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網吧線下賽。”甘夢晨回答的時候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網吧？”這個名詞在趙軒聽來甚至有些陌生，他記得上初中的時候網吧還是很火的話題，但近些年隨著傢庭網絡普及，以前遍地開花的網吧也少瞭很多，趙軒隻有在中考報名的時候進去過一次。
“這些年網吧都比較慘淡，最近因為守望先鋒火瞭嘛，這種遊戲就會有很多人喜歡網吧的環境，所以有的老板就找一些人來比賽，主要也是個吸引人的噱頭吧。”看到趙軒的表情，甘夢晨對趙軒解釋道。
“但這……至少需要六個人吧。”
守望先鋒是個6對6的遊戲，雖然平時也可以兩三個人組隊，但是既然要比賽，總不能去瞭在現場找人。
“人已經找齊瞭，另外四個都是平時一起跟我玩認識的。”甘夢晨回答道。
“所以是五缺一咯。”趙軒這下還覺得有些緊張，畢竟他滿打滿算也隻玩瞭一百來個小時左右，雖然進步很快，但是畢竟不夠熟悉。
甘夢晨看瞭趙軒一眼，沉默瞭幾秒鐘才解釋道：“一定要找的話，六個人是能找到的，不過我特地要求帶上你，我跟他們四個都沒見過。”
甘夢晨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趙軒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一個女生孤身一人去見幾個從未謀面的人，畢竟還是會有些擔心。
“所以你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模樣？”趙軒看著甘夢晨的裝扮，一副刺客信條的風格。
“嘛，也算是能少點麻煩吧。也怕萬一遇見熟人。”甘夢晨聳瞭聳肩回答道。
“不過網吧開到這種地方，真的能掙到錢嗎。”趙軒看瞭看周圍的環境，江城大學的主校區本來就已經位於江城的西北郊，現在他們竟然還在繼續往西北方向走，雖然仍然有很多高層居民樓，但是已經能夠感覺出來相比市區荒涼瞭很多。
“現在隻有這種地方才有網吧的生存空間吧，市中心一個是租金貴，況且又有幾個人去瞭市中心還會去網吧呢。”甘夢晨想瞭想又補充道：“我們學校周圍倒是也有兩個，不過規模小而且客源穩定，主要對象也不是遊戲玩傢，所以不會搞這種東西。”
二人聊天之間便已經來到瞭這傢網咖門前。
讓趙軒頗有些意外的是，在這樣一個算是偏遠的地方，這間網咖的規模算是很大，裝修看上去也十分前衛，但門口貼著的幾張海報風格卻給人感覺十分古老。
“這海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十年前的。”趙軒站在門前端詳瞭一會吐槽道。
“這老板開網吧開瞭確實有十多年瞭，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麼正規的電競體系，戰隊啊比賽啊基本上都是依托於網吧進行的，當年他就出資養過一個隊伍，還贊助過一些本地的小比賽，不過可惜都沒搞出名堂。”甘夢晨站在趙軒身後也看著這幾張很有時代特色的海報：“這個比賽，可能也有他給自己圓夢的想法吧。”
“走吧，進去看看。”見趙軒遲遲沒有動作，甘夢晨輕輕扯瞭扯趙軒的衣服，示意他跟上自己。
實際上趙軒剛剛並不是在發呆，他透過海報縫隙露出的玻璃看到網吧裡面正面對面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個子不高、微胖的讓他覺得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所以一時間站在那裡思考起來。
“哦，好的。”趙軒放棄瞭從記憶中搜刮這個其貌不揚男人的身份，跟著甘夢晨一同走瞭進去。
實在沒什麼見識的趙軒直接就被裡面的裝潢給震驚到瞭，他上一次去的那個網吧開在他傢樓下，是那種面向消費能力較低人員的低端網吧，基本就是白墻熒光燈加上一堆破椅子，裡面環境嘈雜烏煙瘴氣，趙軒在裡面呆瞭半個小時就實在受不瞭瞭。
而這間網咖一進門看到的是一個跟酒店差不多形式的前臺，右手邊一個玻璃門進去才是上機區，淡黃色的燈光明亮卻不刺眼，電腦也並沒有如同機房一樣密密麻麻地一字排開，而是幾臺一組地分別間隔開，雖然空間利用率降低瞭，但是每個位置的空間大瞭很多，椅子也是一水的人體工學椅，滿足玩傢們的久坐需求，墻上則用幾色霓虹燈裝飾出瞭這傢店的LOGO，一些機械感十足的裝飾恰到好處地佈置在墻上，滿滿的朋克風格。
如果是在這裡的話，趙軒覺得自己也可以呆上一下午。
甘夢晨跟前臺說瞭幾句之後，摘下口罩驗證瞭一下身份，然後示意趙軒也過去同樣操作。
隨後二人從前臺小姐姐手中分別領到瞭一件可以很輕松套在身上的亮藍色馬甲。
“這是……”趙軒看著手中絲綢制成的馬甲，不知道是作何用途的。
“參賽選手之間很多都不認識，我們隻要進去找到同樣顏色的就可以瞭。”一旁的甘夢晨說話之間已經把馬甲套在瞭衣服外面。
因為是均碼的，雖然可以有限地調節松緊，但是穿在她身上顯得稍微有些肥大瞭。趙軒也跟著試瞭試，他穿上倒是十分合身。
二人看著對方穿著這間極醜的馬甲的樣子，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對準瞭對方。
“等一下，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們還是先進去吧。”趙軒說完根本不管甘夢晨，回頭直接準備進門。
開玩笑，他可是露著臉的，對面的甘夢晨捂得嚴嚴實實，勉強能看出來是個人形生物，照出照片也認不出是誰。
這太吃虧瞭。
沒有成功的甘夢晨也不惱，收起手機跟在後面推門而入。
二人很快便找到瞭自己的隊友一一二男二女，算上甘夢晨和趙軒，竟然剛好男女各一半。
其中一對男女一直維持著手挽手的姿勢，顯然是男女朋友關系，另外一個男生個子不高，微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看上去是個傳統的宅男形象，不過長得還算幹凈，而最後一個小姐姐，同樣帶著個黑色的口罩，金發碧眼，看上去應該是來自某個西方國傢，穿著一雙運動鞋竟然比趙軒還要高一些，前凸後翹，身材相當不錯。
除瞭那對情侶之外，其他人之間自然互相都不認識，隻好以遊戲中的呢稱相互稱呼。
這一下趙軒才發現，除瞭那個微胖的眼鏡男之外，另外三個人他竟然都在遊戲中見過，都是跟甘夢晨一起玩過很多次的熟悉ID。
這老板也是老油條瞭，他知道過來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在網上認識的，互相之間基本也都是第一次見面，所以在比賽開始之前特地準備瞭一些水果甜點什麼的，讓大傢互相之間認識一下。
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看著這四個人都算是比較靠譜，甘夢晨也終於摘掉瞭她的帽子和口罩。
有瞭她的這個動作，眾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活泛瞭不少，實際上這些人基本都是甘夢晨拉到一起才相互認識的。
趙軒跟他們玩的時間不多，但是平時組隊的時候他也算是進步飛快，作為一個新手基本不會拖隊伍的後腿，其他幾人對他的加入也沒什麼意見。
正當眾人聊得火熱的時候，趙軒註意到自己剛剛隔著玻璃看到的那個微胖男人正在場地裡來回溜達，隻不過這次他帶瞭個黑色的面巾遮住瞭臉部。
“大概是工作人員吧……”趙軒看瞭一會對方的動作，基本就是在每個隊伍的桌子邊上站一會就離開，沒有多餘的動作，也不說話。
把註意力重新集中到幾個隊友身上的趙軒發現那個西方妹子也摘掉瞭自己的偽裝，果然是個相當漂亮的小姐姐。
“我叫莉莉婭·金斯卡婭，俄羅斯人，你們叫我莉莉婭，或者莉雅就好，現在在江城上大學。”莉莉婭是隊伍裡的輔助，她的中文非常好，之前眾人語音的時候都沒聽出來她是個外國人。
總之半個小時過後，隨著網吧老板走到眾人前面，大傢都自覺的停止瞭交流，等著這個組織者發言，隻有趙軒這桌的幾個人仍然有說有笑，在周圍的聲音突然安靜下去之後，六人才發現組織者已經站到臺上去瞭。
趙軒撓瞭撓耳後的位置，剛剛趁著其他幾人聊天的時候他觀察瞭周圍幾桌的隊伍，發現他們很多都是從外地特地過來的，結合這老板出現之後下面選手們的表現，他覺得這似乎並不應該是一個網吧老板應該具有的號召力。
哪怕這個比賽總共有大概五萬塊錢的獎金。
“非常感謝諸位能夠賞臉，參加白某人組織的這次線下比賽。”網吧老板微微鞠瞭一躬，這句開場白式的客套發言竟然引起下面的一片鼓掌聲。
心裡覺得有些奇怪的趙軒也不好過於特立獨行，隻好跟著敷衍地拍瞭幾下，甘夢晨則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掌聲所嚇到，來回張望瞭好幾下。
“大傢也知道，現在網吧的生意難做，我舉辦這次比賽也是為瞭提高一些人氣和話題度，整個比賽都會在幾個直播平臺進行直播……”這位白老板先是簡單地回顧瞭一下他本人在電子競技這方面的參與經歷，跟甘夢晨說的差不多，他確實資歷．相當之老，甚至在2000年左右就資助過馬天元等一批中國第一代電競人。
那是在場的很多人才剛剛出生的年代，好在趙軒對於這種發展史一類的東西歷來很感興趣，倒也不覺得無聊，反倒是周圍一些人已經開始低頭玩起手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