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驍昨晚翻瞭許久經書,念瞭半宿經,好不容易才睡著,今晨早早兒醒瞭,那處雖立著,但中褲幹幹凈凈,他不由松瞭口氣。
給老太君請瞭安,陪父母用瞭早膳,便回書房看瞭一個多時辰書,忽得安陽郡王前來拜訪。
季淮行步匆匆,還未進門,便朗聲道:“阿驍!”
祁世驍起身繞過書案,見季淮風塵仆仆,好似自外地回來,滿面笑意遮掩不住,顯得很是意氣風發:“阿淮去瞭外地?”
季淮解下披風,雙目閃亮,道:“教你看出來瞭!”
“是公差麼?”
他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雖入禁軍,但也跟阿驤他們羽林衛一處,並不當用,哪會有去外地的實差輪著我。”
祁世驍見小廝端瞭茶上來,揮退他,見他關上書房門,才道:“阿淮莫不是告假去瞭安源?”
安陽郡王大笑,道:“果然瞞不住你!”
祁世驍道:“如何?”
“你說呢?”
他這副樣子,任誰人都能瞧出是不虛此行瞭。安源這一趟,應是遂瞭他多年心意瞭。
祁世驍道:“你我相識多年,阿淮這般高興之時卻是極少。如今尋得故人,也該安心瞭。”
“是,我便知她不會輕易離世。當初父王不肯透露她下落,將她送走,道是所有一切都是遵從她自己意願。她自願過尋常人的日子。讓我莫要再去打擾她。她已更名改姓,再不是我識得的那人。我尋瞭這麼多年,終還是將她尋到瞭。”
祁世驍見季淮說著說著,臉上笑意斂起,而後又慢慢沉默下來。他摸不清季淮對他那故人懷有何種情誼。他那故人虞氏,同他相差十歲,若說青梅竹馬,是萬不可能的,若說是母子之情,也說不過去,他隻聽過季淮喚她姐姐,若是姐弟之前,又不足以形容。
他道:“既已尋見瞭人,她好好活著,便是萬幸之事。旁的再作計較便是。”
“如何計較呢?”他站起身來,自窗子看向屋外,道:“你不知她傢從前也是也是高門大戶,她自小錦繡堆裡長大,後來落入那般境地,我父王庇佑她,她來瞭王府,過得也是旁人幾輩子都想不來的日子。你不知她如今在安源過的是甚麼日子。嫁給一個落魄書生,為他鋪路,他不過任瞭縣丞,便娶瞭富商之女做平妻,將她冷落在後院數年。這便是她當初離我而去,心心念念要的日子。”
祁世驍已從季淮話中聽出不平之意。
他不禁想到安如鶯。她嬌俏靈動,聰慧狡黠,時而有些潑辣,時而膽大地出奇,她的性子那般好,全然不像是一個被自傢夫君冷落在後宅數年,自怨自艾的可憐婦人教養出的女孩兒。
他後來幾次見著她,她對著他行禮、說話,規矩、儀態上從不曾出錯,與京中旁的貴女相較,絲毫不差甚麼。
想必,虞夫人是花費瞭一番心思教養她的。
他又想到那老樹背後的夾道裡,黑黢黢、靜悄悄的晚間,她摟著他道想念安源、想念自己母親,且不喜住在公府教旁人以為她攀富貴。
這便很容易猜想出來,一則虞夫人與她母女二人關系是極好的,極親密的;二則虞夫人與自己夫君早已形同陌路,恐對他行事之風不喜,故而她也並不喜歡自己父親依靠公府之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