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瞭顧道窮的應允,我對著花顏猶自猶疑的賀羽還鄭重頷首,便請羽玄魔君送我回去,他指點一句“運氣於神庭穴、太陽穴”,便帶著我以極速離去。
我依言而行,果然不再有脹痛滯昏之感,隻是仍舊難以目視飛逝而去的景象。
剛離開真虛觀沒多久,忽然想起,我隻顧著高興能夠甩掉洛乘雲,忘記將洛正則身死的消息告知賀羽還瞭。
唉,也罷,就讓她先好好體驗一下尋回愛子的喜悅,待他們母子相逢,洛乘雲自會與她交代此事,我又何必多嘴。
不多時,羽玄魔君驟然停下,我定睛一看,二人已在拂香苑門階前十數步,而門檻前,一襲白衣的娘親正傲然矗立,衣袂飄飄,殺氣騰騰。
娘親生冷徹骨地開口:“閣下今日擄走我兒之事,來日必報。”殺意之盛,似乎周遭都變得寒冷,若非我陷於羽玄魔君之手,娘親恐怕早已痛下殺手瞭。
“呵呵,本座也算是他的師祖,如何能叫‘擄走’呢?”羽玄魔君側開兩步,撫瞭撫面巾,怡然笑語。
“我是他娘親。”短短一句話,鏗鏘有力,盡顯娘親的不容置疑。
“連孩子生父的名諱都須由本座這個‘外人’來告知,天下豈有你這般獨斷專行的娘親?”娘親瞬間一怔,仙顏染上瞭難以言說的復雜滋味。
羽玄魔君一語中的,大笑三聲,沒再多加譏諷,攸然遁去蹤影。
我略微感嘆他的神出鬼沒,卻見娘親秀眉凝結,復雜神色仍未消退。
“娘親?”直到我喚瞭一聲,娘親才輕嘆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說道:“霄兒,進來吧。”語畢,娘親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婀娜的背影,輕擺的腰臀如風中白蓮。
我已然接納瞭心中對娘親的禁忌感情,但此時竟然並未迸發欲念,反而平心靜氣地欣賞娘親的傲人身姿,氣機也毫無紊亂的跡象。
心中鎮定,我不急不緩地進瞭庭院裡,娘親正駐足於大理石桌椅前,緩緩開口:“霄兒,今日之事,娘……”她雖然仙容糾結、語氣復雜,但以我對娘親的瞭解,卻並非後悔自己今日的作為。
我面無表情地打斷瞭她:“娘親,此事暫且擱下,還請叫輛馬車來。”
“馬車?霄兒你……要離開?”娘親竟似失瞭分寸,一陣驚疑不定。
這推斷也夠異想天開的,我心中暗嘆,搖搖頭道:“不是,孩兒此行遇到瞭顧道窮,與他約好今日將洛乘雲送去救治。”他的生母賀羽還尚在人間一事,卻被我故意隱去。
“竟有此事?”娘親黛眉一挑,迅速決斷,“也罷,救人要緊。”果然不出所料,娘親依舊是以俠義仁心為先,雖說她贊同瞭我的提議,心中卻有些淡淡的復雜滋味。
楚陽縣的拂香苑與百歲城一樣,備有自傢的馬車,不到刻鐘,一輛雕著許多佛像梵文的馬車已然停在門前。
洛乘雲仍舊處於睡夢中,我便扛著他從庭院裡出來,放上馬車,扶他坐好。
娘親跟在我後面上瞭馬車,與我坐在同一側,相隔一拳的距離,那股熟悉的清香已然鉆進我的鼻中。
車禦上衣佈穿麻的車夫在外頭出聲相問:“公子要去何處?”
“勞煩送我們去小桃山……”我話未說完,那車夫已然熟稔接口道:“可是要去承光寺?嬤嬤經常去拜佛,小人熟得很。”
“呃,不是……是去真虛觀。”我打斷瞭他熱絡的自來熟,場面略顯尷尬。
“啊……是那裡啊,我記得是在小桃山陰處,幾位坐好啦。”車夫招呼一聲,隨後揚鞭策馬,在街道上奔馳起來。
沒開多久,娘親緩緩開口道:“霄兒……”
“娘親,他仍在一旁,此時不宜交談。”我隨意找瞭個理由,堵住瞭娘親的嘴。
她美眸打量瞭我一會兒,緩緩點頭,算是同意瞭我的說法。
我自然知道,洛乘雲被娘親的冰雪元炁安撫昏睡,斷無可能感知外界之事,隻是因為此時並非與娘親交心、解除隔閡的好時機,馬上就有更好的機會。
如此冷落娘親,心中還是有些不忍,於是我閉目養神,聞著近在咫尺的娘親身上的清香,腦海中不禁幻想起瞭她那雙藏於袖中的藕臂,盛放在坐墊上的蜜桃豐臀,該是如何的動人與誘惑……
平心靜氣,毫無欲念,腦海中幻想娘親的天仙玉體,卻並無褻瀆之意,因為我深愛著娘親,我想要的是水到渠成、敞開心懷的魚水之歡,而非僅供我一人自私地泄火縱欲——娘親神秘的胴體令人愛慕,但我更要娘親的芳心,而且後者更為重要。
約摸過瞭三刻鐘,車夫提醒道:“公子、夫人,繞過承光寺便快到真虛觀瞭。”我聞言睜開瞭眼睛,透過對面搖曳的垂珠窗簾,隱約看見瞭青蔥翠綠的山腰上一座,不,一群宏偉威嚴的廟宇寺院,黃磚紅瓦、雕卍印花,檀客香車往來不斷。
回想起略顯蕭瑟破敗的真虛觀,臺階染著青苔,墻板漆壁間隱現裂紋,隱約連三清四禦神像上顏色染料都剝落瞭。二者真是天壤之別。
我又想起娘親被那老嫗稱為佛子,便偷偷轉頭看瞭一眼,發現娘親對承光寺視若無睹,反而是察覺到瞭我的視線,微微側顏。
我趕緊正襟危坐,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暗恨自己還是不夠鎮定。
沒辦法,本就心中不忍,更何況娘親仙顏驚世,連朝夕相處的兒子都無法習以為常。
好在沒過多久,馬車便停下瞭,車夫道:“公子、夫人,到真虛觀山門前瞭,上頭車馬上不去。”
我正對著昏睡的洛乘雲犯瞭難,隻見娘親伸出玉手,一道冰雪元炁沒入他的體內。
洛乘雲緩緩醒轉,揉瞭揉惺忪睡眼,一雙眼睛盯著娘親驚訝道:“仙子,為何我在車輿裡?”
我不由冷哼一聲,沒好聲氣道:“帶你來治病的,下車!”
洛乘雲聽到我的聲音,如同老鼠見瞭貓,乖乖地低下頭,但他那投向娘親失望的眼神卻被我捕捉到瞭。
見娘親毫無動靜,洛乘雲無可奈何地下瞭車,我隨後而下,娘親最後。
洛乘雲還想回頭,我抓住他的肩膀一扭,不容置疑地命令:“走吧,道長可不等人。”
他倒是識相,頭也不回地朝著山門走去,我放開雙手,和娘親跟隨在後。
雕石而成的門樓上,高高掛著“真虛觀”的字樣,而兩側門柱上的已然爬滿瞭青苔、刻滿瞭蝕銹,連楹聯都難以辨清,以我武者的目力,才隱約解讀出瞭內容:妙藥掃開千裡霧,金針點破一天雲。
這倒像是精通醫道的顧道窮的如實寫照,但也可能是題寫我在道觀裡所見的藥王殿。
這山門我並無印象,方才被羽玄魔君擄來時速度風馳電掣,我幾乎無法看清景象,也不知是否經過此處,想來他人也未必能察覺到——沈師叔說的武林人士不可飛簷走壁的禁令,在絕世高手面前便成瞭一紙笑話,連捕風捉影都做不到,何談治罪?
洛乘雲在前,我與娘親在後,三人拾級而上。
過不多時,我們到瞭半山腰,踏足於一處寬闊的平地,不遠處一座古舊道觀,而影壁前,那少婦正在焦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