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幾縷陽光進屋。
周洪駿牽著蘇向暖的手出門,有些事,他做得大膽,也從未想過隱瞞。
樓下,該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的,留下來的也隻有那麼幾個,都是重要的。
王嫂笑呵呵的招呼兩人吃飯,周逸盛將目光移到兩人交握的手上,鐘莫離也是,她反應快,說瞭句,“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
不知道是掩飾還是提醒。
周逸盛眸光暗沉。
昨晚下過雨,天卻很晴。
臨走時,周逸盛讓周洪駿留下,說是有話要跟他說。
周逸盛要說的話,周洪駿一直知道。
中考結束後,他去過一趟柏林,見到瞭那個傳聞中狠心丟下自己的母親,正帶著她的學生們在歐洲的小廣場拍照,笑靨如花。
緯度高,雲層稀薄,她的臉幹凈而透明。
不是周洪駿記憶裡的模樣。
記憶中的媽媽總是在哭,臉蛋紅紅的,不是淚水,就是傷痕,新舊交錯,仿佛永遠不會好。
站在媽媽和學生旁邊的是蘇向暖父母,他從小見過的叔叔阿姨。
叁個人的感情很微妙,原諒他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這混亂的關系,混沌的世界。
他隻能落荒而逃。
這段故事並不復雜,不足以周逸盛矯飾加上遮掩,再裝出一副欲言又止。
周洪駿牽著蘇向暖的手,內心已然安寧。
下山時,兩人謝絕瞭司機接送的請求,山路安靜,他們慢悠悠的散步。
蘇向暖想起那天薑柏跟她說的話,嗓音軟軟糯糯的同他聊天,“哥哥,你就不怕我們是親兄妹?”
她回憶起開學那天,老師問他們是不是親兄妹,他說是的,也許從那會兒開始,他就知道瞭。
周洪駿摟著她的肩膀,細心地替她移開面前擋路的碎石,語氣依舊漫不經心,“那就兄妹亂倫.av唄,你不是一直想跟哥試試麼?”
蘇向暖:“……”
“對瞭,你剛才說,”走到平坦的路徑,他松開她的手,抽出根煙,擱在嘴上,瞭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她,“上次運動會,薑柏單獨跟你說話瞭?”
他刻意咬重“單獨”兩個字。
這是重點嗎?
蘇向暖:“嗯。”
他又問:“進屋瞭麼?”
蘇向暖擰起細眉想瞭會兒,記憶有些模糊,“應該沒有吧?”
他揚起語調,“應該?”
“沒有,”她記得那會兒他是要進屋,被自己阻止瞭來著,“絕對沒有。”
“如果我沒記錯,那會兒你逼裡還含著老子的濃精吧?”
蘇向暖臉紅瞭。
還好周圍都是山路,人煙稀少,他這人說起葷話來沒羞沒臊的,連帶著她也跟著變污瞭,看薑柏的眼神都不自在。
“這種沒譜的事,你別老提。”蘇向暖想起兩人臨走前,薑柏那奇怪的眼神,仿佛自己做瞭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怪滲人的。”
“哪兒沒譜瞭?”周洪駿原本隻是半開玩笑,見她反應這麼大,咬著煙,細跟她掰扯起來,“昨天晚上,你跟他說瞭叁句話,臨走前又說瞭一句。”
“這還是當著我的面呢。我不在的時候呢?”停頓,他又說,“而且,你看他的時候眼眶紅紅的,還不止一兩次。”
莫名讓人想肏。
“眼睛紅也是我能控制的?”
蘇向暖的大腦跟著他的話快速轉動。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那四句話分別是。
——“你也在呀。”
——“我自己來就好。”
——“謝謝。”
——“再見。”
蘇向暖側頭看他,見他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也不知是真吃醋,還是裝出來故意鬧她的。
她選擇耐著性子解釋,“除卻兩個日常交際語,一句是普通寒暄,另一句是拒絕。”
他扯唇,嘲諷,“記得挺清啊。”
周洪駿骨子裡就是這副淡漠的性子,對人對事大多不上心,平時跟人說笑打鬧可以,真生氣起來,叁言兩語就能將對方刺到無話可說。
往最痛的地方戳。
蘇向暖停下腳步,“你什麼意思?”
猛吸瞭口煙,薄唇吐出煙霧,他陳述事實,“他喜歡你。”
“所以呢?”蘇向暖掐瞭他的煙,星火燙到指尖,她縮瞭下,語氣卻不肯退讓,“他喜歡我,我就不能跟他正常的社交瞭?一句話都不能說?”
周洪駿沉默,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蘇向暖氣他不回應,非要問出個答案,“你說話!”
山路崎嶇,她站不穩就會跌倒,偏又不讓他扶。
周洪駿不想跟她爭執,漆黑的眸盯著她,嗓音冷淡,帶著失望,“所以暖暖,如果我去學校跟個喜歡我的女生單獨聊天,你也不會難受,是麼?”
心像是被人攥緊。
偏他嗓音清冷到底,學著她的模樣逼問,“你說話,會還是不會?”
山間風大,吹得她眼淚簌簌而下。
她轉過身,用手背胡亂擦拭著眼淚,嘴裡賭氣,“你去好瞭呀,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