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精神的增長使得人們的自覺性逐漸降低,幾千年來形成的誠實守信的傳統精神,本來是挺深入人心的,當然任何時候都不乏蠅營狗茍、宵小之徒,契約也是需要的,可在大的趨勢上人們還是推崇誠實守信的,德行自古就被人看重,現在人們別說氣節什麼的,就連基本道德都逐漸淡化瞭,大環境驅使人變得自私自利,有錢便是爹,有奶便是娘!
法治和德治的本來含義,法治應該是底線,德治應該是提高,底線是必須,提高也要被推崇,而且推崇不是喊口號,要實際行動,口號喊得再久再響亮,也不過如此,況且司法執法機構現在有時候也不好說,總以底線要求人,這樣便會大量滋生灰色地帶!?
“有我的信件?”
憂像個送包小童一樣將一沓報紙夾在腋下,站在報社之外,而他面前則是西都劇院的男侍。
“是的,閣下,信使並無特別說明,也考慮到您不在的狀況,我們有魔力記錄儀,您需要查看嗎?”
男侍將信件奉上,轉交重要財務對劇院來說小事一樁,還可以增加客戶信任。
憂將信件收下,然後禮貌誇贊西都劇院的責任感,他們對職責的堅守無需質疑,這時候就要用適當的場面話給予鼓勵和尊重。
不過信使不願留下線索,神秘感很足,追問下去不見得有收獲。
索性憂婉拒對方觀看記錄儀的請求。
雲朵在氣流的變動下轉換形體,輕柔似錦的氣體在蔚藍蒼穹中糾纏不清,憂在原地呆立良久,目光一次又一次在信件文字上掃過,周邊寬闊的街道在他心中構圖中變得寂靜安詳。
“有點意思瞭”
魔力火焰將信件燒的一幹二凈,憂在報紙中抽出一張看瞭看,隨後叫住一位路人,謙虛的問道“這位大哥,報紙上三葉草旅店怎麼走?對對對~就是五銀幣住三天的這個……”
曾經闊氣的要復古,正在闊氣的要保持現狀,未曾闊氣的要革新。
大抵如是……大抵!?
蔚藍的天空先是變得火紅,紅到極致又變成瞭黑,最後連綿不斷的灰黑占據瞭天穹,街頭巷尾的路燈逐漸明亮瞭起來,正是吃晚餐的鐘點。
軍政議會已經散去,憂和佩露沿著石子小道緩步前行。
“沒想到你的口才除瞭會哄女性,還會哄男的。”
洶湧的波濤從絲綢禮裙的領口露出,佩露豐盈聘婷地身子遠勝初見之時。
憂向後瞄瞭一眼,在二人身後緊跟著一個頗為熟悉的俊美少年,正是不久前分別的埃瓦。
“我是沒料到他會說動米斯提耶參與進來,反正給我們提供不少方便不是嗎?”
比起男人的悠然,佩露要顯得深沉穩重一點,語氣嚴厲道“你真以為我在誇你?行軍最忌各懷鬼胎,給的兩萬人全是濫竽充數之輩,擺明瞭要看咱們笑話。”
男人保持一貫微笑,莫名的,也可能是二人本來職業充滿相性,他努力聽取女仆長輩的教導。
“無論如何我們的目標已經達到瞭,他們願意笑就繼續笑去吧。”
正在踏上馬車的佩露聞言停瞭下來,怒視男人,充滿不可接受的敵意,沉聲道“你的孤獨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你會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
簡直是敵對宣言,佩露的威脅讓憂疑惑,他解釋道“但在那之前,我會讓信任我的人抵達安全地帶。”
“但願你能善用克勞緹娜大人借給你的力量。”佩露叮囑一句,放下車窗窗簾,在黑色薄簾後她的異瞳發出柔和的光。
憂行禮後試圖轉身,卻聽見馬車內傳來嚴厲的囑托。
“我們血日山脈再見!”
被馬車過濾的聲音竟像是傢人關懷,讓憂心中一暖。
“同樣,佩露小姐。”憂再度向佩露致敬,註視著馬車消失在街道。
“佩露伯騎士真是個神奇的人。”
埃瓦默默走到憂的身邊,光亮皮鞋踩在磚縫上,腳尖剛好和一旁男人的足尖處在一條直線。
“女仆,騎士,然後又是伯爵,確實很神奇。”
憂拍瞭拍埃瓦的肩膀,少年則回以微笑。
兩人的話說得都很輕,如微風穿過街道,所發出的窸窣呢喃,俊美少年從男人的表情中猜到什麼。
“難道你和她一開始就認識?”
憂點點頭,主動邀請埃瓦進行閑逛的後續。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原打算是讓佩露女士充當暗樁,得到出兵許可。”
先是在會議上進行強烈要求,憂這個外來者和本土勢力必然陷入二元對立的局面,誰都不肯吃虧,不肯讓步,讓事情陷入僵局。
憂的實力雖弱,但他代表的立場牽連甚廣,比如盡管氏族沒有加入,但他們本身的意願和憂一致,樂見其成。然後又有王都勢力,由於憂反應最大,也成瞭半隻領頭羊。
因此西都不敢得罪,實力上勉強均衡。
這時候再請出事先安排的和事佬,充當潤滑油的同時讓局面導向憂。
很考驗中間人自身水平,既有兜得住兩方的面子,還有讓人看不出二打一的操作。
聽著少年把計劃全盤托出,憂並沒有意外,面色似是不忍,對埃瓦肯定道
“你說的一點都不錯。”
埃瓦註意到男人的神情,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沒想到。
當初擊破聯軍先鋒時,憂和氏族並肩作戰,對他們無條件信任與支持,而在今天的會議上,他的冰冷淡漠,對氏族各部距千裡之外。
但得到自己支持時,又有瞭片刻猶豫,而就是幾秒的時間,他竟然又立刻認可瞭氏族的加入。
沒有人,性格會轉變如此極端。
“憂,你為何不相信他們?氏族也是教國的一部分,他們效忠教國的誓言,神聖而緊密,盡管千載難記,他們的契約精神已經升華,你和我都有見證。”埃瓦用著蹩腳的語調向男人表達。
“咱們講話就別學官腔瞭吧。”
憂買瞭些炒豆子和埃瓦分享,他聽得出埃瓦為瞭會議學瞭不少對話方式。
埃瓦清瞭清嗓子,另一隻手空著拇指和食指不停打轉,男人親密的話竟讓他充滿緊張感。
“和契約精神無關,有些人隻是單純的投機倒把而已,根本就不是契約的事情。”
憂怕的是忠誠被人利用,那是最可悲的事。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埃瓦不愧是鷹眼之子,立刻回答道“你的意思是……”
他走到憂的身旁,在男人手心中寫下“內鬼”一詞。
憂混不在意,光明正大的給埃瓦解釋“你以為你是怎麼讓兩萬人發兵的?那麼多的人~看樂子的人太多瞭。”
又說道“告訴我,你為瞭達成條件,是不是和你父親做瞭交易。”
埃瓦鎮定的出奇“那不重要,你和佩露女士預定的計劃被我打亂,還是認同瞭我,就是說……”
憂聳聳肩,表現的無所謂,隻是目光變得無處安放“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會贏的!”埃瓦把拳頭握在胸前“我會贏給你看,我要打退他們。”
集權與分權,中心化與扁平化,分化與拉攏,往往都是一個套路。
隻是,有絕對的力量,誰還玩什麼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