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斕曦在一旁滿臉的關切,許翰林怎麼可能被娘親發現自己的真實想法,當時便頭搖的像撥浪鼓。
「沒事,有點兒熱!娘,你說,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嗎?我看到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為瞭不讓自己的娘親看出破綻,許翰林又不著痕跡的將話題移開瞭。
「當然是假的瞭……」
書斕曦笑瞭笑,眉宇當中一閃而過的神色並未被自己的兒子捕捉到。
「若是真的,你還不得升官發財?娘親可是看見書上寫瞭,陽壽未盡的人如果看到瞭黑白無常,是註定要發財升官的。說不定這不是厄運,反而是好運呢?」
書斕曦說到這裡,歪頭看著自己的兒子,清亮的眸子中,有深深的愛意閃過。
「若是如此,我給娘親買大房子,雇最多的丫鬟,帶娘親吃遍天底下最好吃的好東西!」
「若真是如此,娘親便等著!」
書斕曦這般說著,同時輕輕拍打著兒子的的胸膛。
「好啦,不早瞭,快睡吧,明天還要去學堂呢!」
「好!」
……
與此同時,寂靜的山林當中,風颯陣陣,林葉嘩嘩作響的聲音,為這陰冷的山林,更添瞭一絲詭秘。
山林之中,一條蜈蚣,正甩動著自己的身軀,拼命的在前方爬行,若換做平時,此間已經是一躍千裡,但此刻,諾大的山林都沒有走出去。
就在它耗盡氣力停下的時候,周遭突兀狂風大作,森冷的月光下,浮現瞭一個妖氣森森的身影。
他來到若不可查的蜈蚣面前,蹲下身形,將手掌放在蜈蚣面前。後者像是見到瞭什麼,喜極而泣,晃動著身子爬上瞭那人的手掌,輕聲低語,瑟瑟聲響,在那人的耳邊說著什麼。
猛地,那人的臉上浮現憤怒的神色,銅鈴圓瞪,臉上的肌肉還在一塊塊的抽搐。
他將那蜈蚣捧在手裡,腳一剁地,瞬間化流光而去。
翌日,許翰林迷迷糊糊的從夢中醒來,他不知道自己昨日幾時睡得,隻是睜開眼的剎那,迷離數分,隨即反應瞭過來。再轉頭時,身旁的床榻已經空無一人,許翰林手摸瞭過去,還有餘溫殘留,被子裡面,也彌漫著香氣。
兀的,雞鳴瞭,朝陽透過窗緋灑瞭進來。
許翰林支起窗欞,就見院子裡,一襲白袍的母親正拿著掃帚灑掃,金光的朝陽灑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那廟裡的金身菩薩一般,許翰林恍然,心想若是這世上真有仙女,應該也是娘親這般吧。
打掃過後,娘親去瞭廚房,不過數分,炊煙已經升瞭起來。
許翰林穿好瞭衣物,也從房間裡走瞭出來。
今日的他,起的格外的早,往日裡,娘親都會準備兩份早飯,父親一份,自己一份,今日,自己總算是起個夠早瞭,沒一會兒,就見父親也從房間裡走瞭出來,洗漱過的他,去廚房裡幫著母親。
「翰林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不多睡一會兒啊?」
父親看到許翰林也起來瞭,著實是頗為意外。
「睡不著瞭!」
許翰林狼吞虎咽的吃著娘親做好的早餐,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父親,在許翰林的印象中,關於自己的學習,父親從未和自己認真探討過,反倒是母親經常對自己言傳身教,不過父親有那麼多的病人,也是情理之中。
幾乎每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父親就得去藥堂收拾,日落方歸。
這次也不例外,吃過早飯後,父親便去瞭藥堂,而起瞭個大早的許翰林,則是幫著娘親收拾傢務。這也是許翰林第一次主動幫忙做活,書斕曦也是一臉的受寵若驚。
隻是她不知,許翰林這般,隻是為瞭能夠和自己的娘親多呆些時日,至於為何,連許翰林自己都說不清楚,隻是自從昨晚大被同眠之後,許翰林就感覺,自己身體裡,某種東西覺醒瞭……
「娘,我走瞭!」
早堂的時辰快到瞭,許翰林拿著書本,朝著自己娘親告別。
「去吧!」
書斕曦站在傢門口,滿臉微笑,與身後的屋舍、垂柳融為一體。
許翰林也有些意外自己,平日裡,他恨不得拔腿便跑,但今日,心裡卻是空落落的,總有些舍不得離開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這心態變化,為何一夜之間會如此天翻地覆,不過再多不舍,許翰林還是隻能邁步前行。
大街之上,已經是人頭攢動,小商小販,絡繹不絕。
黃狗尋覓瞭一角,暖洋洋的曬著太陽,街市上有人挑著扁擔,桶子裡的水灑瞭出來,將青石路面打濕瞭一片,稚子的嬉鬧聲,小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
新的一天又開始瞭,許翰林拿著書本,迎著泱泱人群,朝著學堂走去。
行至半途,前方人群攢動,數不清的人圍成一個圈,指指點點。
交頭接耳聲,議論紛紛。
許翰林本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主,登時就鉆瞭進去,隻見人群之中,是一傢包子鋪,鋪內有一老頭,粗佈麻衫、披頭散發,正坐在桌子前,形如瘋狗般的吃食著。
桌子上面已經架起瞭整整五屜包子,全部都是這老頭吃進去的。
周圍的百姓哪見過這般能吃的,紛紛驚為奇人。
「這也太能吃瞭……」
「就是,就是,半個時辰吃瞭五屜包子瞭,我傢的豬娃子都沒這般能吃!」
「這麼瘦弱的身子,怎能裝得下啊!」
人們七嘴八舌,紛紛驚嘆這位的食量,許翰林瞧的仔細,那人目光渙散,頭不梳臉不洗,隻知道一個勁的坐在那裡吃,蒸籠裡兩個巴掌大的包子,這人不帶皺一下眉頭的,幾口就吃完瞭。
這邊吃,那邊的店主蒸,好不忙亂。
這店主一邊幹活一邊也是時不時的轉頭,著實是驚訝於這位大哥的食量。
見過能吃的,沒見過這般能吃的!
人群沸沸揚揚的議論聲,終於是引來瞭一個披著圍裙的老嫗,她擠開人群看到瞭坐在攤子前吃食的老頭,登時便走上瞭前去。
「你怎麼吃這麼多啊?不幹活啊!」
老嫗扯著老頭,將包子錢付瞭後,扯著那還在往嘴裡塞包子的老頭,罵罵咧咧的朝著傢裡走。
許翰林看得驚奇,那老頭雖說是被老嫗扯著走,但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離他越來越遠的包子鋪,嘴唇上下張合,看那口型,似乎隻有一個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