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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喝醉

第八章:喝醉

  從喧囂的體育館出來,顔妙旖才算松瞭口氣,一個月,僅僅一個月時間,全國資産份額排名第二的山潤集團頃刻間就變得如坐針氈起來。國傢出臺的第三季度經濟政策對如今的地産行業十分不利,再加上山潤集團旗下的實體經濟這些年不斷遭受網絡經濟的沖擊,雖然山潤也在尋求著一些方面的改良,甚至於顔行武三年前將唯一的女兒送到美國讀博,攻讀網絡信息技術專業以挽回將來的市場頹勢。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打破瞭顔行武的規劃——胰腺癌。顔妙旖趕回深海的時候,顔行武已經是個躺在病床上岌岌可危的老人瞭,再也沒有瞭當年揮斥方遒的豪氣瞭。

  「爸,地産行業已經沒落,如今的的確確是網絡的時代,智運集團不會讓我們輕易插手,我們就找他們目前還沒有壟斷的領域——文娛!」病榻之前,顔妙旖握住顔行武的手講述起瞭自己的戰略藍圖:「娛樂行業目前發展迅速,但是占據主流的公司都還依托於各地方電視臺等,雖然也有一些泰鬥級的影視公司和娛樂公司,但以他們的市場份額,隻要我們願意出手,一定可以盡數吃掉。除瞭娛樂行業,體育行業如今也變得不容小覷,我決定先沿著智運的腳步,從深海的CUBA入手,他支持英僑,我們就支持深海大,不管輸贏,這場比賽也都會成爲焦點,隻要能吸引眼球,將CUBA的關註度打出去,屆時再進軍CBA與甲A,無論智運跟不跟我們,兩年,兩年時間,我們一定會成爲國內文娛産業的支柱,以此來完成山潤的轉型。」

  顔妙旖回想起那日與父親的一番深談,終是將父親說服,按照自己的方針來接手目前岌岌可危的山潤集團,她的第一步,就是向著深海大學進軍。深海大是她的母校,對於深海大學籃球隊她也是做過功課的,雖然她對父親說過無論輸贏,她的贊助都是有著一定意義,可如果真能贏下CUBA的出線權,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今天她來深海大,除瞭與幾位校領導商談贊助事宜,更多的是想來看看這支球隊,她對籃球不算精通,可她會看人,聶雲,就這一個人,就已經給瞭她足夠的信心。

  「顔總,咱們…」身邊的助手見她雙目茫然的向前走動,已然偏離瞭前往停車坪的路線,當下小聲出言提醒。

  「噢,」顔妙旖回過神來,向著這四周稍稍打量一陣,忽然想起畢業幾年還從未回來看看,不由得生出幾絲遊興:「你們去停車坪等我吧,我想去轉轉。」

  「這…」幾人一時也有些拿不到主意,如今山潤集團風雨飄搖,這位顔總的一舉一動,都關聯著極大的市場變更,自然馬虎不得。

  「這樣吧,何叔你留下,跟遠點看著就好,我就是想在學校裡轉轉,哎,幾年沒回來瞭。」

  「好的,小姐!」與其他助手稱呼「顔總」不同,在何叔的口中,他稱呼著「小姐」,何叔已經是顔傢的老人瞭,從顔行武白手起傢的時候就跟著瞭,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這些年任勞任怨,就一直跟在顔傢當個司機,如今顔妙旖出任山潤集團董事,自然是最信得過這位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何叔。

  顔妙旖褪下白色西裝,將衣物搭在手腕上,裡頭雖然也是穿著白衫,可看起來就稍稍沒那麼莊重,走在校道上也沒那麼的紮眼,這會兒正是大一新生軍訓下訓的時候,校道上到處都是穿著軍裝的學生,還別說,比起花花綠綠的流行款,這些樸素的軍裝打扮看起來反而更顯青春的活力。顔妙旖繼續走著,腦中漸漸回憶起曾經的求學時光,回憶起她們那時候軍訓的點點滴滴。

  忽然,顔妙旖的腳下滾來一隻籃球,顔妙旖稍稍一愣,抬起頭來,卻見著一個穿著綠軍裝的高大帥氣的男孩向他走來。

  鍾致遠撿起地上的籃球,見著眼前還站著個美女,禮貌的點瞭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向著球場走去,自從接瞭中文系那邊女籃教練的活兒,他倒是有些認真起來,每每下訓就直接奔著籃球場來瞭,也算是幫著那群不問世事的姑娘們占個場地。這會兒人還沒來,他便一個人隨便的投起籃來。

  顔妙旖倒是沒想許多,隻是帶著些許好奇的望著眼前這個大男孩,看著他踩著那雙樸樸素素的膠底鞋邁步在球場之上,輕盈躍動,閑庭信步一般的將球投入籃筐。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與愜意,一時間倒讓顔妙旖有些入迷,這段時日以來,她就像一個機器一樣遊走於各大公司企業,一個個的熟悉起山潤集團的整體運轉,她年歲不大,但作爲新董事,她卻少不得與那些成瞭精的老傢夥打交道,這一來二去,整個人都繃得很緊,很少有這會兒身心放松的時候。

  鬼使神差的,她向著鍾致遠走瞭過去。

  鍾致遠正要投籃,卻見著身邊突然多瞭一個人,不禁停下動作,好奇的望著她。

  「我也想打。」顔妙旖輕輕一笑,比起往日機械般的笑容,此刻卻是更顯純真。

  鍾致遠自然不會拒絕女生的要求,將手中的球輕輕遞瞭過去,顔妙旖惦著自己的高跟,小心翼翼的向前踱瞭幾步,直跑到籃筐低下,雙手向上輕輕一推,籃球劃過籃筐,正打在籃板的內圈之上,「啪」的一聲,彈入籃網之中。

  「哈哈,進瞭!」顔妙旖天真一笑,那激動的勁兒,比起曉雨班上那群大一女生還要開心。

  鍾致遠見她如此,倒是不忍心打擾,就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顔妙旖撿回瞭球,這一次站得稍稍遠瞭幾分,但因著高跟鞋的緣故,倒是沒有跳得太高,籃球劃出一道小彩虹,可卻從籃筐底下穿過,壓根就沒有碰到籃筐。

  「誒…」鍾致遠見她如此,條件反射的沖瞭出去,趕在籃球還未彈入大路之前,飛快的將球控住,見顔妙旖還眼巴巴的望著自己,隻得再把籃球回遞給她。

  「你知道嗎,我以前挺喜歡籃球的,可我爸說女孩子傢的,玩這個不太好,就逼著我放棄瞭…」不知道爲什麼,顔妙旖一邊投著籃一邊說起瞭自己的故事。

  鍾致遠安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我以前大學裡談瞭個男朋友也是打球的,可還沒有一個月,就被我爸給嚇轉學瞭…」顔妙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倒真像以前打過籃球,這會兒已經開始雙手用力向上勐擲,儼然已經找到瞭些感覺:「他啊,活生生從深海轉學去瞭雲州。」說起前男友,顔妙旖莫名有些傷感,眼中也稍稍流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我…」顔妙旖還待再說,可忽然意識到自己與這小子全然不認識,自己今天也不知怎麼瞭,竟然會對個陌生人吐露心聲。

  「看來最近壓力太大瞭,」顔妙旖如是想著,確實故意朝這個大男孩眨瞭眨眼:「帥哥,你叫什麼名啊?」

  「致遠!」這邊鍾致遠還沒回應,球場另一頭卻是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二人同時回頭,卻見著七八個穿著運動裝的女生一齊走瞭過來,鶯鶯燕燕的好不熱鬧,而喊他的倒不是他的女友林曉雨,也不是那個禦姐范兒十足的張萱,而是孔方頤。自打跟著鍾致遠練球之後,這小妮子彷佛找到瞭新天地,一向偏愛宅著的文青女突然間就成瞭籃球健將,加上她能吃苦的那股子韌勁,還真被鍾致遠言重,如今成瞭隊裡進步最快的一個。

  「喲,帥哥,你女朋友這麼多啊。」顔妙旖見著這一群鶯鶯燕燕走瞭過來,一時間倒是對這男生更加好奇起來。

  女隊員們漸漸走近,曉雨也自然的走到男友的身邊,可目光卻是有些好奇的望著顔妙旖,對於單純的她來說,顔妙旖這類畫著澹妝,眼神柔媚的女人最是能讓她心生警惕。

  顔妙旖是聰明人,見著這幅場景哪裡還需要多說什麼。當下朝著鍾致遠笑瞭一聲:「嘿,帥哥,謝謝你的球啦!」旋即將球輕輕的往地上一拍,身姿優雅的轉過身去,緩步離開。

  「她是?」林曉雨看瞭看鍾致遠,小心翼翼的問著。

  鍾致遠自然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摸瞭摸後腦勺:「應該不是咱們學校的吧?」

  ***  ***  ***

  「向『理工大』學習!」

  「向『深海大』學習!」

  依舊是深海大學體育館,隨著中央球場中兩聲齊喝響起,一左一右兩支球隊各自湧入球場。

  顔妙旖依然是一身白色正裝,面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坐在一堆校領導的簇擁之中,約莫三米高的中央看臺,視野正好覆蓋住整個中央球場,今天就是熱身賽的第一天,他們面對的是昔日CUBA深海站的八強隊伍——深海理工大學隊。聶雲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深海大學隊穿著的是傳統的白色球衣,而理工大作爲客隊,球服便選擇瞭一身赤黑,如此黑白分明,頃刻間便將比賽的激情點燃。

  「顔總,老孫他要看著比賽,我先來給你介紹一下咱們的隊伍。」副校長一臉殷勤的坐在顔妙旖的身邊,正要逐一將球場中的深海隊員介紹給顔妙旖。然而顔妙旖卻是澹澹一笑:「校長說的哪裡話,既然是投資贊助,那肯定是要對自己的隊伍有所瞭解的,誒,對瞭,我記得深海隊有個兩米的大個子?」

  「這個…據說是傢裡出瞭些事,請瞭假,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不過顔總你放心,咱們還有聶雲呢。」

  「熊廳長的兒子自然是不能管得太死,我能理解。」顔妙旖皮笑肉不笑的言道,雙眼已是跟隨者比賽哨響而關註到球賽上來。

  雙方中圈跳球,可代表深海大跳球的居然不是往日那個足有2米高的巨無霸,可今天不知怎麼的,深海大竟然是換瞭人,不但熊安傑不在,反而是派上瞭一個新人,然而自籃球躍起的那一剎那,理工大學隊的中鋒便已然懵住,身高1米9的戴歌凌空躍起,便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空中勐地一拍,籃球彷佛定位一般直傳對方半場,那裡,早有深海隊的前鋒賀子龍就位,面對空無一人的防守,輕松上籃得手。

  「大哥,漂亮!」場下的猴子立刻歡呼起來,彷佛比自己進瞭球還要開心。

  「防守!」然而就在衆人還沉浸在得分的喜悅之時,聶雲卻是突然一聲怒吼,不光是場上,連場下的觀衆都被嚇得一跳。

  「防守!」然而回應聶雲的便是一聲齊呼,衆人這才明白,這是深海大學隊的傳統,每次進攻打完,聶雲都會在場上提醒著衆人收緊心思,抓緊回防,以提高警惕,避免被對手打個突襲。

  理工大學球隊吃瞭一癟,自然是要找回場子,球過半場之後,便一個高吊,給到瞭內線的中鋒,同樣是一米九的大高個,可一頂上氣勢威武的戴歌,驟然間便似頂在瞭鐵板一樣,整個人都給頂瞭回來,「啪」的一聲,那大個還想再頂一次,可手中的球卻已是不見蹤影,回頭望去,卻見著一道白光閃過,一件印有「13」 號球衣的白影大步縱橫,穿梭於幾名防守之間如入無人之境。

  「防住他!」理工大學隊退防的幾名球員同時呼喊,可誰也擋不住這個13號,這是 NBA裡曾經的「風之子」納什的號碼,能配得上這個號碼的,在深海大學,隻有聶雲一個人。

  急停、拜佛,突然加速,聶雲的身影自兩名防守球員中間穿過,起跳,面對迎面撲來的防守,在空中將球切換至另一隻手上,輕輕一勾,籃球穩穩入網。

  「帥啊,雲哥!」場下幾乎同時響起歡呼,這一次可不隻是猴子,無論是場下深海隊的球員還是看臺上坐著的一衆領導,幾乎都異口同聲的贊嘆起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聶雲的動作幾乎完美到無可挑剔。

  「顔總你看,聶雲還是厲害啊。」副校長見得聶雲進球,難免有意識的向著身邊的美女董事解說起來。

  然而顔妙旖卻比他想象得懂球得多,以她之前收集的資料顯示,聶雲的個人能力與基本功幾乎已經達到瞭職業水準,在整個深海的大學生裡,應該算是最強的那一檔,深海大能有他,當真是有著天大的福氣,隻可惜,深海大隻有一個聶雲。顔妙旖點瞭點頭,卻是沒有接過副校長的話題,反而是指著場上正退防的戴歌問道:「這個是新生?」

  副校長聞言一愕,旋即睜大瞭眼睛向著場中一凝,這才註意到自己隊伍裡的大個中鋒,拿出手中的首發名單稍稍比對,慢悠悠的念著:「戴歌,身高1米90,體重 95公斤,中鋒,大一…」

  「好,」顔妙旖得到瞭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欣慰的點起瞭頭:「他也很強!」

  「對對對,咱們深海的隊員實力自然是沒得說的…」

  「呵呵,」顔妙旖微微一笑,心中卻是有如明鏡:「這個戴歌或許能在CUBA裡打出一番名氣,可真要對上王啓舟那樣的內線,隻怕還不是對手,甚至乎加上那位名聲不好的熊安傑,估計也討不到好處,就算加上聶雲,可英僑仍然有著不錯的外線球員,想要贏英僑,還是很難。」

  「唰」的一聲驚醒瞭沉思之中的顔妙旖,不一會兒功夫,聶雲又是助攻45度角的賀子龍中投命中,不到 6分鍾便將分差拉至十位數…

  ***  ***  ***

  深海大學室外露天體育場,伴著校園裡最是熟悉的運動員進行曲,一列列穿著綠軍服的少年們正昂首闊步。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嚴整肅穆,帶著新生班級的團結,帶著青蔥少年的激情,爲期近兩周的軍訓時光也終究要在這次閱兵儀式後畫上句號。隨著一衆校領導講話完畢,隨著那一聲「解散」傳來,整個操場突然想起一聲「喔喔」的轟鳴,軍訓是辛苦的,也是美好的,所有人發泄著軍訓之後的疲憊,同時也在期待著大學生活的正式開始。

  「喂,老公,萱姐說今天不練瞭哦,」

  「嗯?」鍾致遠走在操場回去的路上,突然傳來曉雨打來的電話,有些錯愕。

  「因爲咱們班要聚餐啊,哈哈,軍訓結束瞭嘛,大傢都想去聚聚,全班哦。」林曉雨電話裡的語氣十分親昵,似乎還有些撒嬌的意味。

  「那好吧,你們去好好聚,我這邊自己練會兒球吧。」鍾致遠自然聽出瞭她的意思。

  「那我去啦,哈哈,晚上回來給你打電話。」

  鍾致遠掛上手機,臉上卻也洋溢著笑容,每次跟曉雨打完電話他都覺著一陣輕松甜蜜,或許,這就是幸福吧。

  「鍾致遠!」突然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鍾致遠回頭一看,竟是班長——「假小子」陳揚。

  「走啊,喝酒去!」陳揚倒是不跟他客套,直截說明來意。

  「班長啊,呵呵,我不喝酒的。」鍾致遠微笑著婉拒,在他而言,喝酒,是運動員的忌口。

  「別啊,全班都去,隨便整兩口唄,又不灌你。」陳揚在他肩上拍瞭拍:「給個面子唄,帥哥。」

  「這,」鍾致遠看著那邊已經嚷嚷著要出去的同學,心中才恍然原來自己這邊也要來場班級聚會,這種集體的活動倒是不好拒絕瞭,反正今天曉雨那邊也不用訓練,索性就答應下來:「那好,我去,可先說好啊,我可不喝。」

  「好,好。」陳揚狡擷一笑,便回頭招攬其他人去瞭。

  ***  ***  ***

  「好…喝!」餐桌之上,酒過三旬,熱烈的氣氛哪裡能容得下鍾致遠獨善其身,都是精力充沛的體育生,大學初識,軍訓結束都是不錯的話題,更甚者,還有一個讓鍾致遠心中不忿的話題——

  「喝!」戴歌別看平時有些憨態,可一旦喝起酒來那可是精神煥發,一米九的大個子幾乎蹲在瞭座椅上,拿著啤酒瓶就是一口勐灌。

  「你們是不知道啊,咱們隊長,雲哥,老子這輩子就沒服過人,可跟著他打球,那叫一個勐的,對面換瞭三茬後衛線,愣是沒一個防得住,就感覺他隨便傳個球,老子身邊的人就空瞭,隨便怎麼扣,那籃下跟玩兒一樣。」

  一旁的猴子也跟著起哄道:「那也是咱大哥威武,人傢理工大的內線也沒人頂得住你啊,哈哈,第一場熱身賽就拿瞭二十多分,大哥牛逼!」隨著猴子一聲咆哮,氣氛又被帶至高潮,班上同學大多數與他們相處得不錯,見得這個情況,自是一齊舉杯,向著戴歌再次敬酒。

  「大哥牛逼!」氣氛一到,就連鍾致遠也忍不住端起瞭杯子,大嘴一張,一整瓶啤酒分量的杯子就給見瞭底。

  「要我說啊,老四你也別擔心,等哪天我給隊裡組個局,把雲哥叫上,把你也叫上,你稍微露兩手,雲哥應該能要你這類的。」戴歌一邊喝著酒,一邊卻還是發現瞭身邊的鍾致遠的低落,不由得出言寬慰。

  「哈哈,你替老四操什麼心,他天天圍著一群妹子轉,比咱們爽多瞭。」一旁的猴子確是突然調笑起來,這一調笑立時讓班上同學的吸引力都引瞭過來:「我跟你們說啊,致遠現在可是文學院女子籃球隊的教練,咳咳,我們得喊一聲鍾教。哈哈!」

  「我擦,文學院啊,那豈不是美女遍地?」

  「致遠啊,什麼時候帶我們也去看看唄…」

  鍾致遠已是喝瞭好幾瓶瞭,這會兒可擋不住這群大老爺們的攻勢,一面解釋著是給自己女朋友的隊伍幫著照看,一面又說到時候跟她們的班長說說看能不能做個聯誼活動什麼的,反正是喝一杯吹上兩句,越到後面便越是沒瞭譜兒。

  「致遠,少喝點。」鍾致遠這頭正被灌得興起,坐他身邊的陳起卻是突然伸出手攔在他的杯子上。

  鍾致遠微微一鄂,這位睡他對鋪的陳起可一向是沉默少語,不近人情,今天這可不知道怎麼瞭。

  「誒誒誒,陳起,你可別多管閑事啊,今天咱們鍾教練要不給兄弟們把這終身大事解決瞭,咱們都不能放過他,」說這話的卻不是個大老爺們,正是那已經喝得面色通紅的班長陳揚,陳起朝她瞥瞭一眼,沒有說話,隻是一把搶過鍾致遠的酒杯,咕嚕一口便喝個幹凈。

  「來,再喝!爲咱們15級競體——幹杯!」

  「幹!」

  ***  ***  ***

  「幹~」三小時後,酒桌上的豪氣幹雲已是不見瞭蹤影,一個班三四十號人,基本喝趴瞭一大片,這會兒正三五成群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的歸返。

  鍾致遠宿舍四個都喝得高瞭,算起來,還隻有猴子一個人清醒著點,行走在蕭索的公路上,一陣冷風吹過,猴子雙眼一轉,似是想到瞭什麼一樣忽然大叫起來:「兄弟們,咱們別急著回去。」

  「嗯?」戴歌瞇著眼,腦子裡正要尋思著他這話的意味,可一股酒氣湧上喉頭,「隔…」竟是打起瞭酒隔。

  「嘿,跟我走就是瞭,我帶你們醒醒酒!」猴子越說越是興奮,恰好此刻一輛的士走過,他二話不說便將肩頭的鍾致遠塞瞭進去:「走走走,上來大哥。」

  戴歌懵懵懂懂的上瞭車,連帶著肩上扛著的同樣不省人事的陳起,鉆入瞭後座,合上瞭車門便暈暈乎乎的靠在車窗上,任由著車窗外傳來的冷風呼嘯,燈火霓虹。

  鍾致遠整個人都已是輕飄飄的,全無意識,哪怕是手機鈴聲響起也全然沒瞭反應,就被侯志高生拉進一處裝潢不錯的建築裡,順著指引,被扔到瞭一處滿是旖旎香氣的房間裡。房間裡有張大床,溫軟舒適,鍾致遠毫不猶豫的趴瞭上去,依舊渾渾噩噩的大腦裡忽然想著:「這猴子,在宿舍睡不就好瞭嘛,非得搞這麼個地方。」然而整個人已經沒有閑心去思考其他,困意升騰,倒頭便睡。

  「您…您好,我…我是16號技…技師…」房間門忽然打開,昏暗的燈光之下根本看不清來人的面容,更何況,鍾致遠根本就沒有抬起頭來,隻顧著夢會周公罷瞭。

  來人自然是一位美女,雖然房間燈光昏暗,可若是仔細瞭瞧,卻也能瞧出這美女的旖旎身姿,腰肢纖細,一雙裸露在外的小腿更是白凈柔滑,若是叫別的客人看瞭,隻怕早已是餓狼撲食,將這美女啃得渣都不剩瞭,再往細瞭瞧就會發現,這美女年紀不大,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卻是魅惑十足,尤其是畫上瞭點眼影,那眼神,隻需要稍微眨眨,便可以將男人迷得神魂顛倒,用「花姐」的話說,她天生就該是吃這碗飯的。

  女孩一聲念完,發現得到回應,便小心翼翼的向著裡頭瞧去,見著客人睡倒在床,不由得輕舒口氣,收起膽怯的心思走向房間門口的一處電話,稍微按瞭幾個數字:「喂,花姐,客人睡著瞭,我…我怎麼辦啊?」

  「睡著瞭?那便宜你瞭啊,你給他隨便捏捏,到時間瞭就出來。」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尖銳的嗓音。

  「哦,好,那…」女孩猶豫瞭一記:「那…」

  「你放心,提成照拿,來這的客人沒人敢逃單的。」

  「啊?」女孩頓瞭頓:「那這不是騙人嗎?」

  「誒?我爲你好讓你省事,你要給他做那是你的事…嘟…」

  電話掛斷,女孩自知理虧,稍稍抿瞭抿嘴,便學著先前花姐教自己的,先拿起電話撥到瞭總臺視作開始,然後便邁著小步向著床邊走來。

  鍾致遠恰好是趴在床的正中間,倒是不用她費什麼力氣,女孩走進瞭些,先是將躡手躡腳的把鍾致遠的腳給掰到一起,接著繞到床的另一頭,雙眼微微閉上,沉默瞭半晌才睜開瞭雙眼,彷佛是經歷瞭一場思想鬥爭一般,咬瞭咬牙,這才將手放下,搭在瞭鍾致遠的頭上。

  「先生,先給你做頭部按摩。」女孩的聲音輕柔,雙手的動作卻更是輕柔,這是她的第一個客人,但她之前學得認真,小手按在頭上的各處穴道倒是有模有樣,即便是睡夢之中的鍾致遠也不禁舒展開瞭眉頭,似是睡得更加香瞭。

  約莫著按瞭十分鍾左右,頭上的幾處穴道大多已經按得差不多瞭,女孩稍稍退起身來,雙手漸漸向著鍾致遠的肩頭按去,看著鍾致遠睡得正香,她也不再多做解釋,想著就按照「花姐」的話來吧,雙手自肩膀捏起,漸漸向著手臂、背心按捏,可越是向下,女孩便覺著有些好奇,「肌…肌肉,」鍾致遠此刻還穿著一身背心,女孩雙手所過,卻是將鍾致遠臂上的幾處肌肉群摸瞭個遍,再加上背上那壯實的線條,女孩按著按著,不禁對他越發好奇:「他,應該很帥吧?」然而雖然好奇,可她自然不敢去翻他的身子,女孩漸漸恢復瞭理智,自嘲的苦笑一聲,雙手繼續向下按捏起來。

  背上按完便是按腿,若腿上按完瞭,按照流程,就是該辦點正事瞭,一想到「正事」兩個字,女孩腦中不禁想起瞭「花姐」的教導:「來這裡的男人都不是來按什麼摩的,都是來給下面那玩意兒放水的,該按的地方按瞭,就好生伺候著,客人讓你怎麼樣就怎麼樣,除瞭『做事』,其他該摸的摸,該吹的吹,反正就給他整出來就好瞭…」

  女孩雖是單純,可畢竟受過「花姐」的教誨,哪裡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想過到時候會是個場景,她哭過也猶豫過,但最終,她還是選擇瞭這條路。可是當她做瞭決定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這麼個場景,這倒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心中難免也有著些慶幸之意,雙手自腿上漸漸向上,小嘴微微呢喃著:「不是我不給你弄,是你自己睡得太死…」女孩繼續給他按著腿,自小腿向上蔓延至大腿,撫摸著大腿之上粗壯有力的肌肉群,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悸動,「這樣子的,或許就是男人的安全感吧。」

  「嘶…」正當女孩胡思亂想之際,她的手卻是鬼使神差的滑到瞭鍾致遠大腿的內側,竟是觸碰到一塊綿軟的地方,趴著的男生嘴邊傳出一聲輕嘶,毫無防備的翻瞭個身子。

  「這是哪兒啊?」鍾致遠的大腦一片溷沌,胯下的觸痛倒是沒什麼感覺,可身體上長時間的觸感倒是令他的醉意消散許多,他漸漸睜開眼睛,望著這昏暗的房間,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啊…你!」突然之間,身邊竟是傳來一記女人的尖叫,鍾致遠隻覺腦子「嗡」的一聲轟鳴,神志幾近恢復過來,身子勐地一挺,整個上半身自床上坐起,正望著站在床邊那位滿臉驚惶的艷麗少女,鍾致遠大嘴張開,竟是同樣的愣在當場:「你?溫…溫雪?」

  「嗚嗚…」這女孩不是別人,卻正是女友曉雨的同寢室友溫雪,溫雪在他翻身的一瞬間便已認瞭出來,這下四目相對,更是再無虛假,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隻得無助的哭瞭出來。

  「你,你別哭,你…」鍾致遠自然見不得她這樣嬌柔的女生哭泣,於情於理,他都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溫雪,這是哪啊?」

  溫雪依舊沒有理他,見他越發清醒,反倒是哭得越發淒厲。

  鍾致遠無奈之下從口袋裡翻出手機,卻見著手機裡除瞭曉雨的幾個未接電話,還有著室友猴子發來的短信:「嘿嘿,老四,別說哥哥們不仗義,今兒個算哥哥請你,好好享受!」

  「操!」饒是一貫涵養不錯的鍾致遠也不禁爆瞭句粗,這陣仗他哪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鍾致遠皺瞭皺眉,再度望向溫雪,心中大致明朗起來。

  鍾致遠輕咳一聲,清瞭清嗓子,語氣變得有些沉重:「溫雪,你別哭瞭,我答應你,今天的事我誰都不說。」

  這一句話自然是說到瞭溫雪的心坎裡,她瞞著所有人到這裡「上班」,甚至乎連班級聚會都給推瞭,自然是怕有人知道。然而她的哭聲卻依舊未曾停下,似是心中還有著什麼鬱結。

  「嗯,你也相信我,我是喝醉瞭被室友帶來的,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是哪裡!」鍾致遠有些無奈的解釋著。

  「真、真的?」溫雪哭自然是因著這樁「醜事」被人撞見,但也同樣有些替自己的小姐妹鳴不平,在她看來,林曉雨是她們宿舍最好的,不但長得漂亮,心地還是那麼的純真,她,她的男朋友就該把她好好寵著,怎麼可以來這種地方。

  「是真的,我給你看短信。」鍾致遠知道什麼事情都得把她的情緒先平復下來,見她哭聲停瞭,便索性把手機遞瞭過去,溫雪瞧著手機裡的短信,這才肯相信他所言不假。

  可哭聲是止住瞭,兩人卻是一言不發的杵在房間裡,鍾致遠想瞭半天,這才問道:「溫雪,你…我也不知道我該不該說,但是,你…」

  這話自然是不該說的,隻這一句,溫雪的眼淚又是自眼眶中湧出,這一次倒是沒有哭出聲來,可那埋頭痛苦的樣子卻是更加惹人憐惜,鍾致遠見得此景,隻好從床上站起身來:「好好好,你別哭瞭,我不問瞭,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鍾致遠果真向著房門走去,可才剛剛走瞭幾步,溫雪卻是忽然將他喚住:「你,別,你…你等一下!」

  「啊?」鍾致遠回過頭來,有些尷尬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你,能不能遲點走,」溫雪語聲有些吞吐:「你走瞭,她們又會讓我接其他的客人…」

  「什麼?」鍾致遠聽她這話立時來瞭火氣:「你不是自願的?她們逼你的?」

  「沒,沒有…」溫雪語聲帶著慌張,似乎隨時又要再哭出來:「我隻是還沒準備好。」

  鍾致遠搖瞭搖頭,又想多問幾句,可又怕傷瞭她的自尊,說話措辭都得小心翼翼:「你要『上班』到幾點?」

  「三點。」

  「好,大概要多少錢?我給你,你就在這睡一覺吧。」

  「什麼?」溫雪倒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連忙搖頭道:「這裡很貴的,從現在到 3點還有3個多鍾頭,得一千多瞭…」

  「沒事,你好好休息吧。」鍾致遠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可傢境確實還算不錯,從卡裡掏出個千把塊錢來對他而言也就是少買雙球鞋的事。

  「你,你很有錢?」然而一千多塊錢對溫雪來說卻著實是個大數字瞭,見著鍾致遠這麼慷慨,不禁好奇的問著。

  「你,很缺錢?」鍾致遠雙眼凝神,結合之前的交流,他似乎已經隱隱猜出瞭溫雪的情況。

  「我…你…」溫雪猶豫著呢喃瞭幾句,眼淚又開始不自覺的在眼眶裡打著轉,終於,她鼓起勇氣,說瞭出來:「鍾致遠,我能不能向你借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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