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鶯朝老太君行瞭禮,見祁世驍也在,便也對他禮瞭禮。
老太君正想著她如今案頭可沒瞭玉觀音、翡翠貔貅,都是一卷卷經書,便聽自傢孫子道:“鶯鶯,你來。”便起身往裡面的經室走去。
如鶯看瞭老太君一眼,老太君無奈,朝她點頭,她隨著祁世驍進瞭裡間的經室。
經室內一個小小書櫃,上置數卷經書,一張平頭長案,一把燈掛椅,簡樸潔凈。
祁世驍見她雙目微微有些紅,道:“與岑公子去賞梅瞭?”
如鶯點頭,又抬頭道:“表哥如何知道?”
他從她發梢間拾起一片嫩黃梅花瓣給她看,笑瞭笑:“遇著甚麼事瞭?”
她道:“雲舟哥哥知我中瞭五石散,問我身子是否好全。我原是想同他說,說我沒說出口,隻同他說瞭那晚是你與秋香遇見瞭我。”
他道:“你覺得對不住岑公子便哭瞭?這樁事待年後,局勢緩和下來,我便同父親再提。待我春闈之後,父親必不能拒我。屆時,你父親也來瞭京城任職,我再拜訪你父母。你若開不瞭口,先由你父母出面。岑公子那頭,便由我去說吧。這樁事之責,不在你身上,是我之過。你莫要過於自責。”
她道:“表哥這般擔瞭責,我卻不是全無過錯。這樁事,始終是我對不住雲舟哥哥。我與表哥之事你和老太君待我這樣好,我都知曉,我心下感激。但你我二人之事,暫不必提。”
祁世驍道:“是我何處做得不好?”
如鶯道:“表哥無一處做得不好。”
祁世驍道:“那你為何不能如對岑公子般對我?你與岑公子相識至今不足一年,二人也並未見過幾面。我們相處雖隻兩個月,但你我亦是時常相見。”
如鶯抬眼看他,見他略俯下身,鳳目低垂,眸中似有疑惑又微微失落,她還是頭一遭見他有這般神情,她低語道:“我、我們有婚約,我以為他是與我共度一生之人。”
他忍不住伸手摸瞭摸她鬢發,道:“那我呢,岑公子與你婚約如今已不可再續,我們二人已是已有夫妻之實。你與岑公子可以光明正大被旁人頑笑,岑公子也可以邀你賞梅。明年此時,我也盼著能與你一道賞梅。”
他收到季淮信中有安源大亂四字。他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同她說,便決意瞞下,情勢不明,多說隻會讓她擔驚受怕,憂慮不安。待情勢再明朗些,同她說不遲。若情形真的壞到那一步,她便住在公府,由他來照顧好瞭。
如鶯自與祁世驍有瞭疊翠樓那一回後,自也是矛盾非常。她先是因瞭傢中之故滯留公府,現又因瞭外頭大亂,再度滯留。她不得不面對公府眾人,受公府恩惠。
老太君隨和,思珍待她誠摯,祁世驍在她面前又似兄長般,處處關照她。她想不明白之事,他三言兩語便能開解瞭她。她那已是有幾包銀子瞭。
她被困在公府,享用錦衣玉食之時又享用瞭旁的許多,她似陷入一張掙紮不出的網中。他今日這番話,卻讓她又猛地驚醒,開始掙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