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別提瞭，我這個月剛剛融到A輪，根本不夠簽約主播花出去的那些錢，你也知道現在這行當就是燒錢，雖然千播大戰現在看算是塵埃落定瞭，但是收益情況還是不夠明朗……”說起這個話題，王校長自然也知道現在自己面臨的困難，不過甘夢晨能一眼看出問題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其實未必需要這樣砸錢去跟它們正面競爭的，我是指鬥魚和虎牙。”趙軒考慮瞭一下，還是在旁邊說瞭一句。
如果不是甘夢晨，以他的段位短時間內都不可能接觸到王思聰這種級別的人物，本來這種話題他也不應該多說什麼，但看著眼前這貌似不著調的富二代似乎真的想在這個行當發展，趙軒還是決定說一些自己的想法。
“嗯？但是現在直播這行當就是拼熱度，你不砸錢維持，很快就要被淘汰掉，熊貓不可能一直指著我自己往裡面扔錢。”王思聰看瞭看趙軒，雖然並不覺得對方在這方面會比自己懂得更多，但還是相當耐心地解釋瞭一遍這個行業的邏輯和發展狀態。
甘夢晨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這話絕不是客套，在跟甘夢晨確定瞭趙軒的朋友身份之後，趙軒就這樣也在他心裡占瞭一席之地，自然也不在乎多費這些口舌。
趙軒認真聽完，其中確實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東西，但是對面的王校長明顯會意錯瞭他的意思。
“大小姐，你有熊貓的APP不？”
趙軒掏出手機放在桌子上，打開瞭上面的鬥魚APP，然後問旁邊的甘夢晨。
“有啊，怎麼瞭？”甘夢晨一邊點頭一邊從包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熊貓直播，跟趙軒的手機一同放在餐桌上。
“你看一下友商的APP界面，再看看你傢的。”趙軒隨便點開瞭兩個直播，把兩部手機同時翻轉瞭180°推到校長面前。
“我覺得熊貓的很好嘛，界面簡潔，看著也很輕松。”甘夢晨來回對比瞭一下評價道。
“我想他的意思是說，在熊貓的APP裡面，缺少誘導送禮物和充值的內容。”王校長畢竟內行，馬上捕捉到瞭趙軒的意思。
實際上趙軒能想到這個地方，他公司裡的智囊怎麼可能想不到，隻不過這跟他的經營理念不符，都被否瞭而已。
“沒錯。”
“這個想法公司裡的人當然也說過，但是這和我們創辦公司的理念不符，所以一直被我壓著，我們更希望打造一個輕量化的平臺。”校長一邊從火鍋中撈著肉一邊擺瞭擺手否決道。
“但這個也不夠輕量，如果說走輕量化的方向，至少應該從兩端同時發力。”趙軒皺瞭皺眉。
“怎麼說？”校長止住瞭手上的動作，之前他都是以隨便聊天的心態，現在才算是真正被引起瞭興趣。
“直播是一件門檻很高的事情，如果我想開直播，那我需要花很長時間準備，需要持續不斷地找出話題維持熱度，還需要相當的硬件門檻，所以大多數人都隻能作為單純的觀眾，內容也不夠接地氣，很難引起共鳴，最後能爆火的要麼是遊戲主播，要麼是打擦邊球賣肉的，就你們平臺那超管不是我說，早晚有一天得整出事來。”趙軒隨便點進去幾個女主播的直播間，基本上都明顯過瞭線。
“那你的意思是，降低主播的門檻？但是這隻會拉低平臺內容的平均質量，哪怕短時間內引瞭一些流量，長期來看也是得不償失。”
在經歷瞭一年多幾乎毫無底線的千播大戰之後，大傢基本上已經意識到瞭主播素質和水平的重要性，誰也不敢隨便把這個門檻放低瞭。
“不是，相反，平臺內容的審核應該更嚴格，我的意思是可以不局限於直播這種形式。”趙軒擺瞭擺手示意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
校長五指來回敲瞭兩遍桌子，隨後示意趙軒繼續，坐在趙軒旁邊的甘夢晨也換上瞭一副好奇的表情，測過頭來準備要聽一聽趙軒的想法。
“其實願意分享自己生活的普通人是很多的，雖然生活中的大多數時間都是索然無味的，但是一方面，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精彩瞬間，另一方面，對於一個人來說平淡的生活，可能對於其它人來說充滿新鮮感。”趙軒整理瞭一下思路，組織語言之後說道。
“這個確實，之前我認識瞭一個內蒙古的朋友，她在微信裡經常分享他們傢的牧場，雖然她說每天都很辛苦，但是我就覺得很有趣。”甘夢晨捋瞭捋頭發，表示同意趙軒的說法。
“所以如果想要走輕量化的路線，應該把這部分潛力發動起來，建立一個主要內容是短視頻，類似微信朋友圈，但是分享的范圍更廣闊的平臺，拍視頻是一個上限很高下限很低的事情，本人甚至都未必需要出鏡，這樣可以極大激發用戶的創作熱情。”趙軒說的有些口渴，拿起杯子喝瞭口水，也給另外兩人一些思考的時間。
“如果這樣做的話，那整個平臺的定位就要有所變化……”王校長也終於聽懂瞭趙軒的意思，整體思路類似於一個今年開始發展的軟件“快手”，但是把去直播化進行的更徹底一些。
他沒有問諸如具體如何盈利這種問題一一隻要有瞭用戶流量，那變現的方法就有無數種。
“我覺得最好不要改變熊貓直播本來的定位，而是直接創造一個新的APP．比如熊貓短視頻之類的。”甘夢晨聽懂瞭王校長的顧慮，在聽過趙軒的想法之後，她的態度則更加激進。
“趙軒的思路跟快手有點像，但是快手更傾向於一個輕量化直播平臺，跟現在的熊貓定位本身就有點重復。我們既然要弱化直播，不如把直播功能留在現在的APP中。建立另一個純粹的短視頻分享和社交平臺，而通過這個平臺想要走上直播路線的用戶，可以引流到直播APP裡面，這樣互不沖突。”甘夢晨拿回自己的手機，下載瞭一個快手，打開之後展示給二人，當然主要是趙軒。
“啊，原來已經有這樣的APP瞭麼，看來還是我想的簡單瞭……”
趙軒看到快手的用戶界面時有些尷尬，原來他的設想早已經被人變為瞭現實。
“不，這個想法很有價值。”王校長此時正沉浸在思考中顧不上趙軒，旁邊的甘夢晨在旁邊制止瞭趙軒的妄自菲薄。
“就像我剛才說的，快手的定位其實非常模糊，並沒有完全在短視頻這個方向發力，而且……”甘夢晨說著註冊瞭一個賬號，然後隨便打開瞭幾個視頻：“而且快手的內容風格過於下沉，很難迎合一二線城市所謂高端用戶的口味。”趙軒註意到甘夢晨在高端兩個字上咬的很重，看瞭一下之後果然發現比較土味。
“內容風格這個好辦，我們隻要在初期找一些創作者，制作某些類型的視頻，用不瞭半年就能把這個確定下來。”王校長也結束瞭思考，靠在椅背上說道：“我們手裡正好有一個已經完成審批的應用名額，我回去以後讓人盡快改出一個來。”
“這樣的話你們短期內的資金壓力是不是就更大瞭？”甘夢晨用兩隻筷子相互敲打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嗯，直播平臺這邊的壓力會大一些。”王校長點瞭點頭沉聲說道，跟剛才那副放蕩不羈的樣子判若兩人。
“如果……如果需要投資的話，我可以……”甘夢晨停下手上的動作，思考瞭一會對王思聰說道。
“暫時不至於，真到瞭那時候再說。”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不希望過多借助外部力量。
“其實你也可以在直播裡面來一些新套路，比如主播PK之類的，讓兩個主播配對，同屏直播然後PK，就比誰的粉絲送禮物多，獲勝的主播可以獲得推薦位啊，或者更高的提成份額什麼的，也能激發粉絲的好勝心，尤其是女主播。”
趙軒雖然手上也有個幾百萬，但是這點小錢實在不好意思在這種場合拿出來，隻能再出出主意。
“主播PK……”王思聰口中重復念叨瞭幾句，然後拿起手機撥出瞭一個電話，他知道趙軒的意思。
在跟對面簡單交流一番之後，校長看上去仍然不太放心，想瞭想還是表示要連夜回一趟公司：“我們微信加一下吧，這件事情得盡快，剛才那邊告訴我說現在已經有一個類似的APP在試運行，大概這個月末就會正式註冊上線，我們得爭取比對方更早才行。”
說完把手機遞瞭過來，上面顯示著一個微信二維碼。
趙軒掃碼添加瞭好友，他趁著王思聰低頭確認的時候看瞭一眼，發現對方的微信界面上竟然一條未讀消息都沒有，這與他印象中交際廣泛呼風喚雨的王校長形象稍微有些區別。
在跟二人告別之後，王校長便匆匆離開，看來確實是相當重視趙軒的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