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偉國的話眾人是不怎麼相信的,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讓劉建設出來說,本來劉建設出來能慷慨陳詞一番,便能讓眾人安心,可他憋瞭老半天說的前言不搭後語,此時,大傢看到工地的工程師,氣喘籲籲的跑來,再也不理會黨偉國和劉建設,隻等他過來,看他能說些什麼。
工程師跑上瞭溫如鞏鋪子門前的那道坡道,轉而慢慢走著換氣,經過眾人身邊的時候,他大聲道:“鄉親們都在啊?吃瞭沒有?我來找書記給他一些有關項目的政府文件。”
其實工程師並不是和她們客套,他知道怎麼對付這些村民,雖然陳浦進的集團裡,還沒一個項目發生過這些事情,而他本人也不參與房地產,那是在去年的時候,陳浦進從市委書記那裡知道,今後各地地方政府都要吃土地財政的飯,在這一塊有大把的錢可以賺,陳浦進並非不是跟著政策走的人,再說不跟著政策走他也做不到那麼大,陳浦進之所以遲遲沒有加入,是因為他是靠餐飲和酒店發傢致富的,餐飲行業有句話說:“兩年的面,五年的菜,七八九年熬到頭,一鍋老鼠粥。”
可見陳浦進一直是個很厲害的實幹傢,他是不喜歡房地產行業的,早年間他請瞭人給他講金融課程,其中就有日本房地產崩盤之後的慘狀,而且仿佛是一夜之間。當時日本厲害的不可想象,所有的美國人都以為日本要買下美國,可就在一夜之間,日本徹底崩盤,大量資產被賤賣,國民經濟倒退至今,仍然沒有復蘇。
這件事對於陳浦進來說,意味著兩點:1、風險高,可能萬劫不復,但這要到最後。2、隻要找準機會進進出出,那在這上面一兩年時間賺的錢,將超過他之前的總和。
但是陳浦進沒有參與,他還是喜歡穩紮穩打,而且自己年齡也慢慢大瞭,沒有那麼多激情有再冒險的想法,陳浦進不願意不代表他兒子陳華不願意,當初他把陳華弄到縣裡去上班,也和這件事有很大關系,陳華認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再加上有這些工程師們的幫助,他認為自己可以去房地產行業參與角逐,臨寶村的避暑山莊可以算作是一個實驗。
來的這位工程師參與過幾個房地產項目,不過那個時候的房地產項目不論大小都有一個特點:一把抓。沒有嚴格的項目負責人、工程師等詳細的崗位,甚至工地上工人們選出來的工長,他時常也會被要求參與項目走向等決策性問題上,反正個個都是獨擋一面的人,他參與的項目也遇上過民眾鬧事的,但那個時候不是因為拆遷費,而是因為他們太吵瞭,可他畢竟在對付這種事情上,還有有經驗的。
工程師用“政府文件”壓著村民,又和顏悅色的和她們說話,真可謂一手紅蘿卜,一手狼牙棒,在將文件交給黨偉國的時候,他悄悄將黨偉國拉到一邊問:“你這兒怎麼瞭?那邊工人現在鬧情緒,沒辦法工作瞭,你趕緊給把事情處理瞭,別弄得人心惶惶的。”
工程師是不怕黨偉國的,他深知黨偉國的政績都在自己手上捏著,果不其然,黨偉國說:“你先別急嘛,我好話說盡可她們不聽也沒辦法。”
“好瞭,好瞭。”
工程師說:“你直接說這些女人為什麼吵?”
“女人吵還能為瞭什麼。”
黨偉國說:“還不是為瞭男人,她們男人現在都在回傢的路上,準備來這邊的工地幹,看到你們招的工人多,她們害怕自己男人來瞭沒事兒做,所以才鬧起來。”
工程師用手扣著下巴,眼神直勾勾的,最後他臉上竟然出現興奮之色,好像是走在路上被一塊金子絆倒瞭,他問黨偉國:“回來的男人有多少?”
黨偉國皺著眉頭,眼睛向上看,手指不停的動著,說:“我算算,我算算。那個,那個,那個,還有那個誰……”
他手掐指捏的看的工程師不耐煩,工程師沒有再理會黨偉國,轉過身看著村民。
“大傢安靜一下。”
工程師喊道:“你們放心,我們工地上現在人手缺的很,要是村裡的男人們願意回來,那就全都叫回來,我們不光有工地下苦的活兒,還有別的有技術活兒,隻要他們願意回來,那麼到時候願意學技術的,我們都是教的,你們放心讓他們回來。”
說著,他拿起手中的《關於保護臨寶村自然山林的若幹指示文件》說:“我們恒泰集團還有很多項目,準備在臨寶村擴大發展規模,讓他們盡管放心來好瞭。”
村民們總算歇瞭口氣,黨偉國和劉建設說瞭不算,工程師的話總是靠得住的,翟梅帶頭鼓掌,工程師感謝瞭大傢的信任,所有人各自散去,工程師也向工地方向走去,隻有劉建設、陳春花他們幾個還傻傻站在那兒,幾個人並排坐到溫如鞏鋪子門前的坡道上,腦子裡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黨偉國跟在工程師後面,等到瞭人少的地方,他三兩步追上工程師,問:“你們真準備要在臨寶村擴大規模?臨寶村不能再擴大瞭,再擴大往後村民就沒地兒去瞭,而且那些東西和村民離的太近瞭,影響大傢夥兒的生活。”
工程師拿著卷成桶的文件笑看著黨偉國,說:“嗯,我們要擴大規模,還是市政府批的,你看看。”
說著他把文件交給黨偉國,黨偉國心裡七上八下的,市政府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呢?他有些不安的攤開文件,原來是上面保護山林指示文件,黨偉國臉上的表情立馬輕松瞭很多。
工程師笑著說:“看把你嚇得。”
黨偉國也陪著笑,又走出幾步,工程師拿過文件,問:“書記,你不是打算跟我一起去工地吧?”
黨偉國才愣過神兒來,不好意思的說:“哦,不是,不是,那你慢走,我要回去找那幾個同事。”
工程師轉過身,左手拿起卷成筒文件,左右揮揮,黨偉國明白那是打招呼的意思,可他沒有明白,剛才工程師臉上的那種興奮之色,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