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志,我做瞭雪花壽司,送去自由丘好不好?」
從學校回來時,母親這樣拜托。
「什麼?現在……我還要做功課。」
仁志皺起眉頭給媽媽看。
「偶而想讓佈彥他們吃一次這種東西……每天都吃現成的,太可憐瞭。」
仁志的母親弘美做的雪花壽司,確實很好吃,也是仁志最喜歡吃的。
「好啊,我去一趟。」
做出很不情願的樣子,把包好的壽司放在腳踏車上。
但他心裡想的不一樣。
(太好瞭。又可以玩佈彥哥的電腦瞭。)
有借口去深見傢,使仁志心裡非常高興。
母親說的自由丘,就是表哥佈彥住的深見傢,因為位置在目黑區的自由丘。
仁志的傢是在世田谷區的尾山臺,雖然是不同區,但不是很遠,騎腳踏車隻是幾分鐘的距離。
仁志的母親弘美與佈彥的母親眉美是姊妹,因為姊妹嫁出後住的地方很近,經常來往,孩子們也相當要好。
梁瀨傢與深見傢在各方面,都是形成強烈對比的傢庭。
仁志的父親梁瀨英二郎,是國立大學的國文系副教授,專攻中世紀的宗教文壆,有很多著作,在學術界獲得很高評價。
他的妻子弘美是英二郎做助教時,是國文系研究所的學生,可以說是師生之戀的結果。
她有芵二郎最喜歡的貴族般端正的面貌,不急不慌的性格和豐滿的身材。
另一方面佈彥的父親深見治彥,是某大電機廠商重電部間的工程師。而且是主任工程師,是菁英中的菁英。他的專門是核子發電中,最重要的發電爐控制技術。
他的妻子眉美和姊姊相反的,是臉部的輪廓非常清楚的美女,性格也是好動而活潑。
她是在深見治彥工作的公司上班,治彥正好是她的上司,他們是屬於同事結婚。
他們的傢在構造上也不同。梁瀨傢根據主人的嗜好,是正統木造的日式房屋,院子裡有假山和水池。深見傢是最前衛性的建築傢設計的西式建築,中庭鋪的是韓國草。
唯一相似的地方是傢人的構成,都是一男一女,同樣是哥哥和妹妹。但是孩子們的性格完全不同。
仁志最怕數學,但對美術有興趣,在N大附屬高中上學,參加美術社團非常活躍。
當然準備考美術系統的大學,性格溫和,皮膚潔白,面貌柔和,在學校的綽號就是「相公」,因優柔寡斷常受到母親的斥責。
佈彥是從小學生時,就對電腦感到興趣,現在是在D國立大學理工學院的電子工程系,專攻資訊處理。
功課雖然好,但性格孤僻——也就是不讓別人接近他,不接納別人的意見,想做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做到底的性格,有西方古典的面貌,身材修長的英俊青年。
性格上這樣的相反,走的路也不同,所以仁志和佈彥一直到不久前,都沒有親切交談的機會。而且佈彥多少有看不起別人的態度,仁志一直覺得和他合不來。
可是最近他們有瞭共同的話題,那就是關於用電腦制作的映像作品。
最近電腦的硬體和軟體,都有很大的進步,就是像仁志這樣不懂電腦的,也容易操作瞭。偶而看到美術社團的朋友,用自己的個人電腦畫畫,確實感到驚訝。
在畫面上能畫出任何顏色,也能任意使用毛筆,毛刷,鉛筆等不同工具。而且根據原有的照片或書,能改變成另外一幅作品。
而且畫一個平面圖,也有軟體能自動的改變角度,畫上影子變成立體圖形。
「真沒想到能用電腦做這種事情。」
去深見傢時,把自己的驚奇告訴佈彥時,他難得露出笑容說。
「如果是關於電腦的就要問我。」
對小三歲的表弟提出電腦的問題,好像使他很高興。
「原來你看到繪畫軟體就驚訝瞭。我的映像作品是更復雜也更新,讓你見識一下吧。」
這樣把仁志帶進,從來不讓別人進入的自己房間。
「哇!真像科幻電影裡的科學傢的研究室……」
大概有五坪的房間,裡面擺的幾乎都是電子機器,好像在電子機器間,勉強塞進床鋪和書桌。
僅有的空間地上堆滿參考書。個人電腦就有三臺,另外有二臺錄放影機,而且攝影機也引起仁志的矚目,還有大畫面的顯像機。
「用電腦靜止的畫面,已經不稀奇瞭,現在已經是動畫的時代,當然不隻是映像,文字資料,聲音,音樂都可以加上去,比如像這樣的。」
打開身邊的個人電腦,在鍵盤上操縱幾下,突然在三十寸的電視畫面上出現美麗的映像。
在黑暗的空間出現一個美麗的少女,原來是佈彥的妹妹紀子。
紀子穿著水兵式的學校制服,輕快跳舞,梳成馬尾的頭發和寬裙在飛舞。
這個看起來好像紀子實際跳舞的錄影帶吧!可是不對,開始時是把拍下來的錄影帶輸入電腦裡,但以後就由軟體計算後做成畫像。
隻要發出「跳舞」「跑步」「跳躍」「坐下」「睡覺」的指令,就完全照指令動作,還可以讓她說話。
壓下「說話」的按鈕。
「午安,我是紀子,請多指教。」
傳出來的聲音和紀子本人的聲音並不是很像,但也差不瞭多少。
「這是從電子合成的聲音,從錄音的紀子聲音中找出特征,能讓畫面自由的說話。」
「哇!還能做這種事啊!」
仁志確實感到非常驚訝。
「這個還是簡單的程式,所以還不能做很復雜的動作,但隻要提高電腦的計算能力,就能做到所有的事情。當然也能使二個人,或三個人同時動作。」
「那麼,極端一點說,讓男人和女人性交也可以囉!」
仁志這樣問時,佈彥露出很得意的表情說。
「當然可以。過去隻能在卡通的世界裡畫的,現在不需要很復雜的工具,就能以真實的畫面出現。性交畫面根本不是問題。我現在做的就是設計這種程式,剛才給你看的就是我的試驗作品。動作還有一點不夠自然,但少許改良後,就能變成商品瞭。」
「商品……是要賣嗎?」
「對,這種軟體在映像產業方面有很大需求,已經有軟體廠商和錄影帶業者來和我商量,我準備賣給出價最高的廠商。」
佈彥露出充滿信心的態度,仁志對佈彥充滿尊敬的心。這位從小學就玩電腦的表哥,二十歲時已經發揮能做成商品的才能。
「你想正式的玩映像,我可以教你。我是擅長做程式,可是對藝術的部分就沒有信心瞭,所以作品是需要像你這樣的藝術傢,到那時候就要你幫忙瞭。」
在這樣的交換條件下,佈彥答應仁志使用電腦和映像軟體。
(隻要有電腦,就可以在自己的傢裡做瞭。)
因此請求父親買電腦時,果然被拒絕。
「真正的學問和藝術,是要創造的,電腦怎麼能做到創造的工作。更不要說想用電腦作畫,你還是為瞭能考上美術大學好好用功吧!」
隻好放棄自己擁有電腦的念頭,從此以後隻要去深見傢時,就拜托佈彥用他的電腦。
佈彥也從來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好像把自己最擅長的教表弟,他也感到高興。
所以仁志有時騙母親說「參加社團活動,要晚一點回傢」,這樣去深見傢。
但這樣使仁志頻繁地去深見傢的理由,不隻是電腦,佈彥的妹妹紀子,也有強大的吸引力。
紀子是比仁志小一歲,在私立的高中讀一年級,有一對像母親的大眼睛,給人留下強烈的印象,充滿個性的面貌和曲線的身體。她從國中時代就參加拉拉隊又蹦又跳,仁志對這位表妹有很大興趣。
(小時候因為二個眼睛離開很遠,覺得像鯨魚一樣奇妙的臉,但最近變成美女。)
仁志的高中隻有男生,所以很少和異性接觸,紀子可以說是仁志的唯一女朋友。
「仁志哥,仁志哥。」紀子從小就這樣叫他。
(我能有那樣可愛的妹妹該有多好。)
這是仁志最近的想法。
其實他也有妹妹,就是國中二年級的彩香。可是彩香並不像紀子那樣活潑。她比較木訥,也很少和哥哥談話,身體比較胖,缺少像紀子那樣的可愛性。
(佈彥哥他們真叫我羨慕,因為父母很少幹涉……)
因為他們的父母深見治彥與眉美,現在住在國外。
蘇聯解體後,舊蘇聯和東歐的許多國傢面臨許多困難,其一就是核子發電場。共產主義國傢的核子發電場都已經老化,因為技術人員的技術低落,缺乏修補的材料,安全性已經受到質疑。
如果置之不理的可能,還會引起車諾比爾事件造成大災害。因此向核子先進的國傢日本求助。
深見治彥是原子爐的專傢,因此被政府派去東歐,檢查他們的核電以及訓練人員,據說最少要二年時間。
治彥當初不想接受這分工作,因為他有糖尿病。
這種疾病是必須吃嚴格管制的食物療法的食物,長期在國外,如果控制不好,可能會縮短壽命,因此政府答應治彥帶妻子一起去東歐,因此佈彥兄妹已經單獨生活半年。
三餐完全由紀子負責,不過紀子也不擅長烹飪,因此無論如何也會經常吃速食食品等現成的東西。
因此仁志的母親受到妹妹的請讬,每周都會送去一些食物,負責送去的當然是仁志,因此他接觸佈彥的電腦,和紀子的機會就增加瞭。
——不久後到達深見傢。
深見傢的外壁是混凝土,所以從外觀看好像是灰色的要塞。建築物分成二棟,連接點就是玄關,是很特殊的設計。
走進玄關後,在大廳後面,就是有韓國草的中庭,右邊就是傢人共有的一棟,包括客廳、餐廳、廚房,佈彥和紀子的房間,就在這裡的二樓。
另一棟的一樓是治彥的書房和客廳,二樓是夫妻的臥房和客房,因為治彥不喜歡受到孩子們的打擾,所以孩子們從小就很少受父母的幹涉。
仁志按門鈴,等一陣也沒有回答。
(難道二個人都不在傢嗎?)
他以為這段時間至少有紀子在傢。轉動玄關的門把手,沒有鎖。
(他們在傢,大概沒有聽到門鈴聲。)
仁志首先向右手邊的客廳說話。
「午安。我是仁志,有人在傢嗎?」
房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人在傢。可是出去也不鎖門太不小心瞭。)
可是把帶來的雪花壽司必須留下來,仁志就到廚房把雪花壽司放在餐桌上,留下便條。
(他們不在傢,也不能玩電腦瞭。)
仁志回到玄關時,突然轉到很清脆的聲音。
「唔……」
然後為到人的聲音——好像是痛苦的哼聲——而且還是少女的。
(什麼?)
仁志嚇瞭一跳,佇立在那裡豎起耳朵。
那個聲音和哼聲是從玄關的左邊,也就是從他們父親書房的方向傳來。孩子們是很少到那邊去的,因此仁志雖然來過多少次,也沒有去過那裡。
(難道那一邊會有人嗎?)
心裡感到奇妙的不安。雖然那種聲音很小,但覺得很異常,他不知不覺地向那邊悄悄的走過去。
從玄關有一條很短的走廊,在走廊的頂端和左側有房間。左側是客廳,頂端是書房。可是傳來的聲音好像不是這二個房間。
(會是那裡呢?)
正當仁志站在走廊上迷惑時,又聽到聲音。
「叭!」
好像打在軟東西上的聲音。幾乎在同時聽到少女的慘叫聲。
「啊……」
那是樓梯的下面傳來的。
(原來是地下室!)
在上二樓的樓梯邊有一個門,就是從這裡下到地下室。
(有人在地下室打女孩……一定是紀子。)
仁志產生有如當頭棒喝的沖擊。在他腦裡出現是有壞人侵入後,把紀子帶到地下室想要強暴的場面。
(不得瞭啦!)
仁志覺得自己的臉色已經蒼白。覺得在門的那一邊,正在進行邪惡的事情。
仁志準備去開門,但發現門沒有完全關上,所以才會聽到裡面的聲音,悄悄推開大一點。
「叭!」
「啊,唔……」
又聽到打擊的聲音,和少女的哼聲。
(沒有錯,是紀子在下面受到強暴!)
仁志做瞭這樣的判斷。
(怎麼辦?要報警嗎?)
仁志猶豫不決,沒有信心一個人去對抗暴徒。
就在這時候傳來男人的笑聲,而且是冷笑的口吻。
「紀子,怎麼樣,受不瞭啦吧!」
仁志手握門把手癡呆地站在那裡,好像被閃電擊中。
(那是佈彥哥的聲音……)
那是最熟悉表哥的聲音。原來在地下室的是表哥和紀子兄妹。
「唔……唔……」
又聽到紀子的聲音,那是從鼻孔冒出的哼聲。
(一定是佈彥哥對紀子做瞭什麼事……)
哥哥說出冷漠的話,妹妹在啜泣。
(他們在做什麼呢?)
至少知道不是有暴徒侵入,多少使仁志鎮靜下來,同時也產生強烈好奇心。
仁志小心翼冀地推開門,沒有燈光,從走廊的光可以看到裡面的舊傢俱,和堆積的大紙箱。
(奇怪!在這樣黑的地方能做什麼呢?又好像沒有人……)
註意向裡面看,在黑暗中看到一絲亮光,是從樓梯下去後,在地下室另一端有一個門,從鎖孔和門縫露出來的光。
(原來裡面還有一個房間。)
原來知道這裡好像有一個地下室,但不知道裡面還有一個房間,仁志開始猶豫,但受到好奇心的驅使向下走去……。
那是很陡的樓梯,而且背後門自動關上,剎那間變成黑暗。隻靠門縫露出的燈光,慢慢走下樓梯。
終於走完樓梯,仁志松一口氣,然後慢慢向有燈光和傳出聲音的門走去。
「叭!」
「唉呀……唔……啊……」
「怎麼樣?」
「饒瞭我吧……」
聽到兄妹的聲音。哥哥是斥責的口吻,妹妹是哭著哀求。仁志彎下上身把眼睛靠在鎖孔上。
(啊!)
仁志幾乎要叫出來,急忙用手蓋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