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從收到祁世驤的這支垂絲海棠,便未再去過疊翠樓。
她在公府宴席那日碰到他,亦同他說清楚瞭,讓他往後勿要再送她物件,也莫要邀她去疊翠樓。
她為瞭不惹旁的閑話,即便手邊無旁的閑書,也不願再去疊翠樓。不想因瞭醉酒,欠下人情,還是需要往疊翠樓走一遭。
她用瞭午膳,歇瞭午覺,被服侍著喝瞭湯藥,便披上一件輕暖的桃紅蜀錦披風,準備出門。
婢子道:“小姐病愈,可要上一些胭脂再出門?”
如鶯想那胭脂亦是桃紅,且色淡質勻,不細看也瞧不出來,自己面色恐還是蒼白瞭些,便道:“那就上一些。”
正上著,就有院中丫鬟領瞭個小丫鬟進來,道:“小姐,秋香姐姐遣人來送東西。”
婢子接過那小丫鬟手中的錦盒,遞給如鶯。
如鶯道:“是秋香姐姐遣你來的?可曾要你帶甚麼話兒?”
那小丫鬟道:“秋香姐姐讓奴婢告訴小姐,世子在疊翠樓等著小姐,請小姐速速過去。這盒中之物是物歸原主,小姐看看是也不是。”
如鶯聽說世子等她,又讓她速速過去,心中說不出的怪異。哪有這般催著人上門道謝的不過又想,恐是世子事忙,怕她耽誤瞭他旁的事。
她打開錦盒,見錦盒中正躺著那支那宴席中丟失的茜色堆紗花。原來是教秋香姐姐撿瞭去,可前幾次她來看她時,為何隻字不提,連披風都已幫她洗凈熏香還瞭回來。許是一時忘瞭也未可知?
她攏瞭攏桃紅披風,烏發松松半挽,剩下長發如雲緞般覆在肩背,發間再無珠飾,就這般素著出瞭門去。
書室的門虛掩著,她輕輕推開,一股暖熱香氣迎面撲來。
她見滿室寂靜,似無旁人,便徑直走向那張幾案處。幾案上放著幾冊書,書旁擺著個博山爐,爐中正青煙裊裊,香氣悠悠。
她先前便見這隻博山爐擺著,不過祁世驤從來不曾燃過香。倒也是,靜室焚香,品茗閱書是雅事,祁世驤恐是不喜。
不想這世子倒是燃上瞭,恐是個講究之人。
她四顧無人,想是世子一時有事,走開瞭去,便拿過手邊那幾卷書邊翻邊等。
書卷翻閱幾十頁,還不見世子身影。這書室地龍燒得熱,烘得她臉頰粉撲撲,渾身出瞭一層薄汗。她想解下披風,又恐失禮。扶案起身正想去尋上尋,忽得手腳一軟,人往旁側摔去。
祁世驤伸手一把扶住她。
如鶯微喘,許是坐久血脈不通之故,竟差點在平地上跌跤。
她穩住身子,方要道謝,抬頭卻見扶她之人是祁世驤。她詫道:“祁三公子?你怎會在此?”
這下輪著祁世驤詫異瞭。
他今日原也想裝一裝他大哥的,畢竟她處心積慮勾引得是他大哥,到時弄起來恐更得趣。待他得手後,他便再告訴她,他不是祁世驍、是祁世驤。那時再看這水性楊花的女子該當如何!
不想隻消一眼,她便認出瞭他。
他嗤笑一聲,在她對面坐瞭下來。
如鶯手腳有些施不上力,便又重坐回去。
他道:“你如何認出是我的?”
如鶯被他說的一頭霧水,道:“甚麼?”
祁世驤見她面若桃花,雙目含水,似是不解,卻更加勾人。
他伸手摸瞭摸她臉,觸手嫩滑,看自己指腹上有淡粉色,道:“上瞭胭脂?要見我大哥便這般高興,還塗脂抹粉?今日你見不著他瞭,他去郡王府,必要半夜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