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鶯被季洪挾持,刀刃抵在頸間。冰涼鋒刃割破她細嫩肌膚,絲絲刺痛纏上她脖頸。
她看著幾步外一身玄色鎧甲之人,手持長劍立於禁軍之前,頭盔下面容凜冽,正與季洪兩兩對峙。
她聽季洪口口聲聲稱他為三公子,不禁朝他看瞭一眼。
祁世驍似有所感,亦與她對視。數息後,他揮瞭揮手,禁軍讓出一條道來。
季洪挾持著如鶯一步步後退,退至禪隱巖外,見華嚴閣門前空地上躺著的皆是自己手下的屍身。想自己京城一行,一月有餘,步步為營,隻需再過一月,便可等到父王率軍前來,共謀大事。不想今夜功敗垂成。
如今之計,隻需留得青山,保全自己。
他道:“多謝三公子。既三公子垂憐美人,那此事便好辦些。三公子給我手下備上幾匹馬兒,先送我與安小姐到山寺後山門。待我們安全瞭,便將安小姐還給你。”
祁世驍即刻吩咐下去。
不多時,禁軍兵士便牽著幾匹馬兒過來。祁世驍示意,兵士將馬兒交到季洪侍衛手中。
季洪挾著如鶯用馬匹做掩護,一路退至山寺後門口。他讓幾個護衛上馬,一把將如鶯也擄上瞭馬。
他道:“三公子若想送季某一程亦可,不過隻許你隻身來送,否則這與你剛在華嚴閣春風一度的小美人,恐會在你眼前香消玉殞。”
說罷,一揚馬鞭,幾騎馬兒撒蹄馳出。
祁世驍亦翻身上馬,祁尚修手下幾人大喊一聲道:“世子三思!”
祁世驍道:“一刻鐘後率百人跟上,餘五百人在寺中全寺搜查,清剿餘黨,另三千人搜山。”
說罷,揚鞭追季洪眾人而去。
如鶯脖子上兵刃已挪開,她一整夜幾乎未眠,幾番驚嚇,又在禪隱大師像後枯坐許久,身子好似已不是自己的一般。現下又被季洪按在馬上,在山路間馳騁,渾身骨架似要散瞭一般。
季洪堂堂藩王世子,如今已成瞭個亡命之徒,隻拼命朝身下馬兒揮鞭,恨不能它長出一對翅膀,由京城到冀地,直接飛入山西與自己父王匯合。
忽聽身後侍衛道:“小王爺,那祁三來瞭!”
“幾人!”
“隻身一人!”
“好得很!我原擔心他率眾前來,我即便出手殺瞭美人,也難換來我們幾人生路,不想祁三果真情深意長。是我季洪眼拙。”
他忽地低頭對著懷中的如鶯道:“安小姐,你莫要害怕,我定不會要你性命。你如今算是我季洪的貴人,我恨不能將你供起來。祁三追來亦是再好不過,前面若遇著埋伏的禁軍,他一句話,比甚麼都好使。你我定能平安出得此山。”
如鶯在石洞中一眼便認出那人是祁世驍,而不是季洪以為的祁世驤。白日他下山前,來老太君處與她告別。她又從武乙口中得知,他領著武乙的哥哥武甲回瞭公府,恐是安陽郡王的折子呈瞭上去,朝廷才火速出兵圍剿。
季洪對著他口口聲聲道祁三公子,言語間道盡她與祁世驤二人情誼,尤其方才那句這與你剛在華嚴閣春風一度的美人,更令她抬不起頭來看他。
她與他在疊翠樓那一回後,他便再不是從前那清冷世子模樣。他雖仍不愛說話,但關照起她來,卻是無微不至。她一度恨不能插翅飛回安源,再不面對他。
她無奈滯留公府,隻得受著他的好。今夜與祁世驤之事被季洪當著他的面道破,她竟覺自己對不住他,已無顏再面對他。
季洪入夜馳馬,借著星夜暗光低頭看懷中那女子一眼,柔膚勝雪,墨發如緞,側顏純美嬌媚,實有一番撩動人心之能。若不是眼下時機不對,他倒也想嘗嘗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