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道清泠的聲音響瞭起來,聲音中帶著絲絲誘惑。
柳玄音緩緩睜開瞭眼睛,看見趴在自己身上,正用雙手抱住自己身子的魏央,她眼中立即浮現瞭一抹慈愛的光芒,看著他靜靜熟睡的臉龐,柳玄音忍不住撩起耳邊的秀發,在他鼻尖輕輕撓瞭起來。
「小乖乖,睡的這麼香……有沒有做夢呢?」
柳玄音輕聲呢喃著,面對正在睡熟中的兒子,她玩心大起,分別撩起兩邊的發梢,一邊在魏央鼻孔上撓著,一邊在魏央耳邊撓著。
「央兒,有沒有想娘親啊?」
這時候,柳玄音突然貼在他耳邊問瞭一句。
正在熟睡中的魏央下意識的回瞭一句:「想……」
「嘻嘻……」
就在這時,魏央耳邊傳來銀鈴般的笑意,魏央赫然轉醒,有些呆滯瞭看瞭柳玄音一眼。
這仙子一般的絕世容顏,便是自己的娘親,而她此時的樣子,哪還有平日裡那般高貴冷傲。
不,應該說是跟記憶中的柳玄音一樣,在他少年時期,柳玄音豈不就是這般古靈精怪,又極為喜歡逗弄自己的佳人。
「央兒,睡得香嗎?」
柳玄音瞇著眼露出笑容,看著魏央。
「哼,不要你管。」
魏央有些生氣的看瞭她一眼說道,隨後松開瞭抱住柳玄音的雙手,從地上站瞭起來。
「嗚……真是狠心的孩子,娘親都受傷瞭,你還對娘親這般冷漠。」
柳玄音氣呼呼的說道。
「別騙我瞭,你哪裡像受傷的樣子。」
「是真的,娘親都站不起來瞭,央兒你扶一下娘親。」
柳玄音張開瞭雙手,做出瞭要抱抱的姿態。
「真的?」
魏央眼中依舊有些不相信,問瞭一句。
「當然是的啦,娘親怎麼忍心騙我的小乖乖呢,嘻嘻。」
柳玄音抿嘴一笑,積攢瞭十年的母愛仿佛要在這一刻全部都註入他身上。
「別……別這樣叫我……」
魏央心中還是有些尷尬的,畢竟已經分開十年瞭,就算心中對她的思念這十年來沒有停止過,可這般相見的日子極短,也很難回到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
「娘親想怎麼叫便怎麼叫,哼。」
柳玄音頗有些撒嬌的意味,而且極為自然,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種撒嬌的語氣,神態以及心裡的感覺,已經完全超過母子關系瞭,隻不過她以為這隻是表達母親對兒子的愛而已。
魏央也並沒有多想,他知道自己很小的時候,柳玄音就經常這樣對自己,那時候魏鳴惹柳玄音生氣的時候,都還是自己親自去哄,她才會消氣,誰哄也不行。
「都這麼大瞭,還像小時候一樣要我哄……」
魏央低聲自語一句,這話又被柳玄音聽到耳中瞭,她鳳眼一蹬,氣呼呼的說道:「你說什麼……」
「沒……快起來吧。」
魏央有些無奈,走過去準備扶起她,卻見柳玄音突然雙手抱住瞭他,把他抱在瞭懷裡。
她此時哪像是受傷的樣子。
「你……你又騙我……」
魏央氣憤的看著她。
「是央兒太容易上當瞭哦……」
柳玄音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雙手輕輕的擁住瞭魏央的身子,把臉頰埋在他肩膀上。
魏央還想要說些什麼,可卻聽見柳玄音帶著輕微哭腔的聲音傳瞭過來:「央兒,娘親好想你……」
這般又溫柔,又柔軟,還有一絲絲哽咽哭腔的聲音,直接打在魏央心底最堅硬的位置,隻是這幾個字,便把他一身最堅硬的偽裝瓦解瞭。
「你……你怎麼……」
魏央愣瞭許久,才斷斷續續的說瞭一句,可是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柳玄音打斷瞭。
「央兒,你的性格真像娘親,都是善於偽裝。」
「平日裡,世間男人,女人,見瞭娘親,哪一個不是恭恭敬敬,亦步亦趨的誠惶誠恐。」
「可是……娘親在你面前,又怎會偽裝……你是娘親的央兒啊……」
柳玄音低聲說道,「你恨娘親把你拋棄十年不聞不問,你的恨意娘親能夠理解,可是娘親對你的愛,從來沒有一天減弱過……」
「這些年來,娘親何嘗不在忍受著你我母子分離的痛苦……何嘗不是忍受著見不到自己孩子的痛苦折磨……」
「隻是娘親……娘親要保護你……便不能跟你有太多牽連……否則的話……娘親會……會連累你的……」
說到這裡,柳玄音的聲音又帶著些許哭腔。
「我不明白!」
魏央喃喃自語,被柳玄音抱著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口中不斷重復著這四個字,繼而突然面露痛苦的捂住瞭頭腦,腦海中一直閃過十年前的一幕幕,那些畫面如同翻書一般在腦海中閃過,所有的畫面全部都跟柳玄音有關。
「央兒……央兒你……你怎麼瞭?」
柳玄音慌亂的看著魏央,隨後意識到瞭魏央似乎想起瞭當年的事情。
「央兒別急……慢慢說……如果想不起來就不要想……娘親在這裡……不會在離開你瞭……」
「嗯哼……」
魏央的意識突然一頓,像是所有記憶的堵塞全部都被破開一般,過去的種種浮現在瞭腦海中,那原本有些模糊的記憶,原本記起來但是卻隻是如同夢境一般的畫面,全部都歷歷在目。
「我……想起瞭瞭……」
魏央掙脫瞭柳玄音的懷抱,低著頭沉聲說道,「是你……親手把我送到瞭鳳玄宮……」
「聽娘親說……你聽娘親說……」
柳玄音神色極為緊張,走上前捉住魏央的手掌快速說道。
「父親……父親的死……到底跟你有什麼關系……」
魏央低吼一聲,滿臉血絲的看著她,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暴漲,像是要不受控制的爆發一般。
他呼吸漸漸急促,整個人進入瞭之前那般渾渾噩噩的狀態,更是有一種怪異的意志仿佛要占據腦海一般。
「不……不好!」
看到魏央的狀態,柳玄音立即意識到不妙,他進入瞭那種特殊的狀態,會變形為血狐或者紫牝神猿的,這在之前已經發生過兩次瞭。
如果再次進入任何一種形態,那將會無差別的攻擊,而且若是進入紫牝神猿狀態,以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種恐怖的實力,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對手。
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紫牝神猿會對魏央的身體造成何等恐怖的傷勢。
之前還有著天元丹這種不出世的仙丹,能夠生死人肉白骨。
柳玄音當機立斷的抬起手指在魏央身上快速的點瞭幾下,直接封住瞭他身體幾處大穴,阻隔瞭法力的匯流,這才松瞭口氣。
魏央意識一頓,緩緩的暈瞭過去。
柳玄音抱住他的身子,滿臉柔情的看著他,又伸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撫摸瞭一會,繼而心中傳來一股絞痛。
「央兒……我們母子的誤會,也是該解除瞭……」
說完之後,柳玄音把魏央的身體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盤膝座下,雙手各自捏出不同的指訣,在魏央體內各處穴位輕輕的點瞭幾下。
等她點完之後才察覺到,魏央體內的生命力是如此的澎湃,那不隻是天元丹所帶來的藥力,更是有一種龐大的血脈力量所形成的。
柳玄音心中一震,極為思索片刻,立即想到一個可能。
天元丹乃是在三十三重天之上都極為稀有的仙丹,其表面作用是生死人肉白骨,但深層次的作用是洗練血脈與筋骨,服下之後仿若重塑身軀,而且還能夠保持原本的修為不變。
很顯然,在天元丹的作用下,魏央的肉身純凈度和強度已經達到瞭一種極為恐怖的境地,再加上他原本的修為,法力,以及所修煉的百煉體加成下,更是進入瞭不可思議的境界。
想到這裡,柳玄音這才放心下來,有著這般強大的身軀強度支撐,哪怕再次變成紫牝神猿,應該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更何況之前魏央身軀之所以四肢斷裂,更多的是因為與釋絕仙,以及那座雷音寺投影的法寶所傷的。
放下心之後,柳玄音在魏央身上輕輕的點瞭幾下,重新讓他體內的穴位恢復,法力重新循環回流,做完這些後,柳玄音把魏央的身子抱在懷中,輕輕的躺瞭下來,兩人擁抱在一起,仿佛彼此再也不分離一般。
不知過去瞭多久,魏央終於再次醒來,與柳玄音充滿柔情,慈愛的眼神對視在瞭一起。
「央兒……娘親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好嗎?」柳玄音輕聲說道。
魏央怔怔的看著她,那十年來積攢的所有恨意,在這一刻全部都如同冰雪一般融化,他想起瞭十年前與柳玄音在一起的種種,柳玄音的一顰一笑,魏鳴對自己的教導。
那時候一傢三口度過瞭此生為數不多的安靜時光。
「要是能回到十年前……該多好啊……」
魏央語氣低落的說道,「白天父親教導我下棋,指導我劍術,晚上娘親給我做好吃的,抱著我睡覺,哄著我開心……」
「央兒……」
聽見魏央終於開口叫出瞭『娘親』兩個字,柳玄音神色激動的哭泣瞭起來,用力的抱住瞭魏央,「娘親以後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給你做好吃的,每天都像現在這樣抱著你,哄著你……娘親什麼都不要……隻要我的央兒……誰也別想從娘親手裡面搶走央兒……誰也不行!」
聽瞭柳玄音的話,魏央仿佛回到瞭多年以前,用力的抱住柳玄音的身子,把臉頰埋在瞭她白皙的脖子上,此刻他沒有任何情欲,隻有失而復得的母愛。
兩人躺在平滑的地面,周圍的瑤池閬苑沒有任何動靜,天空中銀河般的景象也已經消失不見,變成瞭金碧輝煌的天花板。
「央兒,娘親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好嗎?」柳玄音輕聲說道。
「嗯……」
魏央輕輕回瞭一句,隻感覺柳玄音身上傳來的芬芳匯入心靈,讓他心中無比平靜。
「這件事情大概要從三十多年前講起,當時娘親不過才七八歲的年紀……而那時候,娘親的娘親,也就是你的外婆……才剛剛飛升上界沒多久……留下瞭娘親跟你大姨娘……」
「就在那件事情之後不久,娘親遇見瞭一名僧人……後來娘親才知道,那名僧人是三十三重天之上,妙釋天的仙人,名為梵天!」
「在他座下,有一名叫做妙色的弟子,創立瞭觀自在坊,傳下瞭《惑心觀自在五境》之法門。」
「而娘親一身法門,便來自於妙色,這也是為何娘親被稱之為南無妙色觀自在的原因,這便是皈依之意,便是皈依諸般莊嚴色法,方能得大自在。」
「娘親當時不知道,隻是以為觀自在坊建立之後隻是傳釋門無量妙法,把釋門恩澤普及眾生,卻並不知道,他們真實的目的,乃是創凈土佛國,引六道輪回,掌控所有生靈死後靈魂的歸處,按此生因果裁決來生去處……」
「凈土佛國……六道……輪回!!!」
聽瞭這八個字,魏央怔瞭許久,這是何等的大氣魄,竟然要按照此生因果裁決生靈靈魂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