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瞭巧晴後天帶她去買衣服,是因為龍頭倪生召集瞭所有的環頭堂主明天開會。
通常除瞭有重大事情,倪生很少會指定所有堂主都要出席,不過這次的大事誰都知道是什麼一回事,就是洪英的北角堂主陳同被東青所殺,還有最近洪英的地盤都被東青攻擊。
雪上加霜的是,與此同時,警察還不斷的在掃洪英的場,包括我自己的很多夜場,都頻頻被警察搜查,弄得生意大跌。東青一向與洪英是死對頭,他們攻擊洪英,那是在意料之內,隻是警察最近總是找洪英麻煩,原因卻是因為,洪英旺角堂主韓虎的弟弟韓豹闖瞭一個大禍。
韓豹喜歡泡酒吧,有一次在酒吧裡看上一個少女,想要少女跟他開房。少女不肯,他就把少女拖到廁所強奸瞭。
很多時候在酒吧發生這些事,少女都不會報警,但這次少女卻是報瞭警,而且酒吧裡的證人不少。不過韓虎利用他的勢力,去影響證人,有些去酒吧的,本來就不想惹麻煩,有些或許本來想作證的,被韓虎暗地裡恐嚇一下,也不敢作證瞭。所以案件開庭的時候,控方根本完全沒有證人,隻是靠少女的一面之詞。這事發生在酒吧,辯方又說少女是自願的,最後的結果是證據不足,韓豹無罪釋放。
若是換瞭普通少女,這事情就結束瞭,但這少女的姐姐卻是警察高層,好像還是督察什麼的位置。姐姐要為妹妹報仇,所以便咬著整個洪英不放,這就是為什麼最近洪英所有的地盤都被警察找麻煩的原因。加上東青的攻擊,前後受敵,倪生自然要召開緊急大會瞭。
社團的大會果然所有環頭堂主都有出席,除瞭我自己這個銅鑼灣堂主外,還有白紙扇兼尖沙咀堂主的進哥,九龍塘堂主媚姐,深水埗堂主李永權和他的頭馬高飛,旺角堂主韓虎,西環堂主三水叔和上環堂主吉叔。隻有北角堂主陳同被殺,所以北角堂主的位置是空著的。
倪生對我們道:「這次要大傢來,相信你們也知道什麼原因。東青對我們攻擊,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與我們一向是死敵,互相斬殺總是有的,但這一次不同,他們大規模攻擊,連阿同也被他們殺瞭。」
說著望向進哥:「阿進,你給大傢解釋一下是什麼一回事。」
進哥道:「東青的前龍頭陶向陽約半年前去世瞭,本來他遺命是命他的兒子陶繼邦接任龍頭的,但有幾個功勞很大的手下不服,所以東青在搞內訌。新任龍頭邦少一來為瞭立威,二來也想藉此表現自己的能力,壓服其他反對聲音,所以大規模的向外作戰。我們洪英一向與東青是世仇,他自然傾全力向我們攻擊瞭,要是他把我們打垮,便能夠顯示他的能力,那他這新龍頭之位便坐穩瞭。」
倪生說道:「本來我們跟東青的爭鬥也不是什麼私人恩怨,主要還是利益的沖突,不過這次他們既然傾巢而出向我們攻擊,還殺死瞭阿同,我們要是不狠狠還擊,重挫一下他們,洪英這名字以後在江湖便被人瞧不起瞭。」
「所以這次叫大傢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討論一下怎樣對東青反擊。在座的都是社團最得力的人物,我希望你們哪一位有辨法為社團分憂。」
倪生這話很明顯,他是要人主動出來抵擋東青的攻擊。其實他作為龍頭,若真的開口叫我們任何一個做事,我們也不能推搪,不過倪生這人很會搞政治,用這種說法,看要是有人願意挺身而出,便省瞭他要委派誰,免得到時候被挑中的心裡不服,說他不公。
但這次倪生等瞭一會,卻沒有人作聲。原因也很簡單。在座的都已是堂主,就算再立瞭大功,也不可能再上位,難道倪生還會讓個龍頭出來給他坐?但要是一個不慎打敗瞭,輕則失臉失地盤,運氣差的像陳同那樣,連命也搭上去。這種隻有賠沒賺的事,誰也不會傻得自己把頭往裡鉆。
又靜瞭一會,眼看倪生要指派人瞭,李永權忽然開口,冷冷的道:「倪生,既然你開口瞭,本來我們這些小的自然義不容辭,不用等你點將,但我覺得某人剛升瞭堂主,在此之前對社團毫無建樹,是不是應該讓他好好表現一下,為社團立功?」
我心裡一陣苦笑,李永權因為我和進哥的關系,恨屋及烏,總是跟我過不去。
倪生卻於此時向我望來,說道:「阿堅,你可否為社團扛下瞭這件事,與東青對抗?」
我心頭一凜,倪生不是隨便被人左右的人,他要我對付東青,絕對不會是因為李永權的一句話。他既然開口瞭,那隻有一個原因,就是說這件事他早已屬意要我來處理。這個燙手山芋我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我隻得道:「倪生既然信得過我,那這次與東青對抗,便讓我處理吧。」
說到這裡,突然心念一動,接道:「隻是東青以整個社團之力來攻擊我們,我一人之力恐怕不夠,我想找阿飛幫手,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高飛還未說話,李永權已變色道:「金堅,你自己接瞭『柯打』,怎麼拖阿飛下水?要是失敗瞭,你把責任推到阿飛身上,贏瞭功是你領,你的如意算盤倒會打。」
轉頭對高飛道:「阿飛,別聽他的,不要做人傢的槍頭。」
我沒有理會李永權,繼續對倪生道:「我還在想,阿飛對社團一向盡心盡力,又立瞭不少汗馬功勞,要是我們能夠成功擊退東青的話,同哥空出來的這個位,是不是應該讓阿飛坐呢?」
李永權聽我這樣說,十分驚訝,望著我不說話。倪生似乎也沒料到我會有這個提議,愕瞭一愕才道:「阿飛在社團的功勞,那是誰都知道的。要是阿飛這次能夠替我們成功擊退東青,我覺得由阿飛補上阿同的位也合理,其他人怎麼看?」
等瞭一會沒有人作聲,倪生望向高飛道:「阿飛,你自己怎樣看?你願意幫阿堅嗎?」
高飛道:「難得阿堅和倪生這般看得起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倪生點頭道:「好,這次就看你們的瞭。」
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相信大傢也知道,最近警方對我們洪英的地盤查得很嚴,弄得我們生意很難做,這件事大傢有什麼意見?」
倪生一說完,三水叔立時搶著道:「有什麼意見?這是某人的弟弟闖出來的禍,自然該某人負責,最好是把罪魁禍首抽出來。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總不能夠因為一個人而害瞭整個社團的利益吧?」
韓虎一向出瞭名的脾氣火爆,立時轉頭對三水叔道:「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阿豹是我親弟弟,但也是社團的人,社團的人出瞭事,難道社團不保他?」
吉叔冷冷的接口道:「要是他是為社團做事而出瞭事,社團自然應該保他,但現在是他自己做無恥事而闖的禍。他是你弟弟,你硬要攬他,這是你自己的事,卻不能拉上社團一起陪葬。」
韓虎怒罵道:「是,阿豹是我親弟,我是攬定瞭他的。什麼拉社團一起陪葬?你們兩個老鬼,恃老賣老,平時社團有事,你們有哪一次站出來幫忙的?隻會抽社團的水,占便宜不做事,還好意思說人?每次出事瞭,就把龜頭一縮,隻會推人去死,自己就隻想弄錢。哼,沒有我們這些年輕的拼命,你們會這樣容易躲在一旁賺得到錢嗎?」
三水叔和吉叔都被韓虎說得滿臉通紅,三水叔罵道:「阿虎,你不要自以為是,對我們這些叔父一點規矩都沒有,我們在為社團拼搏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沒大沒小的對我們亂唬。」
眼看他們幾人鬧得不可開交,倪生制止道:「好瞭,現在討論的是如何槍頭對外,不是窩裡反的時候。」
對三水叔和吉叔道:「阿虎的人就是社團的人,不可能被警察騷擾一下,我們社團便投降,把人交出去。這樣做的話,以後洪英社在江湖上還有立足之地嗎?其他社團和警察都不會把我們放在眼內瞭。」
說到這裡,轉頭對韓虎道:「不過阿虎,話說回來,你弟弟做事的確丟臉,他是你弟弟,你要攬他我明白,但我羞話說在前頭,將來要再有同樣的事發生,就算我要保他,恐怕其他人也不服我。」
韓虎大聲道:「倪生你放心,阿豹是我弟弟,我要攬他是我的事,我不會連累到社團,這班『差佬』讓我一個人來對付好瞭。」
吉叔冷冷的道:「你怎麼對付?警察又不是東青,難道你帶一群人馬到警局『劈友』?還是我們做不成生意的損失由你一個人賠?你有這麼多錢賠嗎?」
韓虎被吉叔奚落得作不瞭聲,隻氣鼓鼓的指著吉叔罵道:「你…你這老鬼。」
眼見他們又要起沖突,倪生向進哥道:「阿進,你是我們的文膽,你說有什麼辦法?」
進哥淡淡的道:「這事情我已想過瞭,警察方面不能動武,我們先看看能不能跟警察那邊疏通一下,答應他們我們會控制著那些小的,最近一定不會搞事,看警察他們肯不肯和平瞭事,他們肯那是最好,他們不肯我們再另想辦法。」
倪生道:「先禮後兵,我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聽說這次是一個女警要為妹妹報仇,」
說到這裡頓瞭一頓,這才續道:「這辦法是阿進你想出來的,就由你先跟這個女警溝通一下,可以嗎?」
倪生這樣說,誰都明白他的意思。進哥對女人最有辦法,要是他能『搞定』這個女警的話,那便解決瞭這件事瞭。眾人都沒有意見,隻有媚姐面色一變,卻也沒有說話。
進哥的語氣是一貫的不徐不疾:「既然倪生吩咐,我盡力吧。」
開完會後,李永權對我說道:「金堅你留下,我有話和你說。」
待眾人都走瞭,隻剩下李永權,高飛和我。李永權對我道:「金堅,你為什麼叫阿飛跟你一起對抗東青?又說要捧他做堂主?你到底想搞什麼花樣?」
我一笑,說道:「權哥,我知道你和進哥不是很咬弦,我是進哥帶我出來的,你自然對我有戒心。但我想捧阿飛上位,卻沒有什麼你想的陰謀,隻是因為阿飛的確是個人才。再說,當日阿飛大義凜然,讓出瞭堂主的位給我,我投桃報李,也希望他能夠上位,就這麼簡單,沒有特別目的。你作為他大佬,也想他上位的話,便讓他一心一意幫我,隻要這次我們成功瞭,大傢都有好處。」
李永權定定的看瞭我一會,不再說什麼,轉頭對高飛道:「阿飛,『這壇野』你有信心嗎?」
高飛對李永權道:「大佬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做得『好好睇睇』,不會讓你丟臉的。」
李永權道:「你有信心便好。」轉頭看瞭我一眼,又對高飛道:「自己凡事小心,不要別人說什麼便信什麼。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