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驤慢慢退出瞭書室,自疊翠樓出來,再回想方才青書說話藏頭露尾,一幅不想讓他知曉的樣子,還有甚麼不明白。大哥也真是,堂堂英國公府世子,看上一個小娘子,何必這般遮遮掩掩,沒得跌瞭份。不過任誰都可以,不能是安如鶯。
如鶯不知她幫瞭這個祁世驤的忙,又在另一個祁世驤心裡種下一根刺。
昨日同祁思珍一道逛瞭好些店鋪,祁思珍買瞭一套文房四寶準備給祁世駱作禮,她也跟著買瞭一塊硯臺。又跟著買瞭些許料子,打算給母親和岑夫人做個抹額。
她自寄瞭傢書回去,母親還未給她回信。她來京城已是一月有餘,女工針黹從未碰過,倒是懈怠瞭。不過她往疊翠樓去的勤,長瞭眼界,賞瞭好些名畫,挑瞭可做花樣子的畫臨瞭下來。
這下便繡到抹額上,算作功課,又孝敬瞭母親。
又想她來京城後,岑夫人對她多有照顧,她心下感激,便想著給她也做上一個。岑夫人與母親年歲相去不遠,選的料子二人也合用,花樣上做些區分便好。
剩下的料子,便給岑雲舟縫個荷包、香囊甚麼的。
過幾日就是岑老爺子的壽辰,到時一並交瞭給他。
如鶯一動起針線來,便無閑暇再去疊翠樓,倒教滿心滿意想著狠狠嘲弄她,要教她沒臉的祁世驤撲瞭空。
祁世驤心頭那些煩悶、憤憤之情沒瞭發泄之處,日日隨瞭韋保琛去百花樓聽曲。韋保琛叫的還是那小花娘,不過花名已經不叫雲鶯,叫雲燕瞭。
那小花娘見著祁世驤,同鼠兒見著貓,眼神躲躲閃閃,連唱曲兒的嗓音都有些顫抖。韋保琛看不上祁世驤,眼神朝他那處掃瞭幾下,道:“莫要繃著個臉,是誰欠下你銀錢不還瞭?去、去,別嚇著我的小心肝!”
祁世驤連眼風也沒再給那小花娘,道:“郡王這幾日都有要事?”
韋保琛隨口道:“誰知道呢,能有甚麼要事,想是摟著那小娘子正快活呢。先前宮裡太後要給他賜婚,他一推再推,不成想倒栽在那樣一個嬌滴滴小娘子手裡。”
“這不見影的事,起起哄便罷瞭。”
“誒,哥哥我旁的本事沒有,看人本事可是一絕。”韋保琛伸出兩指,對著自己眼珠子道:“這,就是這,眼神,那日你瞧見瞭麼,那情深意長,好似做瞭長久夫婦般的眼神。哎,跟你說瞭也不懂,你這天寧寺來的小和尚。”
祁世驤拿瞭酒壺將杯中酒添滿,又聽韋保琛不正經笑道,“不過那日你也瞧見瞭,那小娘子嘿嘿,季淮眼光真不賴。”
“呸,我看郡王他瞎瞭眼才是,”他端起酒來又飲下一杯。
過得幾日,韋保琛又在吏部侍郎岑廣安府上見著瞭他口中那嬌滴滴的小娘子。
岑老爺子做壽,岑傢大辦。岑氏一族是山東濟南府望族,好些人在京做官。岑老爺子一支雖是安源縣的旁支,但他未致仕前一直任京官,很得濟南本傢嫡支的看重,多年來,與京中濟南府的岑氏族人往來密切,京城很有些人脈。
如今兒子岑廣安得力,孫子岑雲舟又要科考,此做壽之名,亦有重拾舊好,廣開門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