「不必多禮瞭,」宋政著急地揮瞭揮手,說道:「衛愛卿,王愛卿,朕且問你們,軍中戰馬的損耗大多是何緣由?」
「戰場之上,鮮有戰馬被殺,多半是在長途奔襲之中,磨瞭馬蹄,不得奔跑。」「不錯,馬蹄受損的馬匹隻能在宰殺或是留作配種,是不能派發上前線的。」王靖與衛澤宇兩人接連說道。
「那馬匹的馬蹄畏疼否?」
「自然無畏,戰馬士卒盔甲,重逾千斤,馬蹄踩在石子之上皆無關緊要,自然不畏。」
「那若是將貼片釘入馬蹄?」
王靖與衛澤宇兩人面面相覷,竟有些呆愣住瞭。
宋政將寫有馬蹄鐵詳細介紹的紙遞瞭過來,原本極為不合的兩人竟將頭探在瞭一起看去。
「此,此乃神物啊!」看完瞭以後,兩人的反映驚人的相似,幾乎同時驚呼道。
「此物當真可行?」
「那是自然!」
「陳愛卿!」「臣在,」
王靖聽到瞭宋政的話,便將手中的紙遞瞭過去。
「今日便鍛造幾個出來,可行?」
陳清看著手中的紙張,竟呆楞著沒有理會宋政。
「陳愛卿?」
「陛,陛下!?此物出自誰人之手?」
陳清答非所問讓宋政略有不滿地說道:「你且管他出自誰人之手!朕問你今日鍛造幾個馬蹄鐵是否可行!」
「陛下恕罪,此事自然可以,」陳清連忙跪在瞭地上說道:「不過這上面的繪圖之法獨具一格,若是能在工部實施下去,再輔以統一度量衡,至少可使工部的效率提升一倍!」
「哦?竟有此事?」
宋政說出來的話與蕭羽腦海中想得差不多,不就是畫個三維圖嗎,咋就這麼誇張瞭呢。
「不錯,如今各作坊皆需工部的樣品作為基準生產,就是因為圖例不足以讓作坊知曉物件的構造,而此繪圖之法卻將物件詳細的繪在紙上,令人一目瞭然!」
「哦?那你明日便遣人入宮,到翰林院學習吧,」
「謝陛下!」
「白愛卿,」「臣在,」
「你且回去算下,此物的鍛造成本幾何,每年能為我大趙省下多少軍費開支。」
「陛,陛下!」
「你又何事?」
「臣,臣想到翰林院學習這書寫之法,」
「去吧去吧,」
「謝陛下!」
四人的任務與事情都交待完畢後,宋政便讓他們離開瞭,看著蕭羽的目光中略有些不滿。
「明日將這繪圖之法,還有書寫之法傾囊相授,可有異議?」
「臣,不敢。」
宋政的臉上略掛著笑意,說道:「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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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瞭趕七點鐘的早朝,蕭羽五點鐘便起來瞭,直到下午兩點左右,從宋政那裡離開,便溜回瞭傢,那算上陪他吃飯的時間也工作瞭七個小時瞭,午後有些疲困的蕭羽靠在他的躺椅上便睡瞭過去。
悠然過瞭午後,天色逐漸暗淡瞭下來,蕭羽也睜開瞭眼睛,身前竟是宋瑤坐在瞭那兒。
「你醒瞭,」宋瑤背對著他,臻首微低,似有些羞意地說道。
「啊?」
「我,我問過婆婆瞭,女子初夜不見紅,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的事。」
「什麼?」
「你,你!明知故問!」宋瑤羞憤地轉過瞭頭來,指著蕭羽說道:「來打一架吧!」
「不來!」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兩人並沒有打架,畢竟蕭羽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隻是被單方面的毆打瞭一頓。
「你,你說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蕭羽被按倒在瞭地上,宋瑤跨坐在瞭他的身上,將他牢牢按住,「昨天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那是怎樣,」
「你先松開我來,」
宋瑤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有些不雅,連忙羞紅瞭臉,起瞭身。
「你是覺得我們昨夜一起睡瞭,你卻沒有落紅是嗎?」
「嗯,」宋瑤羞澀地點瞭點頭應道。但是感覺到瞭蕭羽捉狹的目光,宋瑤又羞憤地說道:「快說!又想打架瞭是嗎!」
「好好好,我說我說,」蕭羽手護頭,連忙說道。
「我小時候有一年,有一個白發老者昏迷在瞭我傢門前,我將他就醒以後,他抓住瞭我的手,非說我是練武奇才,要將畢生所學傳授給我,」
看宋瑤聽得還挺仔細的,蕭羽便繼續編瞭下去。
「然後他就留下瞭一本秘籍然後便騰空而起,飛走瞭,」
「那秘籍呢!?」
「又是那一年冬天,我在茅坑出恭,手邊突然沒瞭紙,隻剩下瞭那本秘籍,然後,」
「你耍我呢!」宋瑤舉手便欲打來。
「別別別,你聽我說,」
「快說!」
「自從修煉瞭那秘籍以後,我就得瞭一種怪病,就是喜歡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玩弄,越是淫賤我便越興奮,」
「你,無恥!」宋瑤的紅唇輕張,看著蕭羽的眼中滿是惱意,羞罵瞭一聲便翻墻回瞭自傢院內。
總算把她給打發瞭,蕭羽輕哼著小曲愉快地向著廚房走去。
這故事是假的,但這秘籍是真的,系統附帶的功法,卵用沒有倒是將他變成瞭活太監,下面那活基本沒用瞭。
這怪病也是假,不過這綠帽癖也是真的,不過前世的他就有此種癖好,硬盤中四個老婆每個月便會出軌一次,高清有碼。
隨意炒瞭個蛋炒飯,也沒有夜生活,蕭羽便躺在瞭床上睡瞭過去。
夢中,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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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夢中,新婚之夜,洞房之中,奸夫淫婦如幹柴烈火,而他卻在一旁看著,套弄著自己的肉棒。
清晨醒來,下身處一片潮濕,果然如那系統所言,隻有戴上綠帽的時候,下面那活兒才能昂首挺胸。
「哎,要娶個這樣的老婆,隻怕是調教之路漫漫其修遠兮,」
想瞭想印象中梁秋月那英姿颯爽的模樣,蕭羽便感覺有些難瞭,再說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也不能讓她受瞭委屈是吧。
「二狗,大黃!吃早飯去!」蕭羽出瞭正房的門,便大聲喊道。
二狗是蕭羽幼年時的仆從,祖上便是蕭傢的食戶,此次從長安遷來洛陽,便舉傢跟來瞭,算得上是他的得力臂膀瞭,而大黃則是洛陽城中的小混混,有次不開眼惹瞭蕭羽後被他收服,平常時若是有些瑣碎小事交給他,倒能辦得十分漂亮。
碩大的宅子中僅住瞭他們三人,也便沒瞭那麼多的規矩,兩人都住在瞭東廂房中,走到院中一喊便聽得見瞭。
「好嘞,」兩人起得比蕭羽還要早,除瞭蕭羽出門的時候會出來打掃一下衛生以外,大部分的時候便呆在自己的屋內。
也還好這大趙的早朝是三日一次,要不每天五點起來,蕭羽可吃不消,早上點卯的時候是卯時,也就是五點到七點,不過管他呢。
出瞭這高官富賈所住的東城,街邊便熱鬧瞭起來,最熱鬧的地方自然就是蕭羽傢開的『怪味軒』瞭。
還是二樓熟悉的地方,曬著太陽,吃著早點,聽著早報,可不逍遙。
「陛下於宮內設翰林院,封蕭羽為長安縣侯,正五品翰林院院士。蕭羽首日便提出新式裝備縮減戰馬損耗,新式繪圖之術及新式書寫之術提升工部戶部效率,不負聖望。」
沒想到今天的時事竟然是吹自己,蕭羽聽得還莫名有些爽。
「太子殿下不幸身亡,五皇子漢王宋堯重傷未愈,為維持朝堂穩固,召二皇子建王宋熙,四皇子平王宋驍回朝。」
陛下共有子嗣不少,但身世能力均較為出眾的便隻有這四人。太子宋恒,漢王宋堯與六公主宋瑤皆是皇後所出,漢王與六公主更是一胎雙胞。
而建王宋熙乃是衛淑妃所出,平王宋驍乃是王賢妃所出。兩王的身後便是朝堂之上的右相衛績所在的衛傢與大將軍王靖所在的王傢。
聽完瞭報,吃完瞭早飯,也曬瞭不少時間的太陽,蕭羽也便磨磨唧唧地向著皇宮去瞭。
翰林院中,當蕭羽推開大門時已經過瞭辰時到瞭巳時,院子裡站著些人,向他望來,為首的正是宋政。
「參見陛下,」
上班第二天就遲到,蕭羽想想也覺得好像做得不太對,略帶愧疚的行禮道。
「為何到瞭這個時辰才來?」
「臣,」蕭羽想瞭想也想不出啥好的借口。
「是不是又去你的怪味軒吃早點瞭?」
「呃,」
宋政看瞭眼略有點尷尬的蕭羽,說道:「好好教他們吧,」
「是,陛下。」
宋政也未搭理他,便走瞭出去,臨到門口時,停住瞭腳步,說道:「明日起,不用早朝的日子,翰林院巳時點卯。」,說完便繼續向外走去。
「謝陛下,」
蕭羽雖有些疑惑,但這總歸是好事,明天起就可以去吃瞭早飯再來瞭。
眼前的十人分別來自工部及戶部,教教寫字畫畫總還算簡單的瞭,拿出瞭自制的竹炭筆,分發瞭下去,稍加點撥,眾人便逐漸熟悉瞭起來。
有這些人在這兒,也不好去宋政那裡蹭飯,隻能吃些禦膳房小廚做的飯菜,不過對於蕭羽來說,味道也還算不錯,便也不計較那麼多瞭。
過瞭午時,琢磨著佈置瞭些素描臨摹還有抄書的作業給他們,蕭羽又偷偷摸摸溜瞭回傢,卻沒想到傢中竟然有不速之客。
「看到你瞭,過來!」專用的躺椅之上,宋瑤躺在瞭上邊,好似背後長瞭眼睛一般,看到瞭正輕手輕腳向外走的蕭羽。
「呃,六公主殿下,你怎麼在呀。」
宋瑤面無表情,也不知來這裡是何用意,冷漠地說道:「去拿紙筆來,教我那新式的繪畫書寫之法。」
「憑什,呃,好吧,」看著宋瑤舉起的拳頭,蕭羽果斷認慫。
蕭羽教得挺隨意,但是宋瑤卻學得十分用心。
簡筆素描本就簡單,不過是構圖與繪畫手法有所不同,很快就能學會。不過寫字就沒那麼容易瞭,毛筆書法講究勁道,與宋政一樣書法造詣不俗的宋瑤筆力同樣雄厚,可那木片夾著竹炭卻承受不瞭如此重量,沒寫幾個字,便斷瞭數根。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輕一點,輕一點不行嗎,又寫斷瞭一根,」
「哎呀,不教瞭不教瞭,我可教不會你這樣的徒弟,」看著宋瑤手中的筆再次折斷,蕭羽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兩分鐘後,宋瑤從蕭羽的身上站瞭起來,拍瞭拍手,坐回瞭椅子上,說道:「教不教瞭?」
「教,我教還不行嗎,」
偷懶是不可能偷懶瞭,宋瑤打人專打肉多的地方,屁股大腿上肯定都是淤青。
「你,你幹嘛!?」「教你啊,」
掙紮著起瞭身,蕭羽站到瞭宋瑤的身後,俯下瞭身子,大手抓住瞭她那柔嫩的小手。
淡雅的茉莉香鉆進瞭鼻尖,這款茉莉香水本應該上架銷售的,可卻被宋瑤截胡瞭,說什麼不能讓別人有跟她一樣的香味,然後還沒開售就絕版瞭。
「抓著筆的手呢,要抓穩,但是不需要用力,像這般輕輕劃過紙張,就可以留下筆跡瞭。」
大手握在瞭小手的外邊,帶著她輕輕在紙上寫著,口中呼出的熱氣打在瞭她俏美的耳朵上,將耳朵略染紅瞭幾分。
『宋瑤』,蕭羽的書法造詣雖不高,但現代的硬筆書法與毛筆書法截然不同的美感卻依舊驚艷瞭宋瑤。
「好瞭,我學會瞭,」宋瑤掙脫開瞭蕭羽的手,說著便翻回瞭自傢的院子中去瞭。
蕭羽望著宋瑤消失的方向,摸著下巴,嘴角揚起瞭些笑意。
總算知道瞭該怎麼對付她瞭,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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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包括瞭封地在此的漢王在內,都不如這傢人的地位之高,謂之為長安的皇帝也絲毫不為過。」
武王府,梁傢。
武王梁超,乃先帝親封的一字並肩王,也是先帝宋毅的結義兄弟,宋毅駕崩以後,便是宋政也要恭敬地稱一聲梁叔,曾任趙國大將軍,掌趙國天下之兵馬,宋政上位之後,為瞭避嫌而卸職舉傢來到長安。
其幼子梁琦,與宋政亦是異姓兄弟,如今也是在這長安擔任長安太守。
此時的武王府中,倒是有些莫名的氣氛,高堂之上,年過古稀的梁超依舊面色紅潤,坐在瞭上邊,下邊梁琦站在廳中走來走去,顯得有些急躁,一旁的梁秋月穿著一襲素衣便坐在那兒。
「宋哥到底是何心思,竟然賜這般莫名其妙的婚來,這蕭羽又是何人,還是長安縣侯,都未曾聽過他的名諱。」梁琦邊走來走去,邊說道:「若是其他責罰,便是如何我也都認瞭,可哪有逼著人嫁女兒的道理!?」
「琦兒,少說兩句,」梁超依舊聲如洪鐘,說道:「這朝堂之上也不是陛下的一言之堂,如若輕罰,則朝堂不服,如果重罰,則我梁傢不服。」
「借由他人之名,來輕罰秋月,也不失為妙策,」「不過這蕭羽究竟是何許人物,能擔此重任卻如此岌岌無名。」
「那父親的意思是讓月兒嫁過去?」
「難不成你想抗旨嗎?」梁超輕敲著實木的桌面,說道:「這是陛下想出來的辦法,我們照做就是瞭,」
梁超與梁琦說完後,轉頭問向梁秋月:「秋月,你意下如何,」
「依父親,祖父所言,」梁秋月的聲音中充滿瞭落寞。
如此,可能確是最好的結果瞭。
梁秋月緩步回瞭後院之中,梁傢向來便勤儉持傢,她的小院之中除瞭她以外,便隻有曾經收養來的孤兒梁小嬋瞭。
「小姐,小姐!」見到梁秋月回來,小嬋連忙迎瞭上來,問道:「外面他們都在說小姐要嫁到洛陽去瞭,是不是真的啊?」
梁秋月的腳步一滯,輕聲說道:「是的,去準備收拾東西吧,明日就要跟著前來傳旨的人走瞭,」
回到瞭房間當中,梁秋月便看著掛在床邊的甲胄出瞭神。
「小姐,小姐?」直到身邊傳來瞭小嬋的呼喚聲音,才將她從神遊的狀態中拉扯瞭回來。
看著小嬋將一些常用的首飾衣物放在瞭包裹上,當中還有瓶存瞭許久銀錢才買的香水,據說就算是在洛陽,這也是稀罕之物。
「別收拾瞭,這些東西都放這吧,」
「啊?小姐,這些都不帶瞭嗎?」
「不帶瞭,帶兩件換洗的衣服,帶些路上所用的銀錢就夠瞭,」
「小姐!這,這怎麼可以呢!」
「聽話,」
「哦,」
小嬋極為不舍得將這些物件一一放回瞭原處,隻是替兩人收拾瞭幾件換洗的衣物,還有兩頂兩人所戴的鬥篷。
夜逐漸深來,小嬋在她的屋中睡瞭過去,而梁秋月也和衣躺在瞭床上,望著床頂,眼角滑過瞭些許淚花。
月光漸明,月色之下,也不知未來如何的兩女深沉地睡瞭過去,從今往後,就是另一條路途瞭。
月色昏暗,微光破曉,清晨的露珠爬上瞭植被的肩頭,梁秋月已經起瞭身,來到瞭院落之中,三丈見方的平地之上,持槍獨立。
四十餘斤的鑌鐵長槍仿若玩物。刺,戳,點,掃,挑,格,撥,架,擋,淌,十招基本槍早已融會貫通,白蛇吐信,鐵牛耕地,燕子奪窩,黃龍臥道等花槍式也是信手拈來。
天色愈明,晨曦與細汗逐漸爬瞭上來。
「呼呼,呼呼,砰!」
長槍旋舞,一身素衣的梁秋月舞出一記長河落日後,回挽一個槍花,將長槍猛然杵在瞭地上,鑌鐵槍桿竟在這演武臺正中入土尺許。
「啪,啪。」一旁的小嬋拍著手走瞭上來,說道:「小姐的武藝又精進瞭!」
「再不突破,便再也沒有機會瞭,」梁秋月微微一笑,說道:「我們走吧,」
「那小姐的槍呢?」
「放這兒吧,」
出瞭長安城已有瞭三日,是要前去成親,梁秋月與梁小嬋兩人也不好駕馬拋頭露面,隻得坐在馬車上向著洛陽緩緩而行。
「轟隆,隆隆,」突然不知為何,外面的聲音嘈雜瞭起來,有些好奇的小嬋便探頭出去。
隻見前不見首,後不見尾的漫長商隊行在這官道之上,迎風飄揚的旗幟上寫著大大的『蕭』字。
梁秋月也瞥見瞭窗外那略顯壯觀的景色,隨口輕聲說道。
「長安城數年前也曾有一戶蕭姓富賈,倒是可惜瞭,」
又是數日之後,長安城內,武王府,
「長安蕭傢蕭羽,迎娶武王之女月福郡主,車騎將軍梁秋月,特送來聘禮!」
「白銀十萬兩!」
「蕭傢香皂一千塊!」
「蕭傢香水五百支!」
「蕭傢琉璃飾物共計一百件!」
「長安旺鋪一十二間!」
「長安良田百畝!」
……
見過大氣的,可哪曾見過如此大氣的,路過圍觀的民眾都被蕭羽的大手筆驚呆瞭,可似乎長安城內也沒有蕭姓大戶啊。
便是府內的梁傢老爺子與梁琦也對這望不見盡頭的車隊感到震驚,而最令他們驚訝的卻是那洛陽新興大戶蕭傢竟然是長安人氏,而迎娶他們女兒的竟然是那個蕭傢的人。
要可知趙國一年的稅收不過是數百萬白銀,可這蕭傢的聘禮若是折合成白銀,怕是有舉國上下月餘的稅銀瞭。
若說本來對這蕭羽還不甚瞭解的兩人,如今也說不出任何不滿的話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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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到洛陽,快馬加鞭不過日餘,一行人竟走瞭有足足一十五日,才緩緩抵達瞭洛陽,早在昨日晚上,便有人提前進城通報。
五十名精銳的禁衛軍衣甲亮麗而齊整,期門大刀持於胸前,盡顯威武之氣,趕路時兩馬齊拉的奢華車駕前方,如今是四匹高頭駿馬。
而在一行人的外圍,十餘名禮樂手身著紅衣,敲鑼打鼓,十餘名舞者也是穿著紅衣,手舞足蹈,盡顯喜慶,而在一行人的最前方,一名中年男子穿著齊整的紅色大褂,走在那兒。
中年男子是二狗的父親王豐,本是長安的農民,與蕭羽一同來瞭洛陽後,便替他主管這洛陽城中的產業,兢兢業業。他在京城洛陽之中,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人對他都是既愛又恨。
愛的是蕭傢的物件確實好用,用那香皂洗個澡,再用上些香水,傢中的妻妾比起外邊青樓中的憐人還要誘人,還有那怪味軒,傢中兒童吃瞭那是難以忘懷,便是自己也有些口饞。恨的地方卻隻有一個,便是自從蕭傢發傢以來,這每月的銀錢那是愈發地不夠用瞭。
小嬋偷偷地掀開瞭簾子的一隻角來,透過那兒打量著這繁華的都城洛陽。而梁秋月是在這兒長大的,一切倒沒有那麼多新奇,端坐在那兒,閉目養神。
「諸位,諸位父老鄉親!今日是我傢少爺娶親的日子。求娶的那是武王孫女月福郡主,趙國第一女將,車騎將軍梁秋月。而這門親事更是陛下親筆禦賜,實乃喜上加喜!」
「為瞭慶賀這門佳緣,接下來七日之內,我蕭傢的產業內所有商品一律八折,見者均有十二色禮相贈!」
隨著中年男子的話,禮樂舞者紛紛停下瞭動作,從懷中拿出瞭各色喜糖,沿著路途分發瞭出去,一行人並沒有徑直去瞭簫府,反倒是在城中主幹道上饒瞭一圈,這才往簫府的方向去瞭。
臨近瞭午時,簫府後院,大黃跟二狗早被派出去幫忙瞭,廚房之中,蕭羽一邊忙著燒火,一邊翻炒著鍋內的菜肴,而在廚房的門口,宋瑤抱著胸靠在門邊上,看著忙碌的蕭羽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她們快到瞭,」
「我知道,還好我讓他們去城裡繞兩圈,要不然哪來得及啊,」
宋瑤挑瞭挑眉,說道:「我若不叫你,你過瞭辰時都未必肯起來,」
「那你也不知道早一點來叫我,」
宋瑤的眼睛微微瞇起,感覺到瞭一絲危險的蕭羽連忙將手中的盤子遞給瞭她,說道:「快點,幫我端過來,」
看著雙手各端著菜走在瞭前面的蕭羽,宋瑤也便跟瞭上去。
「不準偷吃啊!」
將精心準備好的三菜一湯兩碗米飯放在瞭主臥的小桌上後,蕭羽最終還是為他的作死付出瞭代價。
「還好剛才沒有換衣服,」蕭羽從地上爬瞭起來,揉著腰想道。
依照瞭蕭羽的吩咐,王豐將兩女送入瞭正房之中後,就帶著所有人離開瞭。
而蕭羽也早已換瞭衣服出瞭門,他的目的地是怪味軒,今天要在那裡大宴全城,當然是不可能的,隻能看著擺多少就擺多少瞭。
梁秋月與梁小嬋兩人在那路上之時便已經知道瞭這蕭羽正是那洛陽蕭傢的傢主,算得上的趙國最富有的人之一瞭,可打量著這所住的宅子與臥室,倒是並沒有那般奢靡的感覺,簡單的裝飾倒是讓人看得格外舒服。
桌上一塊錦佈蓋著,下邊應該是吃的,也不知是不是為她們準備的。
「哇,好香啊,小姐,要不先來吃一點!」梁秋月在床邊坐瞭下來,而小嬋則將桌上的錦佈掀瞭開來,露出瞭下邊兩人從未見過的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小嬋,快蓋回去,也不知是為誰準備的,不可如此無禮。」「咚,咚。」梁秋月說話的同時,門外傳來瞭敲門聲。
還未等小嬋拉開門來,門外的人便自己推門進來瞭。
「秋月姐姐!」「小瑤?」
來的人正是宋瑤,她將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以後,便坐到瞭梁秋月的身邊。
「對不起,」梁秋月略低下瞭頭,輕聲地說道。
「我看過卷宗,這件事情,不怪秋月姐姐的,」宋瑤略有些感傷地說道。
「不提那個瞭!」宋瑤搖瞭搖頭,說道:「秋月姐姐快來吃吧,涼瞭就不好吃瞭,」
梁秋月也不再推脫,便順著宋瑤坐到瞭桌邊來,飯菜還未涼,味道也確實不錯。
梁秋月未吃多少就停下瞭手,倒是小嬋與宋瑤兩人把桌上的飯菜吃得那是一幹二凈。
「秋月姐姐,我要走啦,我就住在隔壁,過兩天可以過來找我玩哦,」
吃過瞭飯後,宋瑤便準備離開瞭,畢竟再過一會兒,等蕭羽回來後,便會有人登門祝賀,看到她在這兒可不太好。
果然,宋瑤離開後沒過多久,蕭羽便回瞭府,不過很快便有人登門拜訪,卻是讓他沒有進屋的時間瞭。
他在翰林院坐班已有瞭二十餘日,朝堂之上人人都知道他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與他打點好關系那可是必須的事情。
坐在轎子中都過瞭十餘日,梁秋月與小嬋兩人在屋內呆著倒也沒有那般難熬,而外邊的蕭羽則有些累瞭,上門皆是客,還帶瞭禮物來,總要陪人傢坐下來喝口茶,聊聊天來。
天色逐漸暗瞭下來,賓客愈發多瞭起來,許多蕭傢店鋪中的夥計也被調過來幫忙,簫府中也變得熱鬧瞭些起來。
外院中擺放著十數桌酒席,來得皆是些與蕭羽相當的朝臣,當然似是白傢,衛傢,王傢等士族也紛紛遣傢中晚輩前來赴宴,一時間倒是顯得有些烈火烹油之相。
而與外院的熱鬧完全不同,內院中除瞭外邊傳來的聲音,還有正房中亮著的燭光,便再無瞭聲息。
屋內的桌上點著一根火紅的蠟燭,實木的床上已經鋪好瞭火紅的床單錦被,坐在床上的梁秋月身上已經穿上瞭為她準備的火紅嫁衣,上邊繡著精致的花朵圖案,而一塊紅色的蓋頭蓋在瞭她的頭上,終有瞭幾分要是新婚的模樣。
紅色的蓋頭遮住瞭她的面容,也讓她像是有瞭遮掩,美目之中終究還是劃下瞭淚珠,她也不似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
明日起,她曾有的那些榮耀,身份便不復昔日之榮光,而她的身份隻剩下瞭一個,便是蕭傢蕭羽,一個她未曾蒙面之人的妻子。
蹲在她身前的小嬋也感覺到瞭她的不安,輕握著她的手,有些嬌蠻地說道:「小姐,他要是不好,我便殺瞭他,護著你逃出去!」
「傻小嬋,我們要往哪裡逃呀,」梁秋月的嘴角略微一揚,輕撫瞭撫小嬋的手,說道:「隻求他不要是蠻橫之人便好瞭,」
「小姐,嗚啊,」小嬋埋下瞭頭,貼在瞭梁秋月的手上,竟先哭泣瞭起來,
三月方才一十九,皓月依舊當空而明,月光與那燭光之下,十餘張圓桌之上僅剩下瞭杯盤狼藉之相,怪味軒的夥計們將這些鍋碗瓢盆裝在瞭一起帶走,很快外院便恢復瞭齊整之相。
蕭羽作為主角,自然是大傢灌酒的對象,哪怕他修煉瞭功法以後酒量大增,卻還是有些步伐不穩,不過還好頭腦還算清醒,認得路,也認得人。
「小嬋姑娘,」走到瞭內院正房的門前,才發現小嬋站在瞭門口,蕭羽本想禮貌地打聲招呼,也身體實在還有些暈乎,笑起來的樣子與說話的聲音卻顯得有些猥瑣。
小嬋本看他的模樣還有些竊喜,還好不是那種肥胖的中年富賈,是個年輕還有些俊秀的青年,可他這模樣卻讓她心中一緊,怕是個登徒浪子瞭。
「你,你不準欺負我傢小姐,有,有什麼沖我來!」小嬋挺瞭挺胸,有些嚴厲地威脅道。不過她胸前的規模還是不算大,放在前世頂多有個B 吧。
「怎麼樣算欺負她呢?」蕭羽看著她的模樣,饒有興致的逗問道。
小嬋咬瞭咬牙,說道:「你,你晚上不準在這裡過夜!我,我陪你!」
「哈啊,別鬧瞭,我不會欺負她的,呵。」
貌似鬧得有些嚴重瞭,蕭羽揉瞭揉小嬋的腦袋,將她拉到瞭一邊,便走瞭進去。
「哼,」小嬋有些不喜,但是之前小姐交待瞭不能攔他,便無可奈何地看著他走瞭進去,蹲坐在瞭階梯上,豎著耳朵聽著裡邊她完全聽不到的動靜。
燭光搖曳,遠遠地便能感覺到床上佳人的不安,緩步走到瞭她的身前,彎下瞭身子,手中的拿著纏繞著紅佈的桿秤,彎鉤慢慢將那紅色的蓋頭勾起,露出瞭下邊那令百花羞愧的嬌顏。
四目相視,原本那英姿颯爽的女將,竟然像隻受驚的小兔令人憐惜,頭盔之下英武的面容穿上嫁衣之後,卻是比花更嬌艷。蕭羽慢慢伸出瞭手來,輕觸到瞭梁秋月的臉頰,竟讓她緊張而不敢躲閃。
「是誰?」手指從她的臉頰斜著向下,直到瞭她的下巴。
梁秋月用瞭一會兒才反應瞭過來蕭羽的意思,輕啟紅唇,有些不解地說道:「姚仲,」
「嗯,」蕭羽輕柔應聲,蹲下瞭身子,兩人的臉頰靠得更近瞭,「還記得我嗎?」
梁秋月有些疑惑地看著蕭羽,臉上有些不解,倒是少瞭幾分擔驚。
蕭羽從懷中掏出瞭一物,遞到瞭梁秋月的身前,輕聲說道:「長安蕭傢,蕭羽,不敢忘將軍救命之恩,」
「嗚嗚!」梁秋月突然奪過瞭蕭羽手中的東西,趴在瞭他的肩頭,大聲哭泣瞭起來。
蕭羽輕摟住瞭梁秋月,一隻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一直過瞭快有二十分鐘,梁秋月趴在瞭他的肩頭,哭得睡瞭過去。
輕輕將梁秋月放平在瞭床上,替她將被子蓋好,雙手放在身上,手中還緊緊地抓住瞭那柄精致的短匕,上邊還精雕著那龍飛鳳舞的『月』字。
「哎,」蕭羽略嘆瞭口氣,起身出瞭房間,隻見小嬋還蹲坐在門口的臺階之上,便說道:「你傢小姐睡瞭,你也去休息吧。」
說完蕭羽便直接向西廂房走去,本是客房的這邊倒也能講究一晚。
而他卻也未註意到身後的小嬋咬瞭咬牙,竟輕手輕腳跟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