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某高檔住宅區。
房門緊鎖的別墅裡,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的楚大小姐站在玄關附近,柳眉倒豎,美眸圓瞪,怒氣沖沖的看著門前兩個面無表情的黑衣青年。
“我再說一次,讓開!”
“你倆不想在省城呆瞭,是吧?”
兩個黑衣青年面對威脅,依舊沉默著一動不動。
楚大小姐氣的咪咪直疼,抬著一根白嫩無暇的手指,指瞭半天也好似無可奈何。
正此時,別墅房門突然被打開,來人是一個長相俊朗、五官深邃的帥氣青年,看著能有三十多歲,穿著打扮樸素低調,但氣質不凡。
“楚青!”
“你什麼意思?!”
楚喬一看來人,頓時火冒三丈的沖瞭上去,“你他媽噠敢軟禁我!”
帥哥楚青趕緊後仰身軀,架住一條打過來的白嫩手臂,隨即笑呵呵的回道,“小喬,別鬧……”
“楚青,趕緊把手機還我!”
“還不瞭。”
楚喬抓著他的衣服不放,精致絕美的俏臉,難得露出一副刁蠻可愛的神情,“今天你不把事兒說明白瞭,咱倆就同歸於盡!”
楚青不以為意的笑瞭笑,“不讓你走,是爸吩咐的,你去找他同歸於盡吧。”
“你自己幹瞭什麼,心裡沒數麼!”
楚喬黛眉緊皺,“我跟朋友一起在松江做瞭點事兒,這也不行麼?”
楚青笑容收斂,突然用質問的語氣說道,“做生意,掙錢,沒問題,你為什麼非要去松江?房地產,娛樂,還是其他任何產業,都可以,你為什麼要盯著華興公司不放?”
“以你的身份,上趕著求合作的人,能從省城排到燕京,你為什麼會垂青一個被部隊開除的人渣!”
楚喬愣瞭一下,“你在說什麼?”
楚青神色冷然,“不對麼?一個經營灰色產業、組織涉黑團夥的……強奸犯,不是人渣麼?!”
“強奸?不可能,你別搞笑瞭!”
“沒什麼不可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楚喬似乎猛然醒悟,“我明白瞭……楊宇找你瞭,是不是?行,楚青!你一個當哥的,竟然幫著外人欺負妹妹!”
“楊宇算什麼東西,他還沒資格讓我幫忙。”
楚青沉聲說道,“這是問題的核心嗎?!那個叫陳冬的,強奸瞭一個女孩兒,證據確鑿,聽明白瞭沒!”
楚喬撇撇嘴,一丁點都沒信,“都是楊宇跟你說的吧?”
“哎我去……你還是我那個冰雪聰明的妹妹嗎?楚喬你原來眼光挺高的啊,這是被他麼洗腦瞭?”
“滾!趕緊放我出去。”
“你要這個態度,那就在傢呆著吧,爸不會同意你出去的,更不可能讓你跟一個人渣有任何交集。”
楚喬皺眉回道,“陳冬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我必須得回松江。”
楚青無奈的搖瞭搖頭,“你回去也晚瞭。”
“松江市委張書記病重,恐怕以後沒辦法再領導市政府的工作瞭……省委已經通知,由楊宇他爸暫代書記一職,估計不會等到換屆就會扶正。”
“這……”
“所以那個陳冬,無論背後還有誰支持,也不可能接手任何商業項目瞭,就算是已經開始的工程都得暫停。”
“關系鏈斷瞭!所有人都知道他得罪瞭楊宇,所有人也都不會為瞭他得罪楊宇!”
楚喬輕聲說道,“不,他還有我,隻要我……”
楚青堅決的搖瞭搖頭,“你出不去。”
“不對呀!”
楚喬突然眼前一亮,“楊宇想要華興公司的股份,是為瞭松江西城改造的整體利益,也為瞭配合他爸出政績,為下次換屆做準備,但現在一號的位置已經定瞭,股份還有那麼重要麼?我讓陳冬跟他合作不就行瞭?”
楚青緊皺眉頭看著她,“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傻呢?”
“華興公司,尤其它背後的寶豐集團,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利益結合體。”
“這個利益體曾經服務過很多地方官員,甚至是退休領導,它的運作模式特別復雜,牽扯極大。但長此以往,越來越多的問題意外暴露,導致涉及多個層面的關系就會變得越來越混亂,混亂的就像一個完全失去內部平衡的炸藥桶。”
“兩年前已經炸過一回,埋瞭不少達官顯貴,楊宇他爸不可能讓它再爆炸瞭,所以必須想辦法把它掌控在自己手裡,既能穩定時局,又可以逼迫某些官員為他所用,畢竟誰也不知道華興公司還保留著哪些證據。”
“所以楊宇一定會把股份搶到手,你明白麼?”
楚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就把股份給他!”
楚青不置可否,“楊宇不是什麼好人,你那個所謂的朋友,活的幾率不大。”
“哥……”
“求你瞭,讓我出去吧!”
楚喬輕咬粉唇,一雙橫波流盼的水潤星眸盯著他眨也不眨,竟然轉瞬之間霧氣昭昭,眼角突現幾滴盈淚。
“哥,你以前什麼事兒都向著我的。”
楚青被她這幅可憐兮兮的表情弄得渾身難受,也終於無奈的嘆瞭口氣,“最多我去打個招呼,給陳冬留一條命……你安心在傢呆兩天吧。”
“楚青!!!”
“對瞭……你別想著跳窗瞭,外面也有人守。”
楚喬看他這個態度,終於有點慌瞭,不由氣急敗壞的喊道,“你別走!你是不是收瞭楊宇的好處?!”
“楚青,我跟你沒完!”
楚青加快腳步離開,房門再次緊鎖。
兩個黑衣青年擋住她的去路,依舊面無表情。
楚喬原地站瞭一會兒,精致的俏臉漸漸恢復平靜,但眼中的無奈和擔憂愈發濃厚。
與此同時,松江。
傍晚已過,晚霞熄弱,蒼茫暮色將天空侵染得黯淡無光。
陳冬駕駛著一臺灰色奧迪孤寂獨行,遠離瞭身後的霓虹交織,漸漸來到一片人煙稀少的路段。
年久失修的油漆板路坑窪不平,道路兩旁是參差樹影,林木幢幢,起伏的地勢連接著遠方山青黛色的迷蒙輪廓。
他開瞭大概十來分鐘,突然從倒車鏡裡瞄見兩道刺眼的光束迅速由遠及近。
“嗡!!!”
發動機的轟鳴隆隆震響,陳冬輕點剎車,意圖減速避讓。
但兩臺看著非常威猛的黑色越野車,竟然一前一後形成合圍之勢,將身形瘦小的奧迪轎車夾在瞭中間。
“嘩啦!”
奧迪車體猛然劇顫,脆弱的保險杠瞬間被撞得粉碎。
陳冬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狠打方向盤,直接搶出瞭包夾身位,但也連人帶車無法控制地沖進瞭道邊的截水溝裡。
陳冬在車型穩定的瞬間,非常迅疾的推開車門跳瞭出來,隨後以車體為遮擋物掩藏瞭起來。
停在道邊的黑色越野降下瞭車窗,一個看著模樣非常淒慘,渾身打著繃帶石膏等醫療防護的魁梧壯漢探出瞭上身。
“你好啊,大兄弟……不對,我應該管你叫小舅子!”
“別緊張,姐夫來看看你,咋一點都不熱情呢?”
陳冬聽著有點耳熟的聲音,稍微抬頭瞟瞭一眼,但一言未發,而是快速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有哪些可以利用的反擊點。
他認出瞭這個壯漢。
這人被自己打成重視瀕死,但還是沒死成,而且報復行動來得有點猝不及防。
“差一口氣兒啊,”
“姐夫好懸就沒瞭,是不是挺失望?!”
方奎也沒有下車的意思,就嬉皮笑臉的喊著,“小舅咂,我是來給你還禮的!”
陳冬眉頭微皺,心裡預感不是很好。
“姐夫這一身傷太重瞭,下地都費勁,但姐夫想你啊!”
“這次有點倉促……隻找瞭八個西北來的悍匪,都老兇殘啦,你如果還能活,下次姐夫再親自陪你耍耍!”
方奎咧嘴大嘴擺瞭擺手,“小舅咂!你可別死啊,否則就看不見韓清雪被我肏的模樣兒啦!”
“你玩得盡興哈,我都給他們付完安傢費瞭!”
“拜拜嘍!”
話音剛落,一臺黑色越野直接咆哮著離開瞭現場。
但陳冬瞬間瞳孔猛縮,因為那輛越野啟動的同時,一顆墨綠色的橢圓形物品從緩緩閉合的車窗裡扔瞭出來。
手雷!!!
陳冬本能的轉身,雙腿全力一蹬,身形迅猛的朝不遠處一顆林木飛躍而去。
“轟!!!”
“嘩啦!”
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中,奧迪汽車被炸得粉身碎骨,而後灰漿塵土彌漫,濃煙烈火大起。
另一臺越野裡,八名氣質彪悍的西北亡命徒陸續下車,各各手持槍械,直奔陳冬臥倒的方位。
夜色吞噬瞭天地間最後一縷餘暉,噬人的黑暗湧瞭上來。鬼影重重的林叢中,一場極其慘烈的生死搏殺,正在上演。
縣城,某賓館房間。
兩個神情嚴肅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著煙。
“陳冬出來瞭?”
“嗯,從松江出來瞭,估計一個多小時就能到縣城。”
沈泉抬手指瞭指茶幾上寧晨的手機,“你跟他約定的幾點?”
郭凱搖瞭搖頭,輕笑道,“沒說,估計冬哥想給咱寧大美女一個驚喜。”
沈泉也跟著笑瞭笑,又不動聲色的朝臥室方向瞄瞭一眼,“挺好的姑娘,可惜瞭……”
“可惜啥,華子老稀罕她瞭。”
郭凱沉默瞭幾秒,隨即沉聲問道,“我覺著外圍還得留人,陳冬素質挺硬,別再摁不住……要不,咱倆去盯著點?”
沈泉點點頭,“行,去唄。冬哥牛逼慣瞭,我想看看他還不服輸的表情。”
倆人說話就要往出走,沈泉兜裡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
“喂……你說啥,死瞭?!”
半分鐘後,郭凱看著他掛瞭電話,趕緊開口詢問,“怎麼瞭?出事兒瞭?”
沈泉愣瞭一會兒,“我就操瞭……陳冬哪惹的這麼多仇傢?這逼讓人給截半道兒瞭……突然出現的一夥兒狠茬子,連他媽微沖和手雷都使上瞭!”
“這尼瑪不得死透瞭啊?!”
郭凱倒是心中一喜,“死就死瞭唄,咱省事兒瞭。”
沈泉眉頭緊皺,“那不行啊,要死晚點死啊,股份我還沒拿到手呢!”
“他要死瞭,股份歸誰繼承?父母嗎?”
“應該是……”
“這就有點難受瞭。”
郭凱的心情可就是突然有那種意外狂喜的暢快淋漓瞭,他才不在乎什麼股份,陳冬一死,大仇得報,而且還不用自己出力背鍋,太完美瞭。
“那現在咋辦,陳冬來不瞭瞭,松江那邊還動麼?”
“動,必須動!”
沈泉神色陰沉的回道,“萬一陳冬沒死呢?!我要讓他就算活過來,也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走,回松江!”
滿面紅光的嚴華半躺在床頭,一手掐著火星點點的香煙,一手輕輕撫摸著埋在他跨間的美人螓首。
“嘿,聽見瞭麼?”
“陳冬好像死瞭……哈哈哈!”
“今晚咱倆要慶祝一下,老公肯定讓你多來幾次高潮!”
寧晨起伏吞吐的動作僵瞭一下,隨即仿佛漠不關心似的繼續著愈發熟練的口舌服侍,唯有長睫輕顫時,那雙空洞無神的美眸裡,悄然浮出一抹難以釋懷的哀慟和悲淒。
兩個小時以後,松江,臨近市區邊緣,某城中村。
一個類似農傢樂的房子裡,二十幾個穿著迥異的男人分成幾桌,熱火朝天的進行著各種賭局。
盡管屋裡窗戶都敞開著,但還是煙霧繚繞,熏得人直淌眼淚。
“志遠,你也不咋下註,咱回去唄,店裡挺忙的。”
“馬上,牌路我都看明白瞭,掏兩手再走!”
說話的兩個青年是徐福園和滕志遠。
福園最近經常跟滕志遠混在一起,大大小小的賭局轉悠瞭好幾圈,自己沒怎麼玩,卻跟著贏瞭不少。
他覺著滕志遠這逼好像會點活兒,每次無論贏多贏少,卻肯定能保證不輸。
這玩意來錢兒太快瞭,以至於倆人的生活突然有瞭點紙醉金迷的樂趣,連店裡的事兒都不怎麼管。
“哥們,給騰個地兒,我押兩註!”
滕志遠從包裡掏出五萬現金,直接扔到瞭賭桌上。
推牌的黑臉中年愣瞭一下,“操,你整的挺大啊?”
“大點幹,早點散唄!”滕志遠輕笑一聲,抬手一直,“我就押天門。”
“行,那我發牌瞭啊?”
“來!”
滕志遠面前的本金直翻三倍,兩把牌連贏十萬。
福園突然拽瞭他一把,“差不多得瞭,十萬不少瞭……”
“沒事兒,我再玩一把。”
“還下天門啊?”
話音剛落,黑臉賭徒再發四張撲克,滕志遠隨手一抖,“呵呵,今晚這牌運,誰來都幾把不好使!收錢就完瞭!”
黑臉賭徒一副輸急眼的模樣,“操他媽的,你咋把把牌這麼好呢?”
“再來一把!”
福園直接拽住滕志遠的手腕,隨後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別玩瞭……十五萬瞭,你贏太多,這一屋子人咱來都不認識,還能好走麼?”
“沒事兒……”
“聽我的,咱撤瞭!”
滕志遠想瞭兩秒,隨後笑著回道,“行,那就不玩瞭,改天。”
黑臉賭徒不樂意的喊道,“贏錢就要下桌啊?”
“老哥,十萬塊錢就能買個房子,這麼大的局,我還得跟你鏖戰到天亮?想玩幾把就玩幾把唄。”
滕志遠撇瞭撇嘴,扔瞭五千水兒錢,隨後拎著皮包就要離開。
“等會兒!”
黑臉賭徒擺瞭下手,“走可以,錢得留下。”
福園愣瞭一下,“輸急眼瞭?哥們,十來萬塊錢,至於麼?”
“呵呵,連開三把天門,把把正好殺我,你他媽敢說自己沒使活兒?”
“不是,輸錢就玩賴是吧?你他媽有證據嗎?”
“操你媽,我說的話就是證據!錢留下!”
周圍十來個人突然站瞭起來,也不知道從哪拽出各種片刀鐵棍,表情全都躍躍欲試。
滕志遠沒吱聲。
福園看瞭他一眼,伸手拿過皮包放到桌子上,“行,贏得我們不要瞭,本錢拿走可以吧?”
“拿你麻痹!”
“大哥,我倆是錦繡年華的,老板是陳冬……”
黑臉賭徒輕蔑的笑瞭笑,“呵呵,嚇唬我?就整死個嚴剛,你們還要在松江立棍唄?”
“小比崽子,我給你倆機會喊人!我就在旁邊水泥廠等著,把我幹死,錢就能拿走!”
兩分鐘後,農傢樂門口。
滕志遠滿臉陰沉的點瞭根煙,“想啥呢,打電話啊!”
福園難得保持理智的搖瞭搖頭,“拉倒吧,本來也是贏得錢,就當花瞭玩瞭。”
“操!咱倆都讓人欺負成這個逼樣瞭,要是連屁都不放一個,那以後還混個幾把?!”
滕志遠瞪著眼珠子扔掉煙頭,一臉惡狠的說道,“行,你要害怕就回去,我自己找人!”
福園無語道,“我回個幾把,非得幹那就幹,好歹把錢要回來……他也不是我兒子,幹啥慣著他?”
李鵬和孔良風風火火的從樓上跑瞭下來,剛要出門,卻看見曹飛正坐在接待大廳的沙發上,低頭擺弄著手機。
“飛哥!園哥和遠哥讓人幹瞭,你不去幫忙啊?”
“不去!”
曹飛面無表情的回道,“純他媽沒屁擱楞嗓子……我早就勸他倆別耍錢,非不聽!讓人幹瞭也該,長長記性吧!”
孔良哈哈一笑,“你不去鎮不住場面。”
“啥幾把場面啊,一個開賭局的小籃子,你們去把錢要回來就完瞭。”
“得,那我帶人走瞭。”
“嗯,我瞇一會兒。”
曹飛又囑咐瞭一句,“良子,那倆傻逼不穩當,你盯著點,有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水泥廠附近,一臺隱在暗處的轎車內。
沈泉望著集結在廠房門前的錦繡隊伍,不由輕輕皺瞭下眉,“不對啊……差不少人呢。”
郭凱問瞭一聲,“咋瞭?”
“關鍵人物沒出場啊。”
“等等唄。”
沈泉沉思瞭幾秒,隨即拿起手機撥瞭個號碼,“喂?那個叫曹飛的,還有個什麼小傑……這倆人怎麼沒來?”
“人傢自己有腿,我能控制得瞭麼!”
“你能幹明白啥?一次能整利索的事兒,非得拖泥帶水。”
“操,那你別用我!”
聽筒那頭直接掛斷瞭電話。
郭凱笑呵呵的瞄瞭沈泉一眼,挺意外的問道,“你還在錦繡那邊埋瞭個鬼?”
沈泉點點頭,也不掩飾,“我和陳冬的仇,從大學就開始瞭,早晚得碰……不提前做點準備,我心裡沒底。”
“呵呵,挺有遠見……我看好你!”
“讓他們開始吧,抓活的。”
水泥廠門口,福園拍瞭下躲在道邊背對眾人的滕志遠。
“你幹啥呢?”
“啊……我打個電話,再叫點人。”
福園煩躁的擺擺手,“拉倒吧,人夠瞭,都不一定能打起來……趕緊把那傻逼喊出來,要完錢咱就走。”
滕志遠點點頭,“行,進去吧!”
拎著一根防暴棍的孔良,突然朝福園喊瞭一句,“園哥,好像來人瞭!”
倆人猛地轉頭。
隻見六七輛打著雙閃的私傢車突如其來,吱嘎吱嘎的剎車聲連續響徹曠野,隨後所以車門迅速彈開。
以尹正、裴勇為首的幾十名持械暴徒瞬間集結完畢。
“來,前面那群小比崽子,有一個算一個昂!”
“全他媽給我剁瞭!”
隨著一聲戾呵,三十多個壯漢一擁而上,沒有產生任何對話,全都一副擇人而噬的兇厲表情,近身揚刀就砍,見人舉棒就砸。
烏泱一片身影看得福園頭皮發麻,一看自己這邊還有人想往上迎,他趕緊語氣顫抖的吼道,“回來!還尋思個雞巴呢……”
“跑啊!往村裡跑!”
話音剛落,福園直接被人用鎬把砸瞭個踉蹌,他連頭都沒回,撒腿就跑,但沒跑兩步就被人追上,雪亮的片刀瞬間掄在瞭肩膀上。
“我操你媽!”
又是一刀,血花飛濺,福園咬牙全力掄起手中的棒球棍。
滕志遠率先突圍,卻又急速返回,使勁兒拉瞭他一把,“園兒,你趕緊跑!”
刺耳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躺在沙發上假寐的曹飛,猛然睜開一雙驚悸的眼眸。
十五分鐘以後,夜色更濃。
水泥廠門前的人群已經散去,實力完全不對等的火拼沒能持續太長時間,李鵬和兩個來不及逃跑的錦繡人被抓,滕志遠和福園等人潰散生死不明。
尹正和裴勇指揮著行兇隊伍清場上車,隻留下滿地斑斑血跡,隨後揚長而去。
幾百米外。
一片苞米地裡,滿身血跡的瘦高青年,呼哧帶喘的捋著地壟溝往前狂邁雙腿,但也隻是大概四五米的距離,就突然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瞭一下,頓時前趴著栽倒在地。
“操,什麼玩意?”
“救,救我……”
瘦高青年抬腳踹瞭兩下,隨即低頭湊近一看,“我操,良子?!你沒跑出去?”
“救我,哥……我快不行瞭,救……我!”
瘦高青年掃瞭孔良的傷口,前胸後背都是血肉模糊,脖頸附近還有一道非常明顯的深邃刀口,而且他明顯已經失血過多,這種狀態估計都堅持不到醫院。
“良子,不是我見死不救,你這傷,華佗來瞭都得勸你自盡!我要把你帶走,你肯定得死半道兒,那我不就傻逼瞭……”
孔良虛弱的抓著他的褲腳,“哥,哥……求你,救,我不想死……”
瘦高青年有點於心不忍,但也沒什麼辦法,“要怪就怪你進錯行瞭……咱都混社會的,早晚有這天!”
“我出去找個小賣部,給你叫救護車,希望你能挺住吧。”
“別,別走……救……我聽見,你,你打電話瞭……”
瘦高青年準備離開的腳步,猛然一僵。
孔良也是意識模糊瞭,說話完全沒辦法過大腦。
本來還有一線生機,但這句話說完,絕逼是等不到一腔熱血流幹的時候瞭。
“哎……”
“良子,對不起瞭,哥以後多給你燒點紙。”
幾個小時後,一絲黎明的曙光揭去瞭夜幕的籠罩。
縣城邊緣的某個村落,陳冬筋疲力竭的靠著一片土墻癱坐,俊朗的臉龐血跡斑斑,健碩的身軀傷痕累累。
又過片刻,一臺掛著警隊拍照的SUV緩緩在他面前停滯,李明火急火燎的跳瞭下來,“小冬?這是咋瞭,你沒事兒吧?”
陳冬擺瞭擺手,又指瞭指不遠處的草叢,氣喘籲籲的說道,“我沒事兒……八個亡命徒,死瞭仨,抓瞭一個,剩下的跑瞭,你能解決不?”
“我操!你這是惹誰瞭?”
“一個瘋子!”
李明點點頭,也沒多問,“我處理,你開我車快去醫院吧……剩下四個也跑不遠,我聯系隊裡出警。”
陳冬掙紮著起身,“麻煩瞭,明哥。”
“等等……”
李明突然喊住他,隨後猶豫瞭幾秒,“小冬,你以前是不是犯過別的事兒?”
“沒有啊……”
陳冬愣瞭一下。
李明沉聲說道,“我有個朋友,在市局檢驗科工作,他給我傳瞭個信兒,有人報案告你強奸……”
“啥?凈扯犢子!”
“已經提交證據瞭,完成樣本檢驗,就得走司法程序瞭,我很明確那上面寫的陳冬就是你!”
“不可能……”
“報案的女孩兒叫何雨霏。”
陳冬雙眸猝然圓瞪,大腦飛速運作,竟毫無征兆的回憶起帝都的一個夜晚。
他驚詫的想到瞭某種可能,然後快速用手機撥瞭個號碼。
“喂?!……妍妍!”
“小冬?這麼早找我,”蘇妍接到他電話,心裡還挺欣喜,“是不是想我啦?”
陳冬直接問道,“妍妍,咱倆分手那天晚上,你去沒去臺球廳找我?”
“啊?那天……我沒去啊……在寢室哭瞭半宿。”
陳冬頓時無語,這回真有點懵逼瞭。
蘇妍也收瞭笑臉,語氣緊張的問道,“怎麼瞭,出什麼事兒瞭?”
“何雨霏報警說我強奸她!”
“這……怎麼會?!”
陳冬煩躁的回道,“我他麼也不知道咋回事啊,那天晚上我喝得不省人事,完全沒啥印象……她還收集瞭證據,這不是故意坑我麼?!”
蘇妍也挺蒙,“不會的,大姐怎麼會故意坑你……小冬,你別著急,這樣,我給你個地址,咱們見面說一說。”
“行,你把何雨霏叫來!”
“好,你開車慢點。”
李明差不多聽明白瞭咋回事,“那姑娘跟你有仇啊?”
“沒有啊!真他媽莫名其妙……”,陳冬臉色陰沉,心裡突然閃過沈泉的嘴臉,“操,這次可能真被坑大發瞭……”
“快去吧,弄清楚咋回事,這裡交給我。”
“這事兒立案沒?”
李明搖搖頭,“沒立,不過也快瞭……但我感覺,對面的目的不是為瞭立案,你得心裡有數。”
陳冬點頭,“好,麻煩你瞭,明哥!”
半小時後,市區某賓館房間。
蘇妍白嫩俏臉滿是心疼地抱著陳冬的胳膊,看著他一副狼狽淒慘的樣兒,眼淚止不住的從美眸裡往出掉。
“小冬,你這是怎麼瞭?”
“沒事兒,都是小傷……先把何雨霏的事兒整明白再說。”
房門被人敲響,何雨霏身穿一套黑白相間的辦公制服,輕擺纖腰長腿款款而至。
蘇妍趕緊上前迎接。
“大姐!”
“怎麼瞭,妍妍,找我……”
何雨霏看清陳冬面孔,不由面色微變。
蘇妍牽著她的手,語氣焦急的問道,“大姐,你為什麼要報警啊,你和小冬,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沒什麼誤會,”
“我先走瞭,公司還有事兒。”
何雨霏的眼神始終有些躲閃,兩句話沒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陳冬刷的一下追瞭上去,“何雨霏!你什麼意思?!咱倆無冤無仇,你故意陷害我?”
“站住!你把話說明白瞭!”
“說明白?”
何雨霏突然回頭,表情冷若冰霜,但多少還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心虛,“有什麼可說的?你強奸瞭我,還這麼趾高氣昂?笑話!”
“你放屁!”
陳冬的情緒愈發激動,“那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你來過!我醉得不省人事,怎麼強奸你?深更半夜的來找我,連蘇妍都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是何居心?!”
何雨霏嗤笑一聲,“那怎麼地,你意思我主動勾引你唄?多大臉吶你?”
“你到底想幹嘛,你這樣做為瞭什麼?!”
“我不想跟你談!”
何雨霏擺擺手,“你不是不承認麼,行,反正我有證據,咱倆打官司唄。”
“你別這樣……”
蘇妍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她。
“法庭見吧!”
何雨霏甩開蘇妍的胳膊,面無表情的直接轉身離開瞭房間。
蘇妍有些不知所措,心裡著急得不行,“小冬,你……你別擔心,我去找大姐談談,不會有事兒的。”
陳冬沒說話,心態一時煩躁鬱悶到瞭極點。
正此時,兜裡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
曹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冬哥,傢裡出事兒瞭。”
如同被推到的多米諾骨牌,電話頻頻響起,噩耗接二連三的傳來,一連串如晴天霹靂般的變故,讓陳東這個二十多歲,一路安常履順、幸運至極的年輕人,終於感受到瞭什麼是一敗如水的境地。
賓館樓下,一臺白色寶馬裡。
蘇妍白皙精致的俏臉泫然欲泣,眼淚汪汪的拉著何雨霏的手,說瞭半天好話。
何雨霏冷然的臉色稍微緩和瞭幾分。
“妍妍,其實就看在你的面子,我都沒打算追究這事兒。”
“但陳冬有點不是人瞭。”
“你倆分手,我好心好意想勸勸他,看看你們有沒有復合的機會,這人不但把我強奸瞭,如今竟然連承認事實的勇氣和擔當都沒有,就會拿你做擋箭牌!”
蘇妍無奈的繼續勸說,“大姐,他那天喝醉瞭,不是故意冒犯你……求你瞭,這事兒……就算瞭吧,以後我給你當牛做馬,好不好……”
何雨霏嘆瞭口氣,“妍妍,你說晚瞭,這事兒現在不是我能決定的。”
“陳冬得罪人瞭,那人是咱們公司的靠山,我也沒辦法。”
蘇妍肯定不明白,陳冬和何雨霏的事兒,竟然還牽扯到其他更加復雜的利益關系。
“大姐,你是當事人,怎麼會沒辦法,現在還沒立案,咱們找找關系撤銷調查取證就好瞭啊……”
“不是那麼簡單,這件事還有別人插手,連我自己都左右不瞭。”
蘇妍的神色愈發焦急瞭幾分,“那怎麼辦?”
何雨霏粉唇微動,猶豫瞭好半天,才語氣幽幽的開口說道,“妍妍,其實我更想你別管……但如果你非要幫他,就隻能去求一個人瞭。”
“誰呀?!”
“沈泉。”
蘇妍頓時呆愣,一時間臉色煞白,如遭雷殛。
中午,陳冬回到瞭許久未住的出租房,一個人坐在床上神情沉寂的冥思苦想。
曹飛和小傑陸續開門進屋。
曹飛看瞭眼滿地洇透瞭血跡的繃帶,沒多問,因為他知道,以陳冬的素質,能受傷到這個程度,遭受的襲擊一定是萬分驚險。
“咱上面的關系斷瞭吧?”
“嗯……楚喬失聯瞭,估計被什麼事兒纏住瞭。二公子的父親上位一號,今天早上新野那邊的工程都停瞭。”
曹飛點點頭,“我就想著,應該是你那邊出事兒瞭,上面的關系不斷,他們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動手。”
陳冬伸手搓瞭下臉,輕聲問道,“園兒呢?”
曹飛點瞭根煙,“在醫院,挨瞭十來刀……李鵬被對夥兒抓瞭,良子……沒瞭!”
陳冬猛然抬頭,內心仿佛被一把重錘狠狠砸瞭一下,兩隻眼眸瞬間無比殷紅。
“沒瞭?!”
“嗯,我去晚瞭。”
曹飛突然笑瞭一聲,“我就來跟你打個招呼……上面的事兒我不懂,和平收場也好,離開松江也好。”
“你負責救人,把他們安頓好。”
“我負責報仇,誰動的手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