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鶯不知祁世驤去同老太君坦白心念,正月十五前一日,便去瞭岑府。
她與岑氏見禮,岑氏扶她起來。
岑雲舟年前醒來,她感念如鶯一心作陪,悉心照料雲舟,待她更勝從前。
如鶯同她道出安傢傢仆自安源上京,帶來自己母親噩耗之事。
岑氏大驚。
如鶯道:“岑姨,我並不全信此事。待朝廷平瞭鎮北王之亂,我便打算回安源。此前我欲往法妙寺祈福,直到回安源之路暢通。”
岑氏道:“我知你孝心。若公府住著不慣,你便來岑府住吧。從前顧慮那許多規矩,做事束手縛腳。經瞭這遭,我亦是看開,再不講那些虛頭巴腦的。朝廷平亂,不知要到何年月。你孤身一人去法妙寺住,我並不放心。來岑府吧,同年前那般,與岑姨作伴。你雲舟哥哥亦會歡喜。”
她起身來到岑氏面前,屈膝跪下。
岑氏忙起身拉住她。
她道:“岑姨,且聽我把話說完吧。白馬寺之亂,我先是夜半與祁三公子共處一室,後墜下山澗,被英國公世子從水中救起,二人再度共處一室。這般情形,我再無顏同雲舟哥哥談婚論嫁。”
岑氏道:“鶯鶯,我方才剛說莫要提那些虛頭巴腦的規矩。我早將你看作我岑傢兒媳。即便是你與世子共騎,雲舟與許傢小姐一起滾下山道,隻要你與雲舟平平安安,旁的何需在意。”
如鶯無法將她與祁世驍、祁世驤二人情事道出,又道:“岑姨,不止這一樁。我入寺為母祈福,若我母親真遇不測,我必要守孝。雲舟哥哥不該為我耽誤三年。”
岑氏不知如鶯在失身之初,便覺無顏再續婚約,早有意要與岑傢解瞭婚約。故而覺得如鶯忽得道出此意,恐是因瞭虞氏生死不明,自己有傢難回,心生飄零惶惑之感,心灰意冷才去法妙寺,又來說解婚約之事。
她道:“岑安兩傢皆是安源籍,兩傢既締結婚約,岑府便也是你的傢。你莫要憂心安源之事。戰事總有止息那一日。我與你母親頗有一見如故之感。若我來照顧你,她必是願意的。”
如鶯想到自己母親給自己最後一封來信,說的是讓她年前勿要回安源,公府不慣,便去岑府。
她不知如何再繼續同岑氏道明心意。
岑氏見她不語,當自己說中她心事,又勸上好些話,道:“你雲舟哥哥知你今日要來,早早便起來等著你。一會你去他書房尋他吧。”
如鶯應下,辭岑氏房中出後,被丫鬟領瞭去見岑雲舟。
岑雲舟傷勢已好瞭許多,如今可自如行走。
他一直在自己書房中等著如鶯,並看不進書,聽見外頭腳步聲,忙起身迎瞭出來。
見丫鬟領瞭如鶯來,喜出望外,道:“妹妹!”
如鶯禮道:“雲舟哥哥。”
他領她進瞭書房,厚厚的門簾遮瞭料峭寒意,房中燒瞭炭盆,暖和得很。
他自白馬寺那夜之後,又經瞭幾個日夜昏睡,一直被如鶯照顧,早將她看作自己妻子。如今即便是為她斟茶倒水,亦有瞭旁的一番滋味。
外頭有些冷,他將茶水遞給她道,“暖暖身子。”
她接過茶盞,道:“我剛從岑姨那來,並不冷。”
他笑瞭笑,道:“不冷便好。上回阿駱與祁三小姐將你匆匆接走,你便再未理過我,母親道你恐是累著瞭,在公府好生歇息,我亦不敢打擾你。”
她躊躇著該如何開口同他說。有些話與岑姨說不出口,與他卻是能說出口的。
他見她默默不語,忽地握住她手道:“鶯鶯,多謝你為我做的這許多事。我不想等到你及笄,今年你已十四,待朝廷平亂,安伯父回瞭京城,我便讓我父親與伯父商議我們二人的婚事。”
她道:“雲舟哥哥,上回思珍姐姐與二表哥將我接走是我傢中有事。傢仆道我母親她染瞭時疫已亡故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