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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詐傷不起

第二章:詐傷不起

  田氏姐妹和善柔正心慌意亂為項少龍敷藥包紮時,項少龍心中一動,向烏果道:「有沒有方法把我弄得難看一點,我要讓人以為我傷重得起不瞭身來?」烏果搔瞭一會大頭後,善柔不耐煩地道:「讓我給你弄個死魚般的模樣吧,包可把任何人嚇個半死!」

  田貞田鳳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項少龍道:「這還未夠,最好弄得我的傷口像有血水滲出來的樣子,若身子也發著燒就更精采瞭。」田鳳笑道:「這個包在我們姊妹身上,隻要在被內暗置個暖袋便成瞭。」

  善柔和烏果對望一眼後,才往他瞧來,均弄不清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項少龍對烏果道:「待會天亮時,你立即派人出城,請大哥和小俊精挑一半人回來,另外我還要你立刻找一個人來見我。」當下說出瞭聯絡蒲佈的手法。

  烏果知道項少龍定有重大行動,爽快地去瞭,田氏姊妹則去弄那暖袋。善柔坐到床沿,在親自為他的假臉頰抹上一層灰白的粉底前,皺眉道:「你不打算告訴我想幹什麼嗎?」

  項少龍想的卻是另一回事,搖頭道:「不行,若有人摸我的臉,豈非黏得整手粉末,那誰都知我是偽裝的瞭。」

  善柔一言不發,走瞭出去,不一會提著個盛滿東西的佈囊回來,神色冷然地負氣道:「人傢本應不理的瞭,快告訴我是什麼一回事,否則本姑娘便不使出看傢本領,教你裝病也無從裝起來。」

  項少龍苦笑道:「先動手弄好再說,否則時機一過,有人闖來我時,妙計便要成空瞭。」

  善柔嘟著嘴兒,氣鼓鼓地由囊內取出七八個大小瓶子,倒出液狀之物,在一個陶盤子裡調弄著。項少龍伸手過去,摸上她彈力驚人的美腿,柔聲道:「我要殺一個人!但現在仍未到揭曉的時機!」善柔嬌軀微顫,往他望來。

  天尚未亮,孝成王在隨從擁護下,到來看他。當他見到剛燙得額頭火熱、臉色難看有若死魚般的項少龍時,嚇瞭一跳道:「董卿傢!他們又說你傷得並非太重,不行!寡人立即要著禦醫來為你診治。」這回輸到項少龍嚇瞭一大跳,忙沙啞著聲音道:「大王恩重,鄙人不勝感激,我隻是因浸瞭河水,受風寒所侵,又兼失血過多,隻要躺幾天便沒事瞭。何況我手下裡也有精通醫道的人,鄙人吃慣瞭他開的藥,若驟然換過別人治理,可能會弄巧反拙哩。噢!」

  最後那聲自然是故意裝出來的痛呼,還讓孝成王看到他被子滑下來後露出「血水滲出」的肩脅傷口。孝成王想不到他情況似比龍陽君更嚴重點,發瞭一會呆後,雙目兇光閃閃道:「有沒有見到項少龍?」旋又一拍額頭道:「寡人真糊塗,忘瞭卿傢從未見過這反賊。」

  項少龍心中好笑。沉呤片晌後,孝成王又道:「今趟全仗董卿,若非卿傢舍命護著龍陽君,他定然沒命,那時怎向失瞭命根子的安厘交待,今次的和議亦休想達成瞭。」

  項少龍心內苦笑。自己來邯鄲本是為瞭殺人,豈知機綠巧合下,反先後救瞭趙穆和龍陽君,現在連他也有點不相信自己是項少龍,更遑論其他人瞭。故意問道:「大王必見過龍陽君瞭,他有沒有說是項少龍幹的呢?」

  孝成王搖頭道:「龍陽君隻比你好一點,精神萎頓,不願說話。不過若非項少龍,誰人能如此厲害。亦隻有他才可與藏在邯鄲的餘黨暗通消息,現在他成瞭秦人的走狗,自然要對付我們五國的人瞭。」

  項少龍聽他口氣,仍不把燕國當作盟友夥伴,由此推之,這昏君尚未向李園和田單的壓力屈服。

  孝成王見他兩眼撐不開來的樣子,拍拍他燙熱瞭肩膀,道:「董卿好好休養,寡人會遣人送來療傷聖藥。」站起來又道:「原來董卿的本領非隻限於養馬,往後寡人自有安排。」

  孝成王走後,項少龍真的支援不住,勞累欲死沉沉睡去,迷糊間,隱隱感到門庭若市,不住有人來探望他,烏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箕之舌,把他的傷勢誇大渲染。其實不用他贅言,隻是彌漫房內的傷藥氣味和「不住滲出血水」的傷口,已是最強有力的說明瞭。

  到正午時份,蒲佈來瞭。項少龍抖擻精神,和他商量一番後,門人來報趙雅來看他,蒲佈忙由後門遁走。趙雅挨到榻邊,探手便摸上項少龍剛燙熱瞭的額角,吃驚縮手道:「你生病瞭!」

  項少龍半瞇著眼笑道:「沒什麼事!雅兒陪我睡兩天就會好的。」

  趙雅籲出一口氣道:「人傢嚇都嚇死瞭,你還有閑情來調戲人傢?不過你還兩眼有神,一點都不像生病呢。」

  項少龍心中一檁,知道趙雅看出瞭他唯一的漏洞。

  趙雅道:「偷襲龍陽君的主使者可能是田單、李園,甚或趙穆又或是信陵君,但絕不會是項少龍。我想得到,這些人必會想得到,最清楚的該是龍陽君瞭。」

  項少龍知道趙雅心思縝密,本隻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趙雅這麼一說,信念立時動搖。他自然知道這事與趙穆無關,但田單和李園均有殺死龍陽君的動機,都是兇嫌。魏國的權力鬥爭,主要是魏王和龍陽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為首那一派系的角力。龍陽君更是安厘的命根子,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安厘定會對信陵君生疑,並要置之死地。魏國內亂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十分想瓜分三晉的齊楚兩大強國瞭。現在人人認為秦國內部不穩,無暇外顧,想向外擴張勢力,正是其時。

  項少龍正在苦惱時,趙雅忍不住嬌軀前俯,低頭以香唇印在他嘴上,溫柔地吐出香舌。項少龍回應吸吮著她靈活的舌頭,同時探出色手,揉捏著她豐挺的酥胸。趙雅傾身相就,全身抖顫,春情蕩漾。

  正銷魂間,趙雅猛地抽身後退,臉紅如火,嬌喘連連道:「看你有傷在身,先饒過你這次。」又橫他一眼道:「等傷好瞭後!人傢要你怎樣賠我,你就怎樣賠我!」

  項少龍雖欲火焚身,卻也知現在不宜,嘆一口氣道:「好啊,到時連本帶利一起賠,你可得照單全收喔!」

  趙雅臉蛋一紅,嬌媚笑著嫋娜去瞭。她前腳才走,紀嫣然芳駕即臨,見到項少龍可怖的模樣,熱淚立時奪眶而出,到知道真相時,始化憂為喜。

  項少龍坐擁著滿懷芳香的美人道:「你見過龍陽君沒有?」

  紀嫣然欣然道:「你這人真厲害!什麼都瞞你不過。唉!我竟是最後一個知道你受傷的人。心焦如焚時,還要強迫自己先去探那愛扮女人的傢夥,以避嫌疑。這還不止,來見夫君時,又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拜見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給她以審犯的目光語氣攔路盤問,夫君啊!你來給嫣然評評理,還我個公道好嗎?」

  項少龍聽得頭大如鬥,一對手滑入瞭她的衣服裡活動著,好轉移她的註意力,又改變話題道:「遇襲前龍陽君和我大說心事,勸我對你要癡心妄想,因為紀才女愛上的既不是董匡,也非李園,而是六國的頭號通緝犯項少龍。」

  紀嫣然在他無禮的手下抖顫扭動,喘著氣道:「六國頭號通緝犯,少龍你的用語真是新鮮有趣。唔!難怪龍陽君一直盯著人傢瞭。噢!少龍!你想弄死嫣然嗎?啊!再這樣,人傢不肯放過你瞭。」

  項少龍嚇得連忙停手,誰說得定有人會在此時來探傷呢?紀嫣然伏在他身上臉紅似火,喘息著道:「少龍猜到偷襲者是那方面的人嗎?」

  項少龍撫著她粉背道:「我想聽聽才女的意見。」

  紀嫣然咬著他的耳朵道:「最大的疑兇當然是信陵君,我才不信他今趟沒有派人來邯鄲,好奪回被你偷瞭的魯公秘錄。不要說他,我看誰都在打秘錄的主意。」

  項少龍苦惱地道:「若秘錄是在郭縱手上,那李園和郭秀兒的婚事就必可談攏瞭。」

  紀嫣然坐直嬌軀,傲然道:「若我即時絕瞭李園的心,他們的婚事可一說便合。」

  項少龍恍然大悟。像郭秀兒這種傢世顯赫的絕色美女,沒有男人會嫌棄的,問題隻是關乎在名份上。郭縱自然不肯讓女兒屈居人下,更不要說作妾嬪瞭。但李園的難處卻是必須虛正室之位以待紀嫣然,這就是與郭秀兒婚事尚未能談攏的主要原因。

  紀嫣然記起前事,驚疑道:「我看項郎比魯公更厲害,魯班便設計不出你那些使人拍案叫絕的攀爬工具瞭。」

  項少龍心叫慚愧,與紀嫣然親熱一番後,烏卓等大隊人馬,借探望他作藉口回來瞭。這俏佳人難舍難離的走瞭後,烏卓、荊俊、烏果和善柔都聚集到房裡來與他商議。趙致亦早來瞭,這時隨眾人來看他。

  坐好後,項少龍微笑道:「假設今晚樂乘給一批蒙著頭臉的人斬瞭首級,你們說別人會懷疑是誰幹的呢?」眾人無不心頭劇震,瞪大眼看著他。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瞭。善柔姊妹「啊!」一聲叫瞭起來。趙致探手過去,緊握著善柔的手,感動得眼也紅瞭起來。

  荊俊奇道:「兩位嫂嫂和樂乘有深仇大恨嗎?」

  項少龍心中暗嘆,樂乘一直是趙穆的頭號爪牙,趙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怎會欠得他一份。趙致聽這小子毫無嫌隙地喚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才紅著臉垂下頭兒。善柔對「嫂嫂」之稱是一副受無愧的樣兒,雙目寒光一閃道:「當日來捉拿我善傢上下的人正是樂乘,他還……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瞭!」旋又抬起頭來,咬牙切齒道:「我要親手把他的人頭砍下來。」

  烏卓慎重地道:「三弟真有把握嗎?樂乘這人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護衛,現又正值城內草木皆兵之時,恐怕不易得手。」

  項少龍胸有成竹道:「草木皆兵才正有空隙。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顯出真趣,刺殺講的是策略,隻要能準確把握到樂乘的行蹤,我們就可精心策劃出整個行動,定下進退和掩人耳目的行刺方法。」

  烏卓仍猶豫地道:「這樣做會否打草驚蛇,教人知道我真的到瞭邯鄲呢?」善柔不屑地道:「膽小鬼!」

  烏卓登時色變。此人極重榮辱,怎受得起這麼一句話,尤其出自女人口中。趙致大吃一驚,怨怪地搖撼著善柔手臂。項少龍不悅喝道:「你難道不知我最尊敬烏大哥嗎!竟敢以下犯上,快給我道歉!」善柔也知自己過份瞭,竟「噗哧」一笑,道:「我說的不是烏大哥,隻是見小俊發著抖,才沖口說他是膽小鬼,教烏大哥誤會瞭。」

  荊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瞭的神態,及見趙致向他頻打眼色,惟有把這隻死貓硬吞進肚內去。烏卓那真的和她計較,亦知在善柔來說,這可算是變相的道歉瞭,搖頭苦笑道:「我非是膽怯,而是希望輕重有序,不致因小失大吧瞭!」

  荊俊愛屋及烏,忙打圓場道:「膽小的隻是我這小鬼吧!烏大哥神勇無匹,怕過誰來。」眾人都給他誇大的言詞惹得莞爾失笑,氣氛頓時緩和融洽瞭。項少龍分析道:「樂乘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動輒可使我們全軍覆沒,最大的問題,是誰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仍忠於趙穆,又或早給孝成王拉攏瞭過去,更大的可能是他隻忠於自己,就像墻頭上的小草,那方風大勢強,便靠向那一方。」

  待眾人完全消化瞭他的說話後,續道:「假設趙穆明天要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須向樂乘和盤托出我們跟他的關系,好增強樂乘的信心,也免致在調配上出現問題,那時就非常危險瞭,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善柔姊妹、烏果和荊俊均眉頭大皺,顯然把握不到項少龍所指的危險。隻有烏卓長長籲出一口氣道:「是的!我明白為何必須先幹掉樂乘瞭,因為假若他是孝成王佈置趙穆陣營內的奸細,自然會立即把我們的底細告知孝成王,那時我們死瞭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呢。」

  善柔等這才恍然。項少龍微笑道:「殺死樂乘,還另有個大大的好處。」今趙連烏卓都要大惑不解瞭。項少龍淡然道:「我們把整個刺殺行動弄成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項少龍所為,但細想又覺不像的模樣。憑著樂乘墻頭草的特質,趙穆與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都以為對方是借我項少龍作掩飾幹的,你們說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呢?」

  眾人聽得無不傾服,誰人能想得如此周詳呢。荊俊嘆道:「兩人自是疑神疑鬼,摩拳擦掌,立即要作正面沖突瞭。」烏卓點頭道:「最好那昏君立即召回廉頗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師勤王保駕,那趙穆便被逼要馬上發兵叛變,我們亦有機可乘,在渾水裡捉瞭趙穆這條大魚瞭。」

  善柔皺眉道:「但最大的問題是怎樣才可砍瞭樂乘項上的人頭呢?」

  項少龍從容一笑,待要回答時,手下來報,田單到瞭。項少龍心中檁然。現在邯城內,他最顧忌的人,就是田單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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