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風則眼神泛著異光,上下打量著齊飛。
姬有玄呵呵一笑,搖晃著手中的羽扇,說道:“齊天,許久未見,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齊飛道:“大叔,你認錯人瞭。”
姬有玄並不深究這個問題,隻是笑道:“你在來東夷城之前,我已經知道你要來,我是特地在這裡等你的。”
齊飛奇怪地道:“你等我做什麼?”
姬有玄抬頭看天,天上烏雲朵朵,上午的陽光被烏雲所遮擋,有種風雨欲來的兆頭。
他說道:“想請你加入我們,我們攜手合作,一起對付真正的敵人。”
齊飛聞言錯愕:“大叔,你喝多瞭吧?你們一個個都是魔頭,你們不就是我真正的敵人嗎?”
姬有玄嘆瞭口氣,說道:“你不明白。我們都被騙瞭,我們本該情同手足,但在他們的欺騙下,卻手足相殘,彼此消耗,我們被愚弄瞭上萬年,是時候覺醒瞭。”
“我聽不懂,能不能說人話?”齊飛是真的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姬有玄嘆道:“三百年前,仙界尚在,以仙帝和瑤池聖母為尊,他們統禦天地萬物,玩弄眾生於股掌之間,後來仙界破滅,大傢都流落人間,各自謀生。雖然如此,仙帝和瑤池仍然是天地至尊,而我們,隻不過是人傢手中的棋子,始終被利用。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從未逃出過他們的魔掌。”
齊飛眨眨眼道:“這套說辭我聽過……嗯,說得好像你們很無辜似的,難道你們不是魔頭嗎?被你們殺死、殘害的人恐怕多不可數呢!”
這時沐春風開口瞭:“齊天,你錯瞭!在這個世界上,手上沾滿鮮血最多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們!愚弄眾生,殘害世人最多的人,是仙帝和瑤池,不是我們!”
齊飛抬頭道:“你們嘴多,我說不過你們。”
姬有玄繼續道:“在不久的將來,仙帝復活,再加上瑤池,就算魔尊復活,我等也很難翻盤。唯一的出路,就是你齊天與我們合作,大傢攜手合力,才能打破這個局面,將他們的神話徹底破滅!”
沐春風接口道:“世間眾生,原無分別,你我盡皆平等,大傢都是兄弟姐妹,然而他們卻把人分為三六九等,他們自己高高在上,窮奢極欲,而將別人踩在腳下!你說這是為什麼?憑什麼我們就要生活在黑暗中?為什麼這個世界要有皇帝?齊天,你真的不想再考慮考慮嗎?”
齊飛道:“大叔,求求你不要再說瞭,我真的聽不下去瞭。我娘說過,什麼狗屁仙帝,還有你們天罡地煞魔,全都不是好東西,我齊大俠早晚會把你們一網打盡的!”
姬有玄見他如此堅定,眼神也逐漸冷瞭下去,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不過很快又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齊天啊齊天,你在溫柔鄉裡泡久瞭,已經無可救藥瞭!既然如此,你不跟我們合作,那我們就與仙帝合作,先滅掉你們,再對付仙帝也不遲!”
齊飛拍著胸膛說道:“我齊大俠武功天下第一,你們盡管放馬過來就是!”
姬有玄的眼中露出異樣的光彩,他看著齊飛,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魔智在三十六天罡之中排名第二,你可為何?”
“不知道。”齊飛搖頭道。
姬有玄道:“因為能看見過去未來,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齊大俠早上吃瞭幾個饅頭、喝瞭幾碗豆漿,我都一清二楚,你們來時殺害瞭東夷國的二王爺,我也一清二楚,我還知道瑤池帶人去瞭北狄國……甚至你齊大俠和小情人打情罵俏,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齊飛一聽,嚇瞭一跳:“你偷窺別人,你不怕長針眼嗎?!”
姬有玄微微一笑,他的確能看見過去、未來的片段,因此永遠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但這種查看其實是有局限的,比如看見男歡女愛這樣的隱私時,會是一片粉色,並不能真正看見畫面,但是,他隻要看見一片粉色,就知道對方在何時發生瞭男歡女愛這樣的事。
此外,有極少一部分人的未來,他是看不見的。
姬有玄說道:“我能看見你的想法,我知道你現在想用盤龍劍在我身上刺幾個窟窿。”
齊飛聞言暗驚,他真是這麼想的,看來這廝的能力不是吹出來的。
不過他很快又轉念一想,雖然對方能看見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按照想法來做不就行瞭嗎?
想到這裡,他哈哈一笑,說道:“大叔,你錯瞭,我現在想用拳頭揍你一頓,而不是用劍刺你。”
姬有玄也不跟他頂嘴,隻是依舊面帶微笑,一臉的自信。
這時旁邊的沐春風忽然眼中異光一閃,緊接著,齊飛就發現他額頭上的小包裂開瞭一條細縫,然後從細縫裡露出一隻豎眼!
齊飛微微一怔,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人,居然在額頭上長瞭一隻眼睛。
在沐春風豎眼睜開的一瞬間,齊飛忽然感到有種神秘的力量入侵瞭自己的腦海,緊接著,他就感到大街上的人消失瞭,整個天地一片寂靜,再看時,眼前的姬有玄等人也消失不見瞭,他忽然感到腳下一軟,低頭看時,才發現自己腳下全是海水,自己居然站在瞭大海之上,周圍是無盡汪洋!
海風拂面,腥氣撲鼻,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齊飛嚇瞭一跳,隻覺得整個人往海中落去,他連忙施展輕功,踏著海浪穩住陣腳,同時運轉內力,遍佈全身。
隨著內力在體內流轉,眼前的大海忽然消失,如同鏡面一般碎裂開來,再看的時候,自己又出現在瞭大街上,周圍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姬有玄等人正一臉嘲弄地看著他。
“齊兄,你沒事吧?”王鴻羽調侃道。
齊飛背脊冒出一絲冷汗,他定瞭定神,發現沐春風額頭上的豎眼已經合攏瞭,心知自己方才是著瞭對方的道。
他冷哼一聲,說道:“區區幻術,上不瞭臺面!”
隋蓋師冷笑道:“那如果是這樣呢?”
說話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身上湧瞭出來,隨著這股力量襲來,周圍的百姓紛紛膝蓋一軟,不約而同地跪在瞭地上,隨後又倒在地上,這還不算,身上的骨骼都在嘎吱作響,似乎隨時都要散架!
齊飛也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在瞭自己的身上,這股力量仿佛山嶽壓頂,巨大無比,他還從未體會過如此重如山嶽的壓力,這壓力至少有數千斤之重,並且重量還在不斷增加!
齊飛咬著牙,內力遍佈全身,抵禦著身上的壓力,幸虧他內力深厚,才不至於被壓倒在地上,縱然如此,也感到渾身冒汗,十分吃力,腳下的青磚早已碎裂,被他踩出瞭兩個深深的腳印。
在這股壓力下,齊飛的右手緩慢抬起,朝背上的盤龍劍劍柄抓去,與此同時,盤龍劍也發出一聲劍吟,“鏗”的一聲,長劍出鞘,劍柄主動落入瞭齊飛的手中。
忽然,壓力瞬間消失!
“救命,有鬼……”周圍的百姓都一臉駭然,紛紛逃走,轉眼之間,大街上就隻剩下齊飛等人還在原地。
隨著壓力消失,齊飛渾身一輕,他手握盤龍劍,劍尖直指姬有玄。
隋蓋師傲然道:“重力壓身的感覺如何?”
齊飛抹瞭一把臉上的汗水,說道:“痛快!”
姬有玄淡笑道:“齊大俠,如果我們雙方交手,由我來預判你的招式,魔帥用幻術迷惑你,魔師用重力壓制你,王鴻羽、白不凡和袁扶搖出手殺你……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齊飛仔細想瞭想,說道:“七八分吧……雖然我齊大俠天下無敵,不過你們的確很強,而且你們配合得也很好。”
姬有玄故作詫異道:“這麼有把握?”
“當然。”與敵交手,齊飛從不認為自己會輸,正是這種絕對的自信,才使他每次交手都能爆發出最強的實力。
姬有玄點點頭,道:“你們接下來是要龍窟對吧?”
齊飛道:“不錯,你知道怎麼走嗎?”
姬有玄道:“知道,不過我不想告訴你。”
“這麼小氣?”
“我們也要去龍窟,肯定要先你們一步,這樣才有優勢嘛。”
“說的也是。”
姬有玄正欲離開,忽然又轉過身,說道:“這樣吧,東夷王正在招募江湖高手前往龍窟,你們可以去東夷皇宮碰碰運氣。”
“行。”
齊飛拱瞭拱手,轉身離去。
“可惜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姬有玄等人也轉身離開。
走在路上,齊飛的腦海忽然有些亂,倒不是因為遇到瞭姬有玄等人,他們固然強大,是勁敵中的勁敵,他齊大俠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身邊還有個絕世強者——化形為人的異獸“鳳凰”呢,自然是不懼姬有玄等人的。
真正亂他心神的,是姬有玄和沐春風所說的話:他們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自己窮奢極欲,卻把別人踩在腳下,通過犧牲別人來成就自己。
這個世上的人生而平等,原無分別,根本就不需要皇帝……這種說法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對他的影響十分之大,對他的觀念沖擊簡直就是顛覆性的——因為真的太有道理瞭。
回到酒樓之後,齊飛徑直來到二樓客房,一進去就嚷瞭起來:“方姐姐,你們猜我剛才遇到誰瞭?”
“你遇到誰瞭?不會是大夏朝廷的人吧?”方華仙等人正在房內擺弄自己的妝容,見齊飛回來瞭,連忙走上前。
齊飛詫異道:“你怎麼知道嗎?方姐姐,你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嗎?”
紀秋君翻瞭個白眼,道:“笨蛋,這還用未卜先知嗎?用腳指頭也能猜出來。”
齊飛說道:“我就猜不出來。”
紀秋君道:“因為你是笨蛋。”
齊飛一把抱住她:“紀姐姐,那你喜歡笨蛋嗎?”
紀秋君道:“你猜。”
“我猜不出來。”齊飛的咸豬手落在她的翹臀上面。
“不要亂摸。”紀秋君一把拍開他的手,用力推開他。
方華仙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問道:“遇到的是哪幾個人?”
齊飛走瞭過去,坐在她的黑絲美腿上面,說道:“是王鴻羽、白不凡和袁扶搖,還有三個很厲害的高手,有天位實力,分別是……”他將剛才在大街上遇到姬有玄等人的事說瞭一遍。
方華仙幾人聽完,紛紛動容。
預知未來、幻術惑人、山嶽壓身,世間居然有這種能力?
一個天位強者若是再配備一種特殊的能力,恐怕一般的天位強者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這種人還不止一個,那就太可怕瞭。
“哦,還有,聽說東夷王正在招募高手,是要去龍窟,我們可以去看看。”齊飛說道。
方華仙聽齊飛說完,心中已經下瞭決定,姬有玄等人肯定已經動身瞭,己方也該行動,不過又不知道龍窟在哪裡,看來隻能去東夷國皇宮看看瞭。
想到這裡,她將齊飛推開,起身說道:“行,我們去東夷皇宮看看。不過……”
她想瞭想,又道:“我們須得喬裝打扮一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想的是,幾人除瞭齊飛之外,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尤其是鳳凰,任何人見瞭都難免其異心,東夷王又豈能免俗。
紀秋君、羽悠揚正在和鳳凰玩猜拳遊戲,此時被方華仙催促,也都紛紛起身,稍微打扮得平凡瞭一些,又在臉上以輕紗遮面,收拾好行禮,準備出門。
五人下樓退瞭客房,走出酒樓,牽著馬,沿著大街朝東夷皇宮走去。
不多時到瞭東夷皇宮門前,果然看見紅墻上貼瞭一張皇榜,有許多人在那裡觀看。齊飛幾人走上前一看,見得上面的大致內容是說:
近日東夷國幹旱,須去龍窟祭祀龍神,祈求龍神降雨,又因昨日東夷二王爺被歹徒害死,經查是坤國的人作案,為免祭祀龍神之時坤國的人來搗亂,特招募三十名武林高手一同前往龍窟,最好是武功達到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事後必有重賞……方華仙幾人看完之後,面面相覷。
好傢夥,原來東夷王招募武林高手為的是防坤國的高手,也不知道他們哪裡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東夷二王爺是坤國高手殺害的。
齊飛正要開口說話,方華仙忽然捂住他的嘴,說道:“等一下。”
幾人順著她的目光瞧去,就看見在皇榜的旁邊,赫然貼著幾張懸賞告示,上面分別畫著齊飛、方華仙等人的畫像,連名字都寫得清清楚楚,說是這幾人乃是坤國來的兇徒,要東夷國百姓特別註意,若有人能提供行蹤,賞銀百兩,若有人能緝拿歸案,賞金百兩!
幾人呆望瞭幾眼,隨後方華仙一把將齊飛夾在自己腋下,轉身說道:“走!”
五人避開東夷國官兵,來到城中的一處小巷子裡。
齊飛說道:“東夷王怎麼對這件事這麼清楚,居然還防著我們。莫非……”
方華仙道:“那些魔頭不安好心,故意讓我們送上門去,好在我們蒙著面紗,不然現在已經打起來瞭。”
齊飛怒道:“姬有玄那個王八蛋,居然敢騙我!我饒不瞭他!”
方華仙卻笑道:“他說的沒錯,東夷王的確在招募高手,隻不過……為的是對付我們。”
齊飛頓時泄氣,這姬有玄還真是狡猾。
方華仙朝大街上看瞭一眼,說道:“為今之計,我們隻能等東夷王招募到高手,然後暗中跟隨,隻要跟著東夷國的人,必能抵達龍窟。”
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瞭。
當下,五人再度回到那傢酒樓,住下之後,靜靜地等著東夷國的隊伍出發。
每天齊飛都會出門查看情況,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看見一隊人馬從東夷國皇宮走瞭出來,沿著大街招搖過市,敲鑼打鼓,大張旗鼓地出瞭城。
齊飛五人見狀立刻騎馬跟隨在後面,裝成行走江湖的俠客,遙遙吊著。
經過一番查看,齊飛發現東夷王的隊伍共有一千多人,其中大部分是皇宮侍衛,隻能算江湖上的二三流高手,隻有三十人達到瞭超一流高手的地步,不過齊飛卻發現,東夷王本身就是個先天之境的絕頂高手,武功遠在他所招募的那些武林高手之上。
這東夷王也不坐馬車,隻是騎在馬背上,穿著錦衣華服,頭戴龍冠,背負弓箭,打扮得十分怪異,此人的長相也頗為奇特,長瞭一張長長的滿臉,個子又高又瘦,好似麻桿,但他的兩眼卻精光四射,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內功修為十分精深,不是等閑之輩。
此外,在東夷王的肩膀上,還站著一隻鷹隼,這鷹隼體型很大,眼神犀利,不時飛到天空中盤旋一周,隨後又落在東夷王的肩膀上,顯然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猛禽,能通人性。
齊飛五人在東夷王的車隊後面遠遠吊著,不斷朝東面而去,餓瞭就打野味充饑,到瞭晚上便露宿山林草地。
如此連續行走瞭一天半的時間,到瞭第三天早上的時候,已經進入一座大山之中,到瞭山頂才發現,東海已經遙遙在望!
眾人站在山巔之上,東夷國的旌旗被大風吹得獵獵作響,一股海風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