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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難念的經

第一百零二章:難念的經

  佈拉德利警官顯然沒有想到我竟然真的能提供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連忙做瞭一份筆錄,將我兩個月前的經歷記載下來。

  「約書亞·尼科爾斯是在格倫威保護區裡最早失蹤的人。他在2017年的聖誕期間在格倫威公園度假時消失瞭,與他一起度假的傢人完全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在過去的大半年裡,是有過一兩次報告,說有人認為自己在康寧頓或貝爾伍德看到他瞭,但都被歸類於看錯人瞭,畢竟常識告訴我們,如果那些人看到的是約書亞的話,那他為何還沒回傢?」

  「然而,也許那些人並沒有看錯。若他真的是你所說的那個人的話,從失蹤人口變成一個在康寧頓和貝爾伍德的便利店遊蕩的怪人……格倫威森林,不,整個格倫威保護區可能真的隱藏著什麼超乎想象的東西。」

  佈拉德利警官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皺眉思索。我和兩女交換瞭個眼神後,開口道:「警官先生,既然我們已經把所有瞭解的事項都告訴你瞭,那我們就離開瞭。」

  他反應過來,與我緊緊地握瞭握手,誠懇地說道:「多謝你的幫助,凌雲。對於個人來說,你遇上這些接連不斷的怪事可以說是倒黴之極瞭,但是你對我們來說卻是個大福星,我們也許終於有些能夠串聯這些案子的線索瞭。這是我的號碼,日後如果還需要我的幫助的話,請你一定不要吝於與我聯絡。相應的,希望之後如果你還有什麼其他相關的見聞的話,能夠盡快地告訴我們。而且,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要求卡洛韋酒店將那晚的安保錄像交給警察局封存瞭;並不會有什麼人知道你們在此案的牽扯和凌雲你的……能力。」

  卡洛韋酒店這種地方是不可能不在走廊安裝攝像頭的。饒是我已經有瞭心理準備,也不禁苦笑道:「一定的。多謝你,警官先生,也多謝警察局為我們保密。」

  出瞭警察局後,我被十一月的冷風刮得哆嗦瞭一下,將大衣的紐扣扣上。再過一兩周可能就要開始下雪瞭,如今雖然艷陽高照,但是這陽光暖和的外表隻是假象,實際上加上風寒,外面的溫度可能才五六度。

  格倫威森林麼……要在這麼大的一片林子找一個縹緲的「超自然源頭」,無異於大海撈針。這讓我想起瞭當時在大燕尋找太屋山下青蓮教老巢的事,也是同樣的頭疼。

  艾莉克希絲站在門外,似乎在發呆。菲莉茜蒂好奇地問道:「蕾克希,怎麼瞭?」

  「嗯?哦,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咱們的生活一下子變得好陌生呢。鬼故事裡的威脅,格倫威森林裡的超自然現象……我們好像忽然變成瞭恐怖片裡的角色瞭。」艾莉克希絲臉上掛著一絲與她清麗的容貌極是不符的苦澀笑容。

  「唉,是啊。一個月前我還在擔心姐妹會的管理問題,現在我都好幾個星期沒能跟姐妹們一起組織活動瞭。不過,既然蒙面人已經被阻止瞭,也許我們能回到過去的正常生活呢。是吧,凌雲?」

  兩人轉頭看向我。我撓瞭撓頭答道:「呃,對你們來說,應該是的,至少,我希望如此,不過實不相瞞,我、艾米莉、傑西卡三人屬於那種比較找死的人。我好像也跟你們說過吧,這次她們特意前來康寧頓,正是為瞭調查這裡的靈異現象。但你們放心,我們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會過於冒險的,而且也絕對不會牽涉到你們。」

  說到最後,我的神色甚是鄭重,然而艾莉克希絲和菲莉茜蒂都笑瞭。

  「好啦,不用這麼嚴肅瞭。我們就知道,有你這樣的能力和性格的人,是不會坐在一旁什麼都不做的。而且你是我們的朋友啊,不要老是說什麼一定要與我們分割得幹幹凈凈的話。」菲莉茜蒂笑道。

  艾莉克希絲嘴角噙著一絲溫柔的笑意,說道:「菲莉茜蒂說得對。若不是你對我們『多管閑事』瞭,我們現在都沒法站在這裡呢。所以,無論怎麼樣,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瞭,兩位。」

  與艾莉克希絲道別後,我與菲莉茜蒂上瞭她的車:一輛亮銀色的雷克薩斯。

  「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菲莉茜蒂發動引擎,問道。

  「沒有,作為康寧頓本地人,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我帶你去我很喜歡的一傢餐廳吧。」菲莉茜蒂似乎早有準備。

  十分鐘後,我們來到市中心一傢裝修頗為精致的意式餐廳。菲莉茜蒂指著招牌道:「Bianca』s。這是我朋友開的店。」

  「讓我猜猜,你的朋友名叫比安卡?」

  「嘿嘿,錯瞭。比安卡是她妻子的名字。」菲莉茜蒂狡黠地笑道。

  「啊,經典的誤導。」

  我們進去後,菲莉茜蒂熟捻地與侍者打招呼:「嘿安德麗婭,安娜貝爾和比安卡在嗎?」

  安德麗婭是個棕發碧瞳的秀麗女子,看起來跟我們年紀差不多大,笑容燦爛地對菲莉茜蒂說道:「下午好,菲莉茜蒂。她們兩個今天都不在呢。」

  「嘖,沒辦法,她們今天要是過來的話替我打聲招呼。來,這是我最喜歡的座位,采光充足,既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又因為角度原因有足夠的隱私。」菲莉茜蒂帶我來到一個隔開的桌位坐下。

  我們點瞭餐之後,安德麗婭便離開瞭。我察覺得到,雖然她的態度非常專業且禮貌,但是這個女子對我相當好奇。

  「安德麗婭看起來對於我的存在有點好奇。」我對菲莉茜蒂說道。

  菲莉茜蒂努瞭努嘴:「並不令人驚訝。你應該是我第一個帶來這傢餐廳的男性。除瞭我爸爸。」

  我笑道:「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呢。」

  「哈,哈。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女子都遠比男子好相處又不是我的錯。」菲莉茜蒂翻瞭個白眼,說道:「Anyways,這次特地叫你出來是因為……」

  對面的紅發美人忽然變得有些靦腆。她稍稍垂下頭,有些緊張地逗弄著肩前的發辮,吞吞吐吐的樣子與她平日自信驕傲的形象截然不同,說不出地……柔軟。這份難得的脆弱感在她白皙甜美的小臉上,有種惹人憐愛的力量,美得令我的心跳漏瞭一拍。

  我從未見過她這麼難以啟齒的樣子。哪怕是在醫院醒來後與我相見時,她縱然尷尬,但也一直大方而坦然。能讓她如此別扭的東西,想必不會是很隨意的話題,因此我隻是耐心地等待。

  躊躇瞭足有十數秒後,菲莉茜蒂終於緩緩地開口瞭,灰亮的眸子裡帶有某種羞愧的意味:「我知道你已經認識過我的父母瞭,我不知道你對他們的印象是什麼,但是他們在外面的樣子……並不是他們真正的樣子。你要來我傢吃飯的話,應該會意識到他們…他們其實,並不是很合得來的一對夫妻。」

  啊,明白瞭。我露出瞭瞭然且理解的神色。傢傢有本難念的經,哪怕哈特曼一傢是羅切斯特的望族,貨真價實的大富之傢,也不代表一切就幸福美滿瞭。隻要是人,無論貧富,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煩惱,而夫妻之間的矛盾便是這其中錢財也無法解決的煩惱之一。

  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後,菲莉茜蒂似乎如釋重負似的打開瞭話匣子:「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很久很久之前,我便察覺到我的爸爸媽媽,似乎並不是很親近的樣子。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因為兩人都是事業心極強的人的緣故,讓大傢聚少散多。但是我稍微長大後才發現,他們的婚姻在很多年前便沒有愛瞭。」

  紅發美人薄唇微微翹起,嘲諷地笑瞭:「爸爸和媽媽在工作上都是極為成功,情緒控制能力極強的人。但是回到傢裡之後,呵呵,雖然很少有那種很火爆的吵架,但是他們總是會在這樣那樣,根本不值得鬧矛盾的小事上,對彼此譏諷挖苦,然後又當對方不存在。我甚至懷疑,他們是把工作裡的積蓄的不愉快都留到回傢後來發泄瞭。」

  菲莉茜蒂臉上雖然隻是柳眉輕蹙,掛著淡淡的自嘲,但是緊緊地握成拳,以至於關節隱隱發白的雙手告訴我,她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風輕雲淡。

  我本能地想要開口打斷一下這緊張的氛圍,但是察覺到她還有話要說,便按捺著開口的欲望,靜靜地聆聽。

  「我實在受不瞭他們針鋒相對的那種相處方式,也逼問過他們為什麼不幹幹脆脆地離婚,然後各過個的。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應對女兒的質問的嗎?他們做出瞭一幅很驚訝的樣子,說我誤會瞭,他們隻是有一些小矛盾而已,一切都沒事。真是可笑啊,哪怕在女兒面前,也要戴著那樣的面具。有著那麼多的錢和力量,卻完全無法挽救一塌糊塗的婚姻和傢庭,真的有意義麼?」菲莉茜蒂笑瞭,但是她的雙眸裡沒有一絲笑意,隻有深刻得令我心驚的冰冷。

  菲莉茜蒂深深地吸瞭口氣後,若無其事地說道:「所以,星期四晚上你要是覺得氛圍怪異的話,這便是原因瞭。不要誤會瞭,我很高興你接受瞭我的邀請,畢竟我們還一直沒有能夠適當地感謝你。但是……這便是除瞭艾莉克希絲之外,我幾乎從來沒有邀請真正親密的朋友來我傢玩的原因。隻要在傢裡這個場合,我和我的父母裡,總有一方會因為什麼傻傻的原因,讓客人感到不自在。你是我的朋友,這一點自從我們在醫院見面之後,我便從來沒有懷疑過,所以,我願意向你揭露這些事。」

  一口氣說完這通私人且敏感的話,菲莉茜蒂有些緊張地垂下頭,沒有看我,而是盯著自己交纏在一起的雙手。

  我沒有立刻開口回答,而是仔細地在挑選我的話語。

  之前菲莉茜蒂說我是她第一個帶來比安卡餐廳的男性,我說自己受寵若驚,主要是笑話。但此時聽到對面的紅發麗人敞開心扉的衷腸之言,我卻真正地感覺到瞭一種榮幸。當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脆弱之處,把那些隱藏在表面之下的不幸與苦惱分享給你時,這意味著某種沉甸甸的信任被托付到你身上瞭。而我決然不會對這份信任輕佻地對待。

  在菲莉茜蒂被我們之間的沉默擊垮之前,我開口緩慢地說道:「菲莉茜蒂,多謝你與我分享瞭這些私事。你我都知道,這些東西並不是隨便能開口與人談起的。你能告訴我這些事情,不僅是對我的信任,同時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抬起頭,臉色似乎明亮瞭不少。我對上她的雙眸,誠懇地說道:「所有人都有著對外人難以啟齒的缺陷和煩惱,你如此,我亦如此,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你傢庭裡一些可能存在的問題而會在我面前感到任何程度的羞愧或者不恰當。我也永遠不會因為你的父母會吵架,因為你傢庭有矛盾,或者什麼其他不是你的錯的原因去對你指指點點。那不是朋友會做的事。相應的,如果你需要有人聆聽這些對其他人無法傾訴的苦惱,除瞭艾莉克希絲之外,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隨時找我。」

  「你是我的朋友。這是你深信的,也是我堅信不移的。」

  菲莉茜蒂的嘴唇微微顫抖瞭一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水晶般澄凈的眸子裡流動著迷離的氤氳。忽然,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雙臂枕在秀氣的下頜,稍稍抬頭看向我,輕聲道:「我在今天之前問過艾莉克希絲,如果對你說這些事的話,你會如何反應。她告訴我,我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雖然我設想過許多可能的後果,但是……蕾克希果然是對的呢,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菲莉茜蒂露出瞭一個幹凈的,洋溢著感激與理解的笑容,像是一朵綻開的小白花,有些脆弱,但卻純凈而明澈。我似乎在這一瞬間,觸碰到瞭她遠沒有平時表現出來那麼強硬高傲的內心,而我希望自己的殷切關心同樣能夠被她感應到。

  我們在這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舒適沉默中靜靜地坐瞭一陣後,安德麗婭帶著午飯來瞭。

  「肉丸意粉(spaghetti and meatballs)和海鮮扁意面(linguini pescatore),請享用!」

  「多謝。」

  菲莉茜蒂看瞭看我的盤子,說道:「你也點瞭面啊?這確實是比安卡餐廳做得最好的食物。」

  「我有三種面最喜歡吃:中式湯粉,日式烏冬,和意式面條。雖然並不經常在意大利式餐館吃飯,但是每次都必會點意面。」

  菲莉茜蒂促狹地笑道:「我的媽媽聽到你這麼說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她最愛吃的就是意式菜瞭。我的爸爸嘛,他是個怪人,他最喜歡的反而是西聯的粗獷燒烤和牛排。在所有其他的地方他都喜歡講究華貴精致的品味,唯有食物,他似乎怎麼也吃不慣普通上流社會愛吃的意式和法式菜肴。」

  總感覺菲莉茜蒂描述起馬爾科姆的品味時,比起贊揚他在吃食之外的品味「高雅」,倒不如說是在諷刺他附庸風雅。不過這點看法就沒必要說出來瞭。

  我嘗瞭嘗自己的肉丸意粉,味道果然棒極瞭。肉丸咸香松軟,番茄醬汁酸甜適中,面條則柔韌細膩,還附帶瞭一份美味的蒜香面包,試瞭一口就會忍不住繼續猛吸面條。

  「那麼,我對你的傢庭狀況有一個比較籠絡的認識瞭。星期四晚上,我有什麼應該準備的嗎?要不要買瓶紅酒還是什麼的?」我咽下一口面,問道。

  菲莉茜蒂細細地將口中的食物嚼完咽下後,搖頭道:「別,這個場合不需要。隻要你衣著不是太邋遢,就行瞭。再怎麼著,這也是傢人之間的聚餐,並不會搞得太隆重正式的。雖然我並不懷疑爸爸媽媽有時候會被所謂『上流社會』的那些可笑規矩搞得太過講究瞭,但是在感恩節這種場合,他們好歹也明白這個節日的意義在於與親人團聚,而不是什麼華麗奢侈的宴會。」

  「那也好。畢竟要我買這種東西的話,隻能選一瓶五十西幣內味道最好的酒瞭。再貴的我買不起。」

  「哈哈哈,其實你要是不把價格說出來的話,隻要那瓶酒不是特別糟糕,是真的很難嘗出來的。二十塊錢的,兩百塊錢的,甚至兩千塊的一瓶酒,至少我是從來沒有喝出什麼驚人的差異。」菲莉茜蒂笑道。

  「我一直懷疑如此!」我放心地點瞭點頭,又有點遲疑地問道,「但是這麼親密的場合邀請我去,是不是會令你們有點不自在?畢竟,如你所說,這是傢人團聚的良辰,而不是宴請客人的時日。」

  菲莉茜蒂冷笑道:「放心吧。如果帶一個朋友來傢裡吃感恩節晚餐便能營造出會令賓客不自在的親密傢庭氛圍的話,我年年都會這麼做。星期四晚上你自然會看到的。不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父母也充分明白這一點。再怎麼著,他們也不會在你面前表現得太過分的。我主要是想給你一點心理準備。」

  「你……真的對傢裡的矛盾很不滿啊。辛苦瞭。」我有些感慨地說道。

  菲莉茜蒂有些無力地聳瞭聳肩,說道:「不然的話,蕾克希也不會在高中時候來過我傢吃過一次感恩節晚餐,就再也沒敢回來過。我記得她的原話是『坐在你們傢那過於豪華的餐桌前,感覺像是在坐牢一樣』。怪不瞭她,羅伯和瑪德琳都是極好的父母,他們一傢人的關系也好得令人羨慕。」

  這個話題也太抑鬱瞭,我趁著我們倆都在低頭咀嚼的時候,將話題轉到一個更為輕松的方向:「你知道嗎,我想問這個問題很久瞭。你對於當康大的吉祥物有什麼感想?」

  菲莉茜蒂無奈地說道:「你也知道瞭啊?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先告訴我你的想法吧?」

  我笑道:「我覺得很有意思,很棒啊。首先呢,你是Kappa B的主席,這個位置在康大是帶有相當的校園地位的,但是你同時又是我們學生群體的精神象征,吉祥物。我覺得這種性質迥然不同卻又在本質上有著一定相似的兩種身份非常有趣。而且,有瞭你的加入之後,啦啦隊的演出直接從好看升級到爆炸性地精彩。艾莉克希絲告訴過我,你是一個比她還厲害的舞者。我看瞭返校節你們的演出之後,完全相信這句話。」

  菲莉茜蒂微微笑道:「是啊,蕾克希當初找我請求我加入啦啦隊的時候,我是不願意的,她求瞭我好久才勉強說動我以另一種方式參與。」

  「讓我猜猜:雖然你是舞者,舞蹈也是一種需要在觀眾面前表演的藝術,但是啦啦隊的那種表演性質與你所擅長、喜歡的並不相符?」

  「嗯,正是如此。在我看來,舞蹈是一種極為私人的,需要傾註濃烈、赤裸情感的藝術表演。啦啦隊則不一樣,啦啦隊的表演核心在於帶動氣氛,鼓舞比賽的選手和觀眾。一個是追求極為非常具體,非常纖細的意象傳達,另一個則是追求最大化地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同一種情緒,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兩種表演。而我原先並不想觸碰第二種的表演。」

  菲莉茜蒂說起這件事時,白皙的臉頰浮現兩團因激動而起的紅暈,清澈的雙眸閃閃發亮,認真的神態有種不可方物的光芒。不難看出這是她極為熱愛的事物,而我也樂意聽她侃侃而談地將自己的見解說出來。

  「其實蕾克希也明白我的追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也許所有其他的事上我都可以遷就她,但是唯有舞蹈,是我固執地要堅持最純粹,最自我的東西。所以她便出瞭個折中的方式:讓我以藍鷹來做她的舞伴,隻需要參加有純舞蹈的部分,而且編舞完全由我來負責。」

  菲莉茜蒂喝瞭口水,繼續道:「這麼一番表示,可以說是誠意十足瞭。既然她都做到這個份上瞭,我也確實一直對編群體舞有興趣,所以便嘗試瞭幾次。結果效果出奇地好,啦啦隊裡的女孩們確實都非常刻苦也充滿瞭幹勁,哪怕是有不少沒有舞蹈基礎的隊員們,也慢慢地練瞭起來。」

  回憶起這段過往的菲莉茜蒂臉色忽然變得很柔和,有種淡淡的緬懷和惆悵:「後來的結果可能蕾克希已經跟你說過瞭,我們在去年拿到瞭全國冠軍,那是蕾克希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哪怕是對我來說,也是很特別的一種成就呢。康大的啦啦隊真的在她的努力之下,重造輝煌瞭。那種團體感和歸屬感,確實是單獨的舞者體會不瞭的感覺。」

  我說道:「你似乎有些……寂寞的意思。艾莉克希絲跟我說過,去年啦啦隊能贏全國比賽,是因為有你這個秘密武器啊。你之於啦啦隊,也是這個團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菲莉茜蒂聳瞭聳肩說道:「也許吧。說起來,我這次邀請你,除瞭感恩節這件事之外,本來還想問問你到底為何拒絕瞭蕾克希的。」

  我頭疼地說道:「啊?還要拷打我是吧?也是,不能說這不是應得的。」

  菲莉茜蒂「噗哧」一聲地笑瞭出來:「哈哈,看你這副樣子,好像我要毆打你一頓似的。放心吧,今天我已經沒有這麼做的欲望瞭。雖然我確實對你的做法有所好奇,但是現在不是最適合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意思是延期瞭,但是並不是取消瞭,是吧?」

  菲莉茜蒂撐著下巴笑道:「沒錯。嗯,這樣吧,秋季舞會你和那個怪人搏鬥時,西裝都被他撕成碎佈瞭。下周之後,課程便結束瞭,除瞭期末考試其他的時間都空出來瞭。你我訂個日子,我帶你去訂做一套新的西裝,然後你在那時候對我坦誠交代,如何?」

  「這樣不好吧?不應該由你來支付這些費用的。」我有些遲疑地說道。

  菲莉茜蒂不在意地說道:「就當是我提前送你的聖誕禮物瞭。而且你也別以為自己占瞭便宜的,蕾克希對於這件事對我一點都沒有隱瞞。所以我也要從你那裡聽到同等的細節。」

  「……前言撤回,我懷疑你這個是陷阱裡的誘餌,刀鋒旁的糖果。」

  菲莉茜蒂嘻嘻笑道:「沒錯,而且你除瞭接受之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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