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昌平君成為左丞相的同一天,太子丹率眾返回燕國,項少龍使劉巢、蒲佈兩人率都騎護行,以免呂不韋再使陰謀手段。與太子丹等依依惜別後,項少龍參加鹿公葬禮後,即離城返回牧場去享受一下妻妾同歡之樂。小盤多次派人來催他回城,項少龍一方面也想念著琴清,就決定瞭明早回城。
這天自黃昏開始,一直下著大雪,項少龍偕紀嫣然出外散步後並肩歸傢。紀嫣然握緊他的手,柔聲道:「今趟回城,你最好先去看望清姊,否刖她會很不高興哩!」
項少龍愕然道:「你見過她嗎?」
紀嫣然點頭道:「見過瞭!她一來就急著問你的事,若不是知道你為瞭徐相與鹿公先後過世而憤恨傷心,否則已不肯原諒你瞭。」
項少龍苦惱地道:「你不是說過要我不可碰你清姊嗎?為何現在又似鼓勵我去找她呢?」
紀嫣然幽幽嘆道:「或者是因為出於我對她的敬愛吧!我看她對你是愈來愈沒有自制力瞭。否則就不會在你回來後第二天即紆尊降貴前來找你。表面她當然說得像隻是來找我,可是當知道你去瞭參加朝會,整個人立即變得無精打采,唉!我也不知怎麼說才好瞭。」
此時剛跨進後院,人影一閃,善柔攔在兩人身前。兩人嚇得放開瞭緊牽著的手。善柔伸手擰瞭一下紀嫣然臉蛋,露出迷人的笑容道:「美人兒!本姑娘要借你的夫君大人一會呢!」
紀嫣然想不到會給善柔作弄,又好氣又好笑,嗔道:「借便借吧!我紀嫣然稀罕他嗎?」嬌笑著去瞭。
善柔主動拉起項少龍的手,到瞭園內的亭子裹,轉身抱緊瞭他,嘆瞭一口氣道:「項少龍!我要走瞭!」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善柔推開瞭他,扭轉嬌軀,微嗔道:「說得這麼清楚,你還聽不到嗎?我要走瞭!」
項少龍移前箍著她的小蠻腰,沉聲道:「柔大姊要到那裹去?」
善柔嘆瞭一口氣;搖頭道:「不要問好嗎?總之我明天就要返齊國去。或者將來某一天,會再來找你也說不定。」
項少龍想起在楚國時她說過的話,當時她雖曾於事後半真半假的否認過,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說不定會是真的。想到她因某種原因要投進別個男人的懷抱去,不禁大感泄氣,但久無可奈何,一時說不出話來。
善柔低聲道:「為甚麼不說話瞭,是否心中惱人傢哩!」
項少龍放開瞭箍著她的手,苦笑道:「我那有資格惱你,柔大姊愛做甚麼就做甚麼吧!那到我項少龍幹涉?」
善柔旋風般則轉身來,雙手纏上他脖子,秀眸射出深刻的感倩,以前所末有的溫柔道:「讓致致代表我善柔侍候你好瞭,但今晚我善柔都屬於你項少龍一人的,隻聽你的差遺和吩咐,同時也要你記著:善柔永遠都忘不瞭項少龍,隻恨善柔曾對別人許下諾言,細節其實早告欣你瞭。」
項少龍望向亭外漫天飄舞的白雪,湧起一絲對善柔離開而生出的哀怨,點頭道:「我明白瞭,柔姊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人生總不會事事如意的,我項少龍隻好認命瞭。」善柔一言不發,伏入他懷裡,終給項少龍破天荒首次看到瞭在她美眸內滾動的淚光。
當晚善柔拋卻以往刁蠻兇悍本色,曲意逢迎,久經鍛鏈充滿爆發力的傲人胴體,展現瞭床第之間另一種極致的淫蕩,善柔一雙健美的長腿,整夜都黏在項少龍身上,不是架在肩頭就是纏在腰際。那滑軟挺俏的粉乳,緊繃彈跳的翹臀,粉嫩柔軟的蜜穴,令項少龍嘗到極樂登仙的境界。而善柔從未有過的婉轉嬌啼,淫聲浪語,更是讓這小小的廂房成為漾滿肉慾的紅粉溫柔鄉。兩人縱情狂歡,直至天翻魚肚白,方才相擁睡去。
醒來時,善柔已悄然去瞭。項少龍硬迫自己拋開對她的思念,起身練劍。紀嫣然興致勃勃地取槍來與他對拆,烏廷芳、田貞姊妹和項寶兒都在旁鼓掌喝采,樂也融熾。紀才女的槍法確是瞭得,施展開來,任項少龍盡展渾身解數,仍無法攻入她槍勢裹,收劍笑道:「本小子甘拜下風瞭。幸好我還有把別人欠我的飛龍槍,待我這兩天到醉風樓向伍孚討回來,再向才女領教。」
紀嫣然橫槍笑道:「傢有傢規,你若想為妻陪你度夜,必須擊掉人傢手上之槍才行,廷芳等就是見證人。」烏廷芳等拍手叫好,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項少籠不懷好意地笑道:「若紀才女自問抵擋得為夫的神槍威力,就隻管誇下海口吧!」
紀嫣然霞燒玉頰,大嗔道:「若項少龍是這等卑鄙小人,我就算身體投絳瞭,亦絕不會心服的。」
項少龍知她是一番好意,借此以激勵自己用功上進,正容道:「放心吧!我隻是說笑而已!才女請給我三年時間,我必能把你收服。」
紀嫣然杏眼圓睜,失聲道:「三年?」
項少龍大笑移前,把她擁入懷裹,安慰道:「三刻我都嫌長瞭,怎舍得讓才女作繭自縛,守三年活寡,哈...」
此時荊善來報,烏應元回來瞭。項少龍大喜時,烏廷芳早搶先奔瞭出去迎接。到得主宅大廳,神采飛揚的烏應元正給烏廷芳纏得老懷大慰,陶方則向他匯報最近發生的事情。
一番熱鬧擾攘後,烏應元抱起項寶兒,坐下來與項少龍和陶方說話,烏廷芳主動為乃父按摩疲倦的肩肌,洋縊著溫暖的親情。烏應元誇獎瞭項少龍幾句後,笑道:「我今趟遠赴北疆,看過瞭烏卓所揀的地方,果然是風水福地。人間勝境、水草肥茂,現在烏卓建起瞭一個大牧場,趙雅與趙妮主持大局,趙倩與蠶娘等人打理內外,秀夷自白夷村帶瞭一批良馬,我們‘又招納瞭一些被匈奴人欺壓的弱少民族來歸,聲勢大壯,但也更須多些人手調配,否則恐怕應付不瞭匈奴人。」
項少龍道:「我正有此意,因為王剪很快會被調回咸陽,若沒瞭他的支援,一切都要靠我們的瞭。」
烏應元道:「我和小卓商量過,最少要調二千人給他才行,有問題嗎?」
項少龍道:「絕沒有問題,就這麼決定好瞭。」
烏應元放下心事,轉向陶方道:「陶方你負責安排一下,我想把烏族的人逐步撤離秦境,那裡確是最好的安居之所,我們以後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做人瞭。」又商量瞭些細節後,項少龍這才偕諸女和鐵衛返咸陽去瞭。
回城後,項少龍第一件事就是入宮見小盤。小盤見項少龍到,大喜,如常在書齋見他,坐下後,劈頭便道:「廉頗丟官瞭。」雖說早在算中,項少龍仍湧起難過的感覺;趙國從此就是郭開和龐煖的天下瞭,隻不知李牧的命運又是如何?
小盤顯是對廉頗忌憚非常,如釋重負道:「沒有瞭廉頗,趙人等若沒有瞭半壁江山,若連李牧都給趕走瞭,趙人亦完瞭。」
項少龍知他對趙人怨恨至深,對此自己亦難以改變,沉聲道:「趙人殺瞭廉頗嗎?」
小盤淡然道:「廉頗老謀探算,一見勢頭不對,立即率族人逃往大粱去,聽說他給氣病瞭,唉,他實在太老瞭,再無復當年之勇。」
項少龍聽得心情沉重。小盤嘆道:「隻恨李牧卻在雁門大破匈奴,看來他還有段風光日子,隻要一天有李牧在,我們也休想亡趙,現在隻好找韓魏來開刀。」
項少龍想起韓闖、韓非子和龍陽君這群老友,心情更是低落。他最關心的當然是龍陽君;道:「若魏人起用廉頗,恐怕攻魏非是易事。」
小盤誤會瞭他的意思,低笑道:「師傅放心好瞭,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也。年初時廉頗才率師攻魏,取瞭魏人的榮陽,魏安厘王對他恨之入骨,今趟他到大梁去,不宰瞭他來下酒,已是非常客氣,那還會用他呢?」
項少龍啞口無言時,小盤岔開話題道:「現在呂不韋聘用瞭韓人鄭國來為我大秦築渠,工程開始瞭已年餘,計畫從仲山引涇水至瓠口,使水向東行,入北洛水。此事耗費瞭大量人力物力,使我們暫時無力大舉東進,隻有能力對韓人用武,蒙騖現在密鑼緊鼓,徵集新兵,加強實力,但我卻有另一個想法,希望由師傅親自帶兵出征,若能立下軍功,就可把蒙騖和王齕等壓下去瞭。」
項少龍暗吃一黛,忙道:「現在尚未是時候,若我走瞭,說不定呂不韋會弄些甚麼花樣出來,至少要等昌平君站穩瞭陣腳才成。」
小盤嘆瞭一口氣,顥是覺得項少龍的話很有道理,故不再堅持。旋又興奮起來道:「想想那天早朝我和師傅一唱一和,把呂不韋等人壓得儓不起頭來,確是精采絕倫。」
項少龍道:「呂不韋定不會服氣的,這幾天來又弄瞭些甚麼把戲出來呢?」
小盤苦笑道:「他的手段真的教人防不勝防,你返牧場的第二天,呂賊便懸千金於咸陽市門之上,還誇下海口,說若有人能增損他那娘的《呂氏春秋》一字者,立以此千金賞之。使得人人爭相研讀他張貼出來的《呂氏春秋》,師傅也知道這部鬼書隻是方便他奪我王權的工具吧,真教人氣惱。」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這奸賊真懂得賣廣告,如此一來,他等若控制瞭秦人的思想,同時大大損害瞭商鞅改革以來的中央君主集權制。
他來自二十一世紀,比小盤更明白鼓吹思想和主義的厲害。這招非是動刀使槍就可解決的事,不由想起瞭心愛的紀才女,長身而起道:「儲君不用慌張,我先去打個轉,回來後再把應付的方法告訴儲君。」
小盤大喜道:「我早知師傅定有應付的方法瞭。快去,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
項少龍其實是抱著姑且一問的態度,至於聰慧若紀才女是否能有答案,實在沒有半分把握,但現在見到這未來秦始皇充滿期待的樣子,惟有硬著頭皮答應著去瞭。步出書齋,想起李斯,暗忖要應付「呂不韋主義」的散播,此人自然比自己有辦法多瞭,遂往官署找他。
李斯正埋首案牘,見項少龍來到,欣然把他迎入室內。項少龍笑道:「你在忙甚麼呢?是否忙昌平君的事?」
李斯拉他憑幾坐好,老臉一紅道:「今早才忙完他的事,現在卻是忙別的。」
項少龍奇道:「為何李兄卻像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樣子呢?」
李斯低聲道:「少龍萬匆笑我,這半年來小弟一查在研究商鞅的改革,發覺在官制方面仍有根多破綻和漏洞,所以下瞭點工夫,草擬出一個更理想的制度,若能施行,必可達致大治。縱使將來一統天下,亦可應付得來。」
項少龍喜道:「快說來聽聽!」
李斯立時雙目放光,精神大振道:「首先就是左右丞相的問題,現今職權重疊,難以分明,誰人權大,便可管別傢的事,像呂不偉就專愛管軍政,但若能把他限制在某一范圍之內,他將難以像現在般橫行無忌瞭,亦解決瞭權臣誤國的問題。」
項少龍拍案道:「我明白瞭,李兄之意,實是針對《呂氏春秋》而作對嗎?」
李斯點頭道:「正是如此,隻可惜李某識見有限,隻能從政體入手,仍未能創宗立派,以抗衡呂不韋集諸傢而成的呂氏精神。若撇開敵對的立,呂不韋確是一代人傑。」
項少龍道:「李兄先說說你的方法吧。」
李斯欣然道:「我的方法簡單易行,就是設立三公九卿之制,所謂三公,就是隻留一位丞相,為百官之長,主掌政務。然後改左丞相為太尉,專責軍務,再在這兩職之外設立禦史,為儲君負責往來文書和監察臣下,丞相、太尉、禦史,不相統屬隻向儲君負責,最終裁決權全歸於儲君。」
項少龍為之動容,暗忖三公九卿聽得多瞭,原來竟是出自李斯的超級腦袋,難怪李斯能名垂千古。同時亦看出李斯的私心,這禦史一位,分明是他為自己度身定造瞭。但想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心下就釋然瞭。
李斯續道:「所謂九卿,大部分都是我大秦原有的官職,隻不過職權畫分得更清楚。三公隻負責匡助政儲君治理國務,各方面的具體工作,則由諸卿分管。例如奉賞,是主理宗廟禮儀,下面還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樸、太醫、六令丞等官員:其他郎中令、衛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內史、少府等八卿亦莫不如是。像現在的禁衛、都衛、都騎三個泉統,改制後將全歸於衛尉指揮統理,免瞭現在各系統互相傾軋之蔽瞭。」
項少龍當然明白李斯對自己大費唇舌的用心,說到底都是想自己把這計劃推薦給小盤。他也樂於作這個對小盤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順水人情,點頭道:「李兄即管預備得好一點,待會我再入宮時,便和李兄一起向儲君進言好瞭。」
李斯大喜道:「項兄確是我李斯的良友和知己,若得儲君采納,也不枉我多年的努力瞭。」
項少龍拍拍他肩頭,欣然去瞭。心想自己大可以頸上人頭擔保此事必成,否則二十一世的中國人就不會對三公九卿這名詞耳熟能詳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