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鶯吩咐丫鬟將那披風洗凈曬幹,她見那披風幾處繡紋脫線得厲害,便尋瞭針線將它修補好,又讓丫鬟給祁世驤送去。
祁世驤收到披風,便覺出這件披風被重新修補過。
他將她的那支嫣紅堆紗花與貴妃賜給他的那個錦盒一並交給丫鬟,道:“這是貴妃賞下的,幫我帶給嫂嫂。”
如鶯收到祁世驤轉贈之物,換做從前的他,她必不會收下,如今他前事盡忘,她隻是他嫂嫂,她便未退回去,想來他隻是做回禮。
四月中旬,虞氏與季淮啟程回湖廣,如鶯與祁世驍至莊子上相送。
送走虞氏二人,祁世驍與如鶯幹脆便宿在莊子上,三日後才回公府。
祁世驍兩日未見祁世驤,便問瞭英國公。
英國公道:“他上回送郡王後,不是宿在你莊子上瞭麼?他道這幾日皆要宿莊子裡,不回公府。”
祁世驍道:“父親,阿驤恐去瞭川蜀。”
“甚麼?”英國公怒道,“他去川蜀作甚?”
自幼子從湖廣戰場回來後,性子沉瞭許多,他再不輕易對他動怒。現下聽他欺瞞於他,竟單身一人魯莽出行西南,不由怒從中來。
祁世驍道:“怪兒子大意。阿驤從前說過數回,要去川蜀替兒子尋醫問藥。我雖勸阻瞭他,但見他不再提此事,便以為他已打消此念。”
此時距祁世驤離京已數日,恐再難追回。
二人知此事瞞不住,秦氏和老太君知曉後,難免憂心嘆氣。好在公府有喜,如鶯被診出有一月左右生孕,月份尚淺。
公府人人面有喜色,祁世驤出走的陰霾一掃而空。
如鶯四個月時,肚子已開始顯懷,時值七月,正是疊翠樓前滿池芙蕖清香四溢之時。
她的肚子比旁的孕婦要大一些,宮裡禦醫道是雙生之相。
芙蕖欲謝之時,祁世驤忽得回來,領回來一個瘦小老頭。那老頭衣裳怪異,雙手被祁世驤綁著。祁世驤像牽牛馬一般將他牽進公府。好在公府下人守規矩,乍見覺得奇怪,看上一眼便也不再盯著。
英國公和秦氏聽說這是川蜀有名的巫醫,無不敬那巫醫為上賓。
那巫醫世居蜀中,守著族規,不得外出,亦不願外出。被祁世驤軟磨硬泡許久不肯搭理他,他便將這巫醫擄瞭出來,一路看得嚴實。二人你逃我抓,磕磕碰碰,八月才到京城,正趕上中秋。
巫醫不給公府諸人好臉色,但不妨礙他在公府吃吃喝喝,飲美酒、品佳肴,吃月餅。
公府在疊翠樓頂樓設傢宴,巫醫亦設一桌案,他自顧自飲酒,又賞京城美景,忽地道:“你這女娃,腹中竟是一對雙生子。”
眾人皆驚,看出這巫醫確有一番門道,未診脈,便知曉如鶯懷的是雙胎。故而更是對他抱有期望。
公府好吃好喝招待著他,但他自中秋晚上說過那一句話,便再未說其他,亦不提給祁世驍醫治眼疾之事。
祁世驤私下尋瞭那巫醫道:“我知我將你帶來京城,你不樂意,但你既已至,便還是想想朝我要甚麼吧。否則豈不白來瞭一回。”
巫醫道:“我飲瞭京城美酒、吃瞭京城美食、賞瞭京城美景,怎能說是白來一回。告訴你,小子,當初替你瞧病,是你有恩於我們王爺。否則我會替你瞧?”
祁世驤道:“你對自己醫術這般自信,為何我的病你卻是未瞧好?”
“哼!別不識好歹,將你記憶恢復成這般已是不易,普天之下又有幾個大夫能辦到?你這毛病,三載必好!不!兩年!”
“既普天下旁的人難及得上你,你為何寂寂無名?你為何不再向天下人證明一番?這裡是京城,你若能醫治好我大哥,你必名滿天下。”
“呵呵,我樂意寂寂無名。我不治、我不治、我!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