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一節是餘清詞的西語選修課,我不想見到她,就讓李東幫我點到,然後打開筆記本就開始繼續做pest模型。
他上完課回來之後就是一臉興奮的表情說:「今天上課的竟然是開學那天看到的那個仙女姐姐。沒想到她看起來那麼年輕,竟然是學校特聘的雙語教授,上課的場面那叫一個萬人空巷,過道上都站著旁聽的人。」
說完之後才一臉狐疑的看著我問道:「你是不是認識餘教授啊,我幫你點到的時候被她發現瞭,她似乎對你不去上課怨氣挺大的,讓你去辦公室找她。」
我搖瞭搖頭表示不認識,不過心裡卻是冷笑,她這麼多年沒管我,我都沒怨氣,我隻是沒去上她的課,她倒是有怨氣瞭。
叫我去,我就去去好瞭,倒要看看她哪來的臉對我生氣。
按照李東給的地址朝餘清詞的辦公室走去。
當當當。
「進。」
我推開門,諾大的辦公室隻有餘清詞一個人靜坐著看手中的書。
歲月似乎把她給遺忘瞭,時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副作用,反而增添瞭她的成熟與知性。
飽滿白皙的額頭,嬌翹的瓊鼻,微抿著的紅唇,黃昏的斜陽透過窗沿灑在她的身上,就好像王傢衛電影裡的女主角一樣,顯得如夢似幻。
我再次愣神,短時間內三次見面,兩次她都讓我有種沉淪的感覺。這種不能自控的感覺讓我很抗拒,我對她應該是要有氣的,而不是像一隻呆頭鵝。
「你為什麼不來上我的課?」
餘清詞的聲音清冷中似乎還夾雜著一點嬌嗔的意味,有種期待落空的感覺。
她的話適時的打斷瞭我的思考,讓我恢復瞭過來。
「為什麼要來?選修課我想上就上,又不會計入我的大學學分。你別搞笑瞭,誰也不是誰的唯一,誰也管不到誰。」說完我也和她上次一樣,不等她回應,就快速的出瞭辦公室。
在辦公樓外面隨便找瞭張椅子坐下,掏出一根軟白沙就開始吞雲吐霧起來,有點惱怒自己的落荒而逃,兩人見面尷尬的應該是她餘清詞,而不是我。
隻不過才抽一口,就看到瞭眼神幽怨的餘清詞從辦公室裡沖瞭出來。
她發現我的蹤跡之後,就好像是被欺騙瞭感情的黃花大閨女找負心漢算賬一樣,直直的朝我走瞭過來。
「陳默。」餘清詞輕輕的喊瞭一聲。
我沒理她自顧自的抽煙。
「陳默,把煙丟瞭,這裡是學校!」餘清詞倔強的繼續說道。
我依舊沒理她。我幹什麼她憑什麼來管,不說這麼多年她從沒管過我,就連戶口本我們倆都不在一起,我是獨立戶口,她連我法律意義上的母親都不是!
喊瞭我兩聲,我都沒理她,餘清詞轉身就走,大概驕傲的她放下面子追出來,就是她能做到的極限瞭吧。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慢慢的把煙抽完,自嘲的笑瞭一聲:「浪費時間。」
走出辦公區,我沒回宿舍,而是出瞭學校,攔下瞭一輛計程車,來上海這麼久都還沒去黃浦江看看,突然就想去轉轉。
上車後,我將頭靠在玻璃上,看著車窗外的世界,時而模糊,時而又清晰,這種交融的狀態,就像兩個緊緊糾纏在一起的男女,沉迷又清醒。
忽然,女人化身成為人間的妖精,男人變成虔誠的信徒,性是罪惡,也是信仰。
我的思緒也跟著飄向遠方,此時大洋彼岸的英國應該是深夜,不知道王後睡的好不好,有沒有做夢,夢裡是不是又在欺負我這個弟弟。
白天起床的時候肯定又會自艾自憐自己的美貌的同時,又會怪我在夢裡打擾她睡美容覺。
「姐,我想你瞭。」發完信息,我就閉上瞭眼睛,把一切孤獨壓在身體的最深處。————
到瞭黃浦江,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夕陽躲進高樓大夏的背後,江邊的遊客卻不增反減,小攤販們紛紛支起攤子,流浪歌手也搬來瞭音響設備。
三三兩兩的人也欠著手在江邊散步,有情侶,也有母子。
他們給黃浦江帶來瞭繁華和人氣,可也把我體內隱藏的孤獨給拉瞭出來,並無限放大。
我找瞭個人少的地方躺瞭下來,看著江面發呆,餘光中,我發現瞭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在人群的縫隙中若隱如現。
我點上一支煙,遠看著她,她面對著黃浦江,姿勢一直沒有變過。感覺有些孤獨和寂寞,和圖書館裡的她恍如兩人。
此刻,走過的遊客大都拿著相機,四處張望,隻有我心無雜念的向她走去。
我站在她的背後,所以她並沒有立刻察覺,她隻是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樹枝,一下一下的撥動著江水。
然後看著水面發呆。
此刻的她應該比我還要孤獨吧。
「喂。」
我喊瞭她一聲,不過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回過頭看著我,就在她回頭的時候,幾隻受驚的海鳥撲騰著翅膀從水面飛走,她原本在水面清晰的身影也隨之破碎。
我對她笑瞭笑,在她身邊坐下,然後遞給她一瓶從小販那裡買來的啤酒。
「請你喝的。」
「謝謝。」她從我手中接過啤酒。
我把身體放倒在地面上,雙手墊在頭下,看著黃昏的天空,問道。
「想不到你這種什麼都不缺的女人也有煩心事啊?」
「所以被你發現之後,你打算來看笑話瞭?」她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沒有,我隻是覺得我們似乎挺有緣的,竟然能在這裡碰到。」
她對有有緣這兩個十分嗤之以鼻,不屑的掃瞭我眼,然後用一種十分迷茫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階層越高的人就越虛偽,堂堂高等學府的副校長竟然和自己的小姨子私通,然後姐姐也一氣之下幹出瞭紅杏出墻的事來。」
「所以你這是受刺激瞭,也想找個男人?」
「滾,老娘性冷淡,就算被狗日也不會便宜你,你也和他們一樣虛偽,帶著幾百萬的表,還來圖書館兼職,一年的工資夠你和女人開間房嗎?」
我反唇相譏道:「你不也一樣,你一年的工資夠你買一個包的錢嗎?」
「我所有的消費都是我自己的勞動成果,堂堂正正。」
「那我也是辛辛苦苦的兼職賺錢,你憑什麼對我冷眼以待。」
「呵呵!」
……
我們倆就這樣躺在黃浦江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天中我知道瞭她的名字,叫尚娣。
不得不說,這名字的諧音和她那高高在上的性格真的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