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生的嬌小可憐,杏眼桃腮,穿瞭身翠綠的裙衫,往陸沉身後的藥園望瞭望,見到兩人是從內裡出來,揚起小臉問,「你倆誰是陳醫師?」
陳醫師答道,「老朽便是,不知有何事?」
她道,「九夫人最近夜裡總是心煩,讓奴婢來請陳醫師去看看。」
他自然是答應,並且還帶上瞭陸沉一同前去。
也不知是什麼品種的荷花,盛開瞭竟然有兩人合抱那般大。滿湖的荷花氤氳著清香,九夫人就在湖中的涼亭上,也許這位夫人愛清凈,周圍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小丫鬟帶著他倆走上斷橋,遠遠的就喊,「夫人,陳醫師帶來瞭。」
在這之前,陸沉有許多對九夫人的想象……也許是個穿著保守,賢惠內斂的持傢夫人;再也許是個酥胸半露,面泛桃花的淫浪女子。
然而,他發現,他都想錯瞭。
九人的頭發也像尋常女子一般簪在腦後,上面戴瞭鳳釵玉翠。不過她的妝容卻如此特殊,紫黑色的眼影和唇膏,配上她那高挺的鼻梁,瓷白的肌膚,如同天外魔女,明明如此艷麗,但配上她那柳眉下凌厲的雙眼,陸沉覺得,仿佛冷艷這個詞,就該是為形容這樣的女子才被造出。
以前陸沉也碰到過這樣的女人,不過往往都是離得很遠,他打小眼神就好,不用靠得太近,自然對方也不會註意到。
然而今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他那欣賞中帶著癡迷近似狂熱的雙眼竟然直接對上瞭九夫人冷冽的眼睛。陸沉趕忙低頭,心中暗自責怪,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可別因為自己一時的好色給搞丟瞭!
九夫人好像沒有陸沉想象中的不爽,反而嫵媚的笑道,「過來吧。」
走近陸沉才發現,九夫人是真的高,他雖然還在長,但也有一米七的個子,九夫人似乎比他還高出瞭半截!
他還是低頭,卻被九夫人黑色長裙下露出的半截高跟給吸引瞭,那絕對是高更鞋,纖柔的腳背,傾斜的腳尖,不是高跟是什麼,不過想到拒風城是個瀕海的大港,再加上城內不乏外族的人,陸沉便釋然瞭。
陳醫師要替九夫人把脈,小丫鬟梅兒拿瞭條絲巾墊在九夫人纖細的手腕上,陸沉又不自禁的瞄瞭一眼,連手都長得這麼好看,造物主真的是偏愛啊。
卻不想那九夫人也在看他。
陸沉不是個自戀的人,他隻知道別人或許會好奇,或許是意外,但女子會多看你幾眼不代表她就對你有意思,他反而是看向陳醫師,一副虛心聽講的表情,仿佛是在說,自己正在學習,絕不是被你驚艷到瞭。
突然,九夫人一聲輕笑,仿若搖鈴。
陸沉瞬間尷尬,他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被人傢給吃透瞭。
她在笑,沒有生氣!自己丟臉比被別人打臉好……他自我安慰道。
直男老頭陳醫師可沒什麼桃花心思,他還以為自己把脈有問題,「夫人可是不舒服?」
「嗯……沒有,繼續吧。」九夫人回答,卻饒有興趣的盯著陸沉。
「夫人脈搏懸數,心煩不眠,也許是有些陰虛火旺,不知平日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老朽好對癥開方。」
九夫人眉頭微皺,明明是成熟的婦人,卻散發瞭一種小兒女的嬌態,簡直就是西子落淚,黛玉葬花,陸沉痛心疾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九夫人頭歪向陸沉,秀口微啟,像是特意說給他聽,「最近城主公務纏身,已經許久沒有本夫人同床共寢瞭……」
香氣撲鼻,陸沉分身急速充血,小帳篷瞬間支棱瞭起來。
陳醫師一本正經,「陰陽交匯乃是天地本源,萬物循矩,孤陰不長,虛火妄生,老朽開一劑地黃飲子……再來一劑安神定志丸,可保夫人安然入夢!」
「那就多謝陳醫師瞭。」九夫人依然香噴噴的道。
陳醫師道,「分內之事而已。」
梅兒已經備好瞭紙筆,他一挽衣袖,奮筆疾書,茯苓三十克,茯神三十克,人參三十克,石菖蒲十五克,龍齒十五克,遠志三十克……
寫罷,陳醫師把他開方拿起再三確認後,交給梅兒,「可再煎,入寢時服,作七日服用。」
「老朽告退。」陳醫師向九夫人道,卻見陸沉眼睛都要掉到九夫人那從裙下露出的瓷白足背。
他一拍陸沉肩膀,陸沉霎時回過神來,也「告退,告退」的叫道。
「夫人,您剛剛莫不是動情瞭,看您的樣子好像對那小傢夥有些興趣啊!」
陸沉剛離開,這外表清純的丫頭竟然就如此語出驚人,說出的話與她的外表簡直判若兩人。
九夫人竟也絲毫不氣,似乎主仆二人早已習慣,「看來確實是太久沒有采補過瞭,在個小子面前都忍耐不住瞭,不過,這小子元陽充沛,血脈之氣甚至都要沖出身外。」
她把手指從裙子開叉處伸進,好似在扣弄蜜處,「那股誘人的氣味怎麼讓人忍受的住!」
「不是還有奴婢在麼……」梅兒媚眼含羞,纖足輕移,靠在瞭九夫人懷裡。
九夫人嬌喘一聲,把亮晶晶的手指從裙下拿出,梅兒迫不及待的含入口中,吸吮品嘗。
就在主仆二人想要更進一步時。
「夫人,練將軍求見。」有丫鬟在亭外稟告道。」
兩人斂衽整衣,梅兒俏臉紅撲撲站在一旁,九夫人則恢復瞭冷艷,轉向湖中,清冷道,「讓他進來吧。」
陳醫師,全名陳仲道,卻是個妙人。
因其開藥時,凡遇寒盛濕阻,必開附子,且亮大遠超慣例所規的無毒范圍。但是往往藥效奇好,病人服之無不稱贊,旁人想仿也無膽去仿。
陳仲道遞給陸沉一塊木質令牌,「在小友的名牌沒有刻成之前,持此可進出赤練府,不過卻除瞭藥園,其他地方去不得。」
陸沉接過令牌,道瞭聲感謝。
「若是沒有其他,老朽就先離開瞭。」
「還真有一件事……」陸沉不太好意思的開口。
「直說便可。」陳仲道顯得很痛快。
「陳醫師可聽說過鐵玉春這個名字,她是我倆的姑姑,可是我們隻知她住在拒風城,其他消息一無所知。」
陳仲道回憶他所熟知的人,好像並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未曾聽說,不過今後我會多多留意。」
在陸沉的再三感謝下,陳仲道去瞭他在內城的藥房,陸沉則回藥園。
遠遠的,就見小南在藥園門口眼巴巴的等著陸沉,看見瞭他的身影,立馬飛奔進陸沉懷裡。
「小南,我們暫時就住在這裡,等過幾天再去找姑姑好麼?」
「好啊,隻要哥哥在就行。」小南點點頭。
藥園的小屋內幹凈整潔,有臥房廚房分開,柴米油鹽都不缺,也許是陳仲道偶爾會在這裡吃午飯,櫃子裡甚至有些時令蔬菜,屋外的簷下還掛有臘肉,所以不用擔心餓肚子的問題。
臥房內的被子枕頭都疊在一起,床頭櫃裡有洗的幹幹凈凈被套,陸沉把原本有些受潮的棉絮放在外面新搭的晾衣桿上曬曬,然後切瞭塊臘肉清水煮瞭,再蒸瞭鍋飯。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裡,天天都是魚,醃制的魚,釣上的魚,煮魚,蒸魚,吃的陸沉都快吐瞭。
這臘肉香的兩人都要把舌頭吞進胃裡去瞭。
「哥哥做的真好吃!」小南打瞭豎起拇指點瞭個贊!
陸沉摸摸她的頭,「好吃以後天天給你做!」
「那可不行,」小南放下嘴邊的臘肉。
「以後哥哥就是醫師瞭,要去給別人看病,小南要自己學做菜,每天做過哥哥吃!」
陸沉開玩笑道,「每天給哥哥做菜,那不是隻有小媳婦才做的嗎?」
小丫頭歪著腦袋思考,「那以後我就是哥哥的小媳婦。」
陸沉被小丫頭逗的開懷大笑,卻見小丫頭委屈的癟著嘴。
「不可以嗎……」
陸沉連忙安慰,「可以,當然可以,隻要小南想,什麼時候都可以做我的小媳婦。」
第二日,天蒙蒙亮,陸沉就被不知哪傳來的雞鳴聲給吵醒。
一切就像是在做夢,懷裡的小南,還有身下的平穩的床卻告訴自己,他,陸沉已經在這偌大的拒風城有瞭屬於自己的位置。
不過不忙,離坐堂還早著呢!陸沉一拉被子,繼續睡。
赤練府內設有專門的醫堂,身為赤練軍的隨軍醫師,不僅要在赤練軍外出行軍時跟隨,平日裡也要在醫堂坐堂,一般是從午時到傍晚。陸沉的俸祿也不低,一月三十錢,相當於三千枚銅幣,在這五枚銅幣便能在路邊攤吃上一碗熱混沌的拒風城來說,也不算太低瞭。
因為不放心小南自己待著,所以陸沉帶著她一起去瞭醫堂。
醫堂在赤練府進大門左拐的的地方,荷花湖在右拐,藥園還在荷花湖的右邊,所以去藥堂還得穿過荷花湖。
女性見到帥哥往往顧盼流連,滿目生輝,同理,男人若是見到美女,自然也是心曠神怡。
走上穿湖的走廊,路過走廊延伸出去的斷橋,陸沉想起瞭昨日湖心亭上的九夫人,想起瞭她冷艷的臉,裙下穿著黑色高跟鞋的玉足。
也不知九夫人什麼時候再來次赤練府?
坐堂的地方是見藥房,陸沉坐在一張方桌前,上面有有把脈用的厚墊,撰方用的草紙,筆墨。身後是兩排大櫃,上面開著好幾十個小抽屜,標明瞭各種藥材的名字。
陸沉拉開桌下的抽屜,裡面都是些陳仲道開的方,還有幾本陸沉沒聽說過的醫術,他拿瞭一本隨意翻看。
名字叫《築基百方》,沒有作者,不過到註有「醫傢必讀,修者要方。」
序言:修行本是逆天而行,伐毛洗髓,鍛筋煉骨。我輩修士雖無寒暑六淫邪氣之侵擾,亦知五臟六腑五行相乘相侮可毀修斷命。下以築基丹藥多而伐肝腎,上有金丹神識傷而病心腦,凡此此種種,不勝枚舉,今以修士心、肝、脾、肺、腎五臟,膽、胃、小腸、大腸、三焦、膀胱,奇恒之腑腦、髓、脈、膽、女子胞作書,撰築基修士常見病方百餘,望我輩修士,仙期可許!
另一本是「金丹略註」,不過隻有薄薄幾頁,開篇就是「金丹大修,非醫道宗師不可查。」
很明顯,作者不是個醫道宗師……
敲門聲響起,「請進,」陸沉看向門外。
他的第一個病人來瞭。
來人是個面生長髯的漢子,孔武有力,還穿著赤練軍的紅色佈甲。
他見有人回應,探頭環視,道「今日怎麼不見陳醫師?」
陸沉解釋道,「陳醫師今日不當值,在下是新來的隨軍醫師,陸沉。」
那漢子在醫桌前坐下,伸出右臂,「好幾年瞭,原來我們竟然還真能招到醫師啊。」
他嘿嘿笑道,「難得陸醫師肯來,其他醫師,不是嫌俸祿少,就是覺得累。」
陸沉本想說每天中午來這坐幾個時辰也不累啊,不過他立刻就後悔瞭。
門外熙熙攘攘的已經列瞭一長隊,
「好像來瞭個新醫師?」
「是啊,就是不知道醫術怎樣。」
「那又何妨,反正公傢給錢,這傢治不好,再去城裡藥房治一樣的。」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這錢拿的這麼利索……
陸沉心裡罵娘,就算每天坐堂三個時辰,這排成的長隊,恐怕是片刻歇息也沒有瞭。
再想想自己一月三十錢,真的是低得可憐。先拿到一個月的俸祿再說吧。
陸沉嘆口氣,去看他面前這條已經腫瞭半截的手臂。
「小南,過來磨墨。」小丫頭在旁邊閑著也是閑著,這不叫來做點事?
一位看好,下一位緊接著就進來,「姓名,年齡,病在何處?」
陸沉熟練的開口,同事手上也沒停,拒風城紙墨便宜,畢竟這個世界勞動力效率堪比機器。
他把每個病例粗略的記下,以後別人病情復發也好再開方。
不知不覺,窗外的晚霞已經染紅瞭醫堂。
「好瞭,今天就到這瞭,諸位明日再來吧。」
陸沉準備下班,開玩笑,自己不開口這群人能排隊到晚上。
他捏瞭捏自己的脖子,坐瞭一下午,酸酸脹脹。小丫頭也在旁邊伸懶腰,吵著說自己餓瞭。
「走吧,回藥園做飯去。」
還好陳仲道知道陸沉身上沒銀子,預支瞭一個月俸祿給他,陸沉趁著他不坐堂的時間和小南在拒風城到處走瞭走,一個下午連南城都沒逛完,回來的時候小南左手一串烤肉,右手一條烤魚,蹦蹦跳跳走在前面,陸沉大包小包的抱著一堆食物。兩人還花瞭幾百枚銅幣做瞭幾套衣裳,加上買的一大堆東西。
陸沉突然發現,剛發的俸祿,已經用瞭一辦瞭。
看來還是得想想其他辦法掙銀子,至少得把生活維持在小康水平。
與此同時,
大葉仙宗,放眼望去群山重重,其上宮閣洞府,數不勝數。
雨霧繚繞的沐雪峰洞府內。
一女子忽然驚醒,從閉關中睜開眼來,望向南方。
她輕咬玉唇,眼中帶著一絲掙紮,還有些許慶幸,隨後變得逐漸堅定起來。
「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
……
日子過的舒心,但難免無聊,就在陸沉百無聊賴之際,丫鬟梅兒找上瞭門來。
「夫人最近幾日心悸又犯,請陸醫師前去看看。」
陸沉不知為何找他,道:「之前在陳醫師那開瞭一方嗎?姑娘不知,治病最怕頻繁換醫師。」
梅兒嬌聲道,「這不是陸醫師剛來嗎,夫人正想考校一下陸醫師醫術如何。」
「這……」陸沉實在不好推辭,不是他不想,他個老色批,巴不得天天看到九夫人,隻是人傢陳仲道剛給夫人開瞭方沒到半個月,你又去給夫人看病,這算什麼,覺得人傢陳醫師的醫術不行嗎?
「隻是這裡去城主府,我現在不方便前往。」希望九夫人別為難自己吧。
「放心,夫人知道你沒空,今日我隻是來給你說說,改日夫人自會在你閑暇時喚你去。」
梅兒拿出幾錠銀子,塞他手裡,「別忘瞭哦!」
還有這種好事?
陸沉摸摸手裡的銀子,又能看美人,又能拿錢,傻子才不去。
隻是為何九夫人非得找自己呢?總不可能真考校我的醫術吧。
他摩挲自己的臉,管她怎麼想,還是得給陳仲道說一下。
出人意料的是,陳仲道聽他說九夫人請他去,顯得極為大度,囑咐他用心診斷,還把上次開的方交給他,
「按理說此方一服,該是就寢無礙,你且去看看如何會導致心悸?」
陸沉當然滿口答應。
果然,就在陸沉輪休那日,梅兒一早就來帶陸沉去北城城主府。
來去自有馬車接應。在拒風城寬闊大石板路上,兩匹馬能撒開瞭腿跑,從南城到北城,也不過一個時辰。
馬車上,陸沉正在和梅兒詢問北城的風貌,忽覺車窗外一暗,好似有什麼東西遮住瞭太陽。
他把頭伸出窗外,隻見路上行人紛紛駐足望向天上,議論紛紛。抬頭才看見天上有一艘巨大的艨艟巨艦駛過。
「這是……?」陸沉震撼的不輕,這巨艦懸於天上,壓迫感太強。
梅兒一副看鄉下人的表情,「這是仙宗的元符仙舟,可日行萬裡。」
不過旋即,修眉皺起,「按理說還有幾月才輪到拒風城試煉?」
「試煉?」陸沉第一次聽到大葉仙宗還有什麼試煉,不禁問道。
「仙宗每年都會在南荒的上百個下轄城內招人入宗,不過嘛,拒風城昨年一個都沒合格的。」
「這麼嚴格,那怎麼招得瞭人?」
「嚴格雖然嚴格,倒不至於招不到人。真正的天賦之人要麼是世傢弟子,推薦入宗,要麼就是在南荒百萬,千萬人口的大城,那裡修士雲集,連交易用的都是靈石。!」
梅兒眼睛裡充滿瞭憧憬,城與城之間所隔的萬重大山就阻隔瞭拒風城和周圍其他小城的人去往修士集中的大城。還有萬重大山內藏匿的各路妖魔,就算是等閑武者修士,也不敢獨自上路。
元符仙舟很快在城外降落。
城主府也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