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孤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秘密。一個比他的名字來歷更加深沈的秘密。(忘瞭說,獨孤之所以會有“九臨”這麼蛋疼的名字是因為他爹娘新婚時因為種種原因聚少離多,他老爹才“光臨”瞭九次就有瞭他,所以頗為怨念地起瞭這麼一個名字以紀念這個不識相地過早出現破壞夫妻甜蜜二人世界的臭小子……)
話說那年他才剛剛十四歲,還是一個青澀的小毛孩,某天突然被師父扔進瞭揚州城的一間妓院,美名曰在這裡找到瞭關於《鴛鴦十八譜》的消息,讓他來打探一下。
哼哼,這個小氣吧啦的師父還以為他真的不知道原因嗎──不就是前天他“不小心”抱瞭師娘一下嗎,真是太沒天理瞭!
奈何師命難違,無奈之下他找瞭一個僻靜的房間躍上房梁,打算就這麼混過這一夜。
半夜,房門突然被打開瞭。
隻見兩個丫鬟模樣的人架著一個小女孩進來瞭。“柳柳,這小丫頭是怎麼回事啊,新來的嗎?”其中一個人問。
“你別看她小,厲害著呢……”兩人合夥將小女孩放在床上,另一個人壓低聲音,“唉,前天不是說十二號房的藍姑娘不小心中招瞭嗎?”
“是啊……”另一個人見有八卦,也壓低瞭聲音。
“嬤嬤給下瞭大紅花,可沒想到落胎不幹凈,流瞭一天的血……”
“呀……”捂住嘴巴低聲叫瞭一下。
“今兒下午眼見就要不行瞭,嬤嬤讓龜公用席子卷瞭想偷偷扔城外去,結果一出門就被這小姑娘撞上瞭……這丫頭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說有辦法救人。藍姑娘本來就是我們樓的搖錢樹,嬤嬤也舍不得,聽她這麼一說就想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結果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折騰瞭大半天,還真把人救回來瞭……”
“這麼厲害?!”那人偷偷看瞭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女孩,“那她這是怎麼瞭?”
“咳,也怪我們沒想到,入夜之後點上瞭春宵香,這小丫頭累瞭半天,又吸瞭這麼個東西,就迷糊過去瞭……”
“嘻嘻,虧你還說她厲害呢,還不是中招瞭……”兩人笑鬧著關門出去瞭。
一個小姑娘還能起死回生?
獨孤有些好奇地探出頭去。
床上的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五官平凡無奇,面色略有些蠟黃,一副營養不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嘖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醫者不自醫?
獨孤還註意到她身上穿著的是上下兩段的粗麻佈衣,看樣子似乎是某大戶人傢的粗使小丫頭。這就奇怪瞭,哪個大戶人傢的小丫頭也不可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書呀!
大概是中瞭春藥的原因,那小女孩不安地扭瞭幾下,無意識地扯瞭一下衣襟。
哎喂,小心走光啊……
獨孤正想著,小女孩難忍燥熱,將上衣往上推,露出消瘦的小腹和……
獨孤連忙移開視線,暗暗斥責自己──有什麼好尷尬的,拜托,那才是個小女孩,根本沒什麼料好不好,頂多就是兩顆小紅豆……
呼瞭幾口氣,他試圖平復自己有些狂亂的心跳,眼睛卻不受指使地溜向那毫無知覺的小女孩。還是一張平淡的臉,乏善可陳,營養不良的身軀白皙柔弱,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肋骨根根明顯,胸脯還沒有開始發育,平原上點綴著兩點粉色茱萸……
獨孤口幹舌燥,眼睜睜看著她煩躁地踹著雙腿,寬松的褲子被一點點褪下……
屋簷上忽然經過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他心一凜,輕盈地躍下房梁來到床前整理好她的衣服,順便拉過被子掩蓋住她嬌小的身體,然後閃身隱藏在屏風後面。
“果然在這裡……出來買點東西也能走丟……”來人竟然是個女的,獨孤莫名地松瞭一口氣。
“喂,醒醒!”那人搖搖小姑娘。
“唔……”小姑娘迷迷糊糊醒來。
“走吧,我們該回去瞭。”那人說著,扛起小姑娘就出瞭房門。
獨孤從屏風後面走瞭出來,仍然稚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對他來說,這隻是一個人生路途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罷瞭。
回到問天山莊,生活還是照常繼續,可那天晚上,他做瞭人生中第一個春夢。
夢中他握住那白皙纖瘦的腰肢,將那嬌小瘦弱的身軀鎖在自己身下,褪下她掩蓋瞭諸多春光的粗佈褲子,在他深深沒入她時,那細小的腰身微微弓起,如一根緊緊繃起的柳條……
醒來,身下濡濕一片。
他懊惱不已,人生第一個春夢,第一次遺精,竟然是為瞭一個還沒有開始發育的小丫頭!
這簡直就是人生的一大污點!
可是他越是拼命想忘記,那旖旎的夢境就越是不肯放過他。而當他橫起心想要找到那個罪魁禍首時,那人卻已經如同春夢般消失無蹤,任憑他富甲天下、信息網絡遍及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就是無法找到那個面目平凡,卻困擾瞭他好多年的小人兒……
過瞭好多年,當懸鳳鎮的藥行掌櫃告訴他有危藍谷的人在找他時,他一心想的是怎麼找到“絕世”救師娘。
打開那個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大門,迎面而來的冰冷氣息讓他微微皺眉,光線映入其內,他赫然發現盈盈立於其間的竟然是那個魂牽夢繞瞭多年的人,一時間難以言喻的喜悅用上心頭。但他還是強忍著故作平靜,隻是聲音裡充滿瞭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歡喜:“姑娘,你沒事吧?讓你久等瞭,我們到客廳商談,如何?”
她表情木訥:“谷主要我帶獨孤公子回去。”
他這才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盡管他已經把她深埋在夢裡多年。
掩藏住心裡的失落感,他彬彬有禮地回道:“啊,失禮瞭,在下正是獨孤九臨。”
總算,讓她知道瞭他的存在。
然後,在危藍谷裡,她身中“梁祝”,性命危在旦夕。
闖蕩江湖多年,他早已見慣生死。如果不是她,他怎麼會為救人一命不惜與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合體交歡,甚至失去練瞭十幾年的浩宇神功?
他能毅然決然地寬衣解帶,與她肌膚相親,隻是因為,她是“她”罷瞭。
可是,驕傲如他又怎麼會輕易表露自己的心意呢?別別扭扭地過瞭一年,任由越加強烈的思念折磨著自己,隻能拼命用練功掩蓋自己的失常,直到在南疆她決然的一跳讓他驚悚瞭。
原來他竟然有可能隨時失去她?!那他還等什麼呢?
驕傲矜持什麼的終於被他放下,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艱難的表白換來的竟是那樣不堪的結果。
她不可能愛上他!
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心靈的劇痛終於讓他在練功的緊要關頭走火入魔,心脈受損。
師父說,想要不痛,他可以下藥讓他也忘瞭這段情。
摸著撕裂般疼痛的胸口,他沈默良久:“讓我痛吧。”他不想忘瞭她,這麼一個又醜又笨又木訥的丫頭,沒有瞭他,還有誰會真心疼惜她、照顧她呢?
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孤獨一生。
於是他就在疼痛中執拗地熬著,直到第二年,再也忍不住,說服自己,就算她無法愛上他,最多他加倍愛她也就是。他一輩子精明,難得有機會做一回賠本買賣。
對手既然是她,他認輸又何妨呢?
宮中一戰,他受瞭內傷,這一傷竟然成瞭壓垮駱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本來就因為走火入魔而格外不穩定的筋脈徹底崩潰。要麼功力全失成為普通人,要麼按照師父說的將筋脈全部打斷重新連接。
大仇已報,他應該沒有必要以那麼巨大的代價重獲內力的,可是,想到阿秋,他遲疑瞭……
要是讓她知道這一切,那傻丫頭一定會很內疚很難過的。
於是,他選擇瞭斷筋重續。
盡管師父醫術高明,他還是被折磨得幾乎失去瞭鬥志。筋脈重續的同時他必須不間斷地練習內力,以免新的筋脈不夠堅韌,功虧一簣,每天都像是活在地獄裡一般。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她遲來的生日禮物。
一套非常精美,堪稱藝術珍品的春宮畫卷。
難為她不但記得他的生日,還選瞭這麼……別出心裁的禮物。
想見她的欲望空前高漲,他的傷以驚人的速度愈合,內力在斷筋重續的過程中竟然更上一層樓……
終於,他趕在新年再見到瞭她。
盡管後面還是經歷瞭不少波折,他還是心存感激。
因為,擺脫瞭“死生契闊”後,故事的最終,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完美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