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自古就是人間天堂,青山綠水,細霧垂柳,仿佛詩卷裡的畫面一樣,如天堂一般美不勝收。青巖古城,舊時平道。西湖邊,雷鋒塔前,無不勝景,無一不妙。在翠綠叢生中,處處都透著詩情畫意,人間天堂美名,絕無半點浮誇。
眼看已是滿天星辰,黑夜裡的杭州城依舊熱鬧無比。夜上柳稍,人近遲暮,這座浙江第一大城此時依舊滿城燈火,到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夜裡品酒吟詩之人、青樓上鶯鶯燕燕的嬌喚,讓夜裡的杭州城處處都透著曖昧的氣息。
東城門,守門的士兵早已昏昏欲睡,看著一個個才子佳人結伴而過,一個個羨慕得口水都要流下來瞭。安逸而又墮落的城池,在夜裡永遠隻有讓人沉醉不已的漣漪,從未有過破壞這分安逸的金戈鐵馬。
黑夜裡,樹林內鳥叫蟲鳴,咬月當頭,滿天星辰璀燦,無比美妙。而這時,安寧而又平靜的官道上突然響起一陣震天的馬蹄聲,瞬間就破壞這座千年古城的寧靜。遠處坡道上濃煙滾滾,沙塵遍地,尋常的鏢隊可沒這樣的氣勢,沒有大批戰馬的急速奔馳,絕不可能有這樣磅礴的氣勢。
“快起來,有情況!”
守門的士兵一看,什麼睡意都被嚇跑瞭,連忙招呼著同伴,滿臉警戒目視著前方。
城門立刻戒嚴,原本還無精打采的士兵們頓時警覺萬分。上斷馬閘,握兵器,城墻上下頓時一片凝重,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看向官道的遠方。此時那裡依舊是沙塵滾滾,隱約已經可見數量眾多的高頭大馬朝城池奔來,每——匹馬上都有一個高大的壯年人士,目測絕對達數百之眾。江南之地的鏢局絕不可能有這麼多的人馬,而且還這麼明目張膽結群前進。
沙塵中的人影漸漸清晰,待看清時,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倒抽一口涼氣。好傢夥,這一夥人竟然有數百之眾,甚至比城墻上的守軍還要多,一個個高大無比,臉色陰沉,手一刻都不曾離開過掛在腰間的兵器,這廝殺滿天的殺氣,豈是這些生活在太平盛世、騙點軍餉的小兵所能比擬?
“來者何人!”
城墻上的首領嚇得腿都軟瞭,離得老遠就高喊一聲。
“敬國公駕,還不迎接!”
帶著一群兵馬前行的赫然是王動,此時他手持印信叫人送瞭過去,守門的士兵一看,更是不敢怠慢,慌忙將印信請進城內,讓城裡的守兵大人一辨真假。急速奔進的兵馬停瞭下來,安靜的看著這一座美景勝於九天的人間天堂。
“微臣參見國公爺!”
不到一刻,一群身著官服的老爺慌忙跑瞭出來,一看眼前的高馬強兵,頓時渾身一顛,規矩跪地行瞭個大禮。
“這位就是杭州巡撫吧。”
王動眼一尖,眼看帶頭的是一個身著五品官服的中年人,立刻下馬,走上前朝他行瞭一禮。
“微臣杭州巡撫林安國,參見敬國公。”
杭州巡撫連忙又行瞭個臣下之禮。
“呵呵,國公爺微服,不在駕內。”
王動笑瞭一下,示意他們都免禮以後,難掩期待的說:“林大人,我們先行回敬國公府,驚動您,實在不好意思。”
“啊?”
林安國起身,眼看著那空無一人的轎子,頓時緊張的問:“微臣有聞國公要返抵江南,匆忙間未準備迎接之禮,可國公爺他卻不在駕內,恕微臣愚鈍,公爺鈞駕現在何處?”
“應該……早在城內瞭吧。”
王動狡猾的笑瞭笑。
杭州古城,千年之風,清幽安寧,詩情畫意,古街老巷,池旁垂柳,一切都是美不勝收。城西之地,向來是達官貴人與富甲一方之人的聚居之地。和其他地方的喧鬧不同,這裡的大街小巷都幹凈無比,每一個宅院都錯落有致,十分講究,占地之大,有點浪費瞭杭州古城的寸土寸金。
城西角落裡一座寬敞無比的宅院,路邊、角落、所有的地方都安靜無比。白色的高墻上爬滿一片片的青苔,莊嚴恢弘的大門前,守護兩旁的石獅子又臟又舊,門前佈滿蜘蛛絲和滿地的落葉,抬頭一看,巨大的金色牌匾上,字跡已經隱約被灰塵覆蓋。
“這才是我的傢。”
楊存站在臺階上,看著牌匾上隱隱可見的“敬國公府”四字自言自語著。雖然這個傢對自己來說很陌生,但看著這裡破舊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種惆悵的神傷。
“公爺,這就是您的府邸?”
張媽媽在馬車邊看著這座巨大而又寂靜的府邸,那種無聲的蕭瑟叫人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空虛。
“嗯,我的傢。”
楊存神色一黯,真氣環身而起,刮起強勁無比的風。
風拔地而起,一下就吹散牌匾上那一層厚厚的灰塵,點點塵埃慢慢落下,黑色的牌匾此時顯得莊重無比,牌匾上的字跡這才變得無比清晰。敬國公府,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槍勁有力,處處透著讓人忍不住想下跪膜拜的莊嚴。曾幾何時,這幾個字帶著讓人膜拜的尊嚴,而現在卻顯得如此落寞。古舊的老宅、滿是灰塵的牌匾,即使是現在的楊存,心裡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涼。
“公爺,這裡該好好收拾一下瞭。”
高憐心在張媽媽的攙扶下慢慢下瞭車,連夜的趕路,身體柔弱的她臉色微微發白。然而即使如此,藍色的流水長裙依舊勾勒著她美妙的身段,襯托著她那與江南之美爭艷的容貌,美得讓人感到呼吸困難。
沉重而又厚實無比的雙開大門,綠油獸面錫環上緊緊鎖著一個細小的橫鎖。
橫鎖似乎有點歲月,此時覆蓋在厚厚的蜘蛛網下,盡管隻要一用力就能破壞它,但楊存卻不想。用手慢慢抹去邊緣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絲,看著這扇塵封的大門,心裡突然有無限的感慨。或許這道門一開啟,對自己來說就意味著責任,意味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真實的存在。
“爺,您沒事吧?”
安巧也帶著妹妹安寧下瞭馬車,連日的滋潤讓原本青澀的少女在恩愛中顯得越來越明艷動人。即使是一樣的容顏,在她旁邊呵欠連連、累到不行的安寧,比姐姐少瞭這種知性而又溫婉的嫵媚。
“沒事。”
楊存眼神有些空洞,有些發楞的撫摸著舊門上那厚厚的灰塵。
“公爺,還是等動叔來吧。”
高憐心輕步上前,柔嫩的玉手慢慢擦去鋪首上的灰塵!從楊存眼裡的莊嚴和肅色中,已經隱約猜到楊存的心思。安巧含情脈脈看瞭楊存一眼,也能感受到楊存此時心裡的五味雜陳。
“嗯,等他吧。”
楊存說話的時候,撿起樹上的枯枝落葉,輕輕掃著門檻上的灰塵。
“嗯。”
高憐心溫柔一笑,也幫忙擦起門上的灰塵。對這個男人,他的心思細膩,看似放蕩不拘,實則聰明絕頂。京城之行後,她的心裡總覺得楊存的行為越來越深沉,難得柔情的這一面卻叫她芳心暗喜,但也不知道喜從何來。
安巧一看這高大的府邸,心裡突然有一種歸宿般的感覺,連忙拿起自己身上的絲巾,小心翼翼擦拭著門前石獅子上的塵沙。安寧打著呵欠嘀咕一聲,盡管不能理解為何氣氛一時之間變得這麼安靜,但一看楊存都幹活瞭,她也不好意思懶著,開始幫忙姐姐擦著那對看起來有點嚇人的石獅子。
四人互視,一笑無語,輕輕收拾著大門上沉積多年的灰塵。張媽媽在旁看著這對金童玉女,老臉上笑得和花一樣,本來想上前幫忙,卻又不忍破壞這溫馨的一幕,隻好轉身回到馬車,開始收拾這一路上的行囊。對於安傢姐妹她倒沒有什麼看法,畢竟隻是一對貼身丫鬟而已,無名無分,在她眼裡絕對比不上自己傢小姐那傾國傾城的魅力。
沒多久,小路上就響起一陣馬蹄聲,王動謝絕林安國前來拜見的請求,帶著所有的兵馬趕到。一看幾人已經打掃得灰頭土臉,有點滑稽,想笑又不忍破壞這溫情無比的一幕,隻能翻身下馬,溫慈的笑道:“小主人,您怎麼自己幹起這累活瞭。”
“自己的傢,自己打掃才有意思。”
楊存給瞭他難得天真的一笑,抹瞭抹臉上的灰塵,繼續掃著石獅子上的沙土。高憐心此時也是滿身沙塵,即使這樣也掩飾不住她傾國絕代的美,但看起來卻多瞭一種賢慧的氣質,感覺越來越可人。而安傢小姐妹也成瞭小賢婦,乖巧地和王動問好以後,繼續清掃著門檻上那些落葉。
“小主子,鑰匙在這兒。”
王動眼裡開始有點紅潤,或許是回憶起這個府邸曾經的輝煌讓他觸景傷情,連忙從懷裡掏出一把古舊的鑰匙遞給楊存。
“還好有鑰匙。”
楊存松瞭一口氣,雖然這個小鎖不是問題,但真要破壞它才能進入自己的傢,那確實很不痛快。
這套鎖很奇怪,橫鎖上的雕刻活靈活現,每一刀每一筆似乎都像是傾註無比的靈性一樣。橫鎖上所雕刻的是龍遊淺水之圖,題材不是很吉利,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壓抑。而這把小巧的鑰匙看起來普通無比,但仔細一看,那已經磨損很厲害的紋路卻是一條咆沖九霄的雲龍,氣勢磅礴,莊嚴無比。
鑰匙孔生銹瞭,鑰匙插入的時候轉起來卻不太順暢。楊存小心翼翼擺弄著,當橫鎖上的鐵條掉下來的時候,心裡突然一陣感慨,就連推開大門的時候,手心都滿是冷汗的顫抖著。高憐心似乎察覺到楊存的緊張,悄悄看瞭看身後五百多名士兵,俏臉一紅,突然握住楊存的手掌,緊緊的捏瞭一下。
“爺……”
安巧很是動容,羞紅著臉,抓住楊存另一邊的衣角。
“我的傢……”
楊存頓時感覺整個人好許多,看瞭看懷裡那柔軟纖細的小手,再一看早羞得低下頭去的安巧,心裡頓時是滿滿的幸福。古代女子矜持知禮,何況她們都是知書達禮的小傢碧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大膽牽著自己的手,這對她們來說所需要的勇氣,簡直和要跳樓一樣大。
門推開的一剎那,灰塵、蜘蛛網,甚至一些不知名的小昆蟲都一股腦兒的掉瞭下來,安巧和高憐心都嚇得“啊”瞭一聲,楊存連忙把她們抱在懷裡。這時後頭的士兵們都發出一聲善意的笑聲,高憐心臉色更紅,羞澀得想掙紮,但楊存卻抱得更緊瞭,不給她半點機會。安巧那邊更羞得連腦袋都不敢抬瞭,這下可好,一進傢門就是左擁右抱,楊存腦子幸福得有點發昏瞭。
“走,回傢去,回到我們的傢。”
楊存伸手抹瞭一下她們臉上的灰塵,溫柔一笑。高憐心頓時渾身一顫,嬌羞的點瞭點頭後,溫順的靠在楊存的懷裡,眼神復雜而又溫柔的看瞭看已經羞得不敢抬頭的安巧,三人一起邁著步伐走瞭進去。
“好多灰啊……”
安寧在身後跟著,捂著小嘴,害怕的看著一地已經幹枯的昆蟲,絲毫沒察覺此時的場面有多麼溫馨,也沒想姐姐和那大美女高姐姐同時被抱的曖昧,隻嚇得趕緊抱著腦袋往裡面跑。這副可愛的模樣倒是逗得眾人都哈哈大笑。
敬國公府,面積之大自然不是那些尋常富商所能比擬。楊鳴成一生勞苦功高,所賜的府邸比起京城鎮王府一點都不遜色。隻是此時時光飛逝,這裡的一切顯得有點破舊。房子和屋頂千瘡百孔,地上蛇蟻橫行,原本該是綠草紅花的幾個院子現在也是雜草叢生,院內池子更是臟亂不堪。到處都是一片片蜘蛛網,甚至房子都成瞭鳥巢,怎麼看都像是一間鬼屋。
“公爺,要不,你們先委屈住客棧。”
王動看著這個生活多年的地方破敗成這樣,老淚已經控制不住的流瞭下來,哽咽著說:“老朽……先帶人收拾一下。這麼窩囊,您要是住進來的話,老太爺九泉有知,肯定會怪罪王動。”
“不瞭,大傢一起收拾吧。”
楊存堅決的搖瞭搖頭,回頭看瞭一下身後的數百名士兵,馬上大聲喊道:“兄弟們,拿刀拿久瞭,拿一下掃把吧。趕緊將地方收拾幹凈,休息一下,大傢來個不醉不歸。”
“好!”
士兵們雖然舟車勞頓,不過一看楊存這麼豪邁,也不知道打哪來的精神,立刻按部就班幹起活來,有的割草,有的打掃灰塵,倒也不覺得有多疲累。
杭州城裡,世襲敬國公回來的消息還沒傳開,不過住在附近的官員和富商早已詫異無比瞭。連續兩天瞭,敬國公府的大門敞開,一車車的垃圾往外搬,一車車的東西往裡抬,瞧這副架勢,隆重得比當年先皇賜邸的時候毫不遜色。尤其是那些進進出出的大漢一個個虎背熊腰,江南之地可是很難得能見到這樣的陣仗,鬼都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當兵的。
“第五十八車垃圾瞭!”
楊存此時灰頭土臉坐在門檻前,兩天未闔眼,渾身上下臟得跟乞丐一樣,看著最後一車垃圾運出去,頓時欣慰的笑瞭一下。
“嗯,東西都準備好瞭,隻要再洗刷一下就可以瞭。”
王動此時累得雙眼都是血絲,盡管歲數大瞭,但他對這地方的感情比誰都還要深厚,中間雖然打瞭個小盹,可真幹起活來,他的精神卻比誰都還好。
“委屈她們瞭。”
楊存看著門口的馬車,感動的說瞭一句。連續兩天,高憐心和張媽媽也一直幫忙,安傢小姐妹更是忙前忙後不肯休息。但她們體力終究比較差,這會兒連澡都沒洗,就在馬車上小睡起來,對於女人愛幹凈的天性,現在的情況實在邋遢,讓楊存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們。
“兄弟們,趕緊給我開工瞭!”
楊存心裡突然一暖,看著越來越整齊的大院,立刻是袖子一挽,豪邁的大喊一聲。
“好!”
已經累得氣喘籲籲的士兵們一聽,頓時渾身精神一振,尤其是看楊存一馬當先開始清洗走廊,一個個更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這國公爺太好伺候瞭,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和他們一起幹這臟苦活,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好意思偷懶。即使已經累得眼皮半開全闔,依舊強打起精神,趕緊湊上前去幫忙。
一群舟車勞頓的大兵依舊不知疲憊的忙碌著。國公府的宅院實在太大瞭,整整收拾兩天才算比較幹凈。不過接下來也不能立即入住,畢竟荒廢許久,即使打掃幹凈,但很多地方還是很破舊,尤其是屋頂上的瓦片有些破碎,門墻上的漆也都破舊不堪,不修補的話根本不能住人。
無奈下,王動隻能趕緊找城內的泥工瓦匠前來修補,還沒修補完,又忙著算入住的黃道吉日。古時候入住的避諱特別多,完全不是楊存所想收拾幹凈就能住人,除瞭算日子之外還得算八字之類,大戶人傢的規矩煩瑣得叫人頭都要暈瞭。
算來算去,加上中間府邸翻新的時間,起碼也得等半個月以後才能入住,身邊除瞭幾個老兵之外全都是鎮王府的兵馬。楊存也不好意思再把他們當苦力使喚。
先在城內找瞭幾傢客棧讓大傢安穩住下,酒水肉食伺候好幾天以後,他們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別過之後就返回京城。
楊存住的客棧,說是客棧有點小看它。依偎著如詩如畫的西湖,事實上,這間叫做一品樓的客棧卻是一座巨大無比的莊園。能在如此風景秀麗的地方擁有這麼大片的土地,這商號的老板可想而知也是當地的龍頭人物。一夜品西湖,醉臥楊柳殊,雖然談錢有點煞風景,不過在這住一夜的代價也貴得讓楊存心疼到不行。
一品樓最南、靠近雷鋒塔的大莊園內,院裡青花綠草,竹林幽亭,亭子內楊存皺著眉頭,滿臉肅色看著桌子上幾張請帖。有杭州巡撫林安國的,本來他想一盡地主之誼倒是正常,不過聯名上的另一個名字趙沁雲卻讓楊存感覺太陽穴陣陣發疼。
“公爺,您怎麼瞭?”
高憐心款款走來,眼看楊存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得問瞭一聲。
“定王長子。”
楊存苦笑一下,晃著手裡的請帖,有點不爽的說:“我前腳剛到,他後腳就到瞭杭州。還聯絡浙江的多數官員要為我接風洗塵,居然連個先來後到都不分就派人送帖,也不想想這江南到底是誰的地盤。這場飯雖然不是鴻門宴,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定王長子,據說他代父守軍,人應該在東北才對啊。”
高憐心即使是個不問外事的婦道人傢,但也聽過坊間傳聞,此時一聽下帖之人竟是趙沁雲,倒也難掩驚訝之情。
“東北蠻荒之地,冰天雪地。”
楊存眼神瞇瞭一下,有些無奈的搖瞭搖頭說:“這個趙沁雲,我們從京城動身的時候他還在東北大營裡。雖說我們在姑蘇耽誤瞭兩、三天的時間,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能從東北趕回京城兵部繳交帥印,又請吏部開瞭印信,如此著急趕到江南來,到底想幹什麼實在耐人尋味。要知道武將無令不得離營,此次定王回京,他也離開大營,難道就不怕大軍無人鎮守、滋生事端嗎?”
“您說得也對。”
高憐心不懂朝廷那些規矩,但也隱約明白趙沁雲這些舉動太過匪夷所思。一軍之中父子先後離開,這無論如何都不合常理。
“唉,我不惹事,事惹我啊。”
楊存嘆息一聲,站起身來伸瞭伸懶腰,搖著頭說:“算瞭,晚上我就去會會這個定王長子吧。我看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就希望麻煩不要太多,我還想過安穩日子咧。”
“您怎麼將他說得跟黃鼠狼一樣瞭。”
高憐心噗嗤一笑,看著楊存裝腔做勢,倒也覺得逗趣。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啊。”
楊存一臉狡猾笑瞭一下,說瞭幾個下流的笑話,逗得高憐心臉帶羞紅的跑開瞭。回頭再看一眼那封燙金的大請帖上頭一個個人名,楊存不由得又開始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