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河岸邊,舉目眺望,卻見前方的水域火光沖天,一艘中型帆船正停泊巨船的前面,而不間斷的呼喝慘呼聲亦隱約傳入瞭我耳中。
我掃瞭雲玉真和婠婠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察看一下!”說罷抄起河面裡的一塊艇板,揚手疾送下水。
“咻”的一聲,艇板斜斜擦著水面,破浪飛速前奔,人影一閃,我身似浮萍,準確地落到瞭艇板之上。足下發勁,催動艇板從浪尖平平的滑過,仿佛離弦的箭一般,飛速駛去。
“蓬!”我腳下快如電閃的艇板猛地撞中瞭那艘攻擊巨船的中型帆船的側壁。我卻早已背負著雙手,振衣騰空,斜斜掠起,就仿佛飛鳥一般的飄然落在瞭帆船的艙頂上,我的目光如電,稍稍掃視,頓將下邊的情形看得個清清楚楚。
綰綰與雲玉真卻並沒有理會我的話語,亦學著我找到瞭兩塊艇板,然後飛身踏浪追瞭上去。
此時的巨船上燃起瞭熊熊大者火,而且已經被燃燒瞭三分之一的船體。在沒被火焰侵蝕的一側上則站滿瞭人,大多數人紅衣紅甲,正是那百餘名娘子軍,她們面向外側圍成一個圓陣,把蕭美娘她們保護在中央,牢牢固守著這緊存的范圍。
中型帆船甲板的四周是不計其數的瓦崗軍的士兵,正開始如潮水般的登上瞭巨船,開始向著娘子軍退守的范圍猛攻,水面與船體上四周已佈滿瞭屍體,滿地血污。
娘子軍在瓦崗軍密密麻麻人潮的猛烈圍攻之下,宛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獨扁舟,隨時有可能被吞沒。
不過好在她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人武藝不俗,而瓦崗軍雖人多勢眾,卻大都是些烏合之眾,武藝好的人不多,娘子軍人數雖少,短時間內還暫時沒有落敗之虞。
我飛快掃視一眼戰局,並沒有貿然地加入到戰局當中,而是在尋找著此次攻擊巨船的將領,擒賊先擒王,這樣才能快速地解決戰鬥。
我發覺到在戰圈之外,還有五名高手還護衛著戰圈邊緣上的一男一女兩個悠閑的年輕人,男子年在二十四、五間,身量不高,但是膀闊腰圓,另有一種粗獷的男人味,他看著在巨船上纏鬥著的雙方,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卻殊無表情。
那一邊上的女子,身著如雪白衣,長發披肩而下,眉黛如山,有著沉魚落雁之容,美艷異常,便是與剛剛遇見的雲玉真相比,亦是各有千秋,她的那對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細長入鬢的秀眉,流波溢彩,燦爛生輝,直比星月,最難得是她有種令人心弦震動的高貴氣質,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愛慕之心而自慚形穢。
沈落雁飽滿的朱唇輕抿,隻含笑望瞭戰圈,露出成竹在胸的笑意。
這時才趕來的雲玉真一望之下,頓時叫瞭出聲,她指著那一男一女,說道:“呀,那個白衣女子就是李密的軍師沈落雁,那名男子是李密的兒子李天凡!”
李天凡?沈落雁?看來這兩個人就是此次攻擊的統領人物瞭。
“你們還要跟著我前往嗎?”話是對著兩女所說,我的雙眸卻望瞭婠婠集天地靈秀的側面輪廓,嗅著她秀發身體散發出來的天然芳香。由於婠婠隻比我矮上寸許,我的臉幾乎是湊著她晶瑩賽美玉般的小耳。
婠婠幽幽地瞥瞭我一眼,沒有說話,雲玉真卻一聲輕嘆,柔聲道:“李大人,很抱歉,我還不能和李密公開撕破臉皮,這就隻能靠李大人你自己瞭。”
“明白瞭,那你們就乖乖地呆在這裡吧。”我側臉嘿然一笑,抬手悄悄捏瞭一把婠婠嬌柔細膩的小手,接著便已飛身而下。
婠婠秀臉微微暈紅,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臉飄出一絲笑意。她嬌嗔著哼瞭一聲,以一個曼妙隨意的仙姿美態,婀娜轉身,便隨著我的身形,翩若雪花地躍瞭下來,踏足實地。
我倍感無奈地並肩和婠婠向著李天凡和沈落雁疾奔瞭過去,同時,我的口中忽然長聲清嘯,嘯聲宛如龍吟,霎時便響徹瞭整個雲霄。
婠婠美目淒迷,看瞭一眼鼓唇長嘯的我,紅唇竟然也輕輕啟開,一聲清越的長嘯亦是從深喉中激蕩而出,嘯聲嬌脆,婉轉啼鳴,仿佛鳳吟一般,與我的嘯聲在整個天地間相互纏繞,纏綿悱惻。
“二哥!”戰圈中的李秀寧本以為今日難脫,但聞得兩聲嘹亮的嘯聲,猛一回頭,看見我憑空殺出,心下登時大是歡喜,笑靨便似燦爛的花兒一般。
而她身後的眾人聽得我的清嘯,見我安然無恙歸來,亦是精神一振,歡聲雷動,一齊大呼,聲震四野,士氣為之大振。
本是自信滿滿的沈落雁,此刻看見勢若奔馬而來的我與婠婠,神色頓時一變,她是深知我與婠婠的厲害的,當日她在“歸雲客棧”,她雖然不在場,卻也清楚知道我功力的“深不可測”。
沈落雁立即素手一揮,指示戰圈邊的手下加緊攻勢,展開瞭狂風驟雨一般的猛烈攻勢,然後疾聲對身邊的李天凡沉聲說道:“公子,點子紮手,你還是先避一避風頭吧!”
“好!”李天凡雖然面色不甘,但卻也不是無腦之輩。他點瞭點頭,展開瞭身形向著更加隱蔽安全的場所轉移著。
沈落雁看著瞬息之間便欺到二十餘丈前的我與婠婠兩人,心下暗暗吃驚,招呼一聲,“放箭!”
“颼!颼颼!”隨著那聲斷喝,我隻覺一團巨大的勁氣隨著無數支羽箭重重朝我面門刺來。
面色一肅,我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嘶”地一聲手中的靈劍再展光芒,一團耀眼的光芒使得周圍亮如白晝,我縱聲大喝:“擋我者死!!”
左手閃電般擊出,一陣手舞,手中頓時多瞭幾支箭桿。接著眼前冒起一團團血霧,接著一連串慘叫聲不絕於耳,無數的箭矢卻是帶走瞭船上慌亂人群的生命。
婠婠卻是仗著鬼魅般飄忽難測的絕世身法,如同花叢蝴蝶一般,穿行於利箭的間隙中,在人群中穿梭,一把抓起兩三人朝河中擲出,卻並沒有傷害任何一人的性命。
“你這丫頭是菩薩心腸,還是機關算盡的不擇手段者呢?”我足下一點,飛上前去。一舞長劍,在婠婠的身邊仿若刮起一陣疾風,將射來的箭矢紛紛刮歪斜飛出去。
我帶著一片寒光逕直突入弓箭手當中,好似一陣狂風席卷而至,沖到哪裡,哪裡便是血肉橫飛,慘叫四起,竟無一人在我手裡能走到第2回合,一路硬生生殺將進來,有如虎入羊群一般。
圍住沈落雁的瓦崗軍大駭之下,心膽俱寒,誰也不敢直攖其鋒,下意識向兩旁退去,沈落雁再想組織人手阻攔,為時已晚。我清嘯聲中,轉眼便沖過重重人墻,來到瞭沈落雁前方處。
沈落雁那還忍耐得住,嬌叱道:“動手!”便與身後的五人展開身形,呈扇形的向飛身奔來的我與婠婠兩人包抄瞭上去。
劍化千百點寒芒,閃電前移,帶起漫天劍氣,往我與婠婠卷去。其它人同時發動,一時刀光劍影,全向核心處的我與婠婠狂攻過去。
“你去對付沈落雁,其他人交給我瞭。”我發出瞭一道柔和的氣勁將婠婠送出瞭包圍圈。婠婠渾身一震,仰臉朝我瞧來,神色幽怨迷人,卻也沒有任何得辦法,隻得順勢地檀口微張,借著我的一股勁氣,離開瞭包圍圈,來到瞭沈落雁的面前。
見那五柄長刀呼嘯劈到,我嘿然一笑,亦不想直接硬抗,我的主要目標乃是逃離在遠處的李天凡!
我的身形霍然拔高,半空再一個翻騰,便躍過那五人的頭頂,然後朝前面狂奔向那邊的戰圈的李天凡俯沖而去。
五人乃是李密從屬下高手挑選出來,專門負責李天凡的安全的侍衛。見到被我竟然不舍不放地追擊著的少主,心神大驚,也顧不得一旁被婠婠逼得步履凌亂的沈落雁,齊齊振衣揚刀,大聲吼叫著奔馳來援。
此時,李天凡距離前方數不清的兵馬隻有十丈的距離,距離狂吼著奔來的五人接援已有三十丈的距離,但疾奔隨在他身後的我,則有二十丈的距離!
李天凡,他十分清楚身後我可怕之處,再覺察到我竟然對其緊追不舍,哪裡還敢怠慢!
逃!逃!逃!
李天凡腦海中就隻剩下瞭這一個年頭,面色煞白地將身法運至極限,迅若閃電般的奔向瞭那些朝著自己方向狂馳而來的兵馬,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強烈地感受到那些往日看來十分粗鄙的手下是那麼的可愛!
數息之間,李天凡已將自己與前方的兵馬的距離拉近到隻有兩丈瞭——近瞭!近瞭!近瞭!
李天凡望著愈來愈近的兵馬,臉龐浮現狂喜之色,但還來不及狂呼,在下一個瞬間,他便感覺到後心處驀然傳出來瞭一陣撕裂心腔般的慘痛!
一股巨力帶得他的身體踉蹌奔瞭幾步,他駭然低頭看時,隻見一截繽紛光彩的劍狀光芒,從前胸莫名地鉆瞭出來!
李天凡怔怔地盯著透胸而出的那截五彩劍芒,電光石火之間,他的腦際橫過瞭自己二十五年人生旅程的點點滴滴,喜怒哀樂,林林總總,片斷不停地閃過腦海。在這生命即將寂滅,靈魂即將化為塵土的這一刻,他隱約聽到瞭四周發出瞭山呼海嘯一般的驚叫怒吼聲……
前方狂奔馳來的數不清的兵馬,以及後面狂奔追來的五名侍衛,齊齊呆滯瞭一下,腦子全都不約而同低空白瞭一瞬,他們先是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然後,便暴發出震怒的吶喊吼叫!
胸腔內依然還透出五彩劍芒的李天凡,正緩緩地倒瞭下去,而我,則立於李天凡身後三丈開外的位置上,保持著中指射出“六脈神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