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卿踟躕地站在原地,暗忖她這是怎麼瞭?
怎麼突然對滕玉江的敵意這麼大,或者說不能算是敵意,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好似對方搶瞭她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感到抗拒及不爽。
可是滕玉江又不是第一次與她打照面,以往雖說滕玉江有時是難纏瞭一點,態度也令人十分不爽,但是她都沒有像今天這般,讓她如此戒備。而且剛剛滕玉江挺起胸部時,她竟下意識地也把自己的胸頂起來,似乎不想讓滕玉江比下去的趕腳。
這可一點都不像是她的性格,她很少去跟別人相爭什麼,而且她也不是喜歡爭強好勝的人,可是面對滕玉江的時候,她莫名地就是不想輸給她,無論任何一方面。
半響,沈夜卿仍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畢竟隻是單憑一個感覺去推測也太過於困難。
這時她看向店裡面偷偷在張望著她的某個小變態,不禁露出既無奈又寵溺的神情。又或許是想到瞭什麼,壓下瞭心中的母愛,擺出一副冷酷的樣子,重新回到店裡。
「媽媽」,
媽媽前腳剛踏進來,一直註意著這邊的我,馬上飛快地湊到跟前,熟練得讓人鄙夷的討好笑容同一時間浮在臉上,就差沒把「舔狗」兩個字貼在腦門上。
隻是我的討好,仿似撞到瞭釘子上,不過我早已習以為常瞭,這些日子被媽媽冷落得我,都已經養成瞭隻要我夠不要臉,就沒有任何東西能打敗我。
亦然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媽媽不再是對我不理不睬,而是抬起眉頭,冷冷地蹙著我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哈?解釋?解釋什麼?」
我猛然心中一驚,果然,媽媽還是看出端倪瞭麼?
盡然我心裡已經駭然驚濤,但未到最後一刻板上釘釘,我都打算死賴到底的瞭,要知道我跟滕玉江的事情可不經說啊,萬一媽媽是詐我的呢?若是我說瞭豈不是自投羅網?
「你不是說就你一個人在店裡嗎?為什麼玉江會長來瞭你不提,你是想隱瞞我什麼?」
「額……」,糟瞭,忘記這茬瞭,一開始隻想著糊弄過去,真沒想過滕玉江會主動跑出來。
我眼珠子微微一轉,腦水在瘋狂旋轉,悄悄壓抑著顫栗的內心,盡量不讓媽媽看出我的心虛,裝出平淡道:「我以為媽媽你問的是店裡有沒有客人,那時候確實沒有客人嘛」
「至於滕玉江那個女人,你知道的,我跟她不對付,她要查就由她去查咯,我們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商品,懶得理她」
說著我還裝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不得不說我這招演技還是很牛批的,剛剛才跟人傢茍且完,轉頭就表現出對人傢不耐的樣子,要是有知情人看見,必定會啐我一口死渣男。
媽媽的表情不變,隻是從她舒展的眉目來看,似乎相信瞭我的解釋。畢竟我以往有多不爽滕玉江她是知道的。隻能說我以往的印象麻木瞭媽媽,不對,應該說人心的思變令人猝不及防。
即便是我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跟我很不對付的一個女人扯上關系,甚至喜歡上瞭她,要是以前有人跟我這麼說,我肯定會吐他一臉。我自己都不敢想的事,正常人自然也不可能會聯想到別的方面。
看到我一如既往地對滕玉江嗤之以鼻,字裡行間也很符合我的性格,沈夜卿才徹底放下心裡那一絲奇異。也是,雖說她傢的兒子是有些變態,又戀母又喜歡年紀比他大的女人,可是不至於連他憎惡的女人都覬上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人傢故意使壞呢,如果今天換瞭個人,不是玉江會長,是別人來審查,不說會陷害我們,若是我們商品真有什麼問題,你跟著也能及時反應」
「除瞭滕玉江,我覺得別人來審查我們更安全一點吧」,我小聲嘀咕著。
這次媽媽不做聲,或許是媽媽也覺得我說得對吧,小鎮自治委會那裡還有誰比滕玉江更難纏的?說起這個,媽媽你還得感謝我呢,若不是有我搞定瞭滕玉江,今天她要是真的來審查的,保不準又是一番刁難呢。
隻是這個話我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沉吟瞭一會兒,媽媽仍保持著她的高冷,淡淡說道:「算瞭,不想說你,為人處世不能事事都要與別人硬鋼,要學會妥協」
「我要回去做晚飯,你把店裡收拾一下,回來吃飯」
聽到媽媽的語氣忽然軟瞭下來,我欣欣一喜,這可是從荒山下來後,第一次媽媽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以我對媽媽的瞭解,若是媽媽氣沒消,是不可能這麼跟我說話的,也就是說,我的好日子要回來瞭,我終於熬出頭瞭。
當即什麼驚慌,什麼心虛,都被我拋之腦後,如同瞬移一般,閃現到媽媽的跟前,先一步地推開店門,恭恭敬敬的樣子看上去無比的賤,特別是那快要裂到耳朵後面去的嘴角,讓人忍不住想揍上一拳。
「媽媽大人慢走,剩下的手尾我來收拾就好,媽媽大人做晚飯的時候要小心噢,嘻嘻嘻」
看著我賤賤的笑容,讓人恨不得胖揍一頓的表情,沈夜卿亦是無語,這時她才覺得她剛剛的念頭是有多荒謬。
她剛剛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覺得她兒子和滕玉江之間有什麼貓膩,就這欠揍的模樣,除瞭她這個做媽的以外,怎麼可能還會有別的女人看得上他,連她這種脾氣的,都想在他臉上錘上兩拳。
不過嫌棄歸嫌棄,在放下心裡的懷疑後,卻又心滿意足瞭一波,雖然這臭小子又變態又戀母,笑得還賤,但怎麼說都是她自傢的兒子,屬於她一個人的兒子,再怎麼變態也爛在自傢的田裡,又沒去禍害別傢的白菜。
想著想著,身形已經走遠瞭的沈夜卿,回頭一望,看著那在店裡收拾東西的傢夥,心裡不由得一甜。「哼,臭變態兒子」
嘴上小聲地輕罵著,可是神情竟然那樣的羞赧,不可方物。讓路過的一名外賣小哥,都不由得看癡瞭,前面有個溝都沒看見,隨機連人帶電雞,一同摔瞭下去,這一下要送的餐全都灑瞭吧,怕是要陪不少錢,看外賣小哥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就知道瞭。
傍晚,終於搞定完店裡的手尾後,一點都沒有疲憊的樣子,反而滿心歡喜像打瞭雞血似的,連回傢都是連蹦帶跳的。
剛推開傢門,一股濃鬱的油煙香氣傳來,盡管中午吃瞭東西,可是下午那麼大「運動量」又加上強烈的腦力風暴,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完瞭。聞到香味的我,鞋子都顧不得放好,就跳進瞭廚房,「媽媽,你做瞭什麼好吃的,(╯▽╰)好香~~啊」
然而回應的我則是媽媽的無視而過,好像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對我仍是不理不睬的。可是我知道,要是媽媽真想不理,才不可能做我最喜歡吃的耗油拌牛肉呢,隻見我走到餐桌前,我平常坐的位置上放著我的碗筷,碗裡連飯都盛好瞭。
我暗暗一笑,媽媽還是那個媽媽,面冷心熱,不對,不生氣的話也不冷,應該是還是那個溫柔疼愛我的媽媽,即便再生氣,也不舍得讓我挨餓的媽媽。
媽媽端著一盤菜從我旁邊經過,然即坐到瞭她常坐的位置上,過程仍是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我看著餐桌上碗筷的位置,平常我與媽媽兩個人吃飯,都是面對面坐開的。然而我眼珠子軲轆一轉,忽然抄起我座位的碗筷,放到瞭媽媽的旁邊的位置上,旋即一屁股坐到瞭媽媽旁邊。
感覺坐得離媽媽還是有點遠,又把碗筷和椅子拉近瞭一些,就是要貼著媽媽的趕腳。
我的舉動自然引起瞭媽媽的蹙眉,「你坐過來做什麼?」
「和我最心愛的老婆媽媽吃飯,當然要坐到一起啊」
「誰是你老婆,坐回你的位置去」
「我不,我要挨著我最愛的媽媽一起坐」
我越說越貼近,媽媽隻好往左挪瞭挪,然而我仍舊不依不饒,就是要貼著媽媽。直到媽媽受不瞭,把我的椅子強推開,怒視我道:「你再不吃,我就收掉」
見好似把媽媽惹怒瞭,我燦燦一笑,於此作罷不再繼續作妖。
其實我是故意這麼做的,畢竟媽媽的性格我很瞭解,能徹底激怒媽媽不容易,但要讓生氣的媽媽消氣就更難瞭。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似剛剛我非要貼著媽媽她坐一起,換做媽媽氣頭上的時候,她是根本不會跟我講任何話,甚至鳥都不鳥我一眼,即使不耐煩瞭,隻會給予我一個無比冰冷的眼神,又或者直接離開此地,避開我。
然而適才媽媽竟然忍受瞭這麼久,還跟我講話瞭,這是不是就證明媽媽她心裡面已經消氣瞭,即使沒完全消氣,也至少消瞭一大半瞭。證明我的革命就快要成功瞭,我的堅持終於快要迎來曙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