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妍醒來，顧愔誠早已不在宿舍裡，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點開手機，看見他給她的留言。
「今晚回傢好嗎?我等你。」
她抱住雙膝，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手機很久，卻還是沒有給他回復。
在他們的這場關系中，顧愔誠始終是主動的人，而她一直是被他推動著走的那個。
他在的時候，她無法抗拒，他不在的時候，她才有時間思考。
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明明外面陽光耀眼，但緊密的窗簾透不出一絲的光，隻有墻根處的簾底才有一圈波浪式的光芒，靜止在那。
是他離開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拉上瞭窗簾。
夏妍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她知道他的離開是為瞭給她時間去思考。
她明明能感覺到他炙熱的情感，卻也能感覺到他在給她時間和空間，讓她偶爾能退回到安全的角落裡去想下一步。
如果，她在那個角落裡呆的時間太長，他又會適時地出現，拉她出來一點。
他會用那種脆弱無辜的神色凝望著她，用她無法拒絕的聲音，輕輕叫上一句。
姐姐。
他有著一絲超脫他年齡的成熟，遊刃有餘的從容，還有著她無法抗拒的屬於少年的熱烈而又真摯的感情。
夏妍下瞭床，去衛生間洗瞭一把臉，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兩件套的真絲睡衣，隻穿瞭裡面的那件吊帶，露出胸口雪白的肌膚。
隻是現在，那上面全是紅紅紫紫的痕跡，提醒著她昨夜的放縱。
她咬著唇，想著他在她雙腿之間沖刺的時候，透亮的汗水在黑夜裡閃光，流淌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之上。
就連額角也佈滿瞭汗液，他紅著眼，神色有些狠厲，靜靜地凝視著她。
下身仍在兇狠地一下一下楔入，汗水隨著他的動作抖動，最後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身上。
臉再次燒紅起來，她掬瞭一把涼水拍在臉上，才是冷靜瞭些。
直到現在，她仍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她隻是順從地跟著他的腳步走下去，就這樣走下去而已。
夏妍走回床邊，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起來。
「好的。」
這是她給他的回復。
傍晚的時候，西南方的陽臺會映進刺目的陽光，照得客廳明亮又溫暖。
顧愔誠坐在客廳的一張圓凳之上，他前方的灶臺上燒著一鍋西紅柿牛腩湯，火已經關小，湯仍在呼嚕呼嚕地響著，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橙色塔吉鍋裡面的黃豆是他一早回來就泡上瞭的，燉之前用郫縣豆瓣炒過。
他記得夏妍喜歡的每一樣食物，不管是現在的還是幾年以後的。
他默默地等待著這鍋她所喜愛的西紅柿牛腩湯徹底地燉軟，是她一貫最愛的酸辣口味。
大門外傳來密碼鎖開動的聲音，他終於扭動瞭他的頭，僵硬的脖子轉向瞭門的方向。
隨著門的撲開，熱浪襲進來，夏妍抱著大包小包地在門口抱怨。
“東西好重啊，顧愔誠你還不來幫忙？”
少年終於露出瞭笑臉，迎上去，除瞭她捧在懷裡的那把紫色桔梗，其他的東西他都幫她拿瞭進來。
夏妍偏頭看見流理臺上擺著的配菜，小聲咕噥，“我還專門買瞭菜回來，你都準備好瞭呀？”
顧愔誠把食物拿出來，一一放進冰箱，他輕輕頷首，“煮瞭你喜歡的西紅柿牛腩湯。”
“你怎麼知道我會喜歡這個？”
她沒有太多在意，笑著取出玻璃花瓶，裝好水，把花插瞭進去。
顧愔誠關冰箱門的手微微一頓，但是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後。
他的雙手慢慢地環住瞭她的腰身，下巴斜著掠開她臉頰邊散落的長發，側首輕吻著她瑩白的耳垂。
“姐姐，你回來瞭。”
夏妍沒有答話，隻是看著面前紫色的花朵，手指在上面輕輕流連，揚起唇角。
“你知道桔梗的花語嗎？”她輕聲問他。
他的呼吸一窒，卻很快地搖瞭搖頭。
“是無悔的愛……”
她的話還未說完，他就已經吻住瞭她的雙唇，火熱的唇舌堵住瞭她未完的話。
因為他知道，桔梗花還有一個意思，是無望的愛。
那是夏妍曾經寫進她博客裡的話，下面的配圖是他捧著一把白色的桔梗花，神情有些不悅。
上面隻有四個字，無望的愛。
那一年他大二，夏妍去他所在的城市看他。
她在他的學校門口等他，他收到信息就匆匆趕瞭出來。
她穿著白T恤，大紅色熱褲，白色帆佈鞋，不施脂粉，紮瞭個高高的馬尾，顯得年輕而朝氣。
看到她的瞬間，他怔瞭一下，心口似有什麼情緒在漫過，轉瞬又不見。
“夏妍。”他在後面叫她。
她卻像是在出神，過瞭一會才回頭，眼眸一亮。
“哇，顧愔誠幾個月不見，你是不是又長高瞭？二十歲的人還能再發育？”
“有事過來？”
夏妍偏頭打量瞭他一下，笑道:“非得有事才能來，姐姐專程來看看你也不行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表情和以往有些不一樣，笑容也很奇怪。
兩人走到門口的一條小街閑逛，兩邊都是琳瑯滿目的小店。
夏妍看見一間花店就開心地走進去，挑挑看看，最後選瞭一把白色的桔梗。
他剛要付款，她卻搶先掏出手機來掃碼，然後把那束花推到他的懷中。
“送給你。”
顧愔誠低頭皺眉，“哪有人送花送白色。”
夏妍笑笑不語，凝眸看他，淺色的眸子裡蕩漾著盈盈波光。
她抿瞭抿唇，舉起手機來給他拍瞭好幾張照，然後仔細地翻看著到底哪張照得最合意。
她一直在低頭看著手機，忽然輕聲對他說道:“顧愔誠，帶我去你的學校走走吧。”
顧愔誠剛換瞭校區，這個校區有一定的歷史，裡面有一幢幢紅磚黑瓦的房子，據說是翻修過的文物。
他們走在林蔭大道上，金色陽光照在翠色枝葉間，有清風拂過高大的樹冠，斑駁的光影在他們腳下流動。
夏妍在前面走著，他在後面跟著，不時地給她介紹著。
忽然，她的腳步一停，回過頭看瞭他一眼。
她停下的地方是校園的僻靜一角，那裡是一處古老的墻根，灰白色石墻上爬滿瞭綠色的爬山虎。
顧愔誠抬首一望，看清楚這個地方，一下怔住瞭。
這邊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他的宿舍，他有時也會從這走。
而且，他剛剛還在這裡。
“其實，我剛才進來逛過一圈，我在這裡看見你瞭。”夏妍的聲音有些清冷。
他心頭一跳，腦子開始嗡嗡作響，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神色。
她卻忽然一笑，眼瞳亮閃閃的，似揉碎瞭的日光。
他聽見自己故作鎮定的聲音，“你看見什麼瞭？”
她是不是看見那個女孩，踮起腳來親吻他，而他一下呆住，沒有馬上推開她。
夏妍笑盈盈地看著他，“好啊，你談戀愛都不告訴姐姐。”
顧愔誠的心沉瞭下去，她果然看見瞭。
他面色有些泛白，喉嚨有股燒灼的痛，蔓延到心口。他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這時，夏妍轉過臉去，看著墻面上的爬山虎，光影在她身上晃動，她的側臉靜謐而美好。
“顧愔誠，其實我最近也認識瞭一個不錯的人，他的名字叫江叢。”