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霞讓吳自強開車,她和柳俠惠坐在吉普車的後排座位上。一路上,她開始旁敲側擊地盤問柳俠惠。
“小柳同學,阿姨能看出來,你的班主任陳老師很喜歡你啊。”
“是啊,陳老師她對每個學生都很好,我們大傢也都喜歡她。”柳俠惠答道,他心裡一點兒也不緊張。他覺得這個女警察長得很不錯。糟糕的是那一身土氣的制服,一點兒也顯不出她的身材,穿著有點兒讓人倒胃口。要是她能穿上後世那種漂亮的警服警裙,肯定會好看多瞭。
“那天你面對三個帶著兇器的傢夥,怎麼就一點兒都不害怕呢?”因為挨得近,他能聞到她臉上擦的雪花膏的香味兒。
“汪阿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能跟別人說啊。”車子顛簸得很厲害,柳俠惠覺得這麼坐著有些無聊,想逗這個女公安一下。那三個傢夥中有兩個還沒來得及掏兇器就被他踢暈過去瞭,他隻看見後面那個人手裡拿著一把三角刮刀。
他對她感興趣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的名字:汪霞。因為有一本一九五八年出版的描寫抗日戰爭的小說,書名叫《敵後武工隊》,那裡面有一個女角色是共產黨的區婦救會會長,她的名字就叫汪霞。書中寫到汪霞被日本人抓住嚴刑逼供,甚至還描寫瞭她被一個叫馬鳴的叛徒強奸(未遂)的過程。強奸的情節隻占瞭短短的一頁紙,但是這在當時的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中是極為罕見的。
《敵後武工隊》這本小說非常受歡迎,後來還出版發行瞭依據小說改編的連環畫。柳俠惠記得自己借這本小說來看時,發現描寫汪霞被強奸的那一頁紙的空白處被人密密麻麻地寫滿瞭字,有的是讀者的評論,當然,更多的是臟話。文革開始後,這本小說不出意外地受到瞭批判,成瞭‘大毒草’。不過喜歡看它的人反而更多瞭。
“你放心吧,有什麼話都可以跟阿姨說。阿姨一定替你保密。”汪霞心裡一陣高興。
“那好吧。我……學過武術。”柳俠惠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她的制服可能剛洗過,有一股幹凈的肥皂味兒,他很喜歡聞。
“哦。能告訴阿姨是誰教你武術的嗎?”汪霞來瞭興致,也像他那樣壓低瞭聲音,把臉湊近他問道。
“我是跟一個隱居在深山裡的老和尚學的。”
這時吉普車猛地顛瞭一下,汪霞的身子一傾,和柳俠惠撞在瞭一起。他的手摸到瞭她的乳房,她的嘴唇貼到他的臉上,就像是主動親吻瞭他一樣。
汪霞的臉‘唰’地紅瞭起來。她有些惱怒,但是又不能怪柳俠惠。於是她把氣出在瞭開車的吳自強身上:“吳自強同志,你是怎麼開車的?”
“啊……對……對不起,對不起。”
吳自強連聲道歉。剛才的顛簸確實是因為他光顧著偷聽坐在後面的汪霞和柳俠惠說話,沒有註意看路面的情況,讓車輪子軋到瞭一塊飯碗大石頭。
汪霞看瞭柳俠惠一眼,忽然覺得很不好意思。她坐直瞭身子,不再追問下去瞭。
柳俠惠用手擦瞭擦被汪霞的口水弄濕瞭的臉,心底裡偷偷地樂開瞭花。他在後世雖然為人老實,但是作為一個性欲正常的男人,他也瀏覽過不少色情網站。他特別喜歡那些穿制服的女警察和女軍官,沒想到穿越後竟然真的跟這個時代的女警察有瞭接觸。
汪霞很漂亮,身材也不錯。要是能給她穿上漂亮的警察制服,或者幹脆把她脫光瞭用繩子捆綁起來,那肯定是非常好看的。柳俠惠閉上眼睛,開始自己在心裡意淫起來。
到瞭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所在的那棟辦公樓旁,吳自強停好瞭車,汪霞和柳俠惠從車上下來。他們看見大樓旁停著兩輛解放牌卡車,一個警察站正在卡車旁使勁兒地吹著哨子。有許多警察正從大樓裡跑步出來,有的人一邊跑一邊還在系皮帶整理帽子,他們出來後都跳上瞭那兩輛卡車。
吳自強迎向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問道:“趙隊長,發生瞭什麼事?”這人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趙宏。 “紅旗機床廠和東方紅煉鋼廠的民兵打群架,打傷瞭二三十個人。局裡命令我們馬上趕到現場去處理這一事件,你們也跟車去吧。”趙宏一邊回答一邊對吳自強和汪霞揮瞭揮手。
汪霞走上前一步,立正舉手給趙隊長行瞭一個禮,道:“報告趙隊長,我們正在調查三中的那件強奸女學生的案子,剛剛把知情人帶回來。”說完她指瞭指身後的柳俠惠。
趙隊長想瞭一下,道:“我們現在人手不夠用。這樣吧,汪霞你留下來繼續這項工作,吳自強你跟我們走!”說罷他就轉身向一輛解放牌卡車走去。吳自強盡管心裡不願意,還是跟著他過去瞭。他們上車後,兩輛卡車很快就開走瞭。
現在的省城雖然不像文革剛開始時那麼亂,但是公安機關也跟其他機關單位一樣,一直都在不停地忙著搞運動,沒空去抓壞人。這必然會導致省城的治安狀況惡化,各類刑事案件都有上升的趨勢。為瞭應付這種情況,市裡的各個機關工廠紛紛派出民兵上街巡邏,協助維持地方上的治安。
問題是這些民兵都是青年工人,他們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精力又特別旺盛,不同單位的民兵們碰到一起時很容易發生沖突。這一次發生沖突的紅旗機床廠和東方紅煉鋼廠都是上萬人的大廠,參與鬥毆的人數達到瞭兩千多,終於釀成瞭嚴重的流血事件。
汪霞帶著柳俠惠走進辦公樓,上瞭一層樓梯,來到瞭二樓。因為大部分的警察都被趙大隊長帶走瞭,這裡顯得空蕩蕩的,隻剩下少數幾個人還在接電話整理文件。她把柳俠惠帶進瞭一間審訊室,開始向他問話。
“小柳同學,請你把那天的情況仔細地跟我說一遍。你是怎麼會到那個地方的,怎麼知道楊秋蘭被流氓拖進瞭那個胡同,還有,你們之間是誰先動的手,用瞭什麼武器,等等。不能有任何疏漏!”汪霞問道。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瞭笑容,變得非常嚴肅。
“汪阿姨,這些我在張主任的辦公室裡已經跟你說過瞭。當時天已經黑瞭,我碰巧路過,看見楊秋蘭被他們抓去,就沖過去救她。那三個人不知怎麼就被我給打趴下瞭,我沒看清楚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動手的細節現在也都忘瞭。”他知道汪霞是在虛張聲勢嚇唬他。這種場合他在後世的電影電視裡見得多瞭,根本就不會害怕。
“全忘瞭?”她瞪大眼睛問他道。
“對,全忘瞭。”他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笑著答道。他臉上一副很輕松的樣子,讓汪霞氣不打一處來。
“胡說!這是發生在不久前的事情,怎麼能一下子全都忘瞭呢?難道你在對人民警察撒謊?”汪霞提高瞭聲音,她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稚嫩的學生娃兒竟然這麼不好對付。
“汪阿姨,我說的是實話啊!要不你把那三個流氓找來,我當著你的面再揍他們一頓給你看看?”柳俠惠用明顯地帶著嘲弄的口吻回答她道。
“你!你這是在抗拒公安部門的調查!”汪霞被柳俠惠的神態激怒瞭,用手指著他大聲喝道。她氣得臉都紅瞭,胸部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汪阿姨,你在學校時不是跟陳老師和張主任說,叫我來公安局隻是做一下筆錄,走一下過場嗎?怎麼現在說話不算話,把我當成壞人審問起來瞭?你們公安局自己沒本事去抓壞人,也不能把氣出在我這個中學生身上啊!”
柳俠惠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他很喜歡看汪霞發怒的樣子。她讓他想起瞭他的美女老師徐佩瑤。徐老師已經離開十七中好幾個月瞭,他很想她。
汪霞終於冷靜瞭下來,她知道今天從柳俠惠這裡恐怕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情況瞭。現在已經是下午瞭,她必須把柳俠惠趕快送回傢去。不然他的傢長找到學校,學校再反應到她的領導那裡,事情就不太好辦瞭。隻是她很生氣,身為堂堂的人民警察,她竟然拿這個小柳同學沒有辦法!
汪霞的爸爸媽媽都是警察。她八歲時,爸爸在一次抓捕敵特分子的行動中犧牲瞭。她很崇拜爸爸,立志長大後當一名人民警察。她從小就是一個小美人,很討人喜歡。上初中時,她被一個熟識的成年人誘騙到傢中強奸瞭。那個人居然是她爸爸的戰友,她平時見面要叫叔叔的人。後來那人被判瞭十年徒刑。
汪霞的性格樂觀向上,她並沒有被這一次巨大的人生挫折給壓倒,當人民警察的志向也從來沒有動搖過。在媽媽的支持和鼓勵下,她高中畢業後終於考進瞭警校。從警校出來後她如願當上瞭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文革開始後,全國的局勢大亂,公安局裡有不少領導被當成走資派保皇派給打倒瞭,其中包括很受她尊敬的一些長輩。她對這些很不理解,覺得好人和壞人真的很難分得清楚。
她還記得那個強奸過她的‘叔叔’。他原來也是她心目中的好人,在生活上對她和她媽媽都非常照顧。事後他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說因為她長得太美瞭,他抵禦不瞭誘惑而對她犯瞭罪。那一幕她永遠也無法忘記。不過她並沒有原諒他,而是把這件事告訴瞭媽媽。那人後來從監獄裡給她寫瞭一封很長的懺悔信。
因為這件事,她一直沒有談戀愛。其實她很渴望得到愛情,但是又非常害怕她愛上的人突然間會變成一個壞人,就像那個強奸她的‘叔叔’一樣。她媽媽見她已經滿二十五瞭,很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她現在住在公安局的單身宿舍裡,很少回自己的傢。因為她特別不願意見到媽媽為她的事發愁的樣子。
“小柳同學,阿姨向你道歉。剛才是阿姨的態度不好,請你原諒。”汪霞一邊開車,一邊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柳俠惠說道。她剛才讓他做瞭簡單的筆錄,現在正開著那輛吉普車送他回傢。
“阿姨,我不怪你,你不用道歉的。”柳俠惠答道。
“阿姨,你可以叫我小俠嗎?其實,我是很喜歡阿姨的。”
汪霞看著他臉上天真的笑容,心裡嘀咕起來:這個孩子真是一個迷。他剛才在審訊室裡表現得像是一個很成熟很老練的傢夥,轉眼之間又變成瞭一個天真稚嫩的孩子瞭。
“小俠,你說過曾經跟一個隱居的老和尚學過武術。那是什麼武術,能告訴阿姨嗎?”
“可以啊。我學的是‘九陰真經’,很厲害的。”柳俠惠胡謅道。金庸老爺子六十年代初就寫出瞭神雕三部曲,不過要傳到中國大陸,成為傢喻戶曉的讀物,還需要等個七八年的時間。
“哦。”汪霞聽瞭,沒有再說什麼。她從來沒聽說過什麼‘九陰真經’,她在警校學過徒手格鬥。教官告訴她說,這世上並不存在什麼高深的武術。那些復雜的傳統武術套路隻是好看,真打起來卻沒有什麼用。當然,她是不會有興趣跟眼前的這個孩子探討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