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段時間後,二人點的幾個菜上齊,在安靜地吃瞭幾口之後,有求於人的趙心楊首先打破瞭二人之間的沉默。
“我父親他……他騙瞭你們,在合同那件事上。”趙心楊說這句話的時候銀牙緊緊咬住手中的筷子,幾乎要把這雙並不算脆弱的竹筷咬斷,聲音也細如蚊訥。
“騙瞭我們?怎麼說?”趙軒端著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假裝出瞭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
“他……他說的那些投資都是……都是假的,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趙心楊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甚至帶上瞭一絲哭腔,眼角也掛上瞭兩行淚水。
“假的?心楊姐你先不要哭,慢慢說。”趙軒放下手中的杯子,從旁邊的紙巾盒中抽出兩張紙遞瞭過去。
“昨天我爸爸被帶走之後,我才知道根本不是因為什麼酒後駕車,而是……而是因為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在騙錢,當時跟你們簽的那份協議也是一樣。”過瞭幾分鐘之後,情緒稍稍穩定下來的趙心楊才顫顫巍巍地說出瞭這件事情——當然趙軒早已經知道這些事。
“但是這件事情最早是我無意間提到的,如果我不說那一句話的話,我們可能根本不會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來。”趙軒摸瞭摸自己的下巴,他需要逐漸引導對方自己說出趙善餘的所作所為,然後發出請求,在對話開始,就讓她把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上,更方便趙軒後面的計劃。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隻是從警察和律師哪裡聽瞭個大概,我現在沒辦法見到我父親,可能是他原本準備和村裡面其他人一起……一起吧。”趙心楊伏在桌子上,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在抽泣,一頭黑發披散在肩膀和手臂上,隨著動作輕輕搖擺著。
“今天我問瞭一下我媽,她說確實在那天給三舅支付瞭10萬元的定金。”趙軒看到對方這樣的狀態,以有些沉痛的語氣補充道,這無疑給趙心楊本來就十分慌亂的心情增加瞭幾分絕望——律師說的非常清楚,如果這十萬元真的存在,那整件事基本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哪怕其它事實全都被法院否定,也是十年起步。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那些錢……該怎麼辦?”趙軒停瞭幾分鐘讓對方積累一些情緒,隨後繼續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一些焦急,就像是一個突然得知此事的人一樣,首先關心的當然是自己的損失能否被追回,但對於此時已經心亂如麻的趙心楊來說,這種步步緊逼的態勢卻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們一定會還上的!”還沒等趙軒把話說完,趙心楊猛地抬起頭,伸出手緊緊抓住趙軒的一隻胳膊,她的眼眶通紅,眼睛肉眼可見地有些腫脹,嘴唇上的口紅也有些被擦花,但此時她早已無暇顧及這些,生怕自己的回答讓趙軒不滿意,對方就會拂袖而去。
“那個錢,我會盡快湊出來還給二姨和二姨夫,小軒,我求你們不要去給警方作證好不好?”趙軒能夠感覺到趙心楊方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顯示著對方的惶恐和無助。
“但是這件事畢竟已經被警方知道瞭,那我們也應該配合他們的工作,而且這種案子之後警方應該也會把我們的損失退回來,是不是不太好……”趙軒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提出要求,需要先義正詞嚴地拒絕一番,曹丕篡漢還要三辭三讓,他想要人傢的身子,總不能上來就表現得太露骨,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讓對方自己主動提出獻身。
其實趙軒在這裡已經出現瞭漏洞,他剛才還在問那些錢該怎麼辦,隨後就說出瞭警方會退回損失這樣的話,明顯是對這件事早就有所瞭解,但此時早已經沒有思考能力的趙心楊哪裡還能去抓住如此細小的邏輯問題。
“我可以多補償你們一些,而且警方要等徹底結案之後才能退,中間要很長時間。”趙軒註意到趙心楊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飄忽,顯然是事先已經想到趙軒會這麼回答,從而做好瞭應對方案。
趙軒不可能讓對話在對方設計好的劇情下展開,因此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馬上轉變瞭方向:“就算這樣,現在三舅這種情況,他的財產肯定已經被凍結瞭,你自己怎麼可能湊出那麼多錢來?”
趙軒認為這應該是趙心楊的死結——她自己的財產並不多,而趙善餘的錢顯然不可能再拿出來用瞭,雖然如果給她一段時間的話,砸鍋賣鐵湊出10萬塊也不是不可能,但剛剛她所說的警方退錢時間長的問題也就不存在瞭,而所謂多補償的那些也並不可靠。
“我名下有一套單身公寓,在滬市郊區,至少值150萬左右,我可以馬上準備出手,我可以多還給你們一倍的錢。”趙心楊的話讓趙軒眼眉忍不住跳瞭跳——看來趙善餘實際的涉案金額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就算這套公寓是前些年房價不太高的時候買的,也要大概一百多萬,加上他的車、在本省的房產等等,粗略估計怎麼也得有個四五百萬。
遼東省並不是一個經濟特別發達的地區,四五百萬的涉案金額很可能是一個村子老人的養老錢,趙善餘的所作所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喪盡天良。
趙軒突然意識到,那個開車送趙心楊過來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趙善餘的律師,而這一些列的操作顯然是那個人設計好的,雖然趙心楊已經方寸大亂,但隻要那個人還在,趙軒就很難完成自己的想法。
把趙心楊收入後宮當然很重要,但是這可並不意味著他準備就這樣放過趙善餘,這根本不是那10萬塊錢的問題。
“那你想過以後怎麼辦麼?你賣瞭三舅留給你的房子,然後呢?”趙軒從對方的手中抽出瞭自己的胳膊,在桌子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
“然後?”趙心楊被趙軒的反問打斷瞭思路,她從昨天開始腦子就出在一片混亂之中,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救出父親,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腦子竟然一下轉不過來。
“你以為我們傢不追究,三舅他就能安然無恙麼?”趙軒之前一直是靠在椅背上的姿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上半身猛地前傾,突然拉近瞭跟趙心楊之間的距離,對方被他這個動作稍稍嚇到,向後瑟縮瞭一下:“我父親的律師他是這麼說的,可以爭取3年左右的刑期。”
“這件事情不急這兩天,心楊姐你先回去一個人思考一下,然後問一問你的同學,他們肯定有學法律的,這件事不可能這麼簡單的。”趙軒恢復瞭剛一開始的姿勢,擺瞭擺手,然後補充道:“首先,三舅初中畢業,你覺得他可不可能自己想出如此復雜的局?第二,三舅一直是在一個公司工作的,他和我們簽的合同用的也是這傢公司的名義,那這個地方在中間起瞭什麼樣的作用?第三,我們隻是受害者之一,你在滬市的房子,你身上的這些名牌衣服,三舅開的奔馳車,都是從哪裡來的,少瞭我們的十萬,三舅真的能隻被判三年麼?最後,無論這件事的結局如何,你以後要怎麼生活?”
趙軒連續的問題讓趙心楊陷入瞭呆滯,這些問題她以前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這一天多的時間裡,她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接近崩潰,然後就按照律師的說法,準備跟趙軒一傢人交涉作證的事情,完全沒有時間思考這些東西。
趙軒的話語中完全沒有提到趙善餘的律師,但始終給她輸送著一種潛意識,就是這個律師並不一定可靠,她需要自己思考,早做打算。
實際上趙軒並不懂相關法律,也不知道這個律師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隻要讓趙心楊不完全相信對方,那他的目的就達到瞭。
“你先回去想想,我們明天再見。”趙軒離開之前通過屬性面板看瞭一眼趙心楊的情況,對方對他的好感度漲到瞭20點,而屬性值中的精力和專註力都驟降到瞭10以下,並且下面有一個狀態:瀕臨崩潰。
看來趙善餘出事給她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這種時候就更需要一個男人來安慰她瞭。
當然欲擒故縱的道理趙軒懂得,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瞭餐廳,留下趙心楊一個人在原地陷入瞭無盡的糾結之中。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用不瞭多長時間就會發育成一顆幼苗。
當趙軒回到傢的時候,正好看到一輛車停在自傢門口,似乎是那天來通報情況的警察,不過車上隻有兩個人。
停好車返回傢中,趙谷餘和趙明東剛給兩名警察倒瞭茶水,四人坐在茶幾周圍,為首的警察身高大概超過1米9,身材挺拔,面相英俊,十分引人註意。他從公文包裡掏出瞭一些文件,隨後也註意到瞭推門而入的趙軒。
“小軒,你也一起過來吧。”趙明東朝趙軒招瞭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