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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半月之後

第一百零九回 半月之後

  邑上公子脫離身後本族的舉止,令薑卿月芳心生出濃烈至極點的感動的同時,也讓燕陵父子二人皆渾身劇震。

  要知以邑上公子的人才武功,莫說是楚國,盡管他到中原各國去都足以被各國國君列為座上賓,想盡一切辦法拉攏。

  可他現時卻是為瞭薑氏,甘願放棄身後傢族的一切榮華富貴,願與薑氏共生死,絕非常人所能做到。

  像邑上公子這樣的貴族自幼所受教育,便是身後傢族的榮辱重於一切。

  他這般幹凈利落的為瞭紅顏而與本族脫離關系,放棄族籍,幾可被視為離經叛道。

  而他之所以願意與薑氏共進退,實際不僅是燕離,連身為薑卿月愛子的燕陵心裡也非常清楚,祁青其實更多是為瞭薑卿月而做出這般艱難的抉擇。

  這一刻就連燕陵也覺得,當初母親看上他,確是沒有看錯人。

  祁青對他的母親確實情深意重。

  而身處這場三角戀情中的燕離,心中的震驚則更甚於身旁的愛兒。

  難怪他心愛的妻子當初舍無數追求者於不顧,千挑萬選中挑中瞭祁青。

  毫無疑問,祁青對於他妻子的深愛已超越瞭世俗。

  看著祁青臉上的堅決,燕離心中復雜。

  沒有身後本族的支持,祁青便等若被斷去瞭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

  可他對薑卿月的愛意勝過一切,仍令他作出這毫無轉圜餘地的決定。

  此刻,燕離看到他妻子秀目中流露出的除濃濃的疚歉與感動外,過去一直被她刻意隱藏,但現時卻已掩飾不住的情意,也終於從那對盈盈的美眸中流露瞭出來。

  兩人不自禁交纏在一起的目光,令燕離不由得又回想起妻子曾與祁青相戀的過往,內心深處的那一絲酸意又再次泛瞭上來。

  但現實的他,卻一時也嫉妒不起來。

  薑卿月得知己如此,夫復何求!

  祁青此次從傢族帶回薑氏的族人,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些人大多皆由他一手培養起來,長時間經受他的親手訓練,當中有不少人還曾經跟隨他周遊過列國,一路披荊斬棘,實戰經驗極其豐富,雖然人數不多,一共隻得三十八人,但個個氣定神閑,目露精光,顯然都是足以以一擋十的高手。

  在燕陵的細心觀察下,還發現他們當中有數人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之間隱有神光閃現,顯是一身實力或猶在燕陵精心調教過的康季之上,甚或可媲美魔女麾下的四大統領的級數。

  既管以辛奇的身手,想要勝過這幾人,怕都絕非簡單的一件事。

  像這樣的人才不論到哪裡,都是被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然而他們卻願意跟隨祁青一同脫離身後的氏族,放棄揚名立萬的機會,一同投身至薑氏。

  證明瞭他們對邑上公子有著絕對的忠心。

  這些高手跟隨祁青一並加入到眼下的薑氏裡,可謂算得上雪中送炭。

  試問燕陵等人如何能不感動?

  而這時,祁青也轉過身對這三十多位風塵仆仆,一路跟隨著他來到楚都的傢族精銳沉聲道。

  「多餘的話,我也不再多說,從你們踏進薑氏的一刻起,所有人立即忘掉你們過去的身份,由今日起,你們不再效忠於我祁青,而是必須聽從於夫人與姑爺以及三公子這三人的一切命令。」

  「哪怕夫人要你們死,你們也必須眉頭不皺的立即執行。除此之外任何人包括我在內說的話,都概不執行,明白瞭嗎?」

  眾將轟然應諾。

  當著眾人的面,祁青毫不猶豫的將眾將的指揮權移交給瞭燕陵母子三人。

  當他的話音落下,祁青也終真正融入到瞭燕陵所在的心腹圈中,得到瞭燕陵毫無任何保留的資格。

  不過,雖是帶回來瞭數十名傢族精銳,但顯然祁青仍在為自己未能夠說服身後的傢族繼續支持薑氏,且反而臨陣倒戈一事而耿耿於懷。

  燕離與薑卿月看出瞭這點。

  夫妻倆對視一眼,後者突然向薑卿月輕輕一頜首,示意她沒必要再對祁青有任何隱瞞,所有事情都需一並告訴他,以免後續出現什麼突發狀況,而身處核心的祁青卻因對自身情報不足而出現差池。

  薑卿月望瞭丈夫一眼,芳心一陣感動。

  她自然知道,丈夫是刻意將這拉近勸慰祁青的機會留給自己。

  丈夫明知她與祁青之間曾經相戀過的事,同時也知眼下形勢,她與祁青之間的接觸將比過去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加頻繁與緊密,指不定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可他仍然選擇信任自己,將這機會留給自己,顯示對她這做妻子的信任。

  薑卿月芳心一陣感動,便也應承瞭下來,隨後單獨將祁青留下,細細將薑氏內部那些祁青並不知曉的密事一件件告訴後者。

  祁青首次得聞燕陵身上所發生的這些秘辛,自然是大為震驚。

  也終於知道瞭車少君一方要對薑氏置於死地的根本原因,竟是因為一山難容二虎。

  在無法將燕陵這劍聖傳人收為己用之後,便下定決心,不擇手段的欲將他摧毀,以免當燕陵成長起來之後,會成為一個足以顛覆車少君政權的最大強敵。

  祁青歸來沒多久,薑氏那些在外的兵將也陸陸續續返回到本族之中。

  日前,燕離與薑卿月夫婦已前往王宮,向平陵君移交出薑氏的兵權。

  本族內的族人已陸續離開,剩餘在外的也很快將全部回城,在傢族做最後的整裝後,也將一一前往楚宮。

  看著這些由傢族一手培養起來的忠心耿耿族人,薑卿月美眸流露出一絲哀傷。

  眼前的這些人,很多都是由她去世的父親薑老太公,還有她自己一手親自培養起來的。

  他們每個人都對身後的薑氏有著無比的忠誠,但現實卻是在形式所迫下,她不得不將這些人一個一個交出去。

  薑卿月芳心深處的苦澀實難以為外人道。

  千言萬語,最終隻是化成一句輕嘆,「不論發生什麼事,妾身都望大傢以性命為重,切莫勉強,活著回來。」

  「萬事小心。」

  整齊洪亮的聲音送入耳中。

  「請夫人放心!」

  聲音雖是氣勢如虹,背後卻透著一股悲涼。

  先是以楚國戰事正處極度危險的局面,接著再由兩大氏族牽頭,主動交出兵權為楚室解憂,逼的薑氏不得不同樣交出手中的力量。

  車少君精心步下的局,目的徹底達到瞭。

  經此一事,薑氏的武裝力量將幾乎被徹底解除,成瞭沒牙的老虎。

  薑氏身後苦心經營多年賺取的大量財富,沒有足夠的保衛力量,也等於為他人做的嫁衣。

  車少君是絕不會輕易放過眼前這些薑氏族人的。

  等到他們趕赴前線之後,車少君安插在軍中的爪牙必會迫不及待的將他們投放到前線。

  而薑氏眾人是絕不能當逃兵的,因此,哪怕他們知道前面是死路,也必須義無反顧的踏過去。

  此刻的薑氏眾人早已視死如歸。

  他們表面上的氣勢如虹,隻是不願讓他們心中敬愛的夫人傷心而已。

  薑卿月如何不知。

  隨著眾人修整完畢,逐一離開。

  整個薑氏上下陷入一片悲涼的氣氛之中。

  這時魔女來瞭。

  不看她凝重的玉容,隻看她破天荒的在光天化日下乘馬車混進薑氏裡,便知道她帶來的定是壞消息。

  眾人在後園裡密話。

  魔女帶來的果然是壞消息。

  深受令少君信任的康黎,這些日子一直用盡一切辦法為薑氏收集情報。

  不久前,他暗中發現楚都城防軍統領樂歸,曾出現在令少君的府邸上。

  雙方在書房裡秘密呆瞭近半個時辰,且整個過程並沒有讓府上其他任何人知曉,如不是恰好令少君身旁伺候起居的小廝早已被康黎全部收買,否則怕是連他也對此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當發現此事之後,康黎第一時間感覺不對勁。

  因魔女麾下的四大統領一直有跟他暗中聯絡,所以康黎很清楚,楚都的城防軍統領樂歸看似中立,其實是申遙君的另一個極重要心腹。

  後者當初能從一個小小的王宮將領,一路被提拔到這個統禦著三萬名城防軍的極重要位置上,實全拜申遙君所賜。

  由於城防軍很少遇到調動的情況,樂歸與申遙君表面一直無太多接觸,因此這件事一直是一個秘密。

  如不是申遙君過於迷戀魔女那酷肖薑卿月的傾世美色,在床榻上享用她動人肉體於銷魂之際時,無意之中對魔女透露過這件事,怕連魔女也很難調查出來。

  但很顯然,樂歸出現在令少君的府邸裡,本身便已很不對勁。

  康黎立即將此事告知魔女,後者得知後立即對其展開調查。

  在悄聲無息地潛入到樂歸的宅子後,藏身於暗處的魔女細心觀察下發現,一向對武事算得上頗為勤練的樂歸,近來卻腳步虛浮,被魔女一眼看出他近些時日顯然一直沉溺於酒色之中,不可自拔。

  且在無人之時,樂歸此人的臉上時不時陷入一種奇怪的回憶狀態。

  那是一種意猶未盡的奇特興奮。

  魔女立即讓四大統領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暗中跟蹤他。

  終於給魔女發現,數日前的一晚,樂歸悄悄進入到瞭雨香樓裡,前後呆瞭將近一個時辰,方腳步虛浮意足志滿地悄悄離開。

  雨香樓正是舞天女徐未晚的香樓所在,而根據已有的情報,這位美貌與才色與薑卿月及齊湘君齊名於世的傾色舞姬,與右相的心腹薊介實是戀人關系,或者說是後者的禁臠。

  不論是她座下的四大舞姬,又或舞天女本身,都擁有將樂歸迷之魂不附體的絕世美色。

  而魔女雖沒有見過舞天女,但她見過四大舞姬的任何一個,且早已記住瞭她們身上獨有的氣息。

  透過精神異力的感應與對比分析,樂歸侵染的一股淡淡的女子氣息,卻並非四大舞姬所有,而是來自於另一個陌生女子。

  因而魔女幾可確定,樂歸作為申遙君秘密心腹的身份,早已給車少君一方識破,並且還被薊介透過舞天女以美色徹底籠絡收買瞭。

  也就是說,當下就連楚都的城防軍控制權也一並落入到瞭車少君的手裡。

  當魔女將此事告知眾人後,薑卿月等人全都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而燕陵心裡更是湧起一陣不舒服。

  剛知曉一切,且第一次與魔女見面認識的祁青更是臉色劇變。

  他並沒有懷疑魔女話中的真實性。

  因他與樂歸算得上熟識,相當清楚後者的為人。

  樂歸此人算得上能力出眾,否則也難以做到城防軍統領的職位上,但他與大部分楚國貴族有著相同的問題,就是過於貪戀美色。

  如若右相真的指使舞天女以肉體籠絡他,不要說是樂歸,換成世上任何一個男人怕都無力抵抗。

  當日臨安公子在禦前比武上,於眾目睽睽下被打成廢人,本身已對申遙君的威信造成極嚴重的打擊。

  到後來他被人殺死在回族的路上,這件事更徹底令到申遙君的威信出現瞭無法彌補的動搖。

  整個楚國上下誰都知道,臨安公子乃申遙君的心腹愛將,結果申遙君連他都保不住,試問還有誰敢依附於他?

  設身處地,換作任何誰是樂歸,心中也必定揣揣不安。

  臨陣倒戈,轉頭跟車少君勾搭上,反倒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魔女悅耳低沉的嗓音沉聲道,「現時整個楚都都看出車少君登上儲君之位已是板上釘釘,薑氏的處境極度不利,我們需盡早做打算。遲恐不及!」

  薑卿月輕咬紅唇,道,「事已至此,我們絕不可坐以待斃。」

  言外之意,便是事不可為,當以保全傢族有生力量為第一要務。

  但一旁的祁青卻是憂心忡忡的道:「此事談何容易。」

  「城防軍內幾個重要位置原本也有我們的人,可前段時間王宮以調防為由,將這些人從原來的位置突然撤下,即使樂歸沒有投靠車少君,後者也早在防備我們的逃離。一旦我們任何半點蛛絲馬跡的調動,根本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薑氏傢大業大,而楚國又那麼大,我們很難逃出那麼遠。」

  這也是燕陵等人一直以來的顧慮。

  雖然後來燕陵從父親口中得知,當初建府之時,他的外公薑老太爺未雨綢繆,秘密組織下人在薑氏地底挖瞭兩條絕密的地道,兩個出口,一條可通往王都的西街,另一條更是可以直接通往城郊。

  好讓薑氏族人今後若遭遇大難,仍然有逃生的生路。

  但一來地道的存在本身屬機密中的機密,隻有最核心的人能知曉,不可輕易泄露。

  再者中原各國向來都有夜以繼日監聽首都地底的習慣,如今大半個楚都已落入車少君手中,稍微大規模一些的動靜恐怕很難瞞過敵人的耳目。

  而且薑氏人員眾多,指望全部人從地道逃離也不現實,就算成功出瞭城,也難以躲避敵人後續的追擊。

  所以密道隻能留到最後一刻使用。

  當下,他們需要先想辦法將沒有自保之力,如燕陵的大舅父薑承,大舅母等人,還有珊瑚這些身份尊貴特殊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城,再考慮其他。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沒有發過言的秀璃突然插口道。

  「此前,我擔心接下來的形勢會越來越對薑氏不利,便給殷下行宮送瞭一封帛信,請寧叔盡快趕到楚國來。照時間算,如無意外,寧叔會在十日之內抵達楚都。」

  話音落下,燕陵與燕離盡皆露出驚喜神色。

  秀璃口中的寧叔,正是阿公座下九衛之一那名叫寧仲的中年文士,之前正是他那令人嘆為觀止的易容術,將燕離改頭換面變成瞭另一個人。

  就連相處瞭這麼多年的薑氏眾人,都沒能從他身上找到破綻,一直瞞到現在,一旦他到來後,將可輕松地給眾人改頭換面。

  屆時,整個形勢將大大不同。

  燕陵立時向眾人解釋一遍,包括祁青在內,臉上都明顯現出瞭喜色,同時也為秀璃慧質蘭心大為贊賞。

  「眼下楚王尚在,照理來說車少君應該仍不敢明目張膽的對薑氏下手。」祁青沉聲道,「半個月後,便到楚國三年一度的田獵活動,屆時整個楚國有頭有臉的貴族都會參與,浩浩蕩蕩的到城郊外狩獵,那個時候便是我們裡應外合撤離楚都的時刻。」

  「不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堅持半個月。」

  眾人皆凝重的點頭。

  這以是唯一的辦法,隻希望寧仲能早日抵達。

  與此同時,眾人心中也一陣感慨,薑卿月芳心深處更是說不出什麼滋味。

  任誰都想不到,薑氏在楚國紮根這麼多年,最終,他們仍無法在這個國度站穩跟腳。

  眼下比起流連顛簸之苦,如何保存氏族的有生力量,才是當下必須考慮的首件事,其後才是復國。

  ※※※

  夜深。

  車少君所在的世子府。

  「叮」的一聲脆響,兩隻銀杯相碰,隨即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右相司馬道滿臉贊嘆地道,「世子此舉真是高明,輕而易舉的便剝奪瞭薑氏擁有私兵的權力,令其變成瞭一隻沒牙的老虎。」

  一邊說著,司馬道一邊忍不住眉頭擰起。

  「但話又說回來,老夫自此仍想不明白,世子怎這般料事如神,像未卜先知般地知道秦國會突然對我國發動進攻,並立即借此事實施剝奪?」

  聞言,車少君卻是笑而不語。

  他跟著抬頭望向殿窗,凝望著窗外繁星高掛的夜色,不知是想到瞭什麼,那張平凡的面孔掠過一絲異樣。

  ※※※

  秋鳶端著幹凈的溫水,緩緩來到巨船最上層的艙房前。

  像是怕驚擾到房內的人似的,她雖是伸出手敲瞭敲門,但卻敲得十分小心。

  數聲門響之後,秋鳶才小心地推開房門,走瞭進去。

  雖已非是初次做端水入房的事,但裙下小腳剛步進門後,目光僅望見房內榻上貼纏在一起的兩道赤裸人影,秋鳶小臉仍不免立刻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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