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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天問

第二十四章 天問

  幾日後。

  在徐長青這幾日刻意的溫柔呵護下,對於前幾日發生的事情,林仙子內心的隔閡也消散瞭去。

  隻是,她有時候看著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徐長青,偶爾會覺得原本十分熟悉的面孔,會透露著幾分陌生之意。

  就好像,她從未瞭解過眼前的男子。

  對於這種奇怪的感覺,林仙子也隻是當作那件事情發生過後的後遺癥,也並未深想。

  這幾日,長瞭教訓的徐長青,每每與蘇婉兒相見時,都會對林仙子坦誠相待,甚至為瞭徹底打消林仙子的懷疑,會把蘇婉兒帶至他們夫妻二人的院落內,在林仙子的視線范圍內,對蘇婉兒進行指點。

  徐長青的一切行為,如行雲流水般,找不到任何破綻。

  久而久之,林仙子內心的懷疑也弱瞭幾分。

  腦海中那日她看到的畫面,也開始變得模糊,甚至,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徐長青和蘇婉兒的行為本就十分正常,隻不過是她主動披上瞭一層濾鏡。

  罷瞭,過去的就過去吧。

  林仙子如此想著,決定不再深究。

  林仙子看瞭看時辰,清晨剛過,今日徐長青被外派出府,執行公務,想來在入夜之前,是無法趕回來的。

  偌大的房間內,隻有林仙子一人,倒是有幾分冷寂之感。

  也不知道燕北澈修煉的怎麼樣瞭。

  此念頭在林仙子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想著已經數日沒有檢點他的修煉,林仙子心神一動,幾個呼吸過後,她的身影便出現在瞭燕北澈的小竹樓外。

  與林仙子料想的不同,燕北澈並沒有在房間內打坐修煉,而是在後方的竹林內,閉目沉思,手掌還不斷結出奇怪的印結,想來是在修煉什麼仙術。

  在燕北澈的周身,空氣微微動蕩,一青一紅兩種力量在半空中盤旋環繞,而後自燕北澈掌心鉆入他的體內。

  如此幾個循環過後,隻見燕北澈渾身仙氣大漲,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

  林仙子靜靜的站在一旁觀察著,施展仙術隱匿瞭自己的氣息,她的面色有些沉重,尋常修仙者在即將突破之際,都會選擇較為隱秘的地方進行,以免引起太大的影響。

  尤其是一些實力強大的修仙者,因其突破之際會引得天地元素暴動,產生異象,甚至出現雷劫,所以在察覺到突破瓶頸時,這些人便會選擇極為隱秘之地進行。

  雖然,燕北澈的實力不至於引得天地異象,但他身具兩種相異元素,若是貿然進行突破,定會引來不小的動靜。

  可眼下到瞭突破的關頭,燕北澈卻顯然並未做好任何準備,在如此開闊之地進行突破,產生的異象,恐怕會引起府中有心之人的關註。

  以燕北澈低調的性子,他定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難道此次突破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做準備?

  林仙子如此想著,玉手輕揮,一道透明的結界隨即出現,將這一方天地籠罩於其中。

  有這道結界的存在,無論結界內發生什麼樣的暴動,外界都不會察覺到分毫。

  做好萬全準備之後,林仙子坐在不遠處的石桌上,全神貫註的觀察著燕北澈的一舉一動,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就連掌心都盤旋著幾縷仙氣備用。如此一來,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她也能及時出手相助。

  時間悄然溜走,林仙子料想中的突破場景卻並未出現,燕北澈周遭的仙氣雖然蓬勃雄厚,但遲遲沒有出現瓶頸的現象。

  林仙子有些疑惑,以她的瞭解,按照燕北澈此時的狀態,這般雄渾的仙氣,用來突破早已足夠,甚至,他現在所擁有的實力,已然和築基後期相差無幾。

  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燕北澈雙手不停變幻,自其指尖湧出的仙氣,在空中揮舞而成一個奇妙印結,復雜晦澀,隱隱有陣陣古樸的氣息從其間散發而出。

  突然,燕北澈大呵一聲,盤旋在他周遭的仙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擠壓碰撞,彼此融合,而後凝練為原來體積的一半大小。

  如此幾個回合過後,經過凝練之後的仙氣,變得精純無比,縷縷縈繞盤旋間,蘊含著驚人的力量波動。

  看著眼前一幕的林仙子,心中已是瞭然。

  原來這小子,早就有瞭突破的實力,但是為瞭能夠厚積薄發,遲遲不肯觸碰那道壁壘不說,還一直循環往復,提煉凝華自己體內的仙氣,好讓其愈發雄渾精純。

  這般心性和忍耐力,在如今的年輕一輩中,林仙子還真是沒有見過幾個。

  如此想著,她看向燕北澈的眼神中,欣賞之意愈發濃烈。

  不知過瞭多久,天地間的元素動蕩逐漸消退,燕北澈身邊聚集的仙氣也悄然鉆入他的體內。

  想來,是修煉快要結束瞭。

  林仙子靜靜的打量著燕北澈,後者雖然容貌隻能算作清秀,與那些俊美男子相比,要遜色幾分,但奇怪的是,燕北澈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氣息,這種氣息,能勾起旁人的好奇心,不自覺的被其吸引。

  尤其是那雙眸子,明明屬於一個青澀少年,卻處處透露著成熟與內斂,這種反差感,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他,去瞭解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不知怎的,林仙子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以前她與燕北澈相處的畫面,而後又回想起那日深夜,那個溫暖的懷抱。

  與徐長青明目張膽的熱情擁抱不同,燕北澈的懷抱是內斂的,含蓄的,動作還有些生疏,想來,定是沒有同旁的女子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

  還有,林仙子當時感受到的那處堅硬……

  按照當時的情形來看,那處硬物,當真是規模不小,甚至與她的丈夫徐長青相比,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陷入回憶之中的林仙子,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旖旎想法嚇瞭一跳,那可是她的徒弟,她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林仙子有些懊惱的拍瞭拍自己的額頭,似是要把這不該有的想法趕出腦外。

  此時的林仙子,倒真是有幾分憨態可掬的可愛模樣。

  此般畫面,好巧不巧,剛好落在瞭燕北澈的眼睛裡。

  方才,他從修煉狀態中回過神來,睜眼便看到瞭這一幕,當即有些著迷,怔愣的呆在原地。

  以往,燕北澈所見到的林仙子,要麼清冷孤傲,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要麼溫柔似水,莞爾一笑令天地皆失色,但像現在這般,流露出小女子才有的嬌俏神態,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再抬頭看看上方的結界,燕北澈頓時反應瞭過來,想來也是林仙子擔心自己突然突破,才準備瞭這麼一手。

  他的心裡湧起陣陣暖流,再一次為眼前女子而心動。

  對於那道突破契機,其實早已到來,隻是燕北澈一直刻意壓制,這才遲遲沒有突破。

  今日,他隻是一時興起,覺得屋內太過悶熱,這才來瞭這竹林修煉,沒想到卻是讓林仙子誤以為他即將突破。

  燕北澈的目光愈發溫柔,在這未曾相見的幾日裡,他的腦海裡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林仙子的倩影,以及他們二人相處時的美好畫面。

  就在燕北澈愣神之際,林仙子察覺到瞭他這邊的動靜,當即說道:「你小子,倒真是忍得住。」

  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打斷瞭燕北澈的思緒,他反應過來後,咧瞭咧嘴巴,悻悻的摸瞭摸腦袋。

  「師父,你今日來,可是有要事?」燕北澈詢問道。

  「本來隻是例行公事,看看你有沒有偷懶,誰知道剛來便看見你要突破的場景,想著我那本功法終於能送出去瞭,但誰知道,你竟然還有這麼一手。既然這樣的話,我這功法便再耐心等等吧。」林仙子扶額,話語間還有些惋惜的意思。

  「別呀師父,你也看到瞭,我離突破築基後期也不遠瞭,你看能不能,先把那本功法給我唄。」燕北澈嘿嘿一笑,跑到林仙子身旁,露出瞭十分討好的笑容。

  「那可不行,當初說好瞭一月,便是一月,離約定時間還早,等你突破瞭再說也不遲。」林仙子面色平靜,美目微閉,看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心底早已暗自莞爾。

  自己這徒弟,別看平日裡一副老氣橫秋的穩重模樣,但他骨子裡,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每每見燕北澈一反常態,褪去渾身的成熟氣息,言語舉動皆流露著年輕、肆意的灑脫時,林仙子才會覺得,眼前的少年,才是一個真正的少年。

  「師父,你看你人美心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舉世無雙之姿容,傲視群雄之天賦,讓徒弟我好生羨慕,我對師父的仰慕,如同滔滔河水般洶湧澎湃,又如萬千星辰般數不勝數,還像……」

  還未等燕北澈說完,林仙子便再也無法克制內心的笑意,直接「噗嗤」一聲笑瞭出來。

  她無奈的看著滿臉笑意的燕北澈,而後玉手一翻,一本功法便憑空出現在她的掌心。

  方才,在看到燕北澈雖未曾突破,但已然擁有築基後期的實力時,林仙子便知道,是時候該拿出這本功法瞭。

  「吶,給你的。」林仙子示意道。

  隻見這本功法,平平無奇,通體呈現黃褐色,不知道是何材質做成的書頁,因其年代久遠,看起來皺皺巴巴十分破舊,甚至邊邊角角都出現瞭破損瞭痕跡。這功法封皮上隻寫瞭「天問」二字,這二字,寫的扭扭捏捏,完全看不出是漢字,反而像是某種動物攀爬過的痕跡,燕北澈愣是瞅瞭半天,才看懂是什麼意思。

  更令燕北澈一頭黑線的是,這本功法沒有任何仙氣的跡象,就好像,隻是凡間用來翻閱的典籍,根本不是一本修仙功法。

  要知道,修仙者修煉的功法,品階越高,其周身蕩漾的仙氣就越精純,如若沒有仙氣,要麼品階實在太過低劣,要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功法遠遠超出瞭修仙者的實力,所以才感應不到其間蘊含的仙氣。

  燕北澈想瞭又想,林仙子絕對不可能給他一本無用功法,所以,隻有後面一種可能。

  但是他盯著這功法瞅瞭半天,也實在是發現不瞭它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

  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這本功法太過破舊,破舊到說是剛從草堆裡拎出來的,燕北澈也相信。

  看著猶猶豫豫的燕北澈,林仙子說道:「怎麼,不想要?」

  她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把功法收回去。

  「別別別,我要,我要。」燕北澈急忙說著,伸手就把功法護在懷裡。

  他拿著功法,翻來覆去的觀察,甚至放出一縷神識查探,卻還是沒有發現這本《天問》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也未曾發現有仙氣存在的痕跡。

  難不成真的是他實力太過低級,壓根窺探不瞭這功法的奧秘?

  燕北澈撓瞭撓頭,一頭霧水。

  林仙子在一旁,看著他一臉納悶又急切的樣子,忍不住笑出瞭聲。

  別說燕北澈瞭,就連當初她在見到這功法的第一眼時,也忍不住懷疑,這不就是一本普通的古籍嗎,怎麼能和功法扯上關系?

  「別看瞭,這功法都快被你看破洞瞭。」林仙子沒好氣的說道。

  「師父,這《天問》,究竟是何來頭,為何我壓根察覺不到它的仙氣湧動?」燕北澈納悶的開口問道。

  別說你瞭,我也察覺不到。

  林仙子如此想著,不過她顯然不可能將此話說出口,隻見她話鋒一轉,解釋道:「這《天問》,是我來萬學天府前,族裡長老交與我的,說是對至陰之體的修煉有極大的好處,不過,後來我有瞭更為合適的功法,所以這《天問》也就擱置瞭。現在,它歸你瞭。」

  「那師父,這《天問》究竟該如何修煉?」燕北澈還是一頭霧水。

  「這就要看你自己瞭,當初長老說瞭,若是有緣,自會領悟。」林仙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語重心長的對燕北澈說道。

  說罷,還未等燕北澈有所反應,林仙子便自顧自的禦空離開瞭。

  那若是沒緣呢?

  燕北澈看著林仙子遠去的倩影,一個大大的問號浮現在他的腦子裡。

  他納悶的看著手裡的《天問》,不知所措的撓瞭撓頭。

  許久之後,燕北澈才反應過來,方才林仙子的那一套說辭,看似是在解釋這《天問》的來歷,但實則有用的東西一個字都未曾提及。

  如此想來,林仙子極有可能是在敷衍他,實際上,很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琢磨透這功法其中的奧妙。

  燕北澈苦笑,怪不得走的那麼著急,原來是害怕他追問。

  不過,既然出自林仙子之手,還是來自她背後的傢族,那麼這《天問》肯定不是凡品。

  燕北澈如此想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本功法,想要從它身上找出些許蛛絲馬跡,但很可惜,他盯著看瞭足足有一個時辰,也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不死心的燕北澈繼續翻閱著,但無論他如何翻動,這《天問》,始終停留在第一頁,「天問,道之所傾」幾個大字歪歪扭扭的排列在深黃發黑的紙張上,這書法,這筆跡,與那封面的「天問」二字如出一轍。

  「天問,道之所傾……」燕北澈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這幾個字所吸引。

  不知為何,在念出這幾個字時,一股慷慨激昂之感油然而生。

  「道之所傾……傾……」

  燕北澈仿佛著瞭魔般,目光呆滯,嘴中一直重復著這幾個字。

  忽然,他的神識仿佛進入一處無人之地,四周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空蕩蕩的空間內,唯有他一人的身影。

  他呼喊,奔跑,跳躍,試圖想要尋找一些蹤跡,但回應他的,隻有無邊無際的冷漠。

  嘗試無果的燕北澈,隻好靜下心來,盤腿坐於這片天地的中心位置,而後雙目緊閉。

  縹緲、虛無之感湧來,此時的他,仿佛能夠感受到天地間蓬勃的浩氣,這種感覺,就如同身處世間的最高峰,腳下眾生匍匐,向遠處眺望而去,眾生皆為螻蟻,獨有他一人傲視群雄。

  就在燕北澈被這股氣勢所震撼時,仿佛出現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推出那片神秘的天地。

  緊接著,在竹樓外,燕北澈猛然睜開雙眼,口中喘著粗氣。

  他回味著方才的感覺,隻覺得渾身氣血上湧,體內至陰筋脈嗡嗡轟鳴,引得周身仙氣動蕩,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開始外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燕北澈神色凝重的看著眼前這本功法,僅是第一頁幾個大字,便能產生如此奇妙的反應,那麼後面的內容,可想而知,更為妙不可言。

  看來這本功法,當真不能用尋常眼光來看待。

  燕北澈如此想著,深深為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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