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這是夢?
衛齊睜開眼睛,入目是遠超過人類所能辨別的瑰麗色彩,模糊地抖動著,明明是不可直視不可觀測之事物卻沒能讓衛齊產生半分不適之感,倒不如說恰恰相反,衛齊在這裡感受到瞭一股前所未有的親切舒適,就好像這裡就是他的傢一樣。
夢在修玄界無疑是很神秘的,難以捉摸,難以解析,人類修士們竭盡所能也不過能夠人為地編制出一道虛假的夢境,而這種夢境與幻術無二,僅僅作用於修士的識海,不具備任何解析價值。
有不少大能認為萬物生靈的靈魂都源自同一處,為萬物生靈的共同意識主導,而夢境隻是他們這些個體與這個共同意識接觸時所產生的小小影響罷瞭。而大能們認為這個共同意識必然隱藏在根源之地的某處。
衛齊望著面前光怪陸離的一切倍感放松,完全沒有在根源之地那種神智飛速流失的感覺。
至少他還能認得清這裡是夢境,這一點尤為重要。
「這裡是哪裡?」
衛齊疑惑道,隻可惜這裡沒有人能回答他的疑問。
目之所視又皆為不切實際的虛妄,這讓一向無比依賴五感的他有些無所適從。
他向前走瞭幾步,落腳感覺更是奇異,明明感覺腳下空無一物,卻偏偏有一種實感,令衛齊大感神奇。
緩緩閉上眼睛,這片神奇的天地卻反而清晰瞭不少。
這種感覺,還不壞?
閉上眼睛的衛齊莫名覺得面前有一道通天長階,當他睜開瞭眼睛之後竟是發現四周已經褪去瞭一切光怪陸離的外衣,變成瞭一片金色聖潔的空靈世界,而在他面前的是一道不知通往何方的神秘長階。
四處打量一下,除瞭非常漂亮的金色以外沒有任何東西,便心想:
不如就登上這道長階,看看前方有何風景。
反正自己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也不怕別人的加害,所謂仁者無畏不外如是。
抬起腳,落實。
「嗡」
空氣中突然發出一道輕微的震顫,輕得衛齊都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的幻覺。當他踏上瞭這第一節長階時,莫名地覺得自己的大腦清明瞭些許,身體亦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是卸去瞭身上的枷鎖一般。
登神長階?
在邁出瞭這第一步之後,衛齊腦中便浮現瞭這個陌生的詞匯。但他卻能清晰地知道這天梯就是登神長階。
衛齊心想:通往神秘的九玄之上,這名字倒也貼切。
抬起頭,衛齊決定要走完這天梯,去這九玄之上去看一看,即使沒有任何人在也必然有著不錯的風景。
接著是第二道階梯。
「嗡」
空氣中再度發起瞭一絲微不可查的轟鳴,這一次他的腦海中卻是浮起瞭一些往事。
第三道。
「嗡」
衛齊對這轟鳴聲已經習慣瞭,這一次他回憶起那些甜蜜的往事,面帶笑容。
第四道。
「嗡」
……
……
第九十九道。
「嗡」
衛齊面色平靜。通過這登神長階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再次走過瞭自己的人生。欣喜的,悲傷的,恐懼的,憤怒的,羞恥的……一切一切再度重演,他即使知道未來的走向卻也難免沉浸於這些過往之中,但他僅僅是一個旁觀者,改變不瞭任何事物。
錯也好,對也好。已經由不得自己的意志。
再次經歷,恍然如夢。
但也多虧瞭這登神長階,他釋懷瞭,真真切切地放下瞭許多過往。
在這第九十九道長階上也終於有瞭一道人影。
此人劍目星眉,年紀輕輕便有瞭其鋒銳,整個人如同即將出鞘的寶劍,正是衛齊他自己,或者說是少年時期的衛齊。
青年時期的衛齊見到少年時期的衛齊,有那麼幾分錯愕,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
小衛齊腰間別著一把寶劍,那是他十二歲生日的時候白衣霜送給他的,愛惜得很,但可惜後來便在一次比鬥之中折斷瞭。
「接著!」
小衛齊扔過來一柄相同的寶劍,但衛齊一閃身,任由這柄曾經的愛劍落於九玄之下。
接著,衛齊頭也不回地越過曾經的自己,向著第一百道階梯走去。
他已經同過往的自己和解瞭。
「不回頭看看你已經走瞭多遠嗎?」
衛齊聽見身後的自己如此問道,稍顯稚嫩的嗓音如此熟悉,但現在可不是追憶的時候。
無論自己已經走瞭多遠,可未來依然有路在前面。
衛齊終是踏上第一百道階梯。
「嗡」
這一次的轟鳴聲比以往都要大一點。當衛齊踏上這第一百道階梯的時候,這一道小小的階梯驟然變得寬闊起來,在這空曠的小小天地裡面隻有一面鏡子。
衛齊有些訝然地看著這一面樸實無華的落地鏡,難以明白為何在這第一百道階梯上會是這麼一面鏡子。
但他心中隱隱有些明悟。這一面鏡子映射的必然不是自己的外表或者衣裝,或許是真實的自我,或許是自己內心的渴望……
迎著那一面鏡子,衛齊堅定地走瞭過去。
他訝然地發現每走出一步,鏡子裡的自己就有瞭一分變化。
面部曲線柔和瞭一些……眼睛大瞭一些……睫毛長瞭一些……嘴巴小巧瞭一些……嘴唇薄瞭一些……鼻子更立體瞭一些……
頭發長瞭一些……
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木然……
身形也變得嬌小瞭一些……
最後變成瞭那個身上滿是疑團的女人,聖王暗。
也是此時衛齊才發現自己和聖王暗長得過於相似瞭一些。聖王暗就好像是女版的自己一樣,
或者說自己就好像是男版的聖王暗一樣?
衛齊佇立於落地鏡前,睜大瞭眼睛看著鏡子裡面無表情地少女,失聲道:
「為什麼鏡子裡會是她呢?」
「為什麼鏡子外會是你呢?」
鏡子裡的人如是問道,結結實實地嚇瞭衛齊一跳。
衛齊內心有點亂,這一面落地鏡極大地擾亂瞭他的心緒。他覺得自己隱隱抓住瞭什麼,卻又沒有半點頭緒。
但衛齊篤定,聖王暗一定知道些什麼。
衛齊剛想開口詢問這面神奇的鏡子,卻不料鏡中人率先開口問道:
「你還想繼續走下去嗎?」
「想」衛齊點點頭,說道:「我很想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麼便打碎我,繼續走完這登神長階。」
衛齊狠瞭狠心,運力,一拳打在鏡子上。
「嘩啦」一聲,鏡子連同這現實一同破碎,衛齊來到瞭一處陌生的花園。
花園裡百花盛放,姹紫嫣紅,煞是好看,隻可惜不見其他生靈,便顯得這花也如同死物一般,沒什麼靈氣。
但幸好這一次沒打什麼啞謎,一道人影盤腿浮空,作冥想狀。
衛齊看見這個氣質與自己大相徑庭的自己,皺瞭皺眉頭。
「歡迎來到登神長階的終點。」面前這個氣質莫名親和的衛齊緩緩睜開眼睛如是說道。
聞言,衛齊不無遺憾道:
「倒是沒想到這登神長階如此短。」
但自己從這個神秘的地方獲得的已經足夠多瞭,也不必太過貪心。
「哦?」面前人歪瞭歪頭,嗤笑道:「這登神長階一共十億八千萬兆級臺階,我不過給你行瞭個方便,讓你直接來到終點罷瞭。」
衛齊忽視瞭面前人口中那個不切實際的數字,覺得寒暄已過,便單刀直入,問道:
「你是何人?這裡是何處?你找我來是為瞭什麼?」
面前人浮於半空,溫和地回答道:「聽我慢慢的給你講個故事好瞭。」
衛齊學著面前人的樣子盤腿而坐,擺出瞭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面前儒雅的衛齊娓娓道來:「就先從仙人誕生說起吧。」
「仙人自誕生的那一刻起便奪取瞭這世間萬物的玄力,而沒有瞭這構築起萬物玄力的世界自然也就化為瞭虛無。也就是說,從那一刻起,世間除瞭仙人再無他物,哪怕是時間空間都失去瞭意義,世界上也再無過去和未來,變為一團混沌。」
「起先的仙人因收獲這貫穿一切的至高偉力而沾沾自喜,但千百年,或者說幾十年?或許是短短幾年也說不定。仙人便厭惡瞭這一片虛無的世界。」
衛齊假定面前人說的是真的,便開口問詢道:「既然仙人掌控瞭世上所有的玄力,那他重新構築一個世界不就完瞭嗎?」
「不行的。」面前人搖瞭搖頭,補充道:「仙人也嘗試過重新構築一個世界,但這世間一切玄力都隻會奔湧向更高濃度的玄力。隻要有仙人在,所有被構築出的小世界都會因被仙人掠走玄力而崩解。」
玄力會被高濃度玄力吸引。這是修玄界老生常談的一個定論,是為修玄界奠定修煉根基的基礎理論。
「後來呢?」
「仙人一直處於這漫長無邊的孤獨之中。終於有一天,無法承受這孤寂的仙人對自己下手瞭。」
「他將自己的意識和身體分割開來。以身體為根基構築瞭根源之地,並此基礎上創造瞭萬千大小世界。你所熟悉的現世便是較大的世界之一。」
衛齊點點頭。他知道大千世界的事情,也曾去過根源之地,見過仙人遺體,面前人說的倒是和自己的認知對應得上。
面前人繼續娓娓道來:
「仙人的身體死去,化作瞭玄力的溫床,默默地為這萬千世界提供養分。仙人的意識則遊蕩於這萬千世界之中,默默守護並為這不斷復蘇的世界感到欣喜。不知道多久過去瞭,可這世界上依舊沒有任何生靈誕生的跡象。」
「為什麼?」衛齊聞言面帶疑惑地問道:「世界不是已經有瞭充足的玄力瞭嗎?為什麼還是沒有生命誕生?」
「仙人的意識也是如此疑惑著,在日復一日的試驗中,仙人也終於明白瞭這個世界要想誕生生靈還差一件不可或缺之物。」
衛齊望著面前的人,聯想到瞭什麼似的,試探道:
「意識?」
同時,衛齊對眼前人的身份有瞭一個大膽的推測。
「沒錯!就是意識!意識乃是萬物的靈智之源,是生命誕生所不可或缺之物。為瞭讓這世界重新煥發活力,仙人的意識將自己一點一點地割成小片,分給這世間萬物,至此便有瞭最初的生命。」
「而仙人的意識不斷地削弱自己,供養萬物,日漸孱弱,最終也失去瞭對世界的掌控,至此仙人也就名存實亡瞭。但很快,仙人的意識卻發現這世界萬物都會變得畸形,在短暫的掙紮過後便走向滅亡,這無疑是與仙人的意志所違背的。又經過瞭漫長的時間,仙人的意識才找到瞭根本原因。」
這一次,衛齊想不到瞭,也因此沒有開口回答。面前的人繼續開口講道:
「理!這世界還缺乏一種秩序,缺乏一種對天地的約束和規矩。因此仙人的意志便重回根源之地找到瞭自己的遺體,並以此為根本建立瞭指揮調度這天地萬物的天理,又以自己為根本建立瞭約束生靈思想意志的人理。」
「至此,天地萬物井然有序,生靈們也得以成長,獲得生存的權力。即使有些造物因盲目崇拜暴力而自取滅亡,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仙人也隻得尊重他們的意願。」
衛齊聽瞭仙人創世的故事後自然對仙人升起瞭一股崇拜之心,心中也覺得蕩氣回腸,認為正道之人當如是。但眼前人還沒有好好解答自己的疑惑,衛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出口問道:
「那前輩你是天理?還是人理?」
「你說呢?」面前人反問道。
衛齊這才篤定面前人乃是仙人意志演化出來的人理意識。
但直覺告訴衛齊,人理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咳嗯……」人理清瞭清嗓子,繼續娓娓道來:「在萬物生靈的不斷演化的過程中便誕生瞭兩個大族。」
「人類和妖族?」
「對。一個是盲目崇拜人理,主張倫理道德,禮義廉恥的人類。一個是盲目崇拜天理,主張物競天擇,強者生存的妖族。」
這大概就是兩族中的強者互相都有相似之處的理由吧?在自身的不斷突破,進化之中慢慢趨於各族信奉的法則最原本的樣子,即天理人理的前身,仙人。修為越是高深,便與那傳說中的仙人越相似。
而妖化不過是采用取巧辦法補足自身所欠缺的天理部分,而使自己更加接近仙人的姿態。不能說是錯誤,但一定不是正確的道路。
「接下來的故事或許會和你的認知相互認證,或許會違背你的認知,信與不信皆由你自己決定。」
人理衛齊如是說道。
衛齊暗忖:要說自己粗略瞭解過的歷史,應當是那段暗無天日的人妖大戰吧?
他自己聽過許多版本,都或多或少相互補全,衛齊他自己也有瞭粗淺的認知。但這些都不過是夾雜瞭自己私貨的道聽途說,眼前這位自稱人理的傢夥將要講述的版本無疑要更加全面一點。
畢竟人理是當初那場大戰的旁觀者,所言也更真實一些。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這個人沒有說謊的基礎的。
「世界本身是荒蕪的。能開發到什麼地步皆看那片土地上的種族。妖族信奉天理,將自身的一切都化作瞭獵殺他人的武器。其不事生產,導致他們賴以生存的妖界也變得越來越貧瘠。幾個強悍天妖的誕生又加劇瞭對玄力的掠奪,如果不尋求轉變的話,妖族終究會消亡在那片土地上,就像他們的前輩們一樣。」
「而人族信奉人理,追求禮法約束,保留瞭野性的同時又學會瞭克制。自身雖然孱弱卻也因此學會瞭團結,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下,腳下的土地也變得富饒瞭起來。掠奪本就是生物的本能。妖族也順理成章地開始覬覦這一片土地。由此,兩界生靈開始瞭摩擦。」
衛齊聽得津津有味,眼前人能做得到公正,不偏不倚,這也讓他的故事變得更加引人入勝。
人理衛齊繼續不偏不倚地講述道:
「當時的妖族是由少數幾個天妖統領的一盤散沙。而人族則由幾個世傢豪族統治,他們雖有小摩擦,但終究利害一致,也能團結起來共同對抗妖族。但是習慣於法律保護的孱弱人族終究不是窮兇極惡的妖族們的對手,幾次交鋒下來,以人類小敗告終。」
「天妖們的進攻造成瞭幾個世傢難以承受的損失,之後幾個世傢合謀放棄瞭一塊兒肥沃的土地割讓給妖族。雖然他們都明白這是割肉飼虎,抱薪救火,但懼怕在敗北中失去一切的世傢豪族們還是如此做瞭。在短暫的安寧過後,少數經歷瞭殘酷戰爭洗禮的天玄修士中誕生瞭能與天妖正面抗衡的戰士,謂之尊者。」
「補足瞭高端戰力,又依賴自己的智慧找到對抗妖族的合理策略後,戰況一轉眼便變成人族對妖族的屠殺。一度差點被逼回妖界的妖族們於此收獲瞭他們的救世主。」
也就是那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天妖王羅武。
「一隻小小的天妖補全瞭自己的智慧,完成瞭真正的自我意識覺醒,成為瞭第一個接觸到根源的生物,化為百手千眼的修羅,自稱為天妖王,高唱著天妖唯我的口號,以幾近神明之姿迅速終結瞭戰爭。」
衛齊對這個人類的大敵天妖王羅武心中也懷著一份敬意。能成為第一個接觸根源,為後世開辟道路者必然身負大氣運。
之後便是衛齊所熟知的至暗時刻瞭。
「之後妖族在天妖王羅武的帶領下一度高歌猛進,所過之處不是臣服便是死亡。那幾個世傢豪族也被打斷瞭脊梁,尋找到瞭一處原始又豐沃的位面,在冷傢陳傢孫傢的號召下,這些自詡上等人的世傢子們以剩下的蕓蕓眾生為炮灰,逃往瞭斷界並斬斷瞭同現世的一切聯系。」
衛齊眼睛微瞇,顯然是想起瞭那個曾令自己有過微妙悸動的少女。雖然冷妙竹一直以假名欺騙自己,可她顯然沒料到她自認的好姐妹顧雪翎早就將她的底透給衛齊瞭。
衛齊唾棄那群膽小鬼,為當時被拋棄的先祖們感到不值,同時也更加敬佩那位人心所向的王者。
「隻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被他們所輕視的小小唐傢卻出現瞭一對兄妹。這對兄妹以觸犯禁忌,褻瀆倫理道德的方式讓哥哥成就瞭傳說中的十玄體。也就是你們爭相傳頌的聖王。聖王橫空出世便成為瞭人族的領袖,以一己之力於絕望之中成功續上瞭人族被打斷的脊梁。又統領當時僅剩的十八位天玄尊者豎起反抗的大旗,向著妖族發出瞭決戰。」
「隻是他們仍舊無法戰勝天妖王羅武。幸而自負的羅武瘋狂地愛上瞭十八天玄之一,蓬萊仙子。而聖王和其他天玄也因為蓬萊仙子的自我犧牲而換取瞭一線生機。」
衛齊眉頭皺的厲害。怎麼也不願意相信光偉正的聖王竟然要靠一個女子的犧牲來換取活命的機會。更不願意相信羅武會愛上自己的敵人。
衛齊對蓬萊仙子這個名字自然不會陌生。在十八天玄之中她也算得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甚至也有不少人認為蓬萊仙子對後世的影響足以媲美聖王。其最大的功德便是無私地將所有功法秘技傳授給世人,奠定瞭現代修玄的基礎,也造就瞭「天下玄法出蓬萊」的美名。
怎也想不到這麼個仙子竟然和那天妖王羅武有過一段往事。
「羅武愛慕蓬萊仙子,日日夜夜寵幸於她,隨著蓬萊仙子為他產下一女,羅武對她可謂推心置腹,即是被蓬萊仙子在心上留下一道疤痕也未能察覺。這一美人計也為之後的決戰埋下瞭伏筆。十幾年後,聖王卷土重來,聯合蓬萊仙子裡應外合,擊敗瞭羅武。」
提及蓬萊仙子為羅武生下的女兒,衛齊便想到瞭那個人稱「天命之女」的神無識。
「隻是聖王和十八天玄雖然擊敗瞭羅武,卻無法殺死這位天妖王。最終隻得剝下羅武的皮囊作為封印,將他的骨頭和血肉封印於地下,讓唐傢後人世代看管。」
衛齊嚇瞭一跳,怎也想不到這羅武竟然還存活於世間,更想不到這羅武就封印於如今國都的下面。
衛齊自認為面前人的故事講完瞭,便開口說道:「前輩的故事確實不錯,但與前輩召喚我來此處有何關聯呢?」
「呵呵」人理衛齊雲淡風輕地笑瞭笑,繼續說道:「這故事才剛剛開始。」
哦,好吧。衛齊作洗耳恭聽狀。
「人類在擊敗妖族之後便迎來瞭繁榮。人心所向的聖王將統治的權力歸還給地方,並未成為人族所期盼的王者。聖王醉心於修玄,一心研究羅武強大的秘密。」
「最終他發現,人類和妖族很可能是同源的。人和妖都各自舍棄瞭一部分又保留瞭一部分,而羅武的強大則是因為他統合瞭這玄而又玄的兩部分。為瞭獲取更加強大的力量,他開始吞食羅武和其他妖族血肉,又結合自創的秘法,補全瞭缺失的天理,於自身完成瞭人與妖的平衡。」
衛齊根本不相信那位至仁至善的王者會作出如此荒唐之事!隻可惜面前的人理衛齊根本不會理睬他的錯愕,反而繼續講道:
「聖王觸碰到瞭根源,於根源之地見到瞭仙人的遺體,瞭解到瞭世界的片面真相。他開始如癡如醉地鉆研玄道,不再過問世事。直到他的妹妹為他產下瞭第一個孩子。」
「得到愛女的聖王這才返回現世,享受短暫的天倫之樂。隻可惜他的愛女不可避免地遺傳瞭他的人性和妖性。這個孩子天生便擁有野獸般的瞳孔,天生豎瞳,又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和過於強大的靈魂。可上天並沒有給予她與之相配的肉體。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天理和人理繼承瞭仙人的遺願,自然不可能容忍任何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仙人的生命,便出手將其命格抹殺。」
「聖王的愛女在艱難中成長,於其三歲之時夭折。至此在天理和人理的安排之中,她已經是一個死人。然而不願承受喪女之痛的聖王將主意打在瞭仙人遺體之上,他親手挖走瞭仙人心臟並將之移植在瞭愛女身上。此世能打破天理和人理規則的唯有仙人,移植瞭仙人心的聖王愛女超脫瞭命格,重新擁有瞭自己的意識,變成瞭不該存在之人。」
提及聖王愛女,衛齊隻能想到那個女人。擁有一雙野獸般豎瞳以及仙人心的聖王暗。
「聖王愛女重獲新生,一直茁壯成長,最終也順理成章地獲得瞭觸碰根源的資格。幸而此女一直認為自己是仙人意志的繼承者,並因此信仰著仙人,自願成為仙人的守護者。隻可惜在她成為根源守護者之前,仙人的遺體便已經被貪婪小人們肢解,僅僅留下瞭勉強能夠維持根源不崩解的軀幹。」
也就是自己在根源見到的仙人遺體吧?衛齊心想。
「聖王又生下瞭一個小兒子,並將其培養成俊才,他的愛子也不負眾望地成為瞭大齊帝國的開國皇帝。聖王在日復一日的修行之中漸漸觸碰到天理和人理設下的那道天塹,也察覺到瞭世界構成的秘密。領會瞭仙人為這世界的付出,許是為瞭覬覦仙人力量肢解仙人遺體贖罪,又或者是懼怕自己每日劇增的力量,聖王最終選擇瞭自我消亡。」
「為什麼?」衛齊難以理解,便直接瞭當地開口詢問道:「聖王為什麼要自我消亡?」
修士修玄不就是為瞭那一份力量嗎?聖王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因為修士便是世界的敵人。修士搶奪的便是世界構成所用的玄力。而世間的玄力是有定數的,修士越繁榮,世界便越脆弱。好比說如今,一位剛剛接觸到根源的寒冰系修士,他的力量便能凍結整個現世,輕而易舉地摧毀這一位面。聖王畏懼自己終有一日會成為這個自己所鐘愛的世界的大敵,便選擇自我消亡,反哺這片養育他的土地。」
聞之,衛齊怎能不動容?聖王毫無疑問是偉大的,他為人類做得貢獻已經足夠多瞭。衛齊打心底裡敬佩這位民心所向的無冕之王。
「聖王愛女成為瞭仙人虔誠的信徒,終日呆在根源之地苦修,不時回到現世行走。現世早已忘記瞭她的姓名,她便重新化名,與幾位交好的天玄修士相約,默默地成為人類守護者。」
「仙人心也認可她成為仙人的繼承者,可天理和人理一直視其為大敵,視其為可能毀滅仙人創造的這個美好世界的破壞者。便不斷投放她曾經夭折的靈魂,讓其不斷轉世重生,分潤她的力量,使之成為聖王愛女的掣肘。」
「聖王愛女對此一無所知,直到某一天她遇見瞭那個與她靈魂相同的男人。她才發現自己被一直供奉的仙人背叛瞭,在仙人的眼裡她隻不過是一個不該存在於世上的幽靈罷瞭。也是從那一天起她的力量開始加速流失,而為天理和人理所欽定的正統聖王愛女理所應當地奪回自己的力量,很快的,那個男人從青玄境一躍而成天玄境。」
即便衛齊再怎麼遲鈍他也該明白那個與聖王暗擁有相同靈魂的男人就是自己瞭。而這似乎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自己修行路上毫無瓶頸,本以為是自己天資不錯,怎料是自己一直都在掠奪聖王暗辛辛苦苦修來的玄力。
真是可笑啊!
衛齊苦笑。而面前這個男人絲毫不顧及衛齊苦澀的心情,繼續說道:
「聖王愛女一直生著悶氣,卻並未有什麼異動。直到那個男人出現在瞭根源之地,見到瞭仙人遺體……」
難怪自己能以微末的實力觸碰根源……
「她恍然發現,原來仙人並不需要她,她也從來不是什麼仙人的繼承者。萬餘載的信仰一朝崩塌,在難以承受的巨大失落之下,她產生瞭不該有的念頭。望著沉默地仙人軀體,她產生瞭取而代之的念頭。她自認為與仙人理念一致,自認為代表是這世界的意志,決心收回所有玄力歸還於這片土地,重新創造一個沒有修士的世界。」
這便代表聖王暗要與世間一切修士為敵吧?衛齊心想,同時覺得有些煩悶。
哪一個修士願意放棄辛辛苦苦修來的力量呢?隻要有這種想法,聖王暗便站在瞭所有修士的對立面。而重新創造一個世界便代表要毀滅舊世界,身為舊世界的一份子,衛齊自然要將聖王暗視為敵人。
是為與天下為敵的獨夫之路。
「聖王愛女自知沒有任何修士願意幫助自己,及時是曾經相交莫逆的好友也不例外,加之那個擁有與自己相同靈魂的男人無時無刻不在分潤自己的力量,她便將自己關在根源之地,一個人研究創造之權能,希望以此創造一個全新的肉體來切斷和那個小賊的聯系。」
「最終她成功瞭,她成功創造瞭一具匯集瞭萬象森羅的完美恒常之軀,也成功轉生。但可惜的是,她無法斬斷自己靈魂的聯系,依然無法徹底與那個不斷偷取她力量的小賊斷絕聯系。」
「如今她整躲在根源默默地吸取養分,而她創造出的神使則會為她掠奪玄力,當她再度蘇醒的時候,這世界恐怕也就走到瞭盡頭吧?」
「所以你召喚我……」
「我身為仙人創造的人理意識,自然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仙人鐘愛的世界被人毀滅,而此時又是命運抉擇的關鍵時刻,是以不得不召喚你來瞭。」
眼前的人理衛齊無奈道,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為什麼要找我呢?論起實力來說不是有不少大能在我之上嗎?」衛齊無奈道,實在不認為自己能挑得起這根大梁。
「聖王愛女已經成就完美恒常之軀,她唯一的破綻就是你瞭。」
這也是袁紫衣稱自己為救世主的原因吧?衛齊心想,覺得肩頭的擔子沉甸甸的。
頗有一種被欽定的感覺,這份責任是想卸也卸不下去瞭。
思索瞭片刻,衛齊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在衛齊有些緊張的視線下,人理衛齊如是說道:「活下去,你隻要能夠活下去就能不斷分潤聖王愛女的力量。」
「唔……」衛齊痛苦地揉揉眉心,說道:「她要殺我真不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
雖然不明白聖王暗之前為什麼不殺瞭自己,但換位思考之下,衛齊篤定對方不會放過自己這根眼中釘肉中刺。
「這點你倒是不必擔心,聖王愛女固執得很,正與仙人較著勁,定然會把仙人垂青的你放在最後收拾。」
「好吧,但願如此。」
話雖如此,但衛齊心裡還是沒底。隻能但行己事罷瞭。
「為瞭不引起其那人的註意,我還能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
思忖一秒,衛齊如是問道:「我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天生地養。」
……
……
「呼……」
衛齊悠悠轉醒,長吐瞭一口氣。
「回來瞭?」千嬌百媚的高冷禦姐袁紫衣如是問道,在她那雙能夠洞悉世事萬物的仙人眼面根本不存在任何秘密。
「嗯。」衛齊頗感沉重的點瞭點頭。
「不必掛懷,未來的你十分出色地完成瞭任務。」
借你吉言吧!
衛齊放下手,手好死不死地落在瞭一團挺翹嫩滑的軟肉上,他這才發現小美人李湘涵正睡在自己身邊。
許是昨天的性愛過於激烈瞭,李湘涵至今仍沉沉地睡著。少女熟睡中的睡顏相當可愛,雙目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著,也許正做著什麼美夢也說不定。
「風華大典要開始瞭?」
衛齊沖著袁紫衣問道。他發現身邊有這麼一位聰明睿智的女人著實方便。
「還有一段時間,你要處理一下欲望嗎?」
衛齊緩緩搖瞭搖頭。認為接下來的風華大典一定是一場幻鬼操縱的淫宴,以自己下面的尿性肯定忍不住,現在發泄瞭也是白搭。
「走吧!先去打探打探情況!」衛齊如是說道,言語神態道真像是把自己當成隊伍的領袖瞭。
袁紫衣素手溫柔地搭在李湘涵的翹臀之上,問道:「那她怎麼辦?」
「就讓她睡吧!」
……
……
在一眾色中餓鬼的翹首以盼中,這場荒唐的風華大典終於要開始瞭……
持月神令而來的人們紛紛湧入這月神宮正中央的大殿之中。這個昔日最為神聖莊重的大殿如今已然被改造成瞭一座會場。其主舞臺是一個寬敞的半圓形舞臺,觀眾們依月神令上的數字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每一個人的位置都留有寬闊的私人空間,且留有兩個千嬌百媚的月神宮弟子沖作侍女。這些弟子們高矮胖瘦皆有,梅蘭竹菊各有風情,統一穿著精心修改過的裙裝,下擺裁至大腿的一半,露出一大截兒雪白的美腿,裙尾修長好看,即使拖在地上也不會顯得臃腫。上身穿著稍顯緊窄的綢質上衣,過分強調身材曲線,美貌的女弟子們各個挺著一對豐乳,十分養眼。
到瞭此時才真正能看得出排名的先後,衛齊手持「第七」月神令,坐的是一個相當靠前的位置。當然瞭,衛齊手上的這枚月神令由花艷紫提供,乃是花艷紫擊殺趙邪思所爆出來的戰利品。
至於其他兩塊兒月神令自然是賣給瞭其他大冤種……而眼下這兩個大冤種正舔著嘴唇眼巴巴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舞臺,想的是什麼當真是路人皆知。
座位本來就沒坐滿,比之昨天又少瞭幾人。能肆無忌憚地在這月神宮出手殺人卻不擔心被制裁的也唯有那個修為恐怖的神無識瞭……
也不知道那個羅武和蓬萊仙子的女兒是不是她……
而眾人聚焦的前三號月神令,尤其是擁有最先選擇權的第一月神令,其持有者令眾人大跌眼鏡,細細想來卻又在意料之中。
隻見三個女子施施然走到各自的座位前,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下安然坐好。
袁紫衣落於第三位,而落於第一位的則是……
風裡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