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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超然

第一百五十四章:超然

  「說起來,你這位朋友便是那個神秘的援手麼?」唐禹仁示意道。

  「沒錯,別看她武功稀松,她有些非常非常有用的手段,可以幫到我們很多。今晚沒有她的幫助,我是無法偷偷摸出來的。」

  唐禹仁警惕地掃瞭譚箐幾眼後,道:「……那行。顯然你那邊才是能出結果的,既然如此,那便交給你瞭。我們會盡量配合你的。」

  想起譚箐那特訓幾個月練熟瞭的法術,我有些興奮地搓瞭搓手。有個法爺隊友,哪怕是有嚴重限制的法爺,實在是讓解決問題的方法豐富瞭十倍。

  「對瞭,我這易容沒問題吧?都戴瞭半個月瞭,洗臉都不敢用力。」我對唐禹仁問道。

  「這是用玄蛟衛最珍貴的『百變藥』制作的妝,價值萬兩,不比上等的人皮面具效果差,本就是為瞭長期潛伏而用的。隻要沒有用相應的藥水洗涮,不用擔心露餡。」饒是這麼說,唐禹仁也還是仔細端詳瞭我的面容一陣,才確定地表示不必擔心。

  與眾人敲定瞭接下來的行動之後,譚箐便帶我離開瞭。有瞭譚箐的法術掩飾,我倒不是很擔心被人發現,所以之前一些在其他人面前說不瞭的話便趁現在說瞭。

  「你現在的樣子不是他我的本來面目吧?」

  譚箐撇嘴道:「自然不是。」

  我忍不住笑道:「好啊你,哪怕要捏張不同的臉,也給自己捏瞭張小美女的臉是吧?」

  譚箐不在乎地說道:「那是自然,有選擇的話,誰都會想當個好看的人吧?」

  我摸瞭摸臉道:「還好吧,我倒是覺得當個路人甲還不錯。」

  她瞅瞭我一眼:「你不是普通人,你有點心理變態。」

  我被她噎住,反駁道:「心理變態?哪裡心理變態瞭?你見過有我這麼陽光健康的人麼?」

  譚箐隻是不住地冷笑。

  來回拌嘴瞭一陣後,我回到正事來:「在外人面前,哪怕是唐禹仁這種我的生死之交面前,也不要暴露太多你的能力。這個位面很可能根本沒有魔法、道術這種東西,你會的東西太驚世駭俗瞭。」

  「知道啦。見識過我的能力的人都死瞭。」譚箐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就好……等等,什麼?你是認真的嗎?」我反應過來,睜大瞭眼睛猛地轉頭問道。

  「是啊。」譚箐聳瞭聳肩道,「在來濮陽的路上遇到幾個流匪,看樣子不僅要劫財劫色,還要先奸後殺,那樣子真的是超級猥瑣。還好周圍沒人,我便試瞭試手,將他們都嘎瞭。嘿嘿,估計他們也是指望著官道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人來管,卻沒料到,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神情復雜地看著這個一路從青春活潑的高中妹子,變成如今談起取人性命跟談起昨天吃過的飯一樣稀松平常的法師。這還是我印象中,新人任務裡背在我身後,與我一起奮身躍下屋頂的那個美少女麼?我所認識的譚箐,是否早已被超越空間的非凡經歷抹去瞭?還是說,這個滿不在乎的灑脫性子,才是譚箐真正的模樣?

  而當她看見我時,是否也會發出同樣的疑問?

  「那是你第一次殺人麼?」我停頓瞭良久後,才忍不住問道。

  譚箐難得地沒有大咧咧地對待這個問題,而是垂首思考瞭一陣後才答道:「嗯,還真的是呢。而且奇怪的是,我在殺瞭他們之後,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可不是心理變態瞭。我隻是……發自內心地沒覺得這算是什麼事兒?」

  我嘴角抽瞭抽:「喂!這才是最不對的好吧?嗯,不過……唉,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這份心境就是瞭。」

  譚箐歪頭看向我,敏銳地問道:「你應該也殺過人吧?第一次取人性命時,有什麼特別的感觸嗎?」

  我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情景,清風山下那一胖一瘦的土匪。他們叫什麼來著?哦對,大強和瘦猴。那是人生第一次的英雄救美,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為當時的自己的大膽捏瞭把汗,也對沒有更早出手,因而令薛槿喬受到瞭侮辱,深深地感到後悔。

  但你要說我有沒有因為殺人而受到什麼劇烈的心理沖擊,那還真的一點都沒有。

  我斟酌著字句說道:「我第一次殺人便是在新人任務,就在大燕位面。好象是第四天還是第五天,往越城那裡走時,路過清風山,被裡面的強盜截道瞭。也是在那時跟薛槿喬,我在這裡的貴人,遇到的。」

  我簡單地對譚箐描述瞭一下當時的情景與搏鬥,不過對於梁清漓所遭受的細節自然是略過瞭:「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打贏之後,我看著那兩具屍體的感想。有厭惡,有慶幸,還有如釋重負,畢竟當時真的是你死我活的情況,還好我上來便是一板磚偷襲,不然的話一打二肯定死定瞭。但是偏偏就沒有任何對於殺人的那種沉重感或者負罪感。一丁點兒都沒有。」

  「我甚至在之後的數天都在思考,是我天性涼薄,冷酷狠辣,還是缺瞭根弦?但是我很快就想通瞭。殺人者人恒殺之,當那兩個強盜選擇瞭殺人越貨,強奸民女時,就要做好承擔這份惡的後果。我殺瞭他們往小瞭說是正當自衛,往大瞭說那他媽的可是替天行道!所以說我是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因為我想你應該跟我一樣,隻是覺得為民除害瞭而已。再多的,一點都沒有感觸,也沒必要有感觸。」

  譚箐臉上有瞭一絲笑意:「嗨,看你這表達能力,確實比我會講啊。嗯,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不過聽到你有過同樣的經歷,倒挺舒心的。」

  她繼續走瞭幾步,臉上的笑意斂去,蹙眉道:「但還有一個問題,我想你是肯定沒有我感受得那麼強烈的。那就是……我發現自己發自內心地無法把任務位面裡的人當成跟自己一樣同等的『人』那麼看待。你之前也說過這個問題,像我們這樣穿梭時空,掌握超越平凡的力量的人,心境一個把握不好便會讓自己凌駕於凡人之上。但是……我就是沒辦法不把這些人當成『others』啊。雖然不至於把這些友方的人當成NPC,但像這種路上遇見的陌生人,敵人,我是壓根沒把他們當作人,跟砍怪似的,殺瞭就殺瞭。」

  我苦笑道:「譚小姐,你也知道這種心態有問題啊?別告訴我你在康寧頓看我跟艾莉克希絲和奧麗維婭上演狗血三角戀的時候,觀感跟看真人galgame一樣過傢傢似的啊。」

  譚箐啐瞭一口道:「沒有那麼嚴重啦,像你在西聯的那三個紅顏知己,都是真實存在的,跟你我一樣的人。雖然大燕的這些人理論上也是一樣,但在我的觀感裡,這些人就完全沒有像菲莉茜蒂,蕾克希,和奧麗維婭那樣有血有肉。」

  我提議道:「這可能是時代的隔閡多於層次的不同吧。西聯的居民哪怕是在一個西方國傢,那也是跟地球相似的現代社會,與我們的共同語言天然地比這種古代人多很多。就算繼承瞭他我的記憶和情感,也無法改變我們本身根深蒂固的觀念。」

  譚箐深深地看瞭我一眼道:「倒不如說,就算如此,你也能跟梁清漓產生共鳴,彼此相愛,實在是很厲害。我是知道你對於『對的人』和『對的感覺』是有多麼深刻的執著的,在西聯能找到這樣的人就罷瞭,在大燕位面,隔著整個宇宙和千年的時代觀念碰撞,也能夠在心靈層次與人深交,那是一種我和顏姐完全做不到的投入。」

  我搖頭道:「我倒是覺得你要是能像我一樣,哪怕不是談戀愛,跟一個在不同位面的原住民當上朋友,當上知己,也應該能夠去除不少這種疏離感。可別以為你這種難以平視普通人的問題是超越空間的契約者獨有的,大燕的武林高手跟普通老百姓的階級層次也是涇渭分明。說到底,有瞭非同凡響的能耐,哪怕不是武功魔法這種東西,僅僅是錢財權勢,那也足以讓人自行形成高人一等的觀念瞭。」

  譚箐可愛地皺瞭皺鼻子道:「也許吧。我也算是明白當年殖民者發現新大陸與土著交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瞭。當你擁有超越一界的知識和閱歷時,哪怕一時掌握的武力相差不大,也很難將對方當作跟你處於同一層次的人。這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真是……頑強呢,隻有在與你和顏姐這兩個同類時,我才能將它徹底撇開。反而是你真的是演繹瞭什麼叫幹一行愛一行,完全融入瞭每個任務世界啊,別的不說,這份能夠不飄的心態,是真的牛逼。」

  我牙酸地應道:「哎呀,我可沒你說得那麼厲害,隻不過我是個很執拗的人而已,不願意就這麼被外界改變。非凡的經歷可以讓我們超然於世俗的一些束縛和茍且,比如你現在看待高考這種普通高中生的首要大事肯定會覺得壓根兒沒那麼重要,對我來說賺錢找工作也根本不算個事兒瞭。但是我覺得,咱們還是別讓自己完全脫離於那些造就瞭我們的情感和關系,去帶著優越感俯視不是『同類』的人。否則的話,我們舍棄瞭這些讓自己之所以是『自己』的東西,隻能算是一種迷失。」

  譚箐認真地說道:「但是我們確實已經被改變瞭啊,超越自己,超越平凡,本就意味著需要舍棄一些屬於凡人的煩惱和觀念。現在的糾結隻是度的問題而已。」

  「嗯……確實如此,你,我,和君泠,都在面對著這個問題,也都不可避免地在邁向未知的前方。但我還是希望我們不要太過度地就這麼擁抱超越空間賦予的一切,而是仔細地思考一下,到底是什麼該放下的,什麼不該放下的。」

  譚箐嘆氣道:「之前我還覺得你顧忌太多瞭,但是現在看來,這種顧慮也是一種可貴的清醒啊。你說的確實有道理,我會再想想的。」

  我笑道:「謝謝,其實之前我看你那麼灑脫的樣子,還有點擔心你是不是接受得太順利瞭。現在看到原來你也有同樣的迷惘……挺安心的,說實話。有你和君泠在,就是個錨點,讓我知道迷茫的時候不需要一個人撐著裝著。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如果你對於這種超凡的轉變感到不安的話,歡迎來跟我一起討論,因為我對這份改變實在是太不安啦,急需與人分享一下這份苦惱。」

  譚箐與我相視一笑:「哈哈,一言為定,隊長。」

  譚箐將我送回青蓮力士的宿舍後,一夜無事。第二天我一大早便起床,急著與梁清漓見面然後看看能否為譚箐創造機會。

  又一次地來到煙雨軒後,我和梁清漓進瞭房間後立刻開始討論:「昨晚我跟你說的那個朋友助我跟唐禹仁他們碰上面瞭。他們在外城一棟小屋子裡潛伏著。」

  梁清漓驚訝地說道:「夫君趁夜出去的麼?是不是太冒險瞭?」

  「若隻有我一個人的話,肯定的。不過我這個朋友有一些異於常人的能耐,做好準備之後,哪怕在戒備森嚴的地方也能來去自如。而且現在她到瞭濮陽,我們哪怕沒辦法再從阮總管這裡獲得接觸嚴林山的方法,也不必犯愁。隻是如果能搞清楚寧王軍的大概行動的話,還是會很有幫助。」

  梁清漓並沒有穿鞋襪,將修長的大腿跨過來搭在我的懷裡,弓起白凈的玉足輕輕地觸碰我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說道:「夫君,朝廷該如何利用嚴覓和嚴林山,將右護法誘出來?」

  我下意識地輕輕地托起她柔嫩的腳掌,邊按摩著她凝脂般細膩的腳踝,邊將自己和唐禹仁的思路,與昨晚跟其餘的同僚一起討論出來的大概計劃描述瞭一遍。

  「所以我們能否助喬三妹她獲悉那些機密文件裡的內容,其實隻是細枝末節。當然,要是能知道到底是什麼的話,對你我來說肯定是最好的,因為那是嚴覓的死穴。我們的目標除瞭幫助朝廷之外,還是要搞垮嚴傢。但是朝廷隻需要有這麼一個機會殲滅敵人而已,至於到底是靠嚴覓還是嚴馬,嚴一還是嚴二,不管他的黑歷史是欺上瞞下還是欺男霸女,隻要知道他有這麼一份軟肋,能被敵人利用,也能讓我們將計就計就夠瞭。」

  梁清漓將這些計算和考量都消化完之後,蕩著蔥白似的腳丫子,嘟嘴說道:「秦兄說得對,你和唐大哥兩人的心思真是太深沉,太復雜瞭。奴傢想要理清其中的利害關系已經夠傷腦筋瞭,真不知夫君是怎麼做到更進一步的謀劃的。」

  「說得好像我詭計多端似的。」我嘀咕道。

  「嘻嘻,不是麼?」梁清漓調皮地眨瞭眨眼。

  「嘖,也許吧。」我搖瞭搖頭轉移瞭話題,「待會兒阮總管過來時,我們得探探底,看看何逸雲是否已經下令將他審問,還得試圖旁敲側擊一下關於右護法那潛在雙修對象的問題。」

  「明白啦~夫君。那麼,現在咱們是不是要做些其他的呢?」身旁的佳人目光忽然多瞭幾分挑逗性的戲謔,並將小腿肚抵在我大腿內側輕輕摩擦,那細膩緊實的觸感一下子便讓我有瞭反應,不得不伸出手抓住她作妖的長腿抓住。

  我對上她微微挑眉的嫵媚神色,無奈地彈瞭彈她的足底:「來瞭濮陽後你可是越來越大膽瞭哈。不會是跟這些花間派離經叛道的姐妹們學會釋放自己瞭吧?」

  梁清漓忍不住笑道:「那倒不至於,畢竟在這裡的大部分女子都是如奴傢這般,與如意郎君勤修牝牡玄功的人。不過隻有女兒傢在時,所聊的話題也是十分大膽,絲毫不比在聚香苑裡時遜色呢。嗯,也許在這些與奴傢甚是相似的人群裡,確實有些影響到奴傢瞭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趕緊練功吧!」我一把抄起她的雙腿,而她順勢便將倒在床上,飽滿的酥胸隨著呼吸緩緩地上下起伏,嘴角含笑,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

  一番雲雨之後,哦不,勤勞地練完功後,我和梁清漓清瞭身子,整理好儀容,等待阮總管到來。

  「在吃午飯之前洗澡,這我還真的有點適應不瞭。」我對梁清漓說道。

  「嗯,奴傢亦是習慣在晚上沐浴,不過阮總管是在下午巡邏的,沒法子。」

  當然,每天洗澡這件事在古代本就是一種奢侈的習慣。所幸煙雨軒有不少丫鬟和侍女專門負責花間派弟子的起居和衣食,否則的話單是取水、燒水便是工作量極大的準備。

  阮總管準時地來瞭。她見到我們之後,嫻熟地打瞭個招呼。梁清漓與她聊瞭幾句後,直入主題地問道:「阮總管可知何將軍準備對嚴林山做出什麼處置?」

  這個艷麗的女子輕笑道:「剛想跟你們說起這事兒呢。何將軍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大力誇贊瞭我們的工作,並且給你們倆賞下瞭一千兩銀子與二十匹上好的蜀錦,這幾天便會送來。還有,張沛,你被破例升為正式青蓮力士瞭,回來之後收拾東西,可以跟小芮去領屬於自己的住處。但是何將軍更看重你能文善言,心細如發的能耐,準備賜你一個吏職,為聖軍繼續做事。恭喜你們兩個瞭。」

  嗯?比起銀子,還是蜀錦在戰時更值錢,所以說這賞賜還真挺夠意思的,相當大方。而且直接賜予職位,也許寧王軍在青州實在是無人可用瞭?

  我和梁清漓都連忙行禮對阮總管道謝。阮總管含笑道:「不必對我謝瞭,我還得謝你們爭氣,讓門派的作用狠狠地顯示瞭一番呢。待會兒你們跟我一起去將軍府,他想親自見見抓住這條線索的功臣。一切順利的話,這也許能讓聖軍順利打下汴梁呢!嚴林山接下來該如何處理,我也會替你們問一問的,畢竟是你們的功勞。」

  「那會是在下和娘子的榮幸,多謝阮總管!」我深深地鞠躬,臉上按捺不住喜意讓阮總管甚是滿意。

  這份喜意可不是裝出來的。當真是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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